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在這裏看到宋子維的一瞬，林卻腦子卡殼了那麽一下：“……？”
嗯？他要和主角受拍同一部電影？
他和小宋這什麽緣分啊，他只是有了嘗試拍戲的想法，讓他的大學同學幫忙找個角色，那麽多劇組和劇本裏，他同學偏偏就替他挑中了主角受的那一個？
難道和原作中的“情敵”關系不同，他和小宋有的其實是做朋友的緣分？
在原作中，宋子維事業一直發展得很好，他和季铮在林家的宴會上重逢後，确實拍了那麽一部電影。
原作中沒有提這部電影的名字，甚至沒有提這部宋子維用心拍攝的電影的成績與結果。
這部電影的存在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作用——主角攻英雄救美，兩人在拯救與被拯救的過程中感情急速升溫。
想到這林卻有些同情地看着青年：這部電影拍了整整三個月，主角攻英雄救美了整整三次！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季铮養了至少兩個替身，他也和宋子維關系沒現在這麽好，現在想想那些劇情，站在宋子維朋友的立場上，林卻就突然有點難受——宋子維喜歡的人是個會養替身的渣男不說，他自己還要被這樣的渣男拯救。
林卻覺得，沒有人會願意如此沒有尊嚴地被這樣重複拯救。
宋子維這時自金色的落葉雨中走到了林卻面前，他挑了眉在發呆的男孩子面前晃了下手：“小卻？”
林卻怔了下，回過神來，他看向面如白璧一雙桃花眼彎起、注視着自己的青年——青年長得真的很好看，聲音也好聽，他身上總帶着一種讓人安心的青草香。
他那麽溫柔又專注地看着一個人的時候，被注視的一方會有種自己是他的全世界的錯覺。
一陣風吹來，林卻耳邊響起金色落葉飒飒而鳴的旋律。
他想起，在原作中，季铮和宋子維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這部電影殺青那天晚上——他們在美麗又寒冷的室外取景地first kiss的時候宋子維還在發高燒……
如果不是黑月光林卻這時候神出鬼沒般突然出現搞破壞，說不定他們會更親密……
下意識想象了下那些看似親密缱绻的畫面，林卻覺得心尖像被麥芒紮了那麽一下——不疼也不明顯，但是很純粹地有點不舒服。他說不上來為什麽。
明明在原作裏甜蜜到發膩的橋段，他現在一想起來就不适……
像是被什麽蠱惑一般，他眨了下眼，鬼使神差道：“那什麽要不你別喜歡季铮了吧……”
那個人根本配不上你。
宋子維聞言眸色一深，他緩緩放下那只手，垂在身側時指握了下又松開，他輕輕對男孩子道：“好。”
“咳咳咳！”這時被晾在一旁的導演發出了明顯刻意又不和諧的聲音——他總覺得他要是不打斷那他今天這寶貴的時間就白搭在這了。
宋子維和林卻同時朝他看過來，導演先是抽了抽嘴角，對宋子維道：“子維你一大早那麽緊趕慢趕地趕完通告，到這裏不是來幹站着吧？”
本來他壓根兒就沒打算叫這位主兒過來來着，他只想帶着第一次拍戲的小林同學先提前進入情境，誰知道他的大魔頭朋友兼本作男主角硬是提前趕完通告來了。
一大早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訓他不該給小林那封年會邀請函……
宋子維壓根兒不在意好友那些亂七八糟的心理活動，他這時只是涼涼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導演又看向林卻，正打算開口，卻被林卻直接截胡了。
林卻很認真地看向他，問道：“季铮給你們投了多少錢？”
他記得原作裏季铮是這部電影最大的投資人——以個人名義。
導演面上出現了一瞬空白：“……啊？”
為什麽這部電影最大金主兒之一兼男主角就站在跟前，小林卻在問另一個和這電影完全無關的人……
他之前跟林卻見面的時候根本沒說謊，林卻不進組，這電影壓根兒開不起來，他親愛的讓人愛恨得咬牙切齒的大魔頭宋老師，可不僅僅是男主……
林卻挑了眉，拿出了真正的不學無術富二代的氣勢，對導演特別豪爽地道：“你退了他的資，我給你投雙倍哦。”
主角攻不注資他就對這戲沒這麽大的控制權，他肯定就不好意思隔三差五就往劇組跑。
小宋剛說了會試着不喜歡季铮——那第一步就應該是，隔絕季铮這個源頭。
導演：“……”
宋子維：“噗嗤。”
林卻有點不滿地看向青年：“不信啊？”
他從小到大攢起來的零花錢可是很可觀的！絕對不比季铮以個人名義投資一部電影的錢少！
而且季铮又不是全投，只是主投！
宋子維舉起雙手投降，他挑了眉看男孩子，桃花眼裏卻滿是細碎的笑意，他道：“我信。”
林卻“哼”了聲：“這還差不多。”
他心裏就想小宋你要相信我是真的會罩你的！
導演：“額，其實……”真的不用我們完全不缺錢。
宋子維卻直接打斷他：“季铮投了一百萬。”
林卻震驚了：“才一百萬？”這麽摳門？
宋子維眉頭依舊挑着，簡直毫無破綻：“嗯。”
林卻：“……”
這可是自己心上人白月光的電影啊，只投一百萬？
他這種外行人都知道電影投資一百萬燒幾天就沒了……
而且他和季铮一起長大的他知道季铮消費水平，一百萬都買不起季铮平時随便戴的一塊表！
主角攻除了養替身，竟然還是這麽摳門的人設嗎？
真是人心隔肚皮他和主角攻一起長大竟然沒發現他是這種人！
導演也震驚了：“……”天呢宋老師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怕……
林卻面露同情地拍了拍宋子維的肩，随即看向導演：“你們退季铮的資，我可以投兩千萬。”
他其實還有幾處房産和林氏季氏的股票——他沒騙宋子維，他是真的蠻有錢的，只不過兩千萬是他最好調動的私人小金庫。
導演正要拒絕——他們不缺錢，而且實際上，有宋子維這種抗票房的演員在，他們壓根兒不缺投資。
宋子維卻看着男孩子彎了眼眸：“好啊。”
他指了指導演：“他會聯系制片拟合同給你。”
在這行待了這麽久，他知道這片子會賺錢的，給男孩子賺點零花錢也不錯。
被指着的導演無語了老半天，終于對着林卻憋出句：“……是的。”
林卻這才滿意地笑了。
……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成功從男配角跻身男配角兼投資人的林卻整個人都輕盈起來，他只覺得心情不能更好。
宋子維見男孩子開心，眼裏便也不禁含了笑。
他們一邊在秋景優美的校園裏散步，導演一邊任勞任怨地給林卻分析劇情：“你演的角色呢，是個高智商病人，他是個重要的反派，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很重要……”
電影名字叫《無罪》，講述的自然是男主被誣陷殺人後脫罪的故事：
身為醫生的男主有一天莫名卷入了一場殺人案件，他身敗名裂衆叛親離，唯一信任他給予他溫暖與安慰的竟然是他常年醫治的年輕病人。
年輕的病人因着生病常年躺在病床上，他長了一張姣好蒼白的面容，平時喜歡安靜地讀書，會給同病房的小朋友們分蛋糕和糖果，見到男主穿着白大褂進來為他檢查身體時，他會乖巧地小聲叫學長。
他們畢業自同一所高中，醫生讀研究生時回校演講分享，在禮堂外一棵鮮紅的楓樹下第一次見到了那時在讀高中的病人。
少年那時就已經蒼白瘦弱，他抱膝蹲在樹下，認真地觀察一只工蟻……
這時已過中午，林卻故地重游了整個校園，最後導演停在學校磚紅的小禮堂前，指着對面那棵已經被霜染紅的挺秀楓樹，道：“看到了沒，那就是拍第一鏡的地方。”
林卻認真點了點頭。
導演這時道：“咱們現在進去禮堂看看，男主就是在這個禮堂裏做演講，到時候咱們就在這裏拍哈。”
說着他推開了禮堂的門，林卻跟在後面，這時彎起眼眸，靈動的瞳仁裏劃過道懷念：“我高中參加過合唱團，在這裏的臺上唱過歌的。”
雖然最後以暈倒作結。
失去意識前他只記得一片混亂中，他似乎被誰抱了起來，再醒來就是再熟悉不過的醫院裏了。
宋子維笑着垂了眸，他耳邊仿佛又響起那陣悠遠的《送別》，那時候那個小少年穿了雪白的襯衣緊張地站在臺上的人群裏，眼睛卻比星子還要純淨明亮。
林卻不知道他在這所校園其實很出名，上完初一就直接跳到高一，幾乎是這座校園裏年齡最小的高中生。
那時他和季铮在讀高三。
林卻更不知道，那時臺下混進去的高三生觀衆裏，不僅有季铮林安然小姐，還有他……
……
“踏”地一聲輕響，宋子維自回憶裏踏入了那間看似空蕩蕩的禮堂，他看到林卻和好友突然站在那裏不動了，他眉頭一蹙，邁了一步站到了男孩子身邊，順着男孩子視線看清禮堂第一排的情景時，他的臉驀然冷了下來。
林卻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主角攻主角受無處不在的定律又起效了。
他早上剛在江老師房間看到季铮，中午又在這裏看到他——主角攻給這學校捐過樓他自然能随時進出；學校這麽大他們沒碰到主角攻也正常……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卻覺得他要長針眼了！
禮堂第一排，一個穿了白襯衣的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孩子坐在桌子上——那大概是主角攻找到的……第三個替身。
季铮正在抱着那個替身忘情親吻。
林卻：“……”
天殺的主角攻，他要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