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變
突變
“你不是觀星臺的弟子。”雖然沒有看見她的正臉,但那人卻十分篤定。
此人這樣發問,必定是觀星臺的前輩,可能一直駐守在此條暗道。初九思及此處,柔聲道,“前輩,我是昨日游歷至此的觀音湖弟子。”
那人放在初九肩頭的手松了松,随後又狠狠捏緊,初九只覺得骨頭都快要碎開來,這種劇烈的疼痛甚至在侵蝕她的理智。
“小友好奇心真重,也不知是誰為你指了路。”
初九心裏咯噔一聲,若是被他查到婆娑可就不妙了,“晚輩不知此處……有什麽禁忌,只是在假山游玩之時無意發現。不過方才我發現有弟子在此駐守,很快就退出來了。”
“是嗎?”那人笑得陰恻,似乎并不相信初九所言,“你以為你是觀音湖的弟子,我就會有所顧忌?此處隐僻,就算你死在這裏,又有誰會發現?”
初九毫不懷疑他話語中的殺意,但她一向不是個任人拿捏的性子,縱然此人內力深厚,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滄海劍出鞘,以迅猛之勢撞在短刀之上。刀劍相切的聲音,在這狹窄的暗道之中格外分明,用不了多久,前方駐守的弟子就會發現他們的動靜。
初九并不戀戰,成功抵擋了那人的短刀之後就朝着暗道之外掠出。
那人伸手抓住初九的腳踝狠狠一收,其中蘊含的力量深廣,初九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嘭!”初九撞在石壁之上,強烈的沖擊撞得她眼冒金星,很快吐出血來。
“還跑嗎?”他很是得意,居高臨下地看着掙紮的初九,“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女人,還妄想踏足江湖。”
初九第一次受到如此戲弄,偏偏在這狹窄的暗道之中,滄海劍受到諸多束縛,根本無法發揮真正的實力。
她再一次起身,滄海劍攻向他的要害處,卻在表面之上受到阻力,根本無法進入一分。相反,那人化掌為拳,擊中初九的腰腹之處。初九倒飛而出,再一次撞在石壁上。
“咳咳咳……”初九背靠着石壁緩緩站起,“觀星臺就是如此行事?”
“觀星臺?”那人嗤笑道,“觀星臺算什麽?”
“地壇-若水,記住我的名字。”若水随手一揮,內力澆灌在短刀之中朝着初九面門而來。
初九腳尖在石壁上狠狠一點,借着那反彈的力量滾到一邊。短刀落在方才的位置,已然深入石階,足以見出此人的力量。
“等等!”初九心生一計,反正如今已入危局,不管他信不信最壞的結果無非一死。
不過,若是他信了……
若水戲谑地看着初九,在看蝼蟻一般。
“我是地使的人。”初九看着若水的眼睛,目光毫不猶疑,“你若是不信,自然有千萬種辦法取證。便也不難知曉,是墨花送我來觀星臺的。”
觀星臺與滄瀾淵相隔遙遠,若水想要取證并不容易,但誰知他們地壇有沒有特殊的聯系方式……不過,初九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若水倒是有些遲疑,若是此人真的與地使關系密切,自己輕舉妄動,恐怕會讨了地使的嫌。不過,若非與地壇關系密切,她又怎會知曉地使和墨花的關系。
若水将短刀從石階上拔出來,插在靴子內壁的綁帶上,“地使遣你來做什麽?”
初九知道此番自己賭對了,不管他心中有幾分懷疑,至少短時間內他懾于地使的威名,不敢再有所動作。
“地使大人遣我與墨花來此歷練一番,誰知半路上傳來消息,墨花便趕去滄瀾淵了。”
若水急切道,“滄瀾淵出什麽事了?”
初九不緊不慢道,“我不知道,這樣緊要的消息墨花怎會四處宣揚。”
若水雖心有不甘,卻無計可施,“也罷,自今日起,就先跟着我做事,長老那邊我自會通知他們。”
初九心知若水此舉是為了看住自己,以待地使回信确認,只好回了一句,“好。”
沿着陰濕的暗道一點點前行,初九在前,若水緊随其後。
沒過多久便又回到先前初九見到的曲折處,那名弟子見若水帶着一個人進來面上并無驚訝之色,只是恭敬地行了禮。由此可見,若水在這群人心中的威信極高。
也不知,他們是觀星臺弟子,還是……地壇滲透進來的侍從。
初九借着餘光瞥了瞥那弟子身前的機關,是幾個銅環,也不知有何效用。
若水朝那弟子點了點頭,側身在石壁上某處輕輕按下,一道石門應聲打開。初九進門時借機在石門上扶了一下,大致記下那處的石紋和高度。
“你在做什麽?”沒想到這樣細微的動作也招致若水的懷疑。
初九佯裝咳嗽,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你莫不是忘了,方才是你對我大打出手。”
初九受傷不輕,一路行來都是微微佝偻,若水見她身上血污便轉過身去不再追問。
過了石門,女子凄厲地喊叫聲便從深處傳來。初九懷疑十七可能也在其中,心中不免焦急。可偏偏那若水一路上對她疑慮未消,一直暗自打量。初九只好壓下心中的情緒,面無表情地問起,“怎麽回事?”
若水試探道,“難道地使沒有告知你”
初九嗤笑道,“地使大人有什麽義務向我通報再說了,我與墨花才處理好七星山一應事宜,對觀星臺所知不多也是人之常情。你若是懷疑我,大可不必這樣夾槍帶棒的。”
若水見她這副模樣倒是有些像地使手下之人的作風,多年前他曾見過墨花,那丫頭伶牙俐齒,仗着地使撐腰全然不顧念彼此的臉面。
“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姑娘少拿我的話做文章。”
初九不再理會他,只是徑直朝着那聲音的源頭走去。
那群被圈禁在籠子裏的女人一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新面孔。更何況,她還是女子,更能體會同為女子的艱難。
“女俠!女俠救救我們!”
初九看見她們的那一刻只覺得無比震撼,沒想到觀星臺暗地裏竟會做這樣的勾當。但她當下不能發作,只好狀若無意地詢問身後的若水,“這些女人拿來做什麽的”
若水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不要吵鬧,“還不是觀星臺那些老家夥想出來的馊主意,說在此地圈養一些女人,供門內弟子繁衍後代。”
雖然已有猜測,但真正聽見若水說出這些,她心中還是氣憤不已。
但當下她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只能等自己找到出路再幫助這些可憐的女人逃出去。
借着這個安靜的空當,她順便看了看籠中的女人,并沒有看到十七的蹤跡。初九也算松了一口氣,既然這裏都沒有,看來十七應該是在另一處觀星臺。
“我想回房間拿些東西,方才出來得匆忙,包袱還留在那裏。”
若水像是早已猜到她有這般借口,“我找個人陪你一同去。”
語罷他招手從一側喚來一名男弟子,在他耳間吩咐幾句。
初九佯怒,“若水,你這是在監視我”
若水笑了笑,“姑娘,小心駛得萬年船。”
初九聞言拂袖而去,那名弟子無聲無息地跟上,顯然是追蹤的老手。
此時已是深夜,萬籁俱寂,四面皆靜。初九耳尖,聽見遠處的水潭傳來女子的哭聲。聯想到先前婆娑言說的種種,初九猜測此處極有可能是婆娑或是與她相識的姐妹。
初九腳步未停,一路朝房間行進。那名弟子跟得很緊,叫她很是無奈。
“好了,我要收拾些女子的私物,你就站在屏風後面。”
那弟子應了一聲,“好。”
借着屏風的阻隔,初九用随身的炭筆在紙條上寫下自己的近況和觀星臺的所見所聞,皆用了觀音湖獨有的加密方式,外人無法得知其中內容。
收拾好包袱之後,初九便徑直朝着水潭而去。
她将那弟子叫到面前,又把包袱托付給他,“我有幾件髒衣服要洗,你幫我看好包袱。”也不管他如何反應,初九便拿着衣服,朝水潭邊走去。
婆娑聽見腳步聲,心中又驚又怕,便躲到一叢灌木背後。初九行得快些,早早看見了婆娑的行蹤;那弟子跟在後面,雖然對初九突然要洗衣服的舉動不解,但想着此地只有她一人,自然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初九一點點靠近那處灌木,婆娑心跳如雷,但也穩住呼吸,沒有出聲。
借着捶打衣服的聲音,初九低聲道,“是婆娑嗎?”
婆娑聽見是女子的聲音,心防也卸下一半,借着月色從灌木叢中探出一點點頭來,看清初九的相貌,小聲道:“初九師姐”
初九借機把紙條塞到灌木叢中,“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婆娑思索片刻,終究還是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紙條問道,“怎麽了”
“把它裝進信封裏,僞裝成家信寄到字條背面的地方。”
婆娑怯怯道,“會……會被發現嗎?”
“不會,那上面就是個普通民居,你就說是你遠方親戚就好。還有……千萬不要出聲,不能動,等我們離開之後再走。”
“好。”
初九拿起衣裳在水潭裏透了透,又站起身來狠狠擰幹。
“洗好了,咱們走吧。”
婆娑見初九和遠處岸邊那人離開之後并沒有急着出來,又等了許久,見譚邊沒有任何動靜才從灌木叢裏爬了出來。
這是婆娑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事情,她知道初九肯定是遇到了麻煩。想起初九曾經許諾要帶自己離開,她捏緊了手中的紙條,朝着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