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知分子
高知分子
鵝蛋大小的橢圓石頭圍成環形,焦黑灼熱的木炭時不時燎起火光。
葉白芷抱膝坐在火堆旁的大石塊上,有氣無力地昏昏欲睡。
“白芷姐?”周愛紅等了一下午沒見到人回來,在周圍安全地段逛了一圈,回到帳篷所在的河邊,恰好撞見葉白芷雞啄米式點頭的模樣。
帳篷躺得不舒服,葉白芷幹坐了大半天,此時腦袋發懵,興致缺缺地擡眼:“嗯?”
周愛紅幹脆拉着形影不離的宓珠坐到另一塊大石頭上,疑惑地發問:“他們怎麽還沒回來啊?”
周愛紅說的是包含兩個團長,一個炊事班班長,顧謹戈,周衛軍在內的九百來個軍人同志。
在島上防空警報響起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進入野區的一千名軍人僅僅留守六十來個保障群衆的安全,其餘人全部都調轉方向,反身沖向來時的出發地——軍區。
聽留下來的新兵說,按照他們實際的腳程速度,不用一小時就能回到軍區那邊...
起先的驚疑、慌亂在漫長的等待中逐漸平複,警報聲也只響過一次,略微寬心的衆人老老實實聽從指揮,就地等待其他人回歸。
此時,軍區非核心區域的一處操場。
“你們無權扣押我們!”鏡片比啤酒瓶蓋還厚的白斬雞男子氣急敗壞地跳腳,滑落到鼻尖的眼鏡差點掉在地上。
他的旁邊,穿着小皮鞋和緊身褲的曼妙女子見狀,微微蹙眉,像是特意說給誰聽一般提高音量,不悅道:“你不要這樣說話,這都是軍人同志!”
江子軒愣住,有些不明白向來對他巧笑盈盈的女孩怎麽突然變臉,好半晌沒說話。
林曼曼沒去繼續理會他,轉頭朝一旁明顯軍銜不低的幾個男人矜持地點頭致謝。
伍建設還在核實确認面前這些人的身份,轉頭的瞬間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對着霍文武笑,心下不悅,隐晦地瞪了眼身旁的霍文武。
霍文武表情無辜,他也不知道那女的怎麽突然對他笑,他心底腦裏可就只有伍婉茜一個人!
無奈地看向表情不善的未來大舅子,霍文武原本對這幾個疑似海外回來的國人公事公辦的語氣冷了幾分:“你們說遇到海盜才改變航線?那海盜為什麽會盯上你們?”
霍文武是第一個折返抵達軍區的,從江旅那邊得知有不明船舶逼近南海島,不顧巡邏鳴槍示警,很快帶人将五艘船全部控制起來。
經過單人分開檢查和問詢,初步掌握的情況是一艘流竄的海盜率先發動攻擊,試圖控制整艘遠洋客輪。
巧合的是,南海島最後一波冬季運輸物資的兩艘貨船也在同時出現在三艘對峙船舶的附近。
遠洋客輪在物資貨船的幫助下,調轉航線朝最近的南海島,海盜不甘心就這麽放棄“獵物”,铤而走險想要在遠洋船靠岸前逼停對方...結果,一網打盡。
霍文武不愧是武裝團的團長,沒傷到一兵一卒,親自率領隊伍強硬的逼停所有船舶,将五艘船都控制住,又花了半天時間盤問每個人具體細節,現在正是安置這幾個身份特殊的高知分子。
“江子軒、林曼曼、餘棟梁......所有喊到名字的!跟上!”一長串名單念下來,霍文武揮手示意顧謹戈和周衛軍把這些人領去老小區安置。
十五分鐘後。
霍文武和伍建設站在江旅面前。
江忠國面色不豫,他剛剛才收到來自上級的電報回複,核實了那幾個高知分子的個人身份信息。
“咳咳。”霍文武一直觀察着首長臉上變幻莫測,本想再等一會兒開口,餘光瞅見未來大舅子焦躁的神情,有眼色地咳嗽提醒。
伍婉茜還在野區呢!
身為軍醫,她這次也在随行的隊伍。
“知道你們急!急什麽!豬肉還能跑咯?!”江忠國斜睨面前兩人,斥罵道。
想到電報指示的內容,江忠國不屑又不滿。
這些個歸國分子,就沒有好的!
江忠國這幾年聽說過不少國家花了大量金錢培養的留學人才被刺祖國的事情,對于這些還不知道是不是半吊子的所謂人才不屑一顧。
他們又不是一定要這些人幫忙,也不知道老首長怎麽想的!非要留下這幾個人來教他們洋文!
江忠國憤憤,雖說他也支持手底下的兵多學多看,主動去學習那些個白皮豬的語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對上這些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留學生,他真的頭都大了!
沒轍,只能先把人安置到距離軍區最近的老小區。
放到眼皮子底下觀察起來。
要不說霍文武能在伍建設這些人冷嘲熱諷中坦然自若,察覺到首長心情不好,他俊朗黑俏的臉龐露出兩排特別白的大牙,從善如流地讨饒道:“首長!我們這不是急着想給弟兄們補補油水嘛!”
江旅最受不了他這副滾刀肉的樣子。
一個沒完!還又來一個!
江忠國狠狠刮向某個不正的“上梁”,沒好氣地發話:“滾滾滾...”
“好嘞!”霍文武得了準話,笑得肆意,拉着伍建設擡步就往外邁。
身後,甕聲甕氣傳來一句話:“都機靈點!”
深夜,軍區大樓依舊燈火通明,兩個團長迅速集結先前的隊伍。
既然警報解除,該抓、該審、該懲的,都有專門的人去,他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囤口糧!
島上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單靠分發下來的物資,餓是不會餓,就是沒什麽油水...
顧謹戈神色淡淡回到隊伍當中,旁邊的周衛軍怼了拳他的後背,滿臉戲谑打趣道:“行啊你~”
剛才他倆領着那幾個留學生去老小區找榮叔,一路上,那個頭發燙成大波浪的小姑娘可是一直找顧謹戈搭話。
顧謹戈神色平靜瞥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兄弟,一點都沒将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宓珠就這麽和你一起住着?”
方才還有功夫調侃好兄弟的青年一下子漲紅了臉,慌得說話都磕絆起來,“別...別亂說!什麽...什麽叫和我一起住!是和小紅一塊兒住!我住宿舍,你瞎啊!我不是...不是每晚都在宿舍!還有...你千萬別在她面前...”
周衛軍着急忙慌地試圖解釋什麽,很快被顧謹戈打斷。
“她不是你媳婦兒嗎?”顧謹戈面無表情地像是在陳述報告。
打蛇三寸,看周衛軍驟然崩裂的表情,無疑被狠狠拿捏住了。
“我們...不是...我和她...唉——”周衛軍很想說自己和宓珠沒有什麽超越正常男女交往之外的感情,但遲遲無法說出口。
顧謹戈了然,餘光掃見自家團長已經率先出發,很快示意身旁小隊成員跟上,自己落後幾步,與周衛軍并肩齊步小跑,小聲提醒道:“你怎麽想是你的事...別傷了人,再後悔。”
顧、周兩家人本就是近鄰,家裏的父母長輩在沒過世前關系也是極為親厚的,就連周衛軍當兵,也是聽了父母的建議,跟随有出息的發小兄弟從軍;
宓珠和周衛軍的妹妹周愛紅同歲,實際出生月份還比對方小一點,在宓珠生母沒過世前,也是一直跟在周衛軍身後跑。只可惜...周衛軍這次臨時回鄉接妹妹來島,絕大一部分原因除了時局動蕩,恐生變故,還有很小一部分原因其實就是因為宓珠——這個他倆雙方母親都戲言多年的娃娃親對象。
當然,封建糟粕早該摒棄,但周衛軍內心其實并不反感這件事,或者說,早在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時候,他早就認定了宓珠成年後就會嫁與自己。
幸好,他回去了!
見到曾經與自家親妹在一起而更顯乖巧軟萌的小姑娘被關在柴火間裏虐待,還被逼着嫁給一個老鳏夫,他無數次在夜深人靜入睡前慶幸自己不放心妹妹和她而第一次擅離職守,來不及先去複命再提交報告申請歸家。
幸好,霍團長在得知整件事情之後,除了讓他寫一份書面報告,直接通過了他的家屬區住房申請。
就在周衛軍胡思亂想接下來要怎麽和人小姑娘說明娃娃親的不合理再正式提出交往,野區宿營的火光已經隐約可以看見了。
臨時離去的軍人本以為原地駐守一天等待的人會等得着急,沒想到...
“這味兒?咻咻——咕咚——”鮮甜的香氣逸散開來,有離得近的人已經嗅到那好吃的味道,不受控制地咽下口水,發出疑問。
周衛軍緊緊跟在隊伍最末端,也聞到了那股香到不行的鮮味,眼睛瞪得牛大:“老顧,這是在煮啥啊!?真香啊!”
顧謹戈沒回答,只是腳步越發加快。
兩百多頂帳篷延着河岸邊鋪散開來,隐隐有圍繞篝火的模樣,從上至下俯瞰,一圈又一圈的帳篷僅僅挨靠着,留下的不到兩百號人分散開來,二十來人為一組,目光灼灼盯向當中蒸汽騰起的大鐵鍋。
整齊劃一又悶重的腳步聲響起,無數黑影從荒野上疾馳奔來。
葉白芷被衆人簇擁圍拱在最當中的一個火堆旁,她面前是最早一批開始炖煮的菌菇,等她從心無旁骛的狀态解除,擡頭的瞬間直接撞進一雙含笑的鳳眼。
莫名有些羞澀,葉白芷下意識将心底那絲悸動當作自己餓狠了而心悸...
任誰都沒想到,之前據說“毒”倒不少人,甚至還會造成精神失常的蘑菇竟然能這麽香!
霍文武和伍建設站在一起,聽着留下的人說明事情經過,難得兩人面上同時出現錯愕的表情。
就在這時,葉白芷确定烹饪煮沸的時間已經超時很久了,就連柴火都添了好幾次,這才提高音量朝周圍其它九處火堆大喊:“可以吃了!”
就像是一滴水突兀地出現在整鍋的熱油之中,人群瞬間沸騰。
“哎!我碗呢!我那麽大的一個碗呢!”等開鍋的時間比想象中更長,許多人甚至抽空去方便了兩趟,冷不丁聽到終于可以吃飯了,轉頭就找不着碗了...
排到隊的人“呼呼”吹着鐵碗,唾沫忍不住分泌,等湯涼的間隙還有心思開玩笑:“誰讓你使勁喝水!都說了要煮好了”小心地順着碗沿吸了一小口,剛還在玩笑的人一下子沒興趣逗哏,眯眼享受起手上這碗絕味。
贊嘆聲響徹一片,就連霍文武鼓足勇氣嘗試一口,也是眼神發亮,而後下意識開始尋找據說是“有吃過這玩意兒”的小姑娘。
葉白芷捧着已然溫熱的碗,小心避開熱鬧非凡的人群走到附近一處大石塊堆壘的地方。
顧謹戈也端着湯,跟在葉白芷身後。
等倆人一坐下,葉白芷那碗明顯“料”異常的多,兩碗湯離得不遠,對比十分鮮明。
“撲哧”葉白芷樂了,她也是才發現自己被“關照”了。
顧謹戈頓了下,眼神無奈,低聲道:“你之前吃過這蘑菇?”
短短十幾分鐘,晚歸的衆人已經知道營地附近又出現曾經教官耳提名面不可以食用的蘑菇,但這次群衆裏頭出了個能人,信誓旦旦保證這幾種蘑菇可以食用,只是做法步驟和時間特殊,需要嚴格掌控...
“嗯,這個好吃。”葉白芷同樣低聲應道,語氣是理所當然。
她知道為什麽下午意外發現這種絕味的時候,其他人都是一副無奈嘆氣的表情。
見手青,上等野味,因牛肝菌傷後變為靛藍色故而得名。味道鮮美,營養價值也高。不過由于見手青本身帶有一定毒性,需要徹底炒熟才可以食用。
葉白芷下午聽說了,當地原住民不知道是經驗之談還是其它什麽原因,從不采集山間菌菇食用,而軍區的戰士們作為這個島嶼第二批來客,有個別頭鐵的從一開始上島就趁着休息時間漫山遍野弄了不少野生菌菇回去,結果一個個“瘋”了——說是能看到什麽精怪、人長出翅膀、小草比人還高大...
之後,軍區嚴禁戰士們食用這類野生菇,至于其他人,他們也測試過,發瘋也有時效性,等過了那個勁兒,都會恢複正常。
戰士們需要保家衛國,警惕性不能放下,絕對不能有任何因素影響認知判斷;而群衆們要是實在想吃,他們只能規勸,做不到令行禁止。
就在兩人無聲喝湯時,霍文武瞅了眼神情溫柔的部下,頓了頓,收拾好表情,一臉溫和地走向葉白芷:“葉白芷?我是武裝團的團長霍文武。”
迫近的高大黑影一上來就是硬邦邦的自我介紹,葉白芷怔愣了瞬,沒有開口,
“我想問下這蘑菇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這東西只要炒至熟透就不會中毒?期間還不能用任何器皿觸碰?”霍文武即便控制語調和神情,但話語裏始終帶着一股從軍多年的強硬,他恍若未覺地直白直視面前明豔的姑娘,似乎能夠一眼分辨出對方接下來是不是說實話。
葉白芷皺眉看向顧謹戈,眸光微動,神色難辨。
顧謹戈是霍文武親自帶出來的,他從霍文武身上甚至能感受到自家大哥的氣息,相處這麽久,還一起沖鋒陷陣過,自然不會畏懼自家團長這股子壓迫感十足的問話。
微微垂眸颔首,顧謹戈目光示意葉白芷不用擔心,既而解釋道:“這是我們團團長,人不壞,你有什麽說什麽,不用顧慮太多。”
“你小子!什麽叫人不壞!?”霍文武佯裝氣憤,笑斥道。
心下卻是了然,再次看向小姑娘的臉上帶上親切,“是,有什麽說什麽。”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無欲無求的小子能夠這麽溫柔對人講話...
顧謹戈沒說話,只是輕松地仰頭飲湯。
只要不是出任務或者訓練,他們團沒那麽多規矩,不用一直緊繃着,尤其是在團長面前——會被他當作生疏,然後被“邀請”到訓練場,實戰教育一番,快速熟悉起來。
葉白芷只是些微不适應對方如此直接的問話,略微一思索也明白現在和曾經虛與委蛇的社交不一樣,幹脆解釋道:“我之前吃過這個東西,名字在我們那叫做“見手青”,味道很好,只是帶有一定毒性,凡是皮膚或鍋碗瓢盆觸碰到還未徹底煮熟的見手青,都會有可能致幻,就是你們說的發瘋...只要下鍋徹底炒熟,并且保證從采摘到出鍋的過程,不會沾染或接觸到生的見手青...可以炒熟後加水煮沸,這期間不要用鏟子攪拌、接觸...。”
葉白芷絮絮叨叨講了一通,畢竟在二十一世紀,每年吃野生菌菇死亡的人也是有的,她既然知道,還是得提醒幾句。
霍文武起初只是習慣性例行問話,當然他自己也挺好奇,只是聽着聽着,他眼神越來越亮。
就這談吐見識...真的就只是普通村子裏的小姑娘?
霍文武不自覺朝顧謹戈看去,南海島所有戰士的個人資料和社會關系他都了如指掌,這個葉白芷的身份他自然也是看過的,可是...
顧謹戈沒來得及與團長眼神交流,偏頭看向身旁侃侃而談的女孩,眼中流露不可思議的欣賞。
他一直知道對方很聰明,但沒想到對方見識也不少,像是這種菌菇,他從未在島外看到過,雖然不清楚葉白芷是在哪見過,但他相信對方不會在這上面說謊。
等霍文武認真道謝,順帶還鼓勵了葉白芷接下來如若有新的發現可以随時告知顧謹戈,又拜托她有可能的話,最好能夠教一些菌菇知識給戰士們,等回去後會單獨給予獎勵...總算轉身離去。
葉白芷口幹舌燥喝了一大口湯,眼中閃過懊惱糾結的情緒,很快自我調節過來。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
時間回到下午一點,防空警報響起又暫停的三小時後。
留守原地等待的人逐漸開始躁動,不少人盯上了河裏的魚。
可惜漁網只有幾張,人多網少,周圍又有戰士自發巡邏,不讓大家下水涉險,一再提醒河水冰涼,河裏深不見底,大多數人就只能眼巴巴湊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論漁網能撈上來多少魚。
葉白芷沒興趣擠人堆看熱鬧,身子犯懶,總覺得躺也不舒服,坐也不舒服,只能四下走動晃悠,活動筋骨。
正巧又讓她撞見了昨天試圖下水的那個半大少年雙目緊閉躺在大敞的帳篷內,猶豫許久,葉白芷還是擡步往裏頭走。
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沒了昨天神采飛揚的精神頭兒,額間、臉頰滲出細密的汗珠,一臉虛弱地直挺挺躺在帳篷正中間的睡袋上。
“嘿!小孩?”葉白芷伸腿輕輕踢了兩下睡袋,試圖喊醒對方。
兵荒馬亂,一通找人尋醫,等一個女軍醫進帳篷檢查後,又喂了藥,葉白芷後知後覺想起之前在連排平房那邊收進的人參,想了想,打開随身背挎的包,掏出三支人參中最小的一支遞給女軍醫,沒等對方反應,很快走開了。
既然這小孩是着涼風寒,那喝點人參水滋補應該沒問題吧?
葉白芷這麽大方是有原因的,畢竟人參再便宜,那也是花了整整一元錢買的!這可都是她辛苦趕海掙的錢呢!
昨天她看到了,這小子試圖下水失敗被訓後,前後不到五分鐘,又一臉興奮地幫忙戰士們紮帳篷。
帳篷很大,人也很多,單單是紮帳篷就耗費了不少人力和時間。
幸好營地在野區是固定的,不用大費周章不停重複這件事情——紮帳篷,拆帳篷。
葉白芷自認有點懶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但帳篷也是她要睡的,雖然她不樂意動手,但心底還是感謝這些願意主動分擔事情的人。
黯淡的臉色在喂了藥又喝了人參湯後迅速油光發亮起來,等葉白芷意外發現附近大樹下長得不少見手青、幹巴菌等美味,回過頭就見到少年精神奕奕奔向樹下...
年輕真好!葉白芷感嘆。
采摘這島上鶴唳風聲的見手青也是葉白芷早就有的打算,她上島後被迫接受了不少“經驗之談”,其中,這見手青也屢屢出現在各方人士的危言聳聽之中。
真實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葉白芷早早就打算找機會讓大家見識這見手青真正的一面。
果不其然,在葉白芷的帶領下,不少人相信她曾經食用過的經驗,一個接一個,薅光了附近所有大大小小的見手青...
晚上,親口嘗到美味的衆人從此對見手青趨之若鹜。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到這,葉白芷也來了聊天的興致,好奇朝長腿無處安放的顧謹戈看去,微微側頭:“早上的警報聲?你們都解決啦?”
适才都忙着喝湯暖身,還沒來得及詳問。
聽到葉白芷主動開口詢問,顧謹戈很快一板一眼回答,事無巨細将所有了解到的、不涉及軍事機密相關內容的和盤托出。
葉白芷皺眉:“那些海盜也太嚣張了!”
她只看過索馬裏海盜的新聞,對于這種海上搶奪錢財後,繼續暴力傷害船員的渣滓深惡痛絕。
顧謹戈認同,腳後跟輕碾地面,安撫道:“都抓起來了,不用擔心。”
“那...那些留洋的學生在冬季結束前都住在島上?”葉白芷意外現在這個年頭竟然就有留學生,她歷史學的不是很好,更何況身處的這個世界很多東西和認知是沖突矛盾的,發展階段也略微差異,只能依靠顧謹戈等人只言片語的描述,重新定義與認知這個新世界的七零年代。
顧謹戈颔首,他特意說這件事,也是讓葉白芷心底有準備,畢竟那些人看上去就不好相處,他不希望葉白芷與他們起什麽摩擦,吃了虧...
鍋鏟飛舞,一鍋又一鍋的水不斷煮沸,折返歸來的戰士十分滿足今晚這碗湯。
喝下肚,感覺全身都暖和起來了。
周衛軍與妹妹、宓珠坐在一起,大口喝湯的間歇除了解釋白天突發的事件起因結果,還不忘叮囑妹妹:“等回去後,有空可以多找小芷玩,她那住進不少外人,都不是很好相處。”
将顧謹戈剛拜托的事情複述清楚,周衛軍起身又去排隊乘湯。
這湯可真是鮮啊!
他沒看到,就在他提起葉白芷後,一旁始終安靜坐着的少女眼底劃過幾不可察的黯淡與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