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伏黑惠很少哭,屈指可數的幾次哭泣都是為了宿傩。

明明這個男人只是前夫了,為什麽他還要為了對方落淚?這不公平!

可他止不住,眼淚大顆大顆順着臉頰滑落,打濕了宿傩的大衣領子。

宿傩有節奏地給他拍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小孩子。

他哭了很久,哭到眼睛幹澀酸脹,這才停了下來。

宿傩拿着抽紙給他擤鼻涕,鼻子一發力,被撞的地方又疼了,才止住的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我去洗個臉。”伏黑惠鼻音濃重地說。

他進了衛生間,胡亂洗了一把臉,洗掉臉上深深淺淺的淚痕,一出去就見宿傩在翻他的購物袋,并且精準地在裏面找到了碗碟套盒。

“送我的?”宿傩問。

“不……”伏黑惠本想否定,但又太欲蓋彌彰,便說,“送你的,愛要不要。”

宿傩搖了搖手裏的套盒,說:“謝謝。”

然後就沉默了。

宿傩清了清嗓子,說:“你送了禮物給我,可我剛到,還沒給你買禮物,不如我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你吧。”

伏黑惠冷冷說:“不要。”

“別這麽快就拒絕嘛,”宿傩拉長語調,說,“我這個禮物很好用,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床上骁勇床下可靠,可謂居家必備生活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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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

宿傩不正經地笑,“這裏沒有廳堂和廚房,倒有一張床,不如你先試用下床上功能。”

伏黑惠抿了抿唇,心一橫,說:“那就試試。”

酒店房間是大床房,雖然比不得家裏,好在也能滾得開,但隔音效果不太好,伏黑惠必須得忍耐再忍耐,将叫聲壓縮到很低的分貝,才不會別的房客聽見。

宿傩卻偏偏喜歡聽他的聲音,變着花樣地逼着他出聲。

他叫着宿傩的名字,調子軟得驚人,像是一朵輕柔的棉花,飄到了宿傩的心尖兒。

伏黑惠是在黎明時才睡下的。

他睡得很香,像是要把之前失眠缺的覺都補回來似的,睡了個天昏地暗,再醒來時天又黑了。

宿傩還在他的房間裏,兩人點了外賣,吃過後沒多久,就又做了。

剩下的這幾天,伏黑惠幾乎沒出過酒店房間的門,日子過得荒唐又糜爛。

宿傩調笑說:“我們好像回到了新婚時期。”

才結婚時,兩人情感正濃,又年少力壯,天天都在不知節制。放假時,他們哪裏也不去,抛卻了所有羞恥心,不管不顧地胡天胡地,如同兩只野獸。

宿傩本就精力旺盛,又索求無度,伏黑惠還由着他,一段時間後,他只覺魂兒都沒了,深感做人不能這麽堕落,便跟宿傩商量要張弛有度。

宿傩不高興,兩人吵了一架。

吵完後兩人倒也的确克制了些,沒再那麽瘋狂過。

不曾想,離婚的兩年後,他們竟又這般做了。

伏黑惠從裏到外都被宿傩開發透了,他們身上總帶着對方的氣味,如果此時抓一條警犬來聞,恐怕都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伏黑惠結束出差,宿傩惋惜地說:“你要是一直出差就好了。”

伏黑惠面無表情地說:“做夢。”

他的嗓音有點啞,說話時喉嚨還微微的疼,概是因為這幾天做得太多,他喊啞了。

起先他還顧及着會不會有別的房客,不敢叫出聲,後來卻也顧不上了。

在那方面,宿傩就是有這個本事把伏黑惠幹得理智全無。

宿傩在伏黑惠的唇上輕輕一吻,問:“還滿意你的禮物試用嗎?”

伏黑惠臉色很紅,沒點頭也沒搖頭。

宿傩又問:“回去後,你還想試試別的功能嗎?”

伏黑惠把臉埋進圍巾裏,說:“以前都試過了。”

宿傩微笑,說:“現在是升級版,可以再試試。”

伏黑惠垂下眼睑,說:“回去再說吧。”

宿傩的微笑不變,說:“好。”

伏黑惠去退了房,宿傩卻沒退,他還要在這邊呆幾天。

兩人在這個城市相遇的确是巧合,也的确是安排。宿傩确實有工作要做,在得知了伏黑惠會來此地出差後,他提前了幾天過來。

宿傩送伏黑惠去了機場,在伏黑惠要進登機口時,他剛要開口道別,伏黑惠搶先一步說:“再見。”

宿傩愣了愣,說:“再見,惠。”

*

伏黑惠躁動不安的心靜了下來。

他不确定他和宿傩之間的關系會發展到哪一步,但和宿傩朝夕相對的這幾天,并不讓他厭惡。

他從沒厭惡過宿傩,即使兩人吵架吵得不可開交時,他依然是愛着宿傩的。

宿傩也愛着他,這一點他不曾懷疑過。

伏黑惠有時也會反省,當初離婚的決定是不是太過草率,每一對夫妻在婚姻中都會面對重重困難,他卻選擇了最輕松的途徑——逃跑。

離了婚,他們就不會再吵了,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然而事實上,他們的問題從來沒有解決過,只因他們還愛着彼此。

逃過了婚姻,卻逃不過愛情。

兩年的時間,他們依然在漩渦裏。

或許可以再試一次。

真的要再試一次嗎?

伏黑惠躊躇不定。

*

宿傩出差返回是農歷過年那一天,他直接來了伏黑惠的家裏。

伏黑惠沒有親人,以前有宿傩陪他,後來就獨自一人過。

“惠,好久不見。”宿傩風塵仆仆,拖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伏黑惠把他讓進門來,說:“過年你不用回自己家嗎?”

“我都離婚了,哪裏來的家?”宿傩挑眉,說,“除非你願意和我重新組成家庭,那我就有家了。”

伏黑惠:……

伏黑惠幫着宿傩把行李箱拉進客廳放好,宿傩在玄關處換鞋。

自從兩人“互幫互助”後,伏黑惠新買了宿傩的拖鞋尺碼,連牙刷也買了一支新的,和他的牙刷并肩立在洗漱臺上。

宿傩的衣服也遺留了幾件,收在衣櫃裏,不知不覺,這個因少了一個人而空蕩的家好似又漸漸充實了起來。

宿傩靜悄悄走到伏黑惠身後,從後面環抱住他,将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下去,伏黑惠被壓得彎了腰。

“做什麽?”伏黑惠抖了抖右肩膀,想把宿傩的大腦袋給抖下去,可宿傩賴在他的身上就是不動,他只得當作扛了一個沙袋。

伏黑惠扛着沙袋宿傩在客廳走來走去,問:“吃飯了嗎?”

宿傩點點頭,說:“吃的飛機餐,你呢?”

伏黑惠:“外賣。”

宿傩把手放在伏黑惠的上腹按了按,伏黑惠在他的手背上猛拍了一下,拍得他手都紅了。

“啊,好兇,”宿傩收回手,說,“我只是想摸摸看你吃飽了沒有,免得又犯胃病。”

伏黑惠:“我又不是小孩兒。”

宿傩:“也差不多。”

伏黑惠偏過頭,用額頭撞宿傩的額頭,宿傩笑眯眯地跟他對撞,兩個人都撞得頭暈眼花。

這晚上兩人沒做,洗簌完後就相擁而眠了,他們很少有這麽平靜的相處時刻。

次日起,宿傩就進入到再試用階段。

他早起做好了早飯,柔聲把伏黑惠給喊醒,然後當伏黑惠入座時,發現旁邊的座椅上擺着一只毛茸茸的狗狗玩偶。

“這是回禮。”宿傩說。

伏黑惠把玩偶抱進懷裏,狠狠吸了一口,說:“謝謝。”

用完餐後,他們分工做大掃除,這件事本該是年前做的,但伏黑惠一個人犯懶,沒做,便兩人一起做了。

打掃完後他們選了一部電影,邊看邊吃爆米花,等看完電影後他們出門逛街,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牽了手。

像普通情侶般過完一天後,他們做了。

或許是出差那幾天的狂野讓兩人都得到了餍足,他們做得溫吞而和緩。

床微微地晃動着,伏黑惠的呻-吟斷斷續續,他仰躺着看宿傩的臉,明明是一張早就看習慣的臉,他卻覺得真好看。粉色的頭發好看,臉上的紋身好看,親吻他的唇也好看。

要說兩人當年會談戀愛,多半也是貪圖了對方的美貌,畢竟大家都是男人,視覺系動物采取看臉的方式來尋找伴侶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宿傩……”伏黑惠摟着宿傩的脖子,呼喊他的名字,“我……我好想你。”

不知怎麽的,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宿傩笑着吻他的眼睛,說:“我也想你,惠。”

伏黑惠:“從離婚那天起,我就在想你。”

宿傩:“我也是。”

伏黑惠:“這兩年,我都很想你。”

宿傩:“我也是。”

“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伏黑惠一口咬住宿傩的脖頸,“如果不是我多喝了酒……”

為了讓伏黑惠咬得更舒服,宿傩低下了頭,在他耳邊說:“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嗎?”

伏黑惠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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