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獨屬港.黑首領的樓層有一個小醜打扮的白發男人。

他一只眼睛被撲克牌遮擋,另一只眼睛露出灰色的陰翳,笑盈盈的問:“那麽,在哪個箱子裏面呢?”

果戈裏左右手分別拿着一只紅色的禮盒,禮盒上裝飾滿了黃色的星星,看上去十分有童趣。他沒有投注給進來的太宰治絲毫注意力,而是陪着一地的鱷魚與圍繞在其中的少女玩着猜來猜去的游戲。

太宰治靜靜的觀察着。

“哪邊呢?”少女壓在一只鱷魚的身上,一只手掰着鱷魚的前吻,另一只手按壓住鱷魚的下颚,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最後竟然對着身下的鱷魚說到:“來選一個,選不出來就兩個都嘗嘗看。”

看她的架勢盒子裏沒什麽好東西。

鱷魚忍不住扭了幾下,然後得到更大力的鎮壓。明明從體型上來看,一個人類少女無論如何都不會具有束縛住鱷魚的力量,但它确實沒有再動下去,兩顆淺色剔透的眼睛泛着一股灰敗,它的頭朝左邊偏了偏。

果戈裏打開禮盒,裏面是一只跳鼠。

或者說無論哪個箱子裏都會有點東西的。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少女一本正經的對鱷魚說:“這是你應得的。”

掰開鱷魚嘴,小小的跳鼠就這樣被塞進了鱷魚的肚子裏,結束完這一切,鱷魚身上的少女轉頭看向他,語氣意味不明:“太宰治,對吧。”

“那麽你想要得到什麽呢?”

她眼裏既沒有好奇,也沒有在乎,好像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她在意的了。要說特殊的話,她有一雙純黑的眼睛。

.

你覺得鱷魚好裝、太裝、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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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真的就非人類不吃,那麽它要的就不是碳水蛋白質這些營養素,而是“人”,當真是想當人上人。要是你當初給自己設置的種族是吸血鬼什麽的,都沒這麽難受,就當它們吃的是數據建模好了。現在倒好,你們同一種建模方式,給你一種“太君,this way”的即視感。

這還是一群立本鱷魚,味更正了。你在心裏已經給它們取好了名字,從山本大佐到本山大佐,由于你不太能區分誰是誰,一般而言叫到誰誰就是山本大佐。

就是你,山本大佐,食老鼠啦。

正在跟山本大佐鬥智鬥勇時,又一個“太君,this way”來了,你瞥了一眼,痛心疾首,年齡這也太小了吧,不建議這種餌食有特點,不然玩家使喚起來總是感覺怪怪的。

“那麽你想要得到什麽呢?”你随口問道。

不過很多時候這些他們并不是想要什麽,只是不想死罷了。生物有追求生的本能,這種本能紮根在基因當中——

“因為找不到無痛的百分百有效的自殺方法,所以對被認為‘死之概念’的鱷魚很好奇。”

“this way”眨着眼睛說到:“‘以人為食的鱷魚是怎樣的存在呢?被它吃掉會有痛苦嗎?’對這些問題的答案很感興趣,無論如何都要見鱷魚一面。”

你眼神死。

真是帶路黨配太君,什麽鍋配什麽蓋。你胡亂點頭表達自己聽得頭痛,招呼果戈裏過來。

“留在這裏看鱷魚吧,慢慢看,抓幾個人喂、自己想一下嘗試我也沒意見。”你露出極為複雜的表情,要求果戈裏快點帶你離開這裏,這個游戲裏npc潮得你風濕快犯了。

繼鱷魚大人、羊王、神之類的名詞後,你先是遇到了追求“鳥一樣完全自由”的果戈裏,接着又遇到了尋找“死之概念”的自殺愛好者太宰治。一相對比,你顯得十分樸素——真是太好了,再次申明,你真的不需要那些。

太宰治露出詫異的表情,看上去沒有想到你會這樣回答,或者說沒有絲毫顧慮直接就把場地和鱷魚全都留給了他。

“怎麽樣對待鱷魚都沒問題嗎?”

“沒問題,找死而已。找死找它準沒錯。”你誠懇的提議道:“但是說實話,你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嗎?”

“自殺的話……”少年沉吟。

“不是自殺,是死亡。”你想起了游戲裏不斷重啓的存檔,第一次說出了世界的真相:“其實世界已經重啓過了,或許上個世界你也在掙紮着死亡,無論死沒死掉,這個世界你依然在考慮這個問題,重複過往的一切,然後進入下一個世界。”

“如果我全都不記得,那麽上一個世界的痛苦,沒必要輪到這個世界的我來負擔,自然也不用考慮下個世界。”太宰治接下了你的設定,看上去依然沒有改變自殺的想法——你也并不是在勸說他打消這個念頭,你對npc沒有那樣的大愛,只是想看看潮人到底在想什麽。

“那麽你所謂的自殺和失憶有什麽區別呢,你以為上個世界的你就不是你了嗎?”你譏笑到:“上個世界可不是從宇宙大爆炸那一天開始算,是幾天前。當鱷魚吃光了世界時,時間再次回到幾天前,所有人重複日常,你重複尋死。”

日常還能得到某些結果,尋死卻什麽也得不到,反而像西西弗斯毫無意義地推石頭。

“好哦,你和你要重聚了。”你真誠的祝賀道。

“如果鱷魚吃光了世界,那麽你呢?”太宰治反問道:“你又記得自己死了多少次嗎?照你這麽說,你記得自己每一次死亡的場景吧?”

他眼中似是好奇,似懷惡意,你哈哈笑起來:“我才不要失憶呢,在膩味前,我記得每一次的樂趣。”

“給我一個證明你的信息吧。”你對這個看上去活不過今天的少年提議道:“沒準幾天後又能見到想死的你,然後和你打招呼,到時候你該相信了吧。世界沒意義極了,尤其你最沒意義。”

“你想解脫?解脫不掉的。”

太宰治臉上面無表情。

鱷魚一步一步靠近他,你咯咯咯笑起來——确實戳你癢穴,讓你想到之前喂了鱷魚你的血液,它毀滅世界後你死不掉,到處找死的過程。原來你也這麽潮過,還是為了拯救世界,真是不好意思。

不過你拯救的人類想自殺,啊呀,幫了倒忙,再次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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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沒有沖刺,而是按照真正爬行類動物的速度爬過去,慢悠悠的,目光冷硬。

這些鱷魚偶爾的狼狽行跡常常會讓人忘記,它們是一群恐怖的掠食者,而且是無數次毀滅世界的滅世主,天然在人類上位中,可能無法殺死一個人,但能輕易毀滅一群人。

太宰治沒有後退,也沒有前進。這是一種不同于從前自殺的感受,因為他知道等待自己的絕對是死亡,不會有意外的存在,他也不會拒絕。如果不把所謂的“世界重啓”放在心上,他第一次那麽心安,像是從出生就在擱淺的魚終于要回顧大海一樣。

然而在“世界重啓”的言論前,他是死亡,還是遺忘?重複着同一種自殺方式,體驗着同一種茫然與痛苦?

他所想要的,到底是“死亡”本身,還是希望自己的意識不再存在?

“津島修治,我的名字。”太宰治說,他看着小醜旁邊笑意盎然的少女,內心一陣平靜。這是一個本身就具有魔性的少女,純黑的眼瞳與完全對稱的臉龐,像是造物主在創造鱷魚時一同捏的“牧魚人”,帶着一種即便世界滅亡她也會永存的自由和灑脫。

那個小醜打扮的男人看上去對太宰治一絲興趣也無,反而一直看着喂鱷魚的少女,不帶情緒也不含探究,像是發呆或者休息。而少女全然不在意,只是對着太宰治說出的話語眨眨眼,無所謂記不記住。

或許她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世界重啓,看見過人類重複着同一種錯誤和罪惡,最後無聊的發現其實人類也只是一種确定的程序,生沒有意義,死也不見得意義多大,只要存在就無法完全擺脫。太宰治的相信與否她也不在意,反正他要去死了。

只是他要去死了,或許在某天他發現自己只是失憶,一直重複着同一種痛苦——

太宰治臉上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會想知道嗎?

鱷魚一擁而上。

“異能力者?真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異能力者都有這種覺悟。”你有種開出隐藏款盲盒的驚喜,少了一個帶路黨的悲傷被完全沖散,但又有些發愁:“就這樣一個一個集異能力者,這要集到猴年馬月?”

吃了越多異能力者,鱷魚的等級越高,你也逐漸看到了給它們升滿級的期望。

果戈裏聽到了你的問題,接了話:“費佳那邊找到了關鍵的人物,計劃差不多要開始了。”

他拿下了眼前的撲克牌,親吻了一下:“敬鱷魚。”

“不是哦——敬玩家。”你一邊說到,一邊拆着另一個禮盒。

果戈裏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啊,敬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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