第9章 拖家帶口

拖家帶口

“小葉,快把你屋裏的被子抱出來,咱去天臺上好好曬曬。”

謝秋娴趕早去食堂打了飯,又順道去附近新認識的季家拿上次要的生姜苗,到家時太陽光正盛,想着幹脆先把潮潮的被子先拿到屋頂曬曬。

海島上的天氣跟小孩子變臉一樣。

昨天還驟風急雨的,今天一大早就旭日東升,久未見的太陽格外明媚。

葉白芷還在睡。

昨天趕海,她弄回來不少花蛤,也不記得誰曾經和她說過,花蛤湯祛濕一絕,特意喝了一海碗的湯,她晚上除了被尿憋醒好幾次,倒是真的睡得很好。

伸着懶腰,葉白芷做了幾個瑜伽動作放松僵硬的筋,隔着門板喊了聲:“來啦!”

快速換好衣服,葉白芷沒洗臉就抱着一大床棉被往屋頂走。

才跟着謝秋娴後頭出門,手上一空。

葉白芷擡眼看去。

“嗯?顧哥,謹戈。”

顧振革現在也和軍區簽了合同,聽說是因為顧振革懂工程方面的技術,主動招攬的,如果成果不錯,聽說還能破格收編。

顧謹戈還住在軍區內部的集體宿舍,葉白芷占了他的那間屋子,倆人雖然很少見面,但相處還算融洽,偶爾葉白芷問他些什麽問題,也能事無巨細講的很清楚。

大概一個月前,兩個人相互稱呼還很生疏,要不就是“哎。”什麽的,是謝秋娴看不過眼,重新敲定各自的稱呼,免得年幼的顧月蘭分不清長幼有序。

顧謹戈今天休息,回家的路上正好撞見大哥,知道家裏中午有好吃的,幹脆提前回來。

順手接過葉白芷懷中的棉被,把葉白芷視線都遮擋住的大被子,在顧謹戈手上,莫名縮小了許多倍。

顧謹戈又向前兩步,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要來嫂子手裏的被子,随口道:“嫂子,我去曬。”

葉白芷亦步亦趨跟着,嘴裏叨咕:“我也要曬太陽啊,我來吧。”

試圖奪回棉被,被擋,只能快步跟在腿長步寬的顧謹戈身後。

謝秋娴好笑地看着消失在樓梯道的倆人背影,搖搖頭,進屋關門。

天臺上。

也不知道建築設計師是誰,這麽有才!

竟然提早将晾衣杆焊進水泥地裏,這麽多天的狂風暴雨,晾衣杆依舊□□。

拍打着厚重的棉被,葉白芷總覺得空氣中彌漫着螨蟲屍體的味道。

“有什麽缺的嗎?”顧謹戈把兩床被子甩到杆上,拍拍手準備下樓,回頭就看到葉白芷在整理拍打棉被,站在原地看着葉白芷動作,冷不丁開口問了句。

陽光下。

穿着迷彩短袖的男人很是硬朗,陽光打在那優越的五官上,以蔚藍色的天空為背景,從葉白芷的角度看去,顧謹戈不用修圖,直接就可以上頂尖雜志封面!

默默收回視線,葉白芷告訴自己“男色惑人”,又懶洋洋舒展下背部,淺笑道:“什麽都有啦~”語氣有股不自知的嗔怪。

良久,暖和的太陽逐漸變得灼人。

葉白芷往樓道入口走着,偏頭朝顧謹戈随口問道:“下午我要去趕海,你有什麽要吃的嗎?”

這話說的,好像顧謹戈想吃啥,她就能弄回啥。

可惜葉白芷沒有想很多,她單純就覺得氣氛有些尴尬,而且“謹戈”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親昵,要不是秋娴姐在,她一般就是直接說事,不會專門用上稱呼。

說到“海”,顧謹戈話鋒一轉:“老周回來了,他妹妹也來了。”

之前短短幾次見面,比起和顧謹戈的相處對話,葉白芷和周衛軍算得上聊得來,想到這,顧謹戈看向葉白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地說道。

葉白芷愣了下,在海島的這幾個月,不用查就知道身上濕氣肯定很重,她來這麽久,壓根沒有想起周衛軍過...

仰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葉白芷試圖分辨他說這句話的意圖。

是要邀請她一塊兒去找周衛軍玩嗎?

“呃...你是想我帶他的妹妹玩嗎?”想不通的葉白芷幹脆不想,直接把腦海中最可能的猜測問出。

顧謹戈配合葉白芷的腳步,一步一步下樓,聞言差點腳下一滑踩空...

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對視,他實在不明白葉白芷是怎樣的腦回路生出這種念頭。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顧謹戈難得話多,把先前的句子補全了說:“老周才回來,還帶上他親妹子,你要是想去找他倆玩,可以和我一塊兒去。”

葉白芷更迷惑了,不明白千裏迢迢上島,為什麽不讓人好好先休息幾天再做客?

不過她反手摸了摸脖子,無所謂地點頭:“那就去吧。”

客輪停靠的位置和趕海灘塗之間有一段距離,葉白芷提前和鮑甜桃說好改日再約,下午三點,準時和顧謹戈抵達碼頭。

在椰子樹下等待許久。

百無聊賴的葉白芷開始摸着樹幹轉圈圈,再又一次掠過站姿筆挺的男人時,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周哥為什麽現在才上島啊?”

按照最初顧謹戈在客輪上的說法,周衛軍也就往滬市以西多走個幾百裏就到家了,怎麽遲了三個月才回來。

葉白芷也是随口一問,見到顧謹戈側臉的唇角一下子平了,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急急抱着樹幹解釋:“我就随口一問,如果是什麽軍事機密...以上收回,收回。”

顧謹戈只是想到最近聽說的事情而情緒低落,沒想到葉白芷反應如此之大,見樹後的人懊惱不已,很快開口安撫:“不是,不是機密。”頓了下,還是開口說明:“你知道個體戶嗎?就是以個人或家庭為單位做買賣的。”

“嗯。”不用顧謹戈補充,葉白芷本來在二十一世紀就是做外貿運營的,還是時興的電商行業,自然知道個體戶經濟。

不意外葉白芷懂得這些,顧謹戈總覺得面前人的才學和能力遠遠不止資料上登記的小學程度。

對了,南海島畢竟是軍事地,每個上島的人或早或晚都要進行背調,這是默認的守則。

确認葉白芷知道“個體”的概念,顧謹戈接着說:“現在全國開始打擊做買賣的個體戶,其實就相當于除了國企之外,私人只能以物易物,不能用貨幣交易,滬市首當其沖,那的港口已經全部封停,就和我們這的碼頭是一樣的,只是那邊管理得更嚴格,我們旅長好,還給了時間挽回商販損失,其他地方,通知層層加碼,有的甚至直接将貨物扣押充公......”

簡略概述目前華夏國的政策方向,顧謹戈進入正題:“做買賣的,大大小小,不好界定,周衛軍的村裏,地荒人稀,留守在家的人只能依靠外出務工的人寄回的錢生活,日子苦,大部分人都是上山采點草藥,補貼家用。”頓了片刻,又繼續道:“老周回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市集來了紅袖章的人,一下子把大半個村的人都押走了,說是什麽思想改造...是霍團長出面,那兒的人最終同意放人。”

“那接下來呢?”葉白芷皺眉,這種解決方式壓根治标不治本。

顧謹戈嘆氣:“不清楚...老周申請了家屬随軍,廢不少功夫,走陸路過來。”

綠皮火車現在不對外發售,周衛軍身為軍人可以憑軍官證買票上車,但這樣的話,他的家人就只能獨自南下,沒辦法,他只能千辛萬苦、一路輾轉回島。

葉白芷吃驚地微張嘴,實在不能理解這一番操作到底是為何。

就在這時,“嘟——”汽笛鳴響。

周衛軍攜家人所搭的“希望號”客輪在延誤兩小時後,抵達碼頭了!

期待在等待中增長,明明葉白芷自認為是作陪來接人,但見到人的那刻,還是不自覺露出大大的笑容。

周衛軍黑瘦了不少,一路上,為了守護年幼的妹妹周愛紅和宓珠,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整覺,生怕一覺醒來,沒了哪個。

葉白芷跟在顧謹戈身側上前。

兩個男人不服輸地來回捶起對方,葉白芷好奇看向面前兩個小姑娘。

左邊明顯膽小畏縮的小姑娘頭發泛黃,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右邊的看上去年紀也小,個頭卻比葉白芷還高出不少。

葉白芷想當然地認為右邊那個是周衛軍的妹妹,畢竟高個子女孩眼裏的張揚和自由,酷似周衛軍。

禮貌地沖倆人問好,得到同樣的回複。

顧謹戈果然和高個子那個姑娘問好,而後盯着另一個,遲疑喚了句:“宓珠?”

“嗯。”

瘦弱膽小的少女飛快擡眼看了眼,見是認識的,低低應了聲,繼續垂眸不語。

察覺顧謹戈疑惑的視線,周衛軍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複雜,很快轉移話題,拎着手裏的一大一小兩個包,催促道:“走走走!先回去!一會兒再說。”

家屬區。

周衛軍申請到的也是兩室一廳,房子就在葉白芷住的屋子窗戶可以看到的位置。

葉白芷之前還特意詢問過三室一廳房子的領用條件——家裏得有老人,或者人數超過六人......

“你們先休息,晚點我再來找你們玩。”狀似熱情地和兩個陌生女孩道別,葉白芷拉了一把顧謹戈。

這幾個都在打哈欠了,怎麽還上人家屋子裏做客呢!

顧謹戈任由葉白芷拽扯他的衣角,将兜裏的鑰匙交給周衛軍,又指明了各自的樓棟和房號,拍拍對方肩頭:“好了,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說。我哥和嫂子讓你明天來家吃飯。”

他們都是一個村的,也想知道家鄉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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