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婚

求婚

又是一個平常的工作日，照例是快接近下班時間的五點一刻，洛櫻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做着收尾工作。

“洛醫生，那個什麽小顧總，顧嶼陽他又來了！這次都沒挂號，好像徹底不裝了！”護士小趙小跑着進來，湊到洛櫻身邊，壓低聲音打小報告。

“知道了！讓他過來吧！”洛櫻沒有像往常一樣流露出煩躁的情緒，反而……笑了出來。

洛醫生竟然笑了？

小趙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洛醫生，你們……”

小趙有些震驚地捂着嘴，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洛櫻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但并沒有否認的意思，她小聲說：“你先別告訴別的同事，我可受不了胡醫生的八卦拷問。”

小趙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了解。

顧嶼陽再一次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洛櫻的診室，正好對上小趙打量探究的眼神，然後小趙就飛快地溜出去了。

“她怎麽了？”顧嶼陽不解。

“她以為你又來騷擾我了。”洛櫻玩笑道。

“你還沒官宣我們的關系啊？”顧嶼陽皺着眉，語氣中頗帶着些委屈的意味。

洛櫻和顧嶼陽複合也有一段時間了，要不是顧嶼陽前段時間去外地出差了，肯定早就随身帶了大喇叭，将兩人的情侶關系昭告天下。

“我又不是什麽大明星，說什麽官宣，太奇怪了吧。”洛櫻的性格就是這樣，不太習慣把自己的私人生活暴露在人前，除非別人問起，她幾乎從來不會主動談起自己的感情生活。

“網上都說了，不肯官宣情侶關系的都是渣女。”顧嶼陽撇着嘴，眼神哀怨地從社交平臺上翻出了一篇帖子，拿給洛櫻看。

“哎呀，你知道我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洛櫻瞥了一眼手機，就推開了顧嶼陽的手，她總是抵抗不了顧嶼陽的桃花眼攻擊。

顧嶼陽繼續糾纏：“發個朋友圈嘛，你把手機給我，我來發。”

洛櫻指了指放在一邊充電的手機，示意顧嶼陽自己拿：“密碼1208。”

這是他們正式交往的日子。

很快意識到這一點的顧嶼陽，內心竊喜。

“怎麽了？”洛櫻沒感覺到顧嶼陽拿手機的動作，擡頭問他，卻看到顧嶼陽咧着一口大白牙，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1208？這個數字有點熟悉啊。”顧嶼陽複述了一遍，一臉的壞笑，語氣很得意。

洛櫻覺得自己的臉燒了起來，羞惱地嗔了一眼顧嶼陽，“顧嶼陽，我現在要收回你發我朋友圈的權力！”

顧嶼陽轉了轉眼珠，這次竟然沒有再繼續糾纏，很爽快地答應了：“好吧。”反正今晚才是重頭戲。

洛櫻蹙了蹙眉，總覺得顧嶼陽還憋了什麽壞。

顧嶼陽對上洛櫻探究的視線，解釋道：“我們重逢後都沒拍過什麽像樣的合照，發朋友圈都不知道用什麽照片，總不能用四年前的吧？”

洛櫻點了點頭：“也是。”

“你什麽時候可以下班？今晚一起吃飯？”顧嶼陽又湊到洛櫻跟前。

洛櫻看了眼時間：“行，等我把手頭的病例再整理一下，估計還要十幾分鐘。你現在工作也挺忙的吧？下次不用來接我了，還要白等我這麽久。”

顧嶼陽只是嘴上應了好，心中卻暗下決心：這雅潔裏可是有情敵在的，我現在身為正牌男友，一定要多多地出現刷存在感，好好宣示主權才行。

診室裏安靜了下來，洛櫻繼續專心處理工作，只有筆落在紙上刷刷的聲音。

顧嶼陽用手支撐着腦袋，坐在洛櫻對面，專注地望着她。

就這麽看了會兒，顧嶼陽還不大滿足，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咔擦！”

忘記關聲音了。

顧嶼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迎着洛櫻疑惑的目光，讪讪地解釋道：“我想拍照發個朋友圈。”

洛櫻無奈地嘆了口氣，但也沒出聲制止，揮了揮手，算是批準了。

顧嶼陽忙着在手機上編輯文案，戳戳點點的，好像修改了很久，總算沒來打擾洛櫻的工作。

洛櫻忙完手頭的工作才有功夫好奇顧嶼陽到底發了什麽朋友圈。

有點做作的一句話文案：“等女朋友下班……”配圖正是顧嶼陽剛剛随手拍下的照片。

很奇怪的角度，饒是洛櫻這種不怎麽懂拍照的女孩都覺得照片不太好看。

“這照片是不是有點醜？”洛櫻忍不住問顧嶼陽，語氣帶着懷疑。

“不醜啊，這照片多好看啊！”顧嶼陽對自己的拍攝技術很自信，對着照片越看越滿意，同時還不忘甜言蜜語，“我女朋友怎麽樣都好看。”

洛櫻暫時被糖衣炮彈蒙蔽了雙眼，便也真的不作理會，任憑顧嶼陽自由發揮了。

“好了，我下班了！等我這麽久，肚子都餓了吧？我們快去吃飯吧！”洛櫻換下身上的白大褂，催促顧嶼陽。

顧嶼陽是全程貼着洛櫻走的，又擔心洛櫻不高興，沒敢直接在診所牽着人家的手。

洛櫻瞥了眼顧嶼陽躊躇不定的神色，嘴角微勾，沒有戳穿他的小心思。

兩人走到雅潔診所大廳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同樣準備下班的陳皓澤。

顧嶼陽此刻的神态簡直可以用耀武揚威四個字來形容，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

顧嶼陽主動牽起洛櫻的手，和陳皓澤打招呼：“陳醫生也下班啦？我來接我女朋友下班。”

“女朋友”這三個字咬得格外重，聲怕別人沒聽到似的。

誰問你了？

洛櫻簡直要被這個顯眼包氣笑了。

陳皓澤看着兩人牽着的手，面色白了幾分，勉強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下班了。”

“我和我女朋友要去吃晚飯了，陳醫生有什麽推薦的适合情侶約會的地方嗎？”顧嶼陽似乎還覺得不夠，眼角眉梢的笑意越來越明朗。

“我，不太清楚……”陳皓澤的回答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也是，差點忘記了，陳醫生還是單身。”顧嶼陽一臉故作遺憾的神情。

洛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扯着顧嶼陽的袖子就往外走，對陳皓澤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們先走了。”

“陳醫生，下次見啊！”顧嶼陽還不忘回頭和人告別。

路過前臺的時候，洛櫻看到還沒來得及下班的小王和小徐停止了竊竊私語，好奇地看着兩人。

“你們還不走啊？我和我女朋友先下班啦！”顧嶼陽又說了一遍。

洛櫻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在隐隐跳動，她已經可以想象得到周一來上班時面對的八卦眼神了。

小王和小徐彼此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然後又禮貌地對兩人說：“洛醫生，那我們也下班了！”

“嗯，再見！”洛櫻覺得有點尴尬，點了點頭，就低頭拉着顧嶼陽快步離開了。

“櫻櫻，別跑這麽快嘛！”顧嶼陽跟着小跑了幾步，就放慢了腳步，手上使了些力。

洛櫻一時不察，就被顧嶼陽扯入了懷中。

洛櫻瞪了眼顧嶼陽，顧嶼陽就稍微松了些勁兒，胳膊改為攬住她的肩膀。

“我看你穿的鞋子不太方便，我們走慢點好了。”顧嶼陽一臉無辜地解釋。

洛櫻被顧嶼陽磨得沒了脾氣，也懶得再和他計較。

“晚上去哪兒吃？”洛櫻問。

“回顧家吃。”顧嶼陽随口道。

洛櫻站定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就要見家長了？會不會太草率了？

顧嶼陽回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洛櫻：“不用擔心，就是一起吃個晚飯，我媽你都能搞定，我爸爸、我哥哥你就更不用在意了。”

“我這工作了一天，滿臉倦容的，要不改天吧？”洛櫻猶豫，“而且你也不早說，我兩手空空地去拜訪，這也不合适啊。”

“那你在車上補個妝？”顧嶼陽建議。

“啊？我包裏也沒化妝品啊？”

“我車上有一整套！”顧嶼陽說完，又怕洛櫻産生誤會，趕忙解釋，“都是全新的，我出差買回來送你的禮物，還沒來得及給你。其實也沒有說，一定要化妝，你自己覺得怎麽樣比較漂亮，就怎麽打扮！”

洛櫻總覺得顧嶼陽今天的行為處處都透着古怪，雖然說顧嶼陽性格本來就跳脫，想一出是一出的，可也是有分寸的。

“別想了，快走吧。”顧嶼陽半推着洛櫻上車。

想着是見家長，洛櫻就沒化太濃的妝容，在車上随意描了個眉毛，塗了個口紅。

“櫻櫻，你緊張嗎？我想了想，好像今天見家長确實有些倉促，要不明天？”顧嶼陽觀察着洛櫻的神色，小心試探着。

剛剛化好淡妝的洛櫻：……

“只要不讓我現在去就行了。”洛櫻揉了揉眉心，雖然有些無語，但心中還是大松了一口氣。

逃避可恥但有用。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明天和我回家見我家人。”顧嶼陽興奮道。

洛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直到顧嶼陽帶她進了一家需要提前預定的法國餐廳，洛櫻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套路了。

“顧嶼陽！”

顧嶼陽自從進了餐廳後就高度緊張，這會兒聽見洛櫻喊自己的全名，一顆心簡直提到嗓子眼了，就像是被老師點到名字的小學生，立即坐得筆直。

“你這些年很有長進啊。”洛櫻冷笑道。

“哪裏哪裏。”顧嶼陽心虛地打着哈哈。

洛櫻擡起眼皮斜睨着顧嶼陽：“你本來就沒打算今天帶我見家長吧？”

“啊……”顧嶼陽沒有否認。

“你是不是怕我不答應和你回顧家，所以故意和我說是今天見面，最後再告訴我是明天見面，這樣我就不會覺得那麽難以接受了。這是心理學上的東西，你現在都這麽通了？”

“你說這個啊……”顧嶼陽反而像是松了口氣，認錯态度很良好，“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的。”

“下不為例。”洛櫻語帶威脅，并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

“先生，您要的甜點。”服務員在兩人用完正餐之後，特意走到顧嶼陽身邊，送上了甜點。

“Ladies first.先給對面的女士吧。”顧嶼陽給了服務員一個眼神，服務員點頭會意。

“我好飽啊，吃不下了。”洛櫻摸着肚子，盯着面前可口的小蛋糕，只覺得可惜。

“你不吃了？！”顧嶼陽反應很大。

“嗯？”洛櫻不解。

顧嶼陽解釋：“聽說這家餐廳的甜品很好吃的，甜而不膩，你可以休息一下再吃。”

“是有些浪費了，你幫我吃吧！”洛櫻随口說，不等顧嶼陽反應，就先和服務員打了招呼，“還有一份甜品不用上了。”

服務員表情有一種奇怪的僵硬，瞄了一眼洛櫻，又轉頭看顧嶼陽，似乎是在等着他的指示。

“你先下去吧！”顧嶼陽對服務員說，有些洩氣的樣子。

“怎麽了？”洛櫻不解。

“我，我……”面對洛櫻，顧嶼陽忽然有些結巴，也沒有人告訴過他發生這種情況該怎麽辦啊。

鐘意只提醒過他女孩子都喜歡被求婚時美美的，周安和他的那些朋友也只是提供了關于求婚地點、方式的建議。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怎麽怪怪的？”洛櫻愈發覺得奇怪，一雙清澈的琥珀瞳中裝滿了好奇。

不管了！

顧嶼陽心一橫，拿着刀叉切開了蛋糕，找到了那枚戒指，又用手帕擦幹淨戒指上沾染的奶油。

顧嶼陽走到洛櫻的身邊，手裏還拿着戒指，似乎是在猶豫用哪一側的膝蓋下跪，然後洛櫻就看到顧嶼陽“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她面前。

洛櫻的神情從驚訝轉為震驚，最後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本來就緊張的顧嶼陽，這下更覺得手腳無處安放了。

顧嶼陽的臉很紅，深呼吸了好一會兒，也只說出了這一句：“櫻櫻，嫁給我吧！”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櫻，心情既期待又緊張，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短暫的驚訝過後，洛櫻很快就想通了，今天顧嶼陽種種的怪異行為都有了解釋，原來是要求婚啊。

無可否認，他們相愛，并且比洛櫻想象中的更加默契。可是他們重新在一起也不過幾個月，談婚論嫁會不會太快了？

洛櫻的心緒亂七八糟的，驚喜是有的，但她從來不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即使是在這種時刻，也會幻想到未來種種不好的可能性。

洛櫻的猶豫并沒有逃過顧嶼陽的眼睛，顧嶼陽的心跳越來越快，他很怕從洛櫻口中聽到拒絕的話語，于是搶先在洛櫻說話前道：“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會覺得我們現在談結婚太快了，我不是想逼你。戒指是我兩年前去意大利旅游的時候就買下的。當時我都不知道我們未來還有沒有可能，我只是覺得它很适合你，然後就買了下來。你如果還沒想好的話，就當我送你個禮物！”

“我……”從洛櫻的角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顧嶼陽的手在微微顫抖。

緊張得要命，還會記得給她留臺階。

笨拙到可愛。

洛櫻的內心忽然變得很安定，她現在一點猶豫也沒有了，笑着說：“你求婚就說這些？”

顧嶼陽愣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了洛櫻的言外之意。

“不！當然不是！”

顧嶼陽邊傻笑着，邊回想之前背了好久的求婚詞，全程結結巴巴的，讓洛櫻有種學生時代抽背課文的錯覺：“櫻櫻，這，這輩子除了你，我沒有喜歡過別的，別的女孩。你從來都是我心裏最，最特別的……”

顧嶼陽說了一會兒，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我準備了很久，甚至還彩排過一次，但我今天真的太緊張了，剛剛我特別怕把你惹生氣了。”

“我是有些生氣，是不是鐘意告訴你，女孩被求婚的時候都喜歡化着美美的妝，那她就沒有說，衣服也很重要嗎？”洛櫻佯裝生氣，指了指自己今天過于日常的穿搭。

顧嶼陽還是很緊張：“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一見到你大腦就變空白了，什麽也想不起來，我寫了小抄，我讀給你聽吧！”

洛櫻本來都有些感動了，被顧嶼陽一鬧，又覺得好笑。

顧嶼陽真的從西裝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小紙條：“櫻櫻，原諒我這麽快就和你求婚。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個美夢。我太需要一個承諾，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的話，我寧願永遠沉溺其中。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現在也沒有什麽可以再把我們分開了。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依然幼稚、不成熟，所以我想請你一輩子都看着我，不要讓我犯傻。請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成為你一輩子的依靠。”

說到最後，顧嶼陽沒有再看小紙條，而是深情地凝視着洛櫻。

“這怎麽聽都是我更虧。”洛櫻吸了吸鼻子，這麽傻氣的求婚誓言，也只有顧嶼陽能想得出來了，可她為什麽有種想哭的沖動。

“作為回報，我會永遠永遠這麽愛你，我所有的傻氣都只留給你一個人！”顧嶼陽握住洛櫻的手，在她的指尖上輕輕落下一吻，“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傻瓜！”洛櫻低頭，吻上顧嶼陽的薄唇，用行動說明了自己的答案。

一滴淚順着洛櫻的臉頰淌看下來，顧嶼陽第一次嘗到了甜的眼淚。

顧嶼陽沒有從地上起來，而是伸手托住洛櫻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滿眼虔誠。

落地窗外，放起了顧嶼陽早就安排好的煙花，璀璨絢爛，正如兩人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