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翌晨,霧氣充溢。

季褚望仍選擇在美食區直播。

這次如粉絲所願,終于露臉了。

只是露臉的不是他,而是昨天登堂入室的貓兒——小君子。

屏幕裏的小君子吃相憨态,整個圓腦袋都鑽進了貓食盆,只剩下一團白毛貼着鏡頭。

季褚望梳理着它的毛發,聲音不疾不徐地介紹:“它叫小君子。”

【人間全是四月天給楚忘送出蘭博基尼×1】

[@人間全是四月天:銀漸層呢!小君子好可愛伐!]

【秦祎不是秦偉給楚忘送出蘭博基尼×50】

[@秦祎不是秦偉:楚忘哥哥~我來啦!今天直播吸貓嗎?]

撫貓的男人瞥了眼昵稱,默了幾秒,方才翕動薄唇,寡言道:“不吸貓,文明直播。”

【人間全是四月天給楚忘送出玫瑰甜心×100】

[@人間全是四月天:好想養一只!]

【秦祎不是秦偉給楚忘送出玫瑰甜心×5000】

[@秦祎不是秦偉:楚忘哥哥好兇!我可是你粉絲咩~]

[@喵喵愛吃肉肉2023:!!!有幸見證歷史,兩位大姐争榜一]

[@糖醋排骨嗷嗷嗷:短短一天,我就看着他沖上了吸金榜榜首。]

【人間全是四月天給楚忘送出玫瑰甜心×6000】

【秦祎不是秦偉給楚忘送出玫瑰甜心×10000】

[@蘸雪吃南瓜:路過,瞳孔地震!!!]

[@但愛清蒸鲈魚美:輕置美臀,有結果了踢一下。]

季褚望撸貓的動作不急不緩,薄唇剛啓了一絲縫,左下方的評論區被瘋湧刷屏。

[@大師兄:小師弟,大清早你興致很好。]

[@八師兄:小師弟早哇~人氣最旺喲(壞笑)]

[@八師兄:小師弟,幾月不見,越發清俊雅逸。]

[@五師兄:小師弟被凡塵糟蹋了,哎!我的眼睛不幹淨了。]

季褚望的目色凝了凝,下一秒,他食指觸屏。

手機裏的花花綠綠轟然消失,黑色冰冷的屏幕玻璃只有一人一貓的安靜投影。

【嗡嗡嗡——】

支架上的手機開始撒歡震動。

男人的鳳目面容溫和地閉上,又睜開,一絲無奈劃過眼底。

他輕點綠鍵,只用無聲的呼吸打招呼。

“嗨,我的楚忘小師弟!”

電話那端的人仍是中氣十足,調笑意味頗濃。

“……楚策。”

“師父看到你在街頭流浪的視頻了,很是心疼你,但還在生你的氣。”

呼吸頓了頓,季褚望緊抿起唇:“知道了。”

“他讓我轉達,如果你再弄些噱頭損壞我派名聲,他就要清理門戶了。”

鳳目低垂,男人盯着桌上那團一動一動的白毛。

“嗯,無事就挂了。”

“別啊,我們再唠嗑唠嗑!好久不見,甚是……”

“嘟——”

季褚望冷漠地挂斷電話。

-

下午,華央老校區。

覆雪累累,萬籁俱寂,只剩雪枝與書墨飄香。

季褚望撐着傘行至一號樓前,正值裏面的學生下課。

熟悉的倩影映入眼簾,他正欲走近,一聲清冽的男聲越過他的肩。

“衿霧。”

盛衿霧看過來,季褚望順勢壓低傘,眉眼匿在陰影下。

“诶?穆何。”

兩個同樣的黑色傘面輕擦,積雪彈空,碎塵般隕落在地。

輕擡傘面,季褚望投眼。

教學樓下的少年少女相談甚歡,一并行進在雪色裏,絲毫沒注意到他。

男人的鳳目目底如降在傘面的雪,時間一久,逐漸有了分量,也愈發冷了溫度。

拾起手機,他撥通一個電話,還未發言,對面的抱怨就率先傳來:“哼,小師弟早上不是不想和我唠嗑嗎?現在又給我打電話幹嘛?”

“楚策,把華央對接師父的聯系人電話發給我。”

-

暮色掀蓋降臨,漸漸沉到天穹四方。

盛衿霧回到家,一眼就發現窗臺上的空花盆有了土。

“你種了什麽?”

季褚望抱着小君子,頭也不擡:“玫瑰。”

“玫瑰?玫瑰好啊,我也喜歡,”盛衿霧脫了外套,随口問,“對了,今天直播怎麽樣?有收獲嗎?”

“嗯。”

見他沒多說,她走進廚房,倒了杯熱水,自顧說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我知道。”

端起水杯,盛衿霧轉身,明顯感受到身後人衣上殘留着一片冷徹的寒意。

她叫住他: “诶?”

季褚望不作一言,摁下出水鍵。

飲水機裏,小拇指粗的細流彈到杯底,廚房安靜充溢着汩汩的水聲。

他今天好像太過沉默。

盛衿霧摳緊杯把,緊瞧了眼他半濕的發,不經意問:“洗頭了?”

季褚望拿起水杯,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語氣像杯口飄出的氣霧,淡薄鑿空:“才回來。”

腦海忽然閃現那兩頰緋紅的少女模樣,她嗓口一堵,又問:“去哪兒了?”

“賞雪。”

驀地想到那個嬌俏夾子音少女,盛衿霧學着他冷着臉呷了口熱水,才徐徐發聲:“一個人?”

一聲虛無缥缈的嗯傳來,男人徑自出了廚房。

驟時察覺到一絲古怪,她跟着他坐在沙發上,斟酌着開口:“你怎麽了?”

“噓——”

男人看着電視,屏幕裏的光絞纏到他眼膜,起了斑斓的底色:“我想看完這電影,還有半小時結束。”

“我陪你看。”

盛衿霧說完就後悔了,定睛一瞧,電視裏播放的是部鬼片,而且還是部血腥的鬼片。

她頓時打退堂鼓,指着廚房說:“我去看看下午吃什麽,你先看着。”

“盛衿霧。”

“嗯?”

季褚望側眸,和在華市初次重逢那樣,瞳孔一圈的青焰鎖着她的臉,焦灼着她。

“我想你陪我看到結局。”

“啊?”盛衿霧坐回沙發,愣愣點頭,“好吧,來,小君子到姐姐這裏來作伴。”

小君子寶石藍眼半眯,懶懶地投來一瞥,在季褚望的懷裏鑽了鑽,對她的呼喚充耳不聞。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家夥,你從小到大的貓糧姐姐不說有七八,至少有四五都是我投喂的,怎麽見着帥哥,就不要姐姐我了?”

“還不快過來哄哄姐姐,姐姐可要傷心了,傷心了就不投喂你了。”

“喵~”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威脅,小君子四條小短腿一軟,自然而然地蜷趴在了季褚望大腿上。

“诶!你這小家夥,得寸進尺!”

季褚望眼底終是抹開了一叢笑,他撈過腿上的小白團:“盛衿霧。”

咬牙切齒瞪着貓,聽到這聲喚,她視線上移,落到說話人臉上,仍是一團扯不開的怒火:“怎麽!”

即使被恨屋及烏,他也不惱,只涼涼一問: “你覺得它聽得懂你的話?”

“當然,”盛衿霧下巴一擡,蛾月眉也微微稍動,有些自以為傲的光芒,“往日我一攤手,它可就會跳到我懷裏來的。”

“它不認識你了。”

她蔫了,細眉下的杏仁眼也惑成迷霧:“為什麽?”

季褚望撫貓的手停下,一對鳳目抽離電視,緩緩移到少女的臉,唇齒清晰地吐出一句話——

“因為你身上有狗的味道。”

室內靜滞了幾秒,盛衿霧旋即眉心一緊,當然不得其中含義,只抓住字面意思,問:“你嘲笑我是單身狗?”

男人唇角輕瞥,一言不發,又轉過了臉,望着電視。

她心底來了火:“季褚望,我只是長得古典賢淑,可我的性格可不古。”

他薄唇輕動:“有所領教。”

“不,你才和我相處幾天吶,只領教了三成。”

季褚望側頭,掀起薄而紅的眼皮,目視着小臉氣紅的她:“那盛大閨秀,我要如何領教那未發功的七成?”

“扳手腕!”

褐瞳一滞,他輕聲重複:“扳手腕?”

“嗯!我盛衿霧中學時期可是打遍班級無敵手!連男生都扳不過我。”

“男生?”鳳目淺褐轉深,底下是沁冷的雪,他咬出後半句,“這麽說,你和幾十個男生都牽過手?”

“廢話,扳手腕不握手怎麽扳?”眨了眨眼,盛衿霧旋即反應過來,“咦,不對!什麽叫牽手?你用詞不當,偷梁換柱,壞我名聲。”

說着,她拉過身旁人的手腕:“來,我們比!今天不贏了你,我就不姓盛。”

他反扣住她的手:“姓什麽?”

“跟我媽姓宋?”

“……那沒必要比了。”

手背的炙熱觸感倏地散開,她下意識抓住了那道供她汲取暖意的熱源,軟綿綿地讨好:“那你說姓什麽嘛?”

“季。”

盛衿霧刷的下甩開他的手:“做夢。”

他撚了撚指尖的涼意,再次伸出友好之手:“那換個賭注。”

她瞥了眼眼前這只誘惑她的手,忍住握住的欲望,先問:“什麽?”

“你輸了,給我的小玫瑰澆水。”

對于這個請求,盛衿霧一口應承下來:“這個好說。”

“一周後,每天一次,得用軟水,如果要用自來水,則放在太陽下晾一日,隔日再澆。”

“你要求可真高,季大植物學家,我是不是還得研究研究哪天下雨,哪天天晴啊?”

“玫瑰嬌弱,容易爛根,你得好好呵護,就像呵護你自己一樣。”

見他目色認真,盛衿霧心裏直打退堂鼓:“我過得很糙的,季兄,你饒了我吧,我可勝任不了這份工作。”

說着,她想要抽手,手背卻被他拿捏住。

“我認為你可以。”

她擡眼,險些陷進他那兩汪深沉的暮色裏,挺起胸脯,語氣變了調,微微強勢起來:“不對!差點着了你的道,誰說我一定會輸?剛剛你說的都是建立在你會贏的前提下提的要求。”

“盛衿霧,當年勇已成過去。”

漠然的語氣給少女的心火又添了把柴,她嗤聲反駁。

“是嗎?不如我們比三樣?扳手腕三局兩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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