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豬油炒雞枞
豬油炒雞枞
只不過順帶分享個在二十一世紀常識類的知識點,葉白芷原本“長得好看的小姑娘”的形象突然高大起來。
#是個有見識的小姑娘啊!
衆人不住感嘆葉白芷的本事,滿足地囫囵撫着湯飽溜圓的肚子。
“唰——唰——”利器在石頭反複摩擦。
顧謹戈坐在大石塊上微微俯下身,弓起背脊,反複打磨随身的匕首,耳朵留意周圍人對葉白芷的熱情和誇贊,原本凜然冷冽的眉眼不自覺放柔下來。
從挎包裏的油紙包裏捏了一小撮鹽巴,葉白芷灌了一大口水壺裏的水,咕嚕咕嚕地背對着人漱口。
這年頭想要看牙都不知道哪有,葉白芷回憶起之前常年聽到的那牙科裏電鑽的聲音,背後一激靈...
簡單漱口、抹臉,葉白芷甩着濕漉漉的手心,一轉身就瞧見之前那個背鐵鍋的杜大叔朝她招手,腳步一頓,葉白芷遲疑地走上前。
杜家福入伍就是在炊事班幹,直到年紀漸長、又傷病纏身,這才轉到食堂,當起負責人兼任大廚。
南海島地大物博,偏偏能入口的、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個花樣做法,杜大廚今天猛地一嘗到見手青和說是叫什麽“幹巴菌”古怪名的菇子,一下子驚為天人!恨不得立馬把這片山頭都薅光咯!
“...就是這樣,葉同志,如果你同意的話,明天我就申請讓你加入我們的隊伍,一起去森林裏頭...咱不強求一定要弄到什麽回來,就是你見識多,我希望你能再幫着指點指點...”
杜家福滿臉笑容對葉白芷請求道。
壓根看不出來他平日裏總是一副吆五喝六地斥罵軍區那些個饞小子。
葉白芷也聽明白了,她是知道面前這個壯實的男人是炊事班的,只不過沒想到對方還需要操心食材的口感和豐富度...她一直以為能炒個糖色,已經算是很好了。
“呃...嗯,好,我也想去森林...”葉白芷幹脆應允,順便還補充了自己本意就是想去森林的,換來面對面男人更友好的笑容。
她說的是實話。
島上新開了一家供銷社,她想多攢點東西貓冬。
杜家福聽到小姑娘欣然同意的模樣,眉開眼笑地想要拍拍小姑娘的肩頭,很快反應過來,手上動作一頓,反手摸了摸紮手的後腦勺,真情實感地感謝:“真是謝謝了啊!以後來食堂,叔給你做紅燒肉吃!”
翌日。
家屬群衆們都跟着霍團的隊伍出發去山裏頭,那邊除了有大量可以作為口糧的野生動物栖息,還有數不勝數的各式果樹。
顧謹戈和周衛軍自然也是跟着狩獵組一塊兒走。
葉白芷單獨被點名拎到采摘組,但不是采摘山裏頭的野果,是去森林裏頭尋找可食用的。
伍建設團長的親妹子——伍婉茜軍醫也和他們一道。
森林毒蟲毒物多,伍婉茜學歷是軍中數一數二高的,她藥箱裏的藥物是最齊備的,也是最複雜的,就連抗生素都有!
“早,杜叔。”葉白芷目送顧謹戈他們往右邊的大山裏走去,轉頭就看到杜家福正揮舞着大鍋勺,不知道在對那些迷彩服青年吼些什麽。
愣神間。
“姐...”一個期期艾艾的公鴨嗓聲從左耳撞進鼓膜。
葉白芷一驚,猛地回頭。
哦——是那個漁村的小子。
半大小子,皮膚油光發亮,曬得古銅的皮膚在陽光下好得不可思議,細膩到看不出一絲瑕疵。
葉白芷啞然,不知道這個聽說是海難漁民家庭裏的男孩想要說什麽?
難不成是來感謝她昨天拿出來的人參?
想到這,葉白芷臉上多了點笑意,她還是挺滿足被小孩子感謝。
喬大力乍然對上面前放大的笑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眼神同時飄忽開,沒有聚焦地望着不遠處的樹冠。
沒等喬大力開口,一道飒爽的女聲陡然響起。
“葉同志?”
是昨天幫忙照看喬大力直至恢複才離開的伍婉茜。
伍婉茜是南海軍區唯一一位女性軍醫,她有張天生的娃娃臉——即便行事作風、甚至說話語氣都與她的親大哥伍建設不遑多讓,但初識的人總是被表象所迷惑,在自個兒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連與之對話的聲調都會放柔幾分。
“是,我是。有什麽事嗎?伍軍醫。”
昨晚喝菌湯的時候,顧謹戈特意與她比手畫腳介紹了周邊一圈面熟的人,其中就有伍建設團長的妹妹,也是軍區唯一一位女軍醫。
伍婉茜神态親近,笑着解釋:“小顧唠叨好幾遍,請我幫忙多照看你...這不過來認認臉。”末了,還認真地補充一句,“昨天的人參,謝謝。”
她是醫生,自然認得那個頭不大,品質卻很好的野生人參。
“啊。”
葉白芷愣了下,腦海中莫名浮現剛剛離去不久的身影。
伍婉茜眉毛微挑,沒再說什麽,只是輕聲表示葉白芷如果有任何事情可以随時喊她,又對着一旁悶聲不吭的男孩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森林采摘組的出發時間是中午。
蒼翠挺拔的大樹樹冠遮天蔽日,明明今天還是個大晴天,密林深處,昏暗不明。
“姐...”
那個漁村來的男孩在進入森林前又湊到葉白芷身旁,小聲叫了人,又是沉默。
葉白芷若有所思地瞧着他看了好一陣,直把人看到回避視線,這才無聲笑了笑。
數不清的落葉滋養出肥沃到發黑的泥土,森林裏的路比想象中更加難走,葉白芷時不時屏息,試圖将鼻腔內充斥的、經過幾何倍濃縮提煉的複雜氣味隔絕開來。
“小芷,來!看看這個!”
沒背鍋的杜家福身板挺正,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個半百的人,此時他撅着屁股蹲在灌木叢邊上,興奮不已。
鬥笠狀、灰褐色和灰白色交織成一簇簇。
火速跳奔至,葉白芷抱膝蹲在杜家福身旁,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美味——雞枞菌,嘴角上揚,肯定地點頭:“能吃!很好吃!”
“兄弟們!這能吃!”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嚎了一嗓子,四下分散的人一下子朝葉白芷這頭圍了過來。
一個跳步,葉白芷想讓出位置,不巧撞上了某人。
“呀——”踉跄幾下,穩住身形的葉白芷回頭,即将脫口而出的抱怨咽回肚裏。
伍婉茜斜挎着藥箱,臉上塗了幾道植物汁液的痕跡,右手別扭地揉着左肩,無奈地看向葉白芷。
她可是看得分明,這丫頭剛才是要罵人?!是吧?
不愧是顧謹戈那小子看上的姑娘,這不吃虧的脾氣...是一家子!
伍婉茜畢竟年長幾歲,也不計較,反倒是率先關心地開口:“怎麽樣?有沒有撞到哪?”
葉白芷難得面上閃過幾分窘迫,手擺出殘影,擋開伍婉茜試圖查看她身上的動作,尴尬地笑道:“沒事沒事...伍醫生,你...”
話音一頓,葉白芷吃驚地張大嘴。
伍婉茜莫名朝身後看去,不明白葉白芷在看什麽,竟然能吓到臉一下子唰白...
下一秒,兩個具現化的僵硬人形。
“杜...杜叔...”幾不可聞的氣音,葉白芷全身繃緊、僵直,頭皮發麻。
杜家福被年輕小夥給擠到邊上,朝最起勁的那幾個的屁股一人給了一腳,笑罵幾句,正好聽到兩步遠、背對自己的小姑娘喚他。
“哎!”熱情地回應,杜家福可是認準了葉白芷是個大寶貝!
只是這小姑娘,怎麽說話不對着人吶?
杜家福疑惑地朝兩人頓住的方向看去...
心跳亂了。
腳跟朝後猛地蹬了幾下,伴随着此起彼伏地抱怨聲,杜家福背在身後的手瘋狂打着手勢——危險!
空氣陡然一滞。
森林采摘組總共也就連同杜家福在內的二十名軍人,以及伍軍醫、葉白芷,共22人。
現在,兩個姑娘在離巨蟒最近的位置,20名戰士渾身肌肉繃緊用力,連呼吸都停住,就怕這大蛇一言不合就攻擊。
杜家福死死盯着悠哉吐信子的蟒蛇,身後手勢沒停。
很快,一杆槍對準了蛇眼。
這時,葉白芷從最初的驚慌中鎮定下來,饒有興致地看向足有2L飲料瓶粗的蛇身。
雖然她自己不吃蛇肉,但蛇肉滋補,就算寄生蟲多,高溫殺蟲,多煮會兒不就行了?
伍婉茜更淡定,或者說她壓根沒把眼前的巨蟒放在眼裏,要不是她離得确實有點過于近,她也不會杵在原地不動...
“砰——”
鼓膜震顫間,無數鳥雀撲翅亂竄。
山坡那頭,成百上千的戰士們興奮得狼嚎,比賽式分成兩圈,瘋狂抛、接兩個團長。
“我們霍團最猛!瞧剛才那架勢!野豬都得幹趴下!”長相和周圍人差不多,破音的寸頭男人大喊大叫,急吼吼沖着邊上那個同鄉不同團的兄弟炫耀。
擠不進抛人隊伍,同樣寸頭精瘦的青年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在一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大喊:“要不是咱伍團的陷阱,你們能一網打盡?就扯吧你!”
不等倆人争論出到底兩個團長誰更甚一籌,不遠處,槍聲炸響。
悶重又急促地數聲槍響将所有目光吸引。
不需要誰發話、指揮、下令,無數道矯健精壯的身影俯沖向山腳盡頭的森林。
顧謹戈一身狼狽,灰頭土臉地沖在最前方,眼神凜冽、兇意十足。
就在山地狩獵組趕到森林外圍時,所有人一個急剎,愕然看着十來人手舞足蹈扛着一條足有5至6米長的大蛇從森林裏頭鑽出來。
“杜叔——剛才那槍聲是抓蛇啊——”
大聲喊話的是霍文武,第一聲槍響的時候,他還在親手捆野豬蹄子,聽到槍聲,差點從豬上跌下來,着急忙慌地往這趕。
心裏頭還不住後悔,早知道跟伍婉茜一塊兒去森林...
見到人沒事,霍文武仔細瞅了好一陣伍婉茜,确認她沒事,這才放松下來,拉着杜叔誇起這蛇肉鮮美,話裏話外都是今晚開小竈的意思。
伍建設慢了一步,明知道大概率不會出什麽意外,還是急出滿額頭汗,直到親眼确認自家妹子安全,而後喘着粗氣詢問事情經過...
伍婉茜被伍建設拉着仔仔細細檢查一通,再三強調自己沒有受傷,總算得了自由,等她回頭想找葉白芷,就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逐漸走遠。
啧——
顧謹戈整個後背都汗濕了,一路上腦海閃過的都是不好的畫面,直到見到人還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緊繃的神經放松,差點脫力。
葉白芷驚訝地看着滿頭熱汗的男人急促換氣,話不過腦,直愣愣問道:“你們這麽快就抓到野豬了?”
顧謹戈一陣心梗,不明白葉白芷的小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什麽,這尊敬的眼神...
頓了一下,顧謹戈無奈點頭:“嗯,抓到了。”似乎被面前瞬間亮起的目光取悅,又輕咳兩聲,補充道:“很多。”
葉白芷發自內心“哇——”地驚嘆,極大滿足了面前青年微妙的炫耀欲。
“那有野雞嗎?”
顧謹戈前天抓到不少肥碩的野雞,架不住人也這麽多啊,足有一千人,一人能分到一口肉都不錯了...
顧謹戈眸光明亮溫和,正想和葉白芷分享剛才抓野豬的驚險過程,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話,驕傲自豪的心一下子拔涼拔涼,原本愉悅的聲線染上惆悵,垂眸認真确認道:“想吃山雞?”
葉白芷遲疑,片刻後緩緩搖頭,努嘴示意顧謹戈往杜家福旁邊看:“我想吃野豬,但那蛇很補,如果加上雞肉一起煲湯更好。”
顧謹戈目光從蟒蛇冷黑的鱗片移開,對上葉白芷明亮清澈的眼睛,有點茫然無措:“那我再去抓幾只山雞?”
葉白芷将顧謹戈的反應盡收眼底,忍不住笑出聲,友好提議道:“那我們一起去吧?”
顧謹戈點頭,唇齒之間無聲張合。
他喜歡這個詞語——“我們”。
晚餐很豐盛。
篝火熊熊燃燒,橘黃的火光将整片營地照得分明。
“小芷,拿,擦擦臉。”伍婉茜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徑直坐到看熱鬧的葉白芷身旁,将手裏半濕的帕子遞過去。
葉白芷遲疑。
快要怼到臉上的手帕是淺綠色的,綢布質地,看上去是私人珍惜的物品。
伍婉茜沒去觀察葉白芷的反應,目光始終盯着前頭篝火處,等半天見人不接手帕,偏頭快速催促道:“擦擦臉,醒醒神。”
“滋拉——”熬豬油的香味随着鍋熱霸道地彌漫開來。
等葉白芷擦好臉,伍婉茜不顧反抗,一把搶過帕子,自顧自地離開。
葉白芷眼睜睜看着伍婉茜消失在人群中,皺眉不解。
很快,野豬油的香味讓她無心去分辨伍婉茜此番舉動的含義,一個箭步上前,順利接手杜家福的鍋鏟。
熬出的豬油足足裝了五個大肚陶瓷罐。
葉白芷沒洗鍋,将早早洗淨的雞枞菌整盆倒進油膩膩的大鐵鍋,手上不停翻炒。
濃郁鹹鮮到極致的香氣讓方才還喧嚷的人群有一瞬間噤聲。
随着葉白芷捏撮着鹽粒撒進鍋中,篝火上的大鐵鍋滋滋冒油,人群裏三圈、外三圈的圍着,一個個伸長脖子。
......
一頭野豬的油不足以讓在場一千多號人吃得滿面紅光。
那加上簍筐裝的雞枞呢?
還有剝了皮、切成段、與野山雞肉一塊兒清炖的蛇羹?
除了營地外圈,正好排班輪值警戒巡邏的人,其餘人吃到最後,一個個面色紅潤,心滿意足地或坐、或躺在地上,神情放松、愉悅。
雞枞不像是見手青,本身是沒有毒性。
因此在葉白芷示範地炒了一大鍋豬油雞枞菌,又再三提醒蛇羹要煮熟炖久後...就連晚飯都是由顧謹戈端到她手上的。
只要一起身,就有無數陌生的面孔聚攏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要幫忙。
葉白芷隐約猜出這些人的心理,最終只能無奈坐回大石塊上,仰頭看向璀璨的星空。
霍文武端着屬于自己那份的蛇羹,笑眯眯地擠進伍建設的組,硬是給自己搶到一個位置,幾乎是挨着伍建設坐。
這可是他未來大舅子,可不是得好好讨好。
就在他滿面春風地朝伍婉茜擠眉弄眼時,餘光正巧瞥見顧謹戈經過,急忙叫住人:“小顧!”
顧謹戈趁着夜色昏暗,特意尋了處沒有篝火的地方,打算擦洗一番,沒想到,剛從帳篷裏翻找出換洗衣物,就聽到團長喊他。
疑惑地走近,顧謹戈膝蓋并攏,身形板正:“霍團!伍團!”
霍文武擺手,讓他坐下說話,壓低聲音詢問道:“那個葉白芷...你對象?”
“咳咳咳!”顧謹戈冷不丁被自家團長這直白的問話驚到,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哎!這是咋了?”霍文武吓到,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顧謹戈這副不穩重的樣子。
顧謹戈是霍文武親手調教出來的好手,隐蔽、探路、攻擊、指揮...所有招式手段都是霍文武手把手帶出來的。
或者說,只要是在武裝團的人,每一個都曾經讓霍文武團長親自教導過。
戰友情不是随口說說的。
霍文武關心部下的時候,伍建設就近聽得清楚,他也知道那個葉白芷——能分辨毒菇的小姑娘。
乍一聽原來這小姑娘還是顧謹戈的心上人,虎背熊腰的男人表情賊兮兮笑着,滿臉興味插話道:“小顧,你這樣可不行,男人嘛~咱們要主動點!要不等得黃花菜都涼了,人小姑娘可是多得是大把人追求。”
伍建設當初娶媳婦還是多虧了妹妹助攻,這才近水樓臺先得月,一朝抱回美人歸。
但這不妨礙他指點年輕小夥子迷津。
只見以伍建設為首,就連霍文武也不知道是“奉承”未來大舅子還是信服對方的言論,十來個男人隐隐有拱擁之勢,就差拿紙筆出來記錄“戀愛寶典”了。
等顧謹戈聽完兩位團長的谏言,匆匆擦洗幹淨。
晚飯主菜之一——蛇羹炖雞湯,好了。
認領了自己的那份豬油炒雞枞和蛇羹炖雞湯,顧謹戈小心護着碗、盒,腳步不頓,直直走向葉白芷。
葉白芷美滋滋地嚼着嫩滑的雞枞,豬油不愧是頂級魔法提味之王,将雞枞的鮮香完全激發。
慰嘆般吐氣,葉白芷才放下鐵碗,就看到顧謹戈走近,還遞過來一大盒蛇羹...
“嘔——”不受控制地幹嘔,葉白芷十分抗拒蛇羹的氣味。
見狀,顧謹戈神情崩裂,慌張地退後一步。
要不是距離太近,他還真想擡手聞聞自個兒身上的味道...
有這麽臭嗎?
還把人惡心吐了?
葉白芷扭頭大口呼吸,等散盡喉間那股子從口腔飄進的蛇味,回頭就瞧見顧謹戈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就很神奇。
就只是這麽簡單掃一眼,葉白芷就是能看明白顧謹戈在想什麽,沒有心思逗弄對方,她直接開口解釋剛才的舉動:“我吃不了蛇肉。”
顧謹戈恍然,繼而又生起新的困惑:“那山雞肉?”
顧謹戈不解,如果葉白芷不吃蛇肉,那為什麽還特意與他漫山遍野找野雞,就為了蛇湯更滋補?
葉白芷理所當然地答道:“你們吃啊,蛇和雞,大補,你們多吃點。”
顧謹戈啞然,思緒紛亂,只能仰頭大口吞咽蛇湯,等飯盒裏只剩下幾塊肉,複又朝前一步,坐下。
叮鈴哐當的洗碗聲從河邊傳來,河水冰涼,時不時就有人“嘶——”地一聲。
葉白芷是和顧謹戈前後腳回帳篷的。
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帳篷的人員有些許變動。
原本葉白芷左右兩側的中年婦人,竟然換成了周愛紅和伍婉茜,至于那個和周愛紅形影不離的宓珠,自然也是挨着周愛紅躺着。
葉白芷的行李一直是随身攜帶,等她用鹽清潔好牙齒,彎腰摸索進帳篷後才發現帳篷裏換了人。
要不是她确認自己帳篷號沒錯,恐怕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快速進入睡袋仰頭躺下,葉白芷忍了半天沒忍住,在一片昏暗中壓低聲音開口:“你們怎麽突然換帳篷啦?”
伍婉茜嗅着特意熏香備用的手帕,聲音輕快:“我和人換了位置。”
不知道為什麽,伍婉茜只要見到葉白芷就感到高興,現在還用上了計策,就為了能夠與葉白芷多親近些。
如果伍婉茜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她就會知道這種行為叫做顏控——偏愛、喜歡相貌好看的人...
伍婉茜話音剛落,周愛紅接力開口:“顧哥讓我和小宓換過來。”
周愛紅是個爽快利落的個性,同時也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除了宓珠能讓她出于照顧未來嫂子的心态而眼不錯地盯着,其他人還不夠格。
要不是顧家二哥特意找她幫忙,她也不會主動換到這邊的帳篷。
葉白芷怔愣片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确實和顧謹戈提過一嘴帳篷裏磨牙和呼嚕聲,不過也只是單純地抱怨,誰讓顧謹戈問起。
沒想到...葉白芷擡手用睡袋掩住嘴部,明知道別人看不到,還是捂嘴揚唇,笑得肆意、無聲。
幾個呼吸間,沉沉睡去...
“...葉同志?葉...”
“小芷睡了。”
伍婉茜還想聊幾句,在周愛紅淡淡的提醒下,驚訝地發現剛才還精神奕奕的人說睡就睡,半晌,與周愛紅隔空道晚安,搖頭失笑。
一夜好夢。
早餐是筒骨湯,滾了一夜的濃湯香味撲鼻。
漁村那個叫喬大力的半大小子不知道怎麽發現一處野草莓,還送了一衣兜的量給葉白芷。
今天是葉白芷進入野區的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