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餐桌禮儀
餐桌禮儀
活躍完氣氛，看戚歌已經不再糾結之前的小錯誤，鹿一白瞬間切換到工作模式：“該注意的事情，紀菡都告訴你了吧？”
戚歌點頭，雖然那些注意事項他還沒看完。
他以為鹿一白會就這次的工作調動說點什麽。
但鹿一白什麽都沒說，只是随手指着桌面上一堆約莫有一尺厚的資料道：“你先把這些資料熟悉熟悉，等下我有事交代你去做。”
戚歌只好抱着那一堆資料出來。
伊璇的工位就在戚歌旁邊不遠，看到他手裏的文件，朝他遞過來一個同情的眼神。
戚歌笑笑，先把紀菡給的注意事項打開。
紀菡做事情很靠譜，還分了生活習慣和辦公習慣，戚歌把辦公部分先翻完，一一做了筆記，然後才開始看鹿一白給的資料。
紀菡說得對，他是來工作的，只要還沒離職，就該敬業。
私人感情，那是工作以外的事情。
鹿一白都能表現得很淡然，他實在沒資格多說什麽。
這些資料主要是青柏集團的架構、歷史、簡介，以及各方面的主要負責人和重要的人際關系。
果然如紀菡所說，特助需要掌握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好在這些東西戚歌之前就有所了解，不過他更多了解的是産品相關，人員部分所知比較少。
成為特助第一天，戚歌就是在讓人頭暈眼花的人名關系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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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正常下班時間是五點，五點半，鹿一白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戚歌敲門進去，鹿一白正埋頭快速寫着什麽。
他的手很好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手指格外修長，握筆的姿勢也是教科書一般。
戚歌不用看也知道，他寫的是隸書，工穩端方，一如他這個人。
“什麽事？”半天聽不到動靜，鹿一白擡頭問道。
戚歌回過神來，尴尬移開視線：“鹿總，您晚餐想吃什麽？時間不早了，我先替您點餐？”
鹿一白看了下腕表，似乎才注意到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你看着點吧。”他又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點完你可以先下班。”
戚歌答應一聲，回去翻紀菡給的注意事項。
裏面标注了鹿一白喜歡吃的菜，可這些菜跟戚歌想象得不太一樣。
從前鹿一白喜歡吃的菜，一道也沒有。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戚歌有點慌，按理說一個人的愛好不太可能過幾年就變得完全不一樣。
莫非鹿一白真的失憶了？
變了個人？
所以他才記不得過去的事情？
戚歌遲疑一陣，點了四菜一湯，三個紀菡給的菜單裏的，兩個是他記憶中鹿一白喜歡吃的菜。
菜送到的時候，紀菡剛好從外面回來，她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動，沒說話。
紀菡和外賣一起進了鹿一白的辦公室。
二十分鐘後，紀菡走出來：“鹿總叫你。”
戚歌進門，鹿一白剛好放下筆。
“坐。”飯菜已經擺好，鹿一白坐過來，還招呼了戚歌一聲。
戚歌看着他對面的空位，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習慣？”鹿一白眼皮都沒擡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那你做助理後，就必須要習慣跟老板一起吃飯。”
聽他這意思，平時經常跟助理一起吃。
戚歌沒做助理的經驗，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操作，怕推拒會顯得矯情，便也跟着坐下來。
“正好，我問你個事。”鹿一白邊吃邊道，聲音有點含糊。
戚歌手一抖，筷子敲在碗邊，發出一聲脆響。
鹿一白從小受到的教育對戚歌來說，是稱得上變态的。
比如，據鹿一白說，他家用餐過程中絕不允許說話。
可戚歌就不是規矩的人，鹿一白不提可能還好，鹿一白一提，戚歌就總忍不住想在吃飯的時候逗他說話。
鹿一白每次都很無奈，卻也不會真的阻止戚歌，戚歌便越發得寸進尺，一到用餐時間就花樣百出，什麽事都幹過。
他還記得最出格的一次，是他跟鹿一白打賭，賭一頓飯的時間，能不能讓鹿一白說話。
戚歌知道鹿一白自控力強，一上來就下狠招，直接坐在鹿一白大腿上吃東西。
鹿一白那時候臉皮薄，沒見過戚歌這麽浪的，差點把碗都摔了。
不過，他也夠厲害，硬是忍住了沒吭聲。
戚歌不服氣，為了贏不擇手段，磨磨蹭蹭，手腳并用地撩撥，還從鹿一白嘴裏搶吃的……反正怎麽浪怎麽來，最後鹿一白終究是沒忍住，把他按在餐桌上，沒吃完的飯菜灑落一地。
情到濃處，鹿一白咬着戚歌的耳垂，嗓音低啞呼吸粗重地喊他“妖精”。
聲音有些憤憤，更多卻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愛戀和歡喜。
那次以後，鹿一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在餐桌上吃飯，導致家裏的餐桌直接換了個功能……
“你怎麽了？”鹿一白依舊磁性卻沒什麽感情的聲音把戚歌拉回現實中。
時間果然最殘忍，它什麽都能改變。
戚歌暗中調整呼吸，本來有些紅暈的臉色蒼白了一點：“沒什麽，鹿總您說要問我什麽事？”
“關于夕月湖項目。”鹿一白似乎對戚歌在想什麽真的沒興趣，也不覺得他吃飯的時候讨論工作有什麽不對，“你覺得誰負責比較合适？”
戚歌微微一愣，思索幾秒後，說：“如果您問我，雲州分公司內部，我推薦劉華清。”
“哦？”鹿一白眉毛和尾調一并挑起來，他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理由呢？”
戚歌直接放下筷子，認真道：“夕月湖項目有政府開綠燈，相應也會受到很多限制，基本上就是一個按部就班的項目。所以，這項目其實并不适合太有創新能力的人，因為這種人想法多，被束縛住會很痛苦。這項目就适合一個喜歡按照規矩辦事的人，條條框框給他立好了，往裏面填東西就行，劉華清就特別規矩。”
“我聽說，劉華清沒什麽能力。”鹿一白也放下了筷子，直視着戚歌，語氣倒是依然平緩，聽不出情緒。
戚歌微微下垂視線，避開鹿一白的眼神：“的确是有這種說法，但我覺得，并不是特別出類拔萃的表現才叫有能力。能夠把什麽事情都辦得剛剛好符合規矩，那也是一種能力。而一個企業，需要各種人才。如果大家都搶着表現，多半會亂套。”
鹿一白沉吟兩秒，忽然道：“我聽人說，劉華清特別維護你？”
戚歌擡頭，鹿一白已經繼續開始吃飯了。
他心口沉甸甸的，但還是坦然承認：“是的，不過……”
“那就劉華清吧，你記下來，明天讓人事發通知。”鹿一白打斷戚歌的解釋。
戚歌：？？？
他還想說會不會太草率，鹿一白又開口了：“你怎麽不吃肉？”
戚歌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一盤青菜，垂眸：“我感冒還沒全好，不想吃油膩食物。”
說完才意識到感冒已經過去十多天，這借口有點爛。
可鹿一白沒再說什麽。
一頓飯總算是安靜地吃完，戚歌卻始終食不知味。
回到自己工位後，戚歌打開一個空白表格，敲下标題：工作計劃。
沒幾分鐘，桌面上投下一塊陰影。
戚歌擡頭，看到鹿一白不知什麽時候出來的，雙手插在兜裏，正饒有興味地看着他的計劃內容。
“鹿總！”戚歌吓了一跳，匆忙關掉表格。
鹿一白微微挑眉：“下班了。”
戚歌剛想讓他先走，忽然又想到工作手冊上寫過，有時候鹿一白的司機不在，助理就得充當司機。
鹿一白明顯在等他，戚歌以為自己今天需要充當司機，迅速關掉電腦。
進了電梯，鹿一白說：“工作挺認真，還知道做計劃。”
戚歌看着不斷變換的數字：“習慣了。”
鹿一白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電梯到達車庫，戚歌一出門就看到司機老楊在旁邊等着。
戚歌一愣，鹿一白有司機，那他等自己幹嘛？
“明天見。”鹿一白淡淡道，腳步不停地走向自己的勞斯萊斯，仿佛他們只是偶爾同路。
“明天見。”戚歌猶豫一瞬，沒回去加班，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鹿一白從後視鏡看到一輛寶馬跟在後面，忽然開口：“那是戚助理的車嗎？”
老楊第一次替新BOSS開車，精神高度集中，聞言也看了眼，很認真地答：“是的，鹿總。”
鹿一白聲音裏帶了一絲笑：“看來戚助理的業務能力的确不錯，他來公司沒幾年吧？那車……”
他不知道這種車子的價位，坦然問道：“應該不便宜？”
老楊有點緊張：“一百萬左右吧。”
鹿一白沒吭聲，車裏空氣很安靜，老楊頓了頓，看了眼旁邊挂着的紅繩編的小愛心，又補充道：“小7……戚助理能力的确出衆，他大四來公司，已經三年多了，業績年年第一。不僅買好車還在市中心買了房，上次還有人見他戴價值百萬的手表，聽說家裏本來也有錢。”
鹿一白“唔”了聲：“他家本地的？”
“這還真不知道。”老楊仔細想了想，有些遺憾，“從沒聽他提起過家人。”
戚歌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查戶口，他結束通話，轉了個彎，朝和自己家相反的方向開去。
半個小時後，戚歌的車停在一家喧鬧的酒吧外。
戚歌在門口朝裏看，立刻有個美女朝他招手。
戚歌先點了酒，然後才走過去。
“不好意思賀姐，下班時間還來打擾你。”戚歌讓過兩個衣着暴露的女孩子，走到招手那美女桌邊，有些尴尬地朝她笑笑。
這美女叫賀雙雙，是公司的HR。
“沒關系。”賀雙雙也笑道，“我正無聊，有帥哥陪我喝酒簡直再好不過了。”
戚歌腼腆地撓撓頭，剛好服務生送酒過來，他忙站起來，接過來後，親自放到賀雙雙面前：“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點了個看起來漂亮的。”
“喲，請我喝的呀？”賀雙雙看了眼戚歌面前的飲料，“你也太潔身自好了吧？難怪他們都叫你小白花。”
“賀姐說笑了，我就是有胃病，還在吃藥，暫時不能喝酒。”戚歌臉頰發紅，一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模樣，“抱歉，掃興了。”
賀雙雙端起戚歌點的酒喝了口：“那不至于……味道不錯。”
她看看周圍明顯增多的目光，一個個如狼似虎，搖搖頭道：“算了，我也不為難你。說吧，找我到底什麽事？”
戚歌松了口氣：“賀姐爽快，那我就直接問了，能不能幫我弄到王修離職前面試那個姑娘的聯系方式？”
賀雙雙眼睛一眯：“你問這個幹嘛？”
戚歌為難道：“一點私事，賀姐放心，我絕不幹壞事，也不會說是你透露的。”
“我不能透露，這是規矩。”賀雙雙鮮紅的指甲在酒杯上敲了敲，慢悠悠道，“不過，每個來面試的，前臺都有登記。”
“我去問過，那天的記錄被删掉了。”戚歌說。
賀雙雙一愣，沉吟好一陣，才道：“簡歷投遞有記錄，HR考核的時候，會抽查記錄，就是記錄太多，很難找。”
“我知道怎麽辦了。”戚歌眼底流淌出抑制不住的喜悅，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謝謝賀姐。”
賀雙雙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嘆了口氣：“不用謝我，我什麽都沒告訴你。早點回家吧，酒吧這種地方不适合你。”
戚歌羞澀一笑，再次道謝後真的走了。
賀雙雙看着他小心翼翼讓過擁擠人群的背影，又嘆了口氣。
戚歌的長相她是真喜歡，今天對方有事相求，她故意把人叫到酒吧就是存了點別的心思。
可惜面對這種小白花，她最終還是下不去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