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言峰绮禮推開妻子的卧室門,

窗外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白雪皚皚将黑暗的天光照耀成黃昏的紅色色彩,而在天亮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将天地鋪成一色的純白,像是用钛白色的顏料在畫紙上一筆鋪成,而那些白色中用作點綴的樹木枯枝,如同畫布上黑色的裂痕。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人,似乎是剛剛睡醒,白色蕾絲束帶的裙子外随意披了一件淺栗色的羊絨披肩。

窗外的陽光迎面而來,在祂的身側鍍上一層近乎透明的光暈。

李黛……

言峰绮禮的唇舌将這個名字在舌尖細細研磨,在他短短離開的時間,已經将他在這個時間線和李黛的相遇陪伴的所有資料盡數收集完畢。

這個時間線的言峰绮禮在資料中似乎對這個妻子深愛到了極致。

不僅為了李黛為她屠盡了将她害得家破人亡的意大利□□家族,還在被選為禦主後,毫不猶豫的拒絕,甚至長達十五年的時間裏和她旅行在世界各地,為了李黛他學習了中文,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和她說其家鄉的語言。

資料中有更多對李黛的評價,她曾經殺了自己老師,還曾經憑借出色的容貌和迷惑的言行将□□中的男人肆意玩弄讓他們自相殘殺。

是個完全堕落的,罪惡的女人。

所有人都無法理解言峰绮禮願意娶這樣的女人。

但是言峰绮禮卻不知為何僅僅是看着這些外人描述的資料就能理解在這個時間線他為何願意追逐這樣的一個女人。

他是逐漸溺死于深海的魚,在風雨交加的海面遇到随着風暴漂浮于海面的魔女。

所有人都不明白,言峰绮禮只要見到她。

只要見到她,就會感受到自己的悸動。

“绮禮,沉溺于虛假的幻夢中了嗎?你明明知道,除了在悲嘆中你可是找不到任何屬于人類的幸福啊。”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白澤】從書桌上悄無聲息的一躍而下,深谙世界命運運行邏輯的釶并不對言峰绮禮抱有期望。

甚至【白澤】都能觀測到,在不久的這個室內的地板中,将遍布言峰绮禮的屍體。

被劍賜死、捏斷脖領、被玻璃碎片從眼珠刺入大腦……這個房間在這之後将橫七豎八的鋪滿各種死法的言峰绮禮的屍體,如果将所有時間線合并血腥的色彩将形成紅色的池水。

這都是他冒犯主,妄圖殺主的下場。

【白澤】并不看好言峰绮禮的人性。

在原著中,言峰绮禮這個□□自始至終無可避免的一味走向人類惡的毀滅結局。

這是他的本性造成的,無可避免,無法反悔。

所以說,【白澤】從來不覺得言峰绮禮……

【白澤】的心聲徒然變為一片空白,在釶屬于觀測者的張大的機械眼瞳中是言峰绮禮的身影。

言峰绮禮向祂伸出了手,然後将怡然立于落地窗前的身影攏入懷中。

“李…黛……”言峰绮禮用稍微生疏的音色稱呼着這個名字。

“哇,怎麽回事,叫的這麽生疏~”祂戲谑一笑,回過頭一手撐在言峰绮禮的胸膛上,“真奇怪,怎麽感覺你今天有些粘人。”

言峰绮禮的唇角繃直了。

黑發的女人在他的臂彎轉過身,祂微微擡高下巴,陽光将祂發絲的邊緣照耀的像是蜻蜓透明的翅。

祂的睫毛很黑,眼神沉郁深邃,眼尾微微上翹是一副分外魅惑的弧度,唇上一撚紅,紅的像是雲霧缭繞的山間落在行人腳下的山椿花。

“黛,一起離開冬木市吧。”言峰绮禮忽然說。

祂愣住,随即的表情有些冷漠。

“你不是要聽從你父親的要求協助遠版時臣嗎?”

“不用在意,本身一開始我就對此并無所謂。”

“你的從者呢?既然召喚出來也不能不管…吧。”

“已經被Berserker盡數摧毀了,不要在意。”

祂看向言峰绮禮,發現對方的表情格外——堅定。

上一次他過來找祂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的表情呢,人類真的是敷衍莫測的生物啊。

言峰绮禮的速度非常快,和祂說完後就準備好了車準備離開。

他沒有通知遠版時臣,甚至連他的父親都沒有告知一聲,似乎是對這個戰場,甚至聖杯都毫無留念那樣。

【白澤】一直不相信言峰绮禮,釶頻頻去看主的表情,祂的表情則很平靜。

車輛穿過遠坂府邸的雪松森林,将要穿過郊區駛向大橋時候。

金色的英靈從空中一躍而下,雙腳重重踩上高速行駛汽車的汽車前蓋上。

那異于人類的恐怖力道将碳合金的汽車前蓋踏碎連同發動機和燃油燃油噴射系統通通毀壞。

汽車的前擋風屏如同被錘裂的糖紙,又如同初冬行人不慎踩下逐漸崩裂河流的冰面。

吉爾伽美什甚至沒有身着作為他英靈形态的金色甲胄,反而是白T金飾的常服形态。

在夜晚的頭頂路燈下,面容昳麗俊美、金發紅瞳的英靈以一種端悫譏諷姿态俯視着車裏的兩個人,薄唇的嘴角勾起輕蔑的笑意。

“出來,言峰绮禮。”

吉爾伽美什荒誕且匪夷所思地看着這個曾經的搭檔,不由得分外陰郁地嗤笑一聲。

言峰绮禮看着這個不按照套路出牌英靈,手指深深陷入方向盤的皮革中,他唇齒咬緊,然後看向坐在副駕駛的妻子。

妻子黑色的睫羽眨了一下,祂半掩的眼睛緩緩睜開,剛才祂還垂着眼簾…眼中是困頓的霧,但是這場意外後祂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分外清澈,沒有驚訝和驚慌,就像是早已經遇見這次離開不順利那樣。

祂轉過頭伸手摩擦了一下言峰绮禮消瘦鋒利的臉頰,聲音平靜:“既然如此,就去和他說明白吧,绮禮。”

言峰绮禮嘴唇動了動,但是最終沒有說什麽。

一片碩大的雪花順着風從燈光中紛然而落。

吉爾伽美什睨視着言峰绮禮,手拄着額頭不禁低笑出聲:“什麽啊,弄的我好像是個拆散愛侶的反角一樣。”

“對你來說,我們并不是友人或者同盟,所以也沒有臨時告知你的必要。”言峰绮禮面容平靜:“英雄王,我不會參與聖杯戰争了。”

“绮禮呦,像你這樣的醜角只要縱情表演你那醜态就好了。不是給過你忠告了嗎。不要讓我感到厭煩啊绮禮,不然就輪到我來問你的決心了。”

随着吉爾伽美什的話音剛落一根從他身後顯現的金色長矛投射而出。

“等一下。”

吉爾伽美什停住釋放寶具的手指,看向在寒雪中拽着黑色毛呢披肩的女人。

黑色的長發在黑色的毛氈圓帽下随着雪片飛舞。

“當初和你做約定的不是我嗎,英雄王。”

“啧,什麽?”

祂微微彎了眼角,将手背上的令咒展示給吉爾伽美什。

“我會應你的要求剝奪遠坂時臣的令咒,成為你的禦主,這不是英雄王你曾經和我許下的約定嗎?”

“李…黛…”言峰绮禮僵硬地扭過頭看向祂,露出了孩童般茫然的神情。

祂視線平淡無波的從言峰绮禮的雙眼一瞥而過。

【白澤】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好家夥,他們都沒有記憶,所以主你就就随便亂騙是嗎。

當初選擇對他們的記憶動手就預料到了這一幕了嗎——騙吉爾伽美什成為祂的新扈從。

“約定?”吉爾伽美什血色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緩緩擡眸道,“解釋吧,女人。”

祂被那如同蛇一樣的眼眸盯緊了,不過在吉爾伽美什的眼中祂只不過是個放肆的不知深淺的女人,除了作為言峰绮禮的犧牲品外一文不值。

這個性格惡劣的英靈大概就是這樣想的吧。

這個突然出現的言峰绮禮的妻子,被言峰绮禮殺死前一定會顯露出非同一般的醜态。

當然這樣的普通人如同道路旁随處可見的螞蟻那般很快就會被兩個邪道的背德者忘記。

上一次的時間線,被祂踩在腳底,發現祂身份的吉爾伽美什可是露出相當令人快意的眼神呢。

不過這一次的時間線,祂準備哄騙這個英靈到最後一刻。

祂表情十分稀松平常,好像在不久之前祂和吉爾伽美什真有這樣一次讨論如何做掉遠坂時臣的談話那般:

“高傲自負秉持着自我身份的英靈,自然會發現遠坂時臣只是個無趣又假惺惺的虛僞男人,順便開心的和我定下約定不是嗎?”

完全正确,完全摸透了吉爾伽美什的心理。

吉爾伽美什瞬間想到了,當時在言峰绮禮的背後,祂伸出舌頭舔着他的指腹。

當時只覺得這個女人恣肆放蕩且愚蠢,那極少數被牽動的心緒很快就被這個自負的傲慢英靈刻意忘記了。

如今再看,他們确實私下有過約定。

“原來如此,這的确是我會做的事情。哈哈哈哈,绮禮,結果事情變得有意思了啊。”手指抵着太陽穴的吉爾伽美什發出尖銳又嘲弄的笑聲,笑夠了,他便張開那雙如同冷血動物一樣的危險雙眸,

“那麽女人,等你做到再和我提出,提前的誇下海口可是欺君之罪,萬死難辭其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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