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隴溪疑案

隴溪疑案

出了觀音湖,初九先去了隴溪,畢竟那是初九回憶裏為數不多的開心日子。

隴溪變得不多,但一路上零散的江湖人倒多了不少。

初□□價江湖人唯一的标準,就是看他們的眼睛。習武之人,眼睛裏不會有迷茫,只有堅定。

初九又想起從前見過的地使,他的眼睛很純粹,沒有任何利益計較,唯有對于武道一往無前的追求。那時初九看不明白,只覺得他眼珠子像是不會動,吓人得很。這麽多年,她常常将地使的眼睛放在心中仔細揣摩,才算是有了一點心得。

路盡頭新開了一家客棧,牌匾上紅色的綢子,看着喜慶。初九準備在此歇上一晚,畢竟走時璇師父給她準備了不少盤纏。

一走進客棧,初九就敏銳地感覺到暗處有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變成了別人的獵物。

“小二,一碟素菜,一碗白米飯。”

小二應了聲,往後廚跑去。路上不知絆到什麽,還險些摔了一跤。

初九心說,這小二恐怕是才被招工,毛手毛腳的。

同桌的一個男子,戴一頂竹鬥笠,臉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初九一坐下,他就不動聲色地打量許久。

初九擡頭看了看他,“有事”

那人又畏畏縮縮地低下頭,刨着碗裏的飯,“沒事。”

此時,樓上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在稍顯安靜的飯廳裏尤為清晰。

初九下意識握上劍柄,便看見一位身穿華服的男子從房間內跑出。面色慌張,頭發淩亂。

客棧的掌櫃趕忙迎上去,“這位客官,出什麽事了”

男子吓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只些微從嘴裏聽到“死”這個字。

掌櫃聞言面色凝重,這客棧才開張不過幾日,便出了人命,實在是晦氣。

乘此時機,初九環顧四周,想要找出她進入客棧時那雙探視的眼睛。然,衆人面上要麽驚慌、要麽好奇,并無特別之處。初九垂眸,這人不找到,她心中實在難安。

此時掌櫃正遣人将那受到驚吓的男子帶下去安置,轉頭拱手道,“各位義士,能否來幾人随老夫上去看看。”

此前那與初九同桌的男人忙站了出來,初九心中生疑,那人打扮成這副模樣,想來是要低調行事,沒想到此時竟主動摻和進人命之事中去。

初九擡頭看了看樓上,卻見一個黑影從窗棂之前掠過,心下大驚,再看周圍卻無人注意到。

此事,定有蹊跷。

初九地走到掌櫃面前,低聲道,“我也上去看看。”

那掌櫃見她是女子,又背着一柄劍,熱切道,“是觀音湖的女俠吧。”

初九撇了他一眼,一言未發。

那掌櫃有些下不來臺,只好繼續道,“走,上去看看。”

沿樓梯而上,只有一處房間開着門,其餘皆緊閉。初九心下不解,這客棧看着生意不錯,怎的客舍竟如此冷清。

初九餘光掃了掃那個鬥笠男子,見他躬身往屋子裏面瞧了瞧,像是對此地很是熟悉。

一行人接着往前,直到踏入那敞開着門的屋子,才看到地上一具女子的屍體,臉朝下,看不太清面目。衆人都站在一旁,無人上前檢查。

初九暗暗換了個位置,走到那鬥笠男子身後,想看他接下來有何動作。沒想到那男子竟一下子就發現了她,如驚弓之鳥一般跳了出去。初九一頭霧水,想來那男子是一直關注着她。

“等等。”

鬥笠男子絲毫不停,沿着樓梯下去,不知所蹤。

這時房內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她,同時也發現了那男子的不同之處。只是,衆人大多是看個熱鬧,沒人準備伸張正義,自然也無人發聲。

初九本想追上去問個究竟,但轉念一想,這樁事與自己并無關系,沒必要強出頭。便定下神來,随着衆人看看熱鬧。

地面上很幹淨,并沒有噴濺而出的血跡,房內的陳設與尋常并無不同,至于有什麽細節之處的變動初九也不得而知。

掌櫃看起來吓得不輕,根本不敢挪動屍體。他擡起頭,求助的目光劃過周圍的看客。但并沒有人上前幫忙,初九實在看不過去,上前道,“我是女子,方便些。”

初九擺正女子的屍體,見她面門之上插滿銀針,皆深入腦中,只留下一點尾端。初九離得近,嗅見銀針上濃烈的氣味,她曾在觀音湖收納天下奇毒的百毒閣中聞到過,此毒來自滄瀾淵,名落木。

滄瀾淵……初九暗自揣摩,也不知這毒是不是來自那脫離滄瀾淵的賀氏家族。若真的是地壇的人在隴溪出現,可就糟了,這說明他們的目标如今變成了觀音湖。

初九又在那女子身上翻了翻,希望能找到些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卻在她腰間找到一塊令牌。

“觀音湖!”

初九面色凝重,這女子身穿便服,要麽是下山歷練,要麽是執行任務。殺手既然能花這麽大功夫用此等殘忍的手段将她殺害,想來也必定有時間拿走她身上的令牌。

初九又想起此前進入客棧時,那雙滿懷惡意的眼睛。看來,這令牌是對方故意留下了。但是,如果真的是地壇要對觀音湖有所動作,又為何故意賣個這樣的破綻給自己呢?

“諸位,死者是我觀音湖弟子,我要留在此處好生調查,請各位先行離開吧。”

掌櫃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道,“我就說你是觀音湖的嘛,還不承認。”

“掌櫃,你留一下。”

初九沒有同他計較,只是待衆人退出後,仔細檢查了屋子裏的各個地方,在窗下和門檻上發現些微新鮮泥土。但脫下死者的鞋子後,發現鞋底很是幹淨,像是新換上去的。

“先前那個男子呢?”

掌櫃撓了撓頭,“我讓小二扶着他到後院去休息了。”

“先把門鎖起來,然後帶我去後院。”

掌櫃只好引着初九朝後院去,路上遇見先前那個小二又問了句,“之前那位客官呢?”

小二應道,“我扶他到了地方,就回來幫忙了。”

掌櫃見初九在一旁,不好發作,只輕聲問道,“你怎麽不看着他呢?”

小二頗有些委屈,“掌櫃,飯廳裏這麽忙,哪有功夫看着他啊。再說了,要是被你看見,又要借機扣我工錢了。”

初九不欲再聽他們攀扯,“好了,快帶我去。”

掌櫃白了他一眼,又往後院走去。

“女俠,就是這裏,後院只有這一間客房。”

初九上前去叩了叩門,門內無聲無息,只好轉頭向掌櫃使了個眼色。

掌櫃會意,上前道,“客官,麻煩您開下門啊。”房內并無動靜,掌櫃低聲,“可能是走了。”

初九手握滄海,徑直将門掀開。只見被褥上有淺淺的卧躺痕跡,但人已經不見。

掌櫃見初九臉色不善,唯恐她發作在自己身上,趕忙腳底抹油跑了。

“等等。”

“還有事嗎?女俠。”掌櫃微微顫抖,差點連手裏的鑰匙串都沒拿穩。

“那個門的鑰匙給我,一會兒我要把人帶走。”

掌櫃顫顫巍巍從鑰匙串上取下一把鑰匙,放在初九手上,“還……還有事嗎?”

“多謝。”

掌櫃如釋重負,計劃着還是換個地方開店為好。觀音湖的弟子,死在自己這小客棧裏,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再說了,就算查出來與他無關,那些前來調查的弟子少不得敲詐他些東西。

初九推門出來,卻覺得頭頂像是籠罩着一層陰霾。本想到寒雲澗去探一探千楓師叔的近況,卻沒想到在隴溪便遇上麻煩,看來地壇的手腳是越伸越長了。

初九不敢停歇,帶上女子的屍體馬不停蹄地回了觀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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