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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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艾略特昏昏沉沉地醒來，見自己裹着一條小毯子正躺在房間的角落裏，髒兮兮的衣服也蓋在身上。他想要起身穿衣，不料只要一動，腿間的疼痛就鑽心而來，掀開毯子，昨日的傷痕已經結痂，瘀血還停留在艾略特的大腿內測。

艾略特甚至沒有辦法動一下他的雙腿，一動就是牽扯到傷口，随之而來的是鑽心剜骨的疼痛。臉頰也生疼，昨晚那一巴掌力道十足。他繼續病怏怏地繼續躺回毯子裏，一天半沒有吃飯，肚子空蕩蕩的。他用胳膊支撐起身子，無意中撞到了一瓶藥片。

這藥片似乎是擺在艾略特身邊的，查西伯爵東西一向擺放整齊，不會有東西放在地上，那麽就是特意放在自己身邊的。艾略特拿起藥瓶，是止痛片，果真是特意放的，當機立斷吞了幾片，等藥效發作的時候，艾略特把他髒兮兮的衣服扯過來忍痛穿上。

随後把小毯子疊好，還是放在了地上趟過的地方，便下樓去，找點東西吃，或者會有能幫忙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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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見艾略特終于下樓了，趕緊催促他去洗漱用餐，艾略特被帶到到廚房。廚娘從櫥櫃裏拿出黑麥面包和牛奶，嗔怪道：“怎麽這個點才睡醒，你把早飯吃了就夠了，午飯沒有你的份了，現在食物短缺，能省下一點是一點。”廚娘嘴上說着，把一個土豆、一個雞蛋還有半顆洋蔥塞到了她的圍裙裏，不出意外的話，省下的午飯應該歸她中飽私囊了。

艾略特沒有一點脾氣，畢竟身子很疼，還想洗個熱水澡，不過看大家行色匆匆的模樣，大概是沒法像第一次那樣受到較好的待遇了。他還記得上一次來過夜，還有熱水澡，面包塗了黃油，溏心的雞蛋......那是一年前的時候了，那時候的情況還沒有現在這麽緊張，現在人人自危，他吞下粗糙的黑麥面包，配上牛奶，牛奶像是兌了水一樣，口感稀薄的很。

吃飽後，查西伯爵給艾略特安排了個記賬的工作，原來負責記賬的管家被借到公爵府去了，公爵府缺人。據說每天因為藥物不足和食物短缺，有很多人命喪黃泉。

艾略特坐在椅子上，還是感覺大.腿.內.側的疼痛不減反增，集中精力對照賬本和物資單子，把每天留在府邸需要消耗的物資計算出來，還有支援出去的物品清單.......就是枯燥乏味的抄寫登記，等有人來送單子取走物資，就記在賬本上，有貨物從其他城市運過來，也是先存儲在查西伯爵的府邸。

照常理，公爵的權力應該比伯爵大，但是公爵府已經炸毀了，所以查西伯爵現在成為了聖.愛丁這座小城權力最大的人。

艾略特一年前與他簽下合同，現在拿出來用也不會引起懷疑。早在一年前、在小酒館無意之中說的話，根本不會有人記得，當時說這種話的人太多了.......也就是說，沒有人會懷疑查西伯爵妄圖造反，查西伯爵的心計真是夠深的。

但是現在的時局，分明是對普通臣民有益，國王的新命令能幫助普通臣民獲得權益，但是對本身就是貴族、原本就手握權力的人沒有太大幫助。

這一點無疑是挑戰了貴族的權威，在某種程度上，現在不滿意的大多是貴族。

再想想那些鐵鳥、飛行器居然能精準炸到公爵府而不是伯爵府，查西伯爵在暗地裏有沒有聯絡對方也是個未知數。不過，可能是多想了，可能只是湊巧炸了公爵府，畢竟公爵的權力大，先對付公爵也是有可能的。再加上昨晚查西伯爵不敢點燈，怕招引敵軍，可能是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也可能是假裝沒有關系。

艾略特搖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

抄了一下午的賬本，如果艾略特是早上就醒了的話，可能這份工作不會這麽趕，目前只是抄了一遍，還沒有再看一遍，萬一有抄錯的地方，一般是上午運進來，下午分出去，晚上來辦事的人少之又少，艾略特尋思晚上說不定可以重新對一遍賬本，這份工作一定要小心謹慎。

聖.愛丁，這座不大的邊境小城，已經陷入了一級戒備狀态，周邊的城鎮在招兵買馬，聖戰似乎就要在這裏再度爆發了。我們在王國的最西邊，一年前查西被調到在王國的東邊邊境駐守，現在他又被調回來，本來以為能休養生息，誰知東邊的戰亂剛剛平息，西邊的又起了。

晚飯準備的更加粗糙，卷心菜湯配玉米粒，每個人還是限量的。

可見現在伯爵府處境危險，這樣的搭配是貧民、奴隸之前的日常夥食，艾略特記得父親和妹妹一起過日子的時候，玉米是還是不限量的。富有一些的農民晚上甚至還能吃黃油煎的蘑菇。像伯爵府公爵府這樣的地方，艾略特有幸在史丹公爵府做過藥劑師，他們每頓飯都有羊羔排和牛排。

現在連貴族府邸都淪落到吃卷心菜湯和限量玉米粒的地步了。艾略特用勺子盛着湯喝，湯很稀薄，像早飯的牛奶一樣，廚娘盛湯的時候，還特意撇幹淨一點湯汁，要不然更加稀薄。在碗底艱難撈着幾片菜葉子，嚼着幹癟的玉米粒，這頓晚飯就這麽過去了。

飯後艾略特還是回到管理室，點上一只蠟燭，飛快的核對了一遍，還真的有一個地方出錯了，早上他沒有醒來的時候，送了一次單子。有一張單子送了第一次見沒有人簽收，就又送了一份催促簽收的單子，艾略特誤把兩張一樣的單子都登記了，把他驚出一身冷汗，要是清點倉庫庫存，發現對不上簽收的，可就麻煩大了。他将今天的單子折在一起，和之前的舊單子收在一起，以免以後還需要重新清點。

單子過一個月就能清理，艾略特順手将上個月今天的單子放在廢紙簍裏。明天會有傭人收走廢紙當柴火燒。

吹滅蠟燭，将蠟燭收好，以免蠟油滴到票據單子上。一出門看見廚娘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口，手裏拿着一個土豆、一個雞蛋還有半顆洋蔥：“管事的爺，是我糊塗，我不該私藏。”

艾略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放回廚房倉庫裏吧。我不計較你。”廚娘聽聞此言，眼圈都感動的紅了，恨不得對艾略特三拜九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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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不算緊缺，有人砍了樹木送到府邸來，水也不算緊缺，城裏有小河，平時用水都能自取。艾略特見查西伯爵還沒回來，晚上傭人空閑，于是悄悄差使傭人燒水泡澡，還把髒衣服換了。傭人見艾略特是記賬的，就把他當管家一樣對待，幹活沒有一聲怨言。

泡在浴桶裏，看着血痂漸漸融化，艾略特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一旦牽動雙腿，大腿根連着臀部仿佛刀割一般疼痛。

正當艾略特舒坦地泡澡時，一人悄悄站立在浴盆旁邊，冷冰冰的說：“原來躲在柴房裏啊，舒服嗎？”

查西伯爵的聲音讓他一下子就驚恐地睜大了雙眼，身處溫熱的熱水浴盆中，但是還是感到一絲徹骨的涼意。

“不過洗幹淨了也好，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