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雪啦

下雪啦

地瓜烤得滋滋流蜜,葉白芷還沒想好明天吃什麽。

顧謹戈還在和榮叔讨論今年入冬後應對突發情況的方案。

周衛軍則是坐在客廳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惬意模樣。

煤炭爐子的火舌一陣陣燎起,烘得整間屋子暖熏熏的,葉白芷目光始終留意着顧謹戈和榮叔那邊,只是沒什麽焦聚。

有點困了啊...

“轟隆隆——”一聲巨響在窗外震耳欲聾。

葉白芷一個激靈坐直身的同時,顧謹戈和周衛軍已然彈射到窗外陽臺。

凜冽的寒風長驅直入,一屋子的溫暖瞬間消散徹底。

下一秒,潔白無暇的雪花紛紛揚揚傾灑下來。

“下雪了?”葉白芷喃喃自語,從毯子裏伸出手,鼻尖凍得冰涼。

整個南海島上的人都注意到這代表正式入冬的第一場雪。

漁村裏,喬大力招呼着江小壯和馬明亮洗熱水腳,自個兒和江大壯等在一旁,等着江小花和葉果果泡完腳再洗。

這還是小芷姐說的,什麽濕氣重,有可能就多泡泡腳。

炕邊的四個孩子排排坐,白嫩嫩的小腳丫浸泡在木盆裏,瞬間就通紅一片。

“二哥!雪!下雪了!”江小花被熱水燙得龇牙咧嘴,臉皺成了小籠包的樣子。

江小壯聽到妹妹喊他,立刻扭頭朝窗框玻璃外看去,下一秒,急急蹿下熱炕,鞋都來不及穿就往屋外沖!

檐下的柴火和煤炭還沒搬進來呢!這要是打濕了,到時候點燃就是一股子煙灰!

喬大力見狀,“哎!”一聲,猛地也想起柴炭,趕忙跟上。

白日裏,趁着天氣不錯,他幹脆揭了油布,這不是晚上着急做飯,忘了重新蓋上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原本紛紛揚揚飄灑的雪花就将院裏鋪上一層霭霭白雪。

“細細簌簌”腳步聲來來回回地,就連果果和小花這兩個還沒柴高的小女娃都“哼哧哼哧”地幫忙。

喬大力一把撈過大捧的柴火,邊走還不忘盯着幾個小的提醒:“慢點慢點,仔細別傷了手、眼。”

就在喬大力也喘着粗氣扶門框打算歇一會兒時。

“大力,都進去!叔給你們搬!”

是隔壁馮姨家的烏大叔。

烏大輝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都在山裏頭忙着尋覓、采摘媳婦兒畫的圖上能賣得出價的中草藥。

方才他好不容易忙完家裏的重活,打算好好睡上一覺,眼才閉上沒多久,就被媳婦兒推醒了!

迷迷瞪瞪的,只知道下雪了,又是起身添衣檢查一番後,聽到大力這邊的動靜,不放心過來看看。

“大輝叔,沒事兒!你回吧!咱們也快好了!”喬大力笑着搖頭婉拒。

這堆成小山的柴火裏頭可是也有大輝叔送來的,漁村裏的叔嬸爺奶對他們好,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

這能自個兒做的事,怎麽好意思再麻煩長輩們幫忙...

烏大輝可不聽面前這犟驢似的小子“逞強”,扭頭沖還跟陀螺似的幾個小孩喊道:“都進屋去!不準出來了啊,凍着咋辦?”

正說話間,陸續又來了好幾個打着大手電的大人。

之前賣給葉白芷不少蜂蜜的林山海是這幾人中最年輕的,他還沒動手幫忙抱兩趟煤炭,就被幾個叔伯推搡着進屋陪小娃娃。

夜深了,屋內的暖燈壓根照不到外頭,全靠手電照明,這小山子又冒失!不仔細着...萬一把腿又摔了呢!

“大輝啊,陽陽和焱焱呢?”

四、五個大男人,搬運一檐下的柴火煤炭還用不着多少功夫,這漁村裏的大部分人都沾親帶故的,問這話的人正是烏大輝的一個堂叔。

烏大輝歸攏完柴火,又仔細确認了窗子,五大三粗的男人想到自家兩個皮猴子就頭疼,就剛剛,還嚷嚷着要一塊兒過來......

“叔,這不都箍在家呢!要不是紅葉剛才攔着,這兩小子也要跟過來呢!”

這天黑地滑的,萬一再摔着哪!

烏大輝從最早就是想要個像媳婦兒一樣香香軟軟的小閨女,結果兩個都是臭小子,只會喝奶時就和他搶媳婦,長大點更是爬樹掏窩,逃學打架...他可是頭疼死了!

穿着灰襖子的堂叔一聽,勸道:“孩子嘛,別拘着太緊,等天好點,帶他倆過來玩,你嬸這幾天還念叨着他倆...”

烏大輝點頭應道:“好,等這雪停了,我帶他倆過去。”

這個堂叔子嗣緣薄,年過半百都沒個孩子,又不忍心發妻委屈,就連村裏人提出抱養孩子的建議都不同意。

說是什麽不是親生的也疼不來,寧可老夫老妻相攜一輩子,也不願意折騰個別人的孩子領回來養。

說是這麽說,誰不知道堂嬸早年為了能夠懷上孩子,可是吃了不少偏方,就此傷了身子,操勞不得...

村裏哪個孩子堂叔沒哄過、抱過、給過吃的?就是個嘴硬的...

屋門還是半敞着,人一多,也不感覺冷。

喬大力小心舉着青綠色的大水壺,想要倒水給叔伯們喝。

正坐炕邊朝孩子們擠眉弄眼的林山海瞥了眼,幹脆道:“大力別倒我的啊,這大晚上的,上茅房都不方便。”

雖然每家都有茅坑,但這茅坑也不可能放在屋裏頭啊...大晚上的,喝水尿多,暖炕下鋪,多冷啊!

聞言,烏大輝幾個也急急推拒道:“是啊,大力,別倒了,下次叔/伯/爺來喝。”

喬大力只好将熱水壺再放回炕邊,他們屋裏頭可是有尿壺,之前夏天毒蚊飛蟲多,他們不樂意去臭烘烘的茅坑,就男女分開,兩個尿壺放在一左一右,扯了塊破布釘在牆上,稍微圍起來,又多隔着桌椅板凳,方便兩個未知事的小女娃方便。

“叔,伯,爺,那你們趕緊回吧,這雪太大了,晚了腳都陷裏頭咯!”喬大力始終站在窗邊進風的地方,擋住透氣的縫,時不時還朝外頭張望眼,見雪越下越答,趕忙提醒幾個長輩。

烏大輝臨走前又是好一番叮囑,這才小心翼翼地往自家院裏走。

就在漁村裏家家戶戶都動起來挪置柴火等時,最靠近軍區的家屬院裏頭,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夢鄉裏頭,只覺得身上發涼。

周愛紅就是其中一個。

因為軍區戰士們馬上也要進入冬歇,除了大拉練及常規巡邏,大部分時間可以自由安排。周衛軍昨天才在周愛紅的喋喋不休中同意——入冬後住在家裏。

先前申請到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周愛紅本來是和宓珠一人一間的,這周衛軍要回來住,她很快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潇灑搬進宓珠的屋子。

宓珠是在身上被子驟然消失的一瞬間醒來的,長期的精神緊繃,讓她的睡眠質量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沉浸焦慮不安中。

在黑暗中,來自身旁清淺的呼吸聲讓她動作一滞,直到重新喚醒的大腦開始轉動,才意識到周愛紅把被子給卷走了...

反複用手心摩擦胳膊,宓珠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前些日子,周衛軍特意給了周愛紅不少錢,讓她将過冬的衣物棉被都準備好,至于口糧,軍區不缺家屬吃的,他自會安排。

對于究竟把錢交給周愛紅還是宓珠,周衛軍可是糾結許久,既擔心妹子大手大腳,又不放心宓珠負擔過重...思來想去,還是将錢給了周愛紅。

畢竟,被坑也總比不夠用好得多,這愛紅就算不夠用,也會和他說,再要點錢,而宓珠...不用想也知道,這供銷社要是太貴,想必她未嘗不可能準備自己做。

他可是聽老顧的嫂子提起過,那新區平房裏頭的買賣可是不簡單,啥都有!

好不容易把人帶到島上,他可不是打算讓人當仆人的!

周愛紅裹着棉被蜷縮睡得香甜,宓珠慢吞吞走到櫥櫃處,慢動作打開,将裏頭厚實的新棉被拿了出來,先是哆嗦着将一床放到敞開門還沒有人的對屋裏頭,又将另一床抱着躺上床。

這幾步路,她困意凍到逸散,只是想着“衛軍哥咋還沒回來啊?”

還沒嘀咕兩句,一聲極其細微的鑰匙擰鎖聲在黑暗中響起,宓珠一驚,複又下了床,蹑手蹑腳走到門外。

果然是周衛軍。

“小宓?”看清屋裏頭出來的人,周衛軍訝異。

這麽晚咋還沒睡?

宓珠攏緊衣領,為了省點煤炭,客廳裏并未點爐子。

周衛軍習慣了宓珠在他面前安靜沉默的樣子,也不指望她能給什麽回應,只是将懷裏捂着的烤地瓜拿出來,輕聲道:“餓不餓?吃點再睡?”

宓珠吸吸鼻子,聞到食物的香氣,下意識想搖頭,卻不由自主地朝前走。

等宓珠啃下一小半地瓜,周衛軍已經一身熱氣從衛生間出來。

宓珠呆呆看着男人用毛巾打着短發,面露疑惑。

周衛軍轉身倒水的功夫就撞上那雙定定看向自己的眼睛,頓了下,還是開口問道:“怎麽了?”

宓珠搖頭,繼續低頭,一小口、一小口啃着有點冷掉的烤地瓜。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條毛巾應該...也許...是她用的?

周衛軍從熱水壺倒了一杯溫水,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順手從杆架最底下撈了一條毛巾,頂上幾條毛巾都繡了小花樣,這條啥都沒有的,肯定是給他用的。

晚上湯喝多的周愛紅睡得迷迷糊糊地起身出屋,被凍得瑟縮住,趕忙将床尾的棉襖套上。

“咦?哥?小宓?”

“你...”

“等一下噻,我去個衛生間。”

被打斷話的周衛軍耐心等待妹妹解決三急,繼續垂眸看向沒長多少肉的小姑娘,盤算着這次能不能多弄點野豬肉回來...

入冬的第一場雪,毫無意外地來臨了。

只是,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以往每年,初雪頂多下半夜,就算雪量大些,也不過是到小腿的程度,現在......

“唰拉——”

又陷進去一個。

“嘿咻——”拔蘿蔔般拎着興奮不已的小家夥兒出來,顧振革表情無奈,扭頭朝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麽的弟弟喚道:“謹戈,想啥呢?今晚想吃炖肉還是醬肉,你嫂子問。”

上次顧謹戈去野區帶隊打的野豬肉分下來了,按戶分配,單身住宿舍的統一交到食堂,至于有家屬在島上的,直接帶回家就行。

整整五斤的大豬肉吶!

肥的熬成油渣,出的油剛好拿來炒菜;瘦的今晚就做咯!熘肉片或者炖大骨頭都成。

按謝秋娴的話來說,剛好給謹戈好好補補!食堂飯菜不賴,就是沒什麽滋味,吃來吃去都是那麽一個味兒...

顧謹戈感受及大腿的雪堆,好看的劍眉微蹙,想着漁村那頭老舊的屋子,心下不安。

“都成...哥!我出去趟!”還是不放心,顧謹戈決定去漁村那邊看一眼。

顧振革瞧着深一腳淺一腳踩着雪往東南方向走的人,急忙喊道:“慢點兒!小心看路!”

這雪埋得,都看不清哪兒是路,哪兒是溝了!

同一時間的漁村。

喬大力将昨晚提前整理出來的行李扔到鋪開的碎花床單上,裹吧裹吧将其捆成一個巨大的包袱,而後直接拖到院子裏。

說是院子,其實也看不到門牆的邊界了,入目就是一片雪白。

江小壯讓自家憨哥哥牽好妹妹江小花,又讓亮子牽着果果,自己不停張望着搖搖欲墜的房頂。

等到喬大力終于從屋內走出來,江小壯緊張到攥緊手指的動作一緩,笑喊:“大力哥!”

就在這時,本該結實的房屋乍然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看情況,這屋頂要保不住了。

喬大力趕忙大步往外,領着弟弟妹妹走到更寬闊的地方。

江小壯苦惱道:“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喬大力沒吭聲,心底暗暗後悔。

從雪剛下至今,已經整整三天三夜,就在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下午,烏大叔和林小叔便安排自家妻孺等住到新小區那頭。

與往年一樣。

入冬後的南海島很冷,尤其是他們漁村的位置,早年間軍區沒入駐前另說,自從新小區那片專門為往來經貿船商提供住的位置開辟後,每年入冬便會空出不少屋子。

只需自費燃氣,就連自來水都是免費的。

說是燃氣管道造價不易,資源稀缺,要節省着用,至于自來水,那是島上自帶的淡水資源,層層淨化,夠用許久。

烏大叔帶着家人搬去新小區時,還特意來帶喬大力幾個,只是喬大力想着新小區人挨得近,住得擠,尤其他們幾個無父無母的,少不得每家每戶都送點吃的...

不止是他,就連最小的果果也寧可在漁村待着,說是要打雪仗...

現在可好了,雪仗肯定是能打的,就這住的屋子...怕也是扛不住幾天——積雪太厚了,他們都趕不及鏟。

瞧這房頂,雪堆得都要把房子壓垮了!

“大力!”

顧謹戈緊趕慢趕,在看到漁村積雪情況後愈發焦心。

幸好,這幾個孩子機靈。

顧謹戈叫住人,環視屋子的狀況,慶幸還好沒出什麽事!

喬大力松開江小壯的手,叮囑五個孩子不要亂動,慢慢朝顧謹戈靠近,“顧哥,你咋來啦?”

顧謹戈睨了眼快要及肩的少年,又掃向前頭不遠處那個巨大的包袱,略一思索,很快上前拎起大包,沉聲道:“跟我來。”

還沒走出兩步,又想起什麽,沖着幾個小孩沉聲道:“順着我的腳印走。”

沒踩實的雪不安全,雖然小孩子體重輕,以防萬一,還是小心點好。

顧謹戈就像老鷹捉小雞裏頭的老母雞,領着一串“小肥崽”往新小區走。

“沒空房了?”顧謹戈皺眉。

千篇一律的寸頭新兵站得筆直,渾身緊繃地直視那明明沒什麽兇意卻壓迫感十足的視線大聲應道:“是!全部住滿了!”

這也是稀罕事,要說以往還沒打擊“投機倒把”的時候,也從未出現過房屋住滿的情況。

還是這兩天軍區派人出來統計後才發現,這不知不覺間,短短數月時間,新小區這邊竟然比往年多了兩倍人,還都是外來流動人口。

之前登記背調身份的時候還沒感覺,直到漁村半數多的人按慣例搬進新小區,這才發現——房子,竟是不夠住了!

幸好漁村的人都沾親帶故的,不少人家也就兩、三口人,這兩家并一家,總算都有地方安排。

不巧的是,這最後一間空房子就在上午安置滿了,眼下的備選方案——将人安排進老小區。

顧謹戈簡單詢問幾句新小區的人員安排及必要生活物資分配情況,餘光掃見幾個孩子悄無聲息捏起雪球,你一下、我一下互相丢擲着。

他眉眼閃過一絲笑意,腦海浮現出小時候和大哥一塊兒玩耍的模樣,語調不自覺軟了幾分:“冷不冷?”

江小壯正好被沒輕沒重的江大壯捏的大雪球砸個踉跄,凍得直縮脖子,只是大聲應道:“不冷!”立馬蹲在原地狂刨積雪,立志要搞個驚天無敵大的雪球!

顧謹戈搖頭,斂下嘴角沉聲道:“都跟上!”

腳步一轉,往東北方向,老小區那兒走去。

沿途的樹杈凝結出冰柱,以往叽叽喳喳的鳥雀不知是遷徙哪裏去了,沒了聲響。

就在顧謹戈刻意放緩腳步等身後腿短步小的孩子們跟上時,葉白芷正扒在廚房的窗臺邊上,朝外張望。

她也是剛剛才發現——這窗臺的視野竟然比客廳那頭的陽臺視野還要更加好一些。

大陽臺視野寬闊,但景色看來看去,都不帶人兒的。

夏日郁郁蔥蔥的樹林現在枝桠亂長,每日更新的夢幻彩霞最近也沒了,只能眺望遠處浩渺幽深的大海......

這處就不一樣了,正對着便是錯落有致的小棟,與葉白芷這棟大差不差,清一色白牆黑瓦。

只是,瞧那樓宇、門窗間晃動的人影,雖然不知道具體在做些什麽,卻讓葉白芷遺世獨立的寂寥感一掃而空,好奇掃視着。

直到站到腿酸了,又轉身把餐桌的椅子拖過來,半跪在椅凳上朝外張望。

實在是太無聊了啊——

眼看着西北方向二樓那戶人家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把大陶缸從陽臺拖進屋內,葉白芷猛地想到之前榮叔提醒過的事情,一躍而下,蹿到靠近陽臺與沙發中間的空位。

掀開一層麻布,又推開圓木蓋。

滿的?

葉白芷納悶地回憶,她記得她還沒有往水缸裏蓄水啊?

想着畢竟不是活水,放久了總覺得不太幹淨。

不等她猜完到底是哪個“田螺姑娘”幫着儲水,畢竟這水缸自從榮叔搬來之後,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屋子可是來了不少人,有可能是秋娴姐,也可能是顧謹戈。

至于其他人好像做客的時候自己都沒怎麽離開過客廳。

“叩叩叩。”

說曹操曹操到,剛回想最近有誰來過,緊接着,近來頻率極高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明明雪下得這麽大,她一靠近窗戶都凍得牙齒打顫,結果不止是秋娴姐,就連之前一塊兒趕海的少女鮑甜桃都來回兩趟了...這還是就這兩三天的事...

一個個的,都不怕冷!

就她凍得像條狗......

“嗯?”意外的上揚語調。

來的竟然是伍婉茜?葉白芷疑惑。

自從上次野區回來後,她倆就沒再見過面。

伍婉茜不僅是這個年代裏為數不多的醫生,還是個經驗豐富的軍醫。可想而知,這珍稀程度,堪比國寶了!

而葉白芷又不是會串門熱鬧的性子,自然不會見着。

伍婉茜難得脫下軍裝,穿的是深藍色的棉襖,本就清麗的面容更顯秀氣,一下子就少了日常凜然的氣勢。

伍婉茜對上視線,揚唇打招呼:“小芷~”

島封了,雪也下了,她可是也要休息的!

雖然是排班輪休,但有休假總比全年無休來得好...她又不是沒經歷過那種連軸轉的日子...

昏天黑地的,忙起來都沒有肚子餓的感覺...

“小茜?”葉白芷愣住,很快反應過來,側身讓人進門。

伍婉茜自然地往裏走,習慣性檢查周圍的環境,這是之前支援戰地留下來的習慣。

複古繁麗的西洋布谷鳥挂鐘占據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沙發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小枕頭、就連各家各戶千篇一律的木餐桌都披上了針腳細密的蓋布...

“你家好漂亮啊——”伍婉茜自認為也見識過不少世面,但在島上,這還真是她第一次看到裝飾處處透着用心又溫暖的屋子。

葉白芷倒水的動作一頓,認同般點頭:“那可不是~我特意淘換回來的呢~”

除了之前從顧家那邊帶來的東西,這屋內許多物件擺設都是後頭她從平房那處地攤弄回來的。

想着好歹也要住個兩、三年,舒心是一天,将就也是一天,那還不如住得舒服點。

比如那挂鐘,她可是累死累活,硬是又抱又提地帶回來...

将熱蜂蜜水放到茶幾上,葉白芷揚着下巴,一一炫耀每個位置的陳設理念,倏地想起什麽似的,偏頭問道:“你怎麽今天沒去軍區啊?”

之前在野區認識的原炊事班,現軍區食堂負責人杜家福大叔可是誇贊好多次伍婉茜,就連摘蘑菇的時候,但凡有個誰擦傷刮到,只要伍婉茜消毒包紮,那可是一誇再誇。

葉白芷也是聽旁人調笑才知道,杜叔有個老來子,很不“像話”的那種...

說是...說是什麽學畫畫的?

聽聞這事,葉白芷只覺離譜又荒誕,這年頭,全民皆兵的餘韻還沒消散,“藝術生”是最不招待見的...

扯遠了。

就因着伍婉茜如此優秀,軍區雖然駐地南海島,相對還算平靜,卻也閑不下來。

這麽多戰士呢!

還有時不時頭疼腦熱上了年紀的家屬、經年久日風濕骨痛的島民、就連或滞留或逗留在新小區避難裏的人也要幫着治療的。

伍婉茜淺笑,正欲解釋,透風的窗縫外忽地傳進一陣童聲童語的嬉笑打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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