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你記下了這個組織的名稱以供下一輪後用。
至于這一輪的結果——勝負欲讓你選擇了一種很慘烈方式。
雖然說你死亡後世界毀滅,該死的都得死,但是這種描述性的語句沒什麽能愉悅到你的地方,倒有一種自欺欺人的精神勝利法的意味在。你想看到的是在自己充分發揮能力與才智後,敵人在你面前身心上的雙重慘敗。若是你毫發無傷的接手了他的全部家産,那更為大妙。
要是在現實世界,你可能會思考一下需要付出的代價值不值當。但在你能夠無限複活和屏蔽痛覺的現在,情緒與趣味性是你的唯一的商品。你願意為了這些東西,付出很多常人眼中十分重要的東西。
你蹲下來,就近掰住了一條鱷魚的上颚。大概是因為喂食野雞的時候強迫過它一次,現在它很順從的張開了,露出了鋸齒狀的尖銳的牙齒,和泛着血沫的口腔內壁。
“忍住,不然你猜猜自己下周目會吃什麽東西。”你警告了它一番,一只手握緊了它的上颚,另一只手将手腕抵在它牙床中段最鋒利的那顆牙上,然後用力向上一剌,直到你的小臂出現了一道近二十厘米深可見骨的劃痕。
紅色的血瞬間迸濺出來。
依據于之前死亡的經驗,鱷魚要的不是對你的擊殺,而是你的血肉。在進食(你)的過程中,它們的饑餓條清空快得離譜,顯然,你是它的最佳養料。
古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你放血喂魚,雖然你不想擡高自己,但是你多放幾秒血,世界就能多活幾分鐘——從結果來講也是一種舍己為人的故事吧?
你被自己逗的有些樂,第一次以彩色的視野看鱷魚的變化。
像是一滴水濺到了油鍋,所有的鱷魚表現出癫狂般的異常。他們好像還有着不能主動傷害你的設定,只能躁動的擠壓,攀爬,像倒流的黑色噴泉朝中心點湧動,試圖像軟體動物一樣抻長它們的脖頸,像張開捕獸鉗一樣張開巨口,像雛鳥一樣親親蜜蜜地貼着你,擠擠挨挨地接着你的血液。
鱷魚的背脊上的突刺逐漸泛起赤紅,如同紅色的絲帶順着黑水蜿蜒。從遠處看,你低頭俯視,小臂血流如注,鱷魚長頸高仰,構成了一副極有宗教意味的畫面。
可惜從你嘴巴裏吐出來的,既不是普度衆生的佛偈,也不是富有哲理的禪語,而是一句帶着惡意的命令:“——龍吸——”
所有授過血的鱷魚一齊轉向,紅豔豔的內腔變成了一個不可見的洞,妝如一個聯通地獄的漏鬥。
那是中原中也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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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整個世界陷在了祂們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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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救世】
【看廣告複活(100秒)】【重新開始】
……
你不知道話該從哪裏說……先吐槽聖人救世這個結語吧,竟然給你這種稱號,好惡毒的冷笑話。
如你所見,你又死了,而且死的尤為艱難。你的敵人是死得很徹底,于此同時半個北大西洋的水都快給抽幹了,引發了難以想象的問題。然而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讓你在意的是,你幾乎見證了鱷魚滅世的全過程。
這樣說或許很奇怪,你不太記得之前自己之前死亡時鱷魚吃幹淨了沒有,不過這次你知道了,只需你的一點鮮血,就已經足夠引起鱷魚的變異。變異後它們進行了每輪結尾的必備娛樂活動,海天盛筵,不留一個活口。
不再是黑白單調的短小片尾,你清晰的看見了鱷魚是如何一步一步蠶食掉整個文明,不因誰武力高、誰跑得快、誰距離遠而多花一秒。你看見了一場針對人類的莫大惡意,一場徹底的屠戮。
到這種地步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你選擇自我了斷。這花費了你很大的功夫,因為你收到的傷害由鱷魚承擔,鱷魚擺脫掉饑餓條後變成了不死之軀。
你舍棄了那個注定滅亡的世界,這估計就是你救世稱號的由來——這種地域笑話,相信上帝也會被逗樂的。
那個地球已經不能繼續待下去了,看完廣告複活,消失的大西洋海水依舊不會回來,儲備糧小人也被你獻祭了個一幹二淨,沒有複活的必要。
反正都是困在游戲裏,時間點都無所謂吧。
你選擇了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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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剛結束?真可惜,我身邊正好有一頭‘絞肉機’啊。”
在酒吧裏相對偏僻的吧臺上,黑發少女趴在桌子上抱怨道。明明看上去是在擔心家長管的太嚴、老師布置作業太多的年齡,卻能旁若無人的說出了不得的話。
不,如果知道她曾經的豐功偉績的話,就能明白她此時的想法有多麽溫和,甚至到了憐憫的地步。
在注定有人去死的戰場上,為世界的存活做出一點貢獻吧。
“‘絞肉機’的話,不如就留在橫濱。”調酒小哥微笑着建議道,紫淩淩的瞳孔在暗光下顯得異樣的透亮。
“這時候的橫濱,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将調酒器裏的液體倒進高腳杯中,金黃的色澤像是流動的麥芽糖。
從橫濱開始的特異點,擁有滅世才能的鱷魚,以及以死亡重啓世界的……救世主。
這麽看來,上一個結局您并不滿意嗎?
“不,無論如何規模都太小了。”
看上去很煩惱的少女,也就是你,搖了搖頭,拒絕這個提議。
你從前一直走的就是這個路數——參與混戰,得到獎勵,然後繼續參與混戰,重複這個過程,無窮無盡。鱷魚的饑餓條永遠增增減減,你總有種炸彈在倒計時的緊迫感。
這周目你“安分”了很長一段時間,從零開始升級幫派,招募人員,飼養鱷魚。鱷魚也有被你很好的照顧到——除了你把吃剩的零食讓它們解決以外。
怎麽說呢,你覺得你的報複好低級,幹脆眼不見為淨,将一池子鱷魚留在地下室裏。
“是這樣啊,小姐想要更大規模的‘戰争’。”他狀做思索,嘴角卻浸着一絲沒有消失的笑意,“的确是個難題。大戰已經被強行停止了,數量上的規模沒有辦法再擴大,不過,這點可以用質量很輕易的彌補。”
“‘異能力者’,乃至‘超越者’,是與常人完全不同的存在。異能力者的戰争的規模,往往超過了一般人所理解的範圍。”
把一杯很漂亮的酒推到你面前,他繼續用那舒緩的,讓人信服的語調說道:“而橫濱,之後會是異能者戰場的焦點。”
“屆時,各國将像往心髒輸送血液一樣的,往橫濱輸送異能力者,世間的罪孽全部彙聚此處,橫濱會是天然的屠宰場。”
你盯着高腳杯壁沁出來的水珠,其實沒怎麽聽他說話。
這種情況下鱷魚或許會過的很開心,但是你的生活那不就一塌糊塗了嗎?
翻來覆去折磨了全世界那麽多次,你也有一點點接受現實,要和那一窩鱷魚綁定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是上一次親眼見證了世界毀滅的全過程,這輩子你想平靜一點。
不過你也沒想到你還有味覺,食物很美味,游戲也很好玩,跳出Mafia血拼的故事以外還有更大的世界,很遺憾在世界毀滅的時候你才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你就回來了。
你也不知道和調酒師的閑聊怎麽就逐漸滑入了深淵,明明你就是想喝點東西來着的,這個小哥未免知道的也太多了。
你眨眨眼睛,開門見山的問道:“先生你是異能力者嗎?”
“我是哦。”小哥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微笑,“我來自北方的雪鄉,你可以叫我費奧多爾。”
“好的費奧多爾。”你流利的改了口:“我的話呢,最近在準備改姓名,叫什麽還沒想好,所以稱呼随意。”
雖然這段話滿是槽點,但是誰叫這個游戲裏你的名字為“鱷淵紫”,音讀的話“紫”發“死”的音,姓氏還帶了鱷魚,你怎麽會把既視感這麽強的名字往自己頭上套。
不過你總覺得改名好麻煩,平常也遇不到別人稱呼你的場合。你更不想用本人的姓名,你從不在游戲裏幹這事,太過羞恥了。
如果可以,你希望別人稱呼你為“player”,但要你這樣介紹自己,芭比夢幻豪宅能夠瞬間被你摳出來。
你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于是選擇了另一個話題:“直接問你的異能力會很冒犯嗎?”
你想起了上一局把你逼到以身飼魚的家夥。可惜在吞食了你的血液後,饑餓條就成了一個擺設,看不出他能為人類的延續貢獻多少力量。但你相信,異能力者與普通人對于鱷魚來說絕對是不同的。
如果狩獵這樣的人能夠讓你的假期延長的話,你大概會調整一下組織的戰略目标。
“直接問的話……是有點冒犯呢,雖然很多異能力者都喜歡戰鬥的時候自己解釋。”費奧多爾将掌心攤開向上,遞到你面前:“試着把手放上去吧,安娜小姐。”
“我倒是很樂意為安娜小姐解釋呢。”
安娜?外國人名嗎?你倒是沒想到他那麽從善如流,也接受了這個稱謂,頗有興致的将手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