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見春秋

再見春秋

十年前的那場對戰，墨春秋如約趕赴。但地使，并沒有與他相鬥。

墨春秋失去了霜影，便不是墨春秋了。

地使不喜歡這樣的對戰，勝之不武。

所以他私自放走了墨春秋，并與之約定，待墨春秋拿到霜影，重燃鬥志，二人再戰一回。

地使私自放走墨春秋的事情被地壇高層知道得清清楚楚，因為當時他身邊的侍從便是高層派下來監視他的。

所以，不論地使有怎樣的風吹草動，高層都能第一時間得知。

所以，一等地使放走墨春秋之後，地壇的人便将之制服，并秘密押送至本部。

而這些，地使都不知曉。

他只知道，十年過去，墨春秋銷聲匿跡，徹徹底底從江湖上消失。

他不肯相信自己全心敬重的人，原來只是個不敢面對的膽小鬼。更不願相信，自己引為知己的對手，居然欺騙了他。

所以這些年來，地使過得很是煎熬。他一邊痛恨墨春秋的背叛，一邊又在履行自己當年的承諾。整整十年，他沒有打擾初九十七的生活。

直到……他再一次得知墨春秋的消息。

當他真正在地牢裏見到墨春秋——他形容枯槁，當年的意氣風發全然褪去。他如今，顯然連一只狗都不如。

地使多年來的恨，在那一刻消散了。

他突然發覺，他從未看懂地壇這個組織。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進入地壇，他感慨這是個強者為尊，敢愛敢恨的地方。

在這裏他不必僞裝自己、隐藏自己，在這裏他擁有了淋漓盡致的愛恨。

盡管他的手上沾染了很多人的血，但他依舊可以自信地說，他所誅之人皆為惡人。

可他如今看着自己尊敬的對手，匍匐在地上。被他引以為傲的組織，以一種極不光彩的方式囚禁。

“你還是……墨春秋嗎？”

他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也很可笑。

墨春秋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好的，他甚至連擡起眼皮看看眼前人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地使的聲音，還是在這冰冷的牢房裏，給了他一點點溫暖。

“是……你……啊……”

地使轉身，狠狠砸向那堵石牆。

“我帶你走，你不該是這樣。”

墨春秋笑了，不該是這樣，又該是怎樣。

但地使終究還是帶走了墨春秋，人人都知道，他是個瘋子。惹惱一個瘋子，所面臨的後果是無法估量的。

人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既然地使處無從下手，□□便将目光投注到墨春秋的弟子身上。

可他們沒想到墨春秋逃離黑雲灘之後，真的不曾聯系過初九和十七。一則他目前自顧不暇，二則怕牽累了兩位弟子。

所以當暮岸抓到十七訊問墨春秋的下落時，十七的第一反應是：師父居然沒死。

這個時候暮岸就已經知道恐怕很難撬開十七的嘴了。

其實他的第一選擇一直都是初九，畢竟墨春秋離開的時候初九已經六歲，自然感情要深厚得多。

但是他沒想到阮庚竟敢公然違抗□□的命令，放走了初九十七。

七星山附近是阮庚的地盤，他一個人來此，孤立無援，不敢和阮庚硬碰硬，便遣韓葉前去誘騙。

韓葉遵從暮岸的命令接觸初九，卻發覺她态度強硬，加之武藝高強，恐怕無法下手。可他又害怕回去之後無法向暮岸交差，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誘騙十七。

初九在觀星臺外看到暮岸确實是一個意外，因為此時暮岸正因為尋不到初九的蹤跡而懊惱萬分。

不過他向來有很敏銳的觀察力，初九第一次跟蹤他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發現了。

當他确定跟蹤之人就是他遍尋不得的初九之後，他便煞費苦心，制訂了這樣一個精密的計劃。

千算萬算，唯一沒算到的就是初九的果決。

為了墨春秋，她居然連自己妹妹的性命也甘心舍棄。

暮岸功敗垂成，十分懊惱。一邊遣人下山尋找初九的蹤跡，一邊返回本部前去請罪。

但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墨春秋一直都在他身邊。甚至，與他擦肩而過。

原來，被地使救回滄瀾淵賀氏一族之後，墨春秋一直在養傷。

直到傷勢漸好，他割舍不下兩位弟子，準備離開滄瀾淵，暗中守護在她們身邊，以防意外。

從初九離開寒雲澗之後，他便一直跟在初九身後。不過此行取七命水，由于山崖陡峭，他只能潛伏在山頂觀察動向，不敢跟得太近。

直到得知初九墜崖，他心如刀絞，決心下山尋找弟子的行蹤。

同時趁現在洞穴守備力量都被派下山搜尋，墨春秋乘機來到那洞穴之內取了七命水。

尾随尋人的侍從下山後，墨春秋一直悄悄跟在那些侍從身後尋找初九。

直到有一日，他聽見兩名侍從說起，在遠處的青石下發現一具女子的屍骸，已經被野獸啃咬幹淨。

墨春秋失魂落魄地尋到那處，卻發現只剩下一具光禿禿的骨架，身上一應衣物和可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但他聽侍從無比篤定地說，“這具屍體就是她的遺體，那麽高的山崖跳下來，怎麽可能會沒事呢。”

墨春秋下意識覺得初九沒死，這些侍從只是為了應付暮岸，胡亂找一具屍體交差罷了。

但是眼下，這山腳實在是找不到初九的蹤跡。再加上，另一邊的十七還等着解藥救命。

無奈之下，墨春秋決定先去夜秦峰收取芝香草。将這兩樣東西送回寒雲澗，再返回黑雲灘慢慢探訪。

不過為了初九下山後能夠安然無恙，墨春秋走訪了附近一帶的農戶，告訴他們自己與女兒走失，若是他們見到受傷的少女，一定要想辦法照顧一二。

但人心難測，為了保證初九的安全，墨春秋使了些銀錢。并承諾若是待他歸來，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定然有重金相贈。

安排好一切之後，墨春秋正式啓程，前往夜秦峰。

果不其然，夜秦峰也派了人在芝香草的生長之處戒備。但墨春秋出手迅猛狠辣，在他們相互通告消息之前便取走了芝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