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降溫
第27章 降溫
燒烤店內零零散散坐着幾桌人, 老板應該在計劃年前閉店的事兒了,菜單上的食材不全,飲品只剩氣泡水。
南詩很少喝這個, 但也不是不能喝, 陳嘉佑不讓她湊合, 獨自頂着寒風,走了好長一段路,終于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給她買到熱牛奶。
他生怕涼了,捂在懷裏。
牛奶放在她掌心時,還燙手。
陳嘉佑脫掉外套,放去一旁的椅子上, 撸起袖子給她挑花蛤肉。
南詩看他鼻尖通紅, 唇上幹澀,手應該凍僵了, 拿牙簽的姿勢很別扭,心疼地勸:“你先喝口溫水暖暖身子。”
陳嘉佑只說:“沒事。”
南詩端起水杯, 抿了一口,溫度正好, 貼在他唇上,微擡手腕, 喂他喝了一口。察覺到他舌尖在往外推, 她又哄着他多喝幾口方收手,指腹順勢蹭過他唇上的水漬。
陳嘉佑眼睫一抖,睨着她, 半笑不笑地:“這麽寵我。”
“喂你喝水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種程度就算寵了, 你還挺容易滿足的。”她咕哝,語調很嬌,像在撒嬌。
陳嘉佑心下一片柔軟,有些不自信的疑問,趁着氣氛融洽,自然而然就問出口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矯情,很難搞?像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沒啊,我沒覺得你身上有嬌貴的毛病。”
除了私下,偶爾冒出的,讓人招架不住的小脾氣。南詩暗暗腹诽,用紙擦一擦簽子頂端,吹了幾下,遞到他嘴邊。他一口,她一口,分着吃,樂此不彼。
兩人肩膀挨着肩膀,靠的很近,近到,南詩一不留神就被他抱到了腿上。
她吓的身體緊繃,立馬擡頭環顧四周。
店內的生意冷清,老板坐在櫃臺後面低着頭噼裏啪啦的摁着計算機算賬,其餘幾桌客人距離比較遠,他們被沙發椅背隔開,輕易不會被發現。
南詩小力地拍他,“別把油蹭我身上。”
“摘手套了。”
“那也不行,在外面呢。”南詩眼珠提溜轉,時刻提防環境,害怕極了。
陳嘉佑大部分時間很樂意順從她,一旦蠻橫起來,就是另一幅樣子了。他掌心死死卡着她的一把細腰,面色陰沉,不怒自威:“沒人會看見。你別動了,我有正事要說。”
“那你先讓我坐回去。”
南詩不習慣這樣,扭着身子想逃離。
陳嘉佑耐心告罄,毫不留情地給了臀上一掌,清脆地響,被食客的談論聲掩蓋。人兒宛如過電一般,錯愕地怔住,臉頰連帶着脖頸的肌膚燒的通紅,像顆熟透了的桃子,嬌豔欲滴。
陳嘉佑完全沒覺得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好整以暇地沖她挑眉,模樣蔫壞兒,又很有震懾感。是在明晃晃的威脅她,不要再反抗。
南詩又氣又羞,梗着脖頸和他對視幾秒,嘴唇顫抖幾下,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捂着臉,鹌鹑似的埋起頭。
隔了一會,陳嘉佑見她脖頸處的紅暈慢慢褪去,猜測她情緒應該平靜下來了,清清嗓子,慢條斯理地道:“給你講一件事。”
南詩反應很快:“關于你那個青梅?”
“什麽亂七八糟的。”陳嘉佑擰眉,壓低氣息:“十五歲回國之後,我和她基本沒什麽聯系了,你別瞎猜。”
南詩還怪稀罕,畢竟他在人前從來是個‘乖乖仔’形象,有時甚至為了維護這一面,而去做一些違心的善事,現在竟然為了一個不怎麽聯系的人,和家人吵紅了臉。她原本還沒深想,現在一琢磨,隐約覺得不太對勁,态度也認真起來:“你該不會是……”
“嗯?”陳嘉佑懶懶地掀起眼睑,等她下半句。
南詩小心翼翼地問:“怕你們往來太密切,我會吃醋?”
“……”
陳嘉佑真是沒憋住,噗嗤笑了。
臉埋在她肩頸處,肩膀聳動的厲害。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肌膚上,南詩癢的躲開,可背脊抵着桌沿,避無可避。她不好意思地推他的胸膛,“你笑什麽。”
“覺得你的想法很對。”
陳嘉佑總算正色:“怕你吃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們之間确實有些化解不了的矛盾。”
“因為兩家有舊情,不僅僅是生意上的,還涉及人情世故,我認為那些龃龉沒必要跟家裏講,反正說了也會被大事化了,小事化無。鬧不好,還會節外生枝。大不了,我将來躲着她生活就是了。”
“她呢,估計也料到這一點,使勁在長輩們面前賣慘裝乖,導致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犯渾,單方面突然和她鬧掰了,故意借這個機會磋磨我。”
南詩專注地聽完這一番話,有些迷糊,感覺他什麽都說了,可要緊的地方一t處都沒講明白。懵懵地問:“你一直不和她聯系,你爸媽豈不是更生氣。”
陳嘉佑不屑一顧:“再怎麽着,我也是他們親生的兒子。疏遠疏近,他們分得清。真要鬧到老死不相往來那一步,哭得人,不見得會是我。”
南詩震驚他怎麽會用‘老死不相往來’來形容事态未來的發展,隐約覺得他和女生之間的矛盾,或者是糾葛,并不簡單。
這種半清不楚的解釋,讓南詩一顆心被吊到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仿佛心口有顆小沙粒,倒不出來,膈應的滋味又沒法忽略。酸酸澀澀。
可在陳嘉佑那兒,這件事算告一段落了。他将她放回原位,又戴上一次性手套,剝出花蛤肉,湊到她唇邊,示意她張嘴。
南詩沒動,水潤的黑眸靜靜地盯着他。
陳嘉佑往前湊,指尖碰了碰她的嘴,疑惑:“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
南詩扭開臉,低低地說:“剛嘗了幾個,有點辣。”
陳嘉佑轉而塞進嘴裏,品了品,沒覺得辣。
但她不吃,他也沒強人所難。
-
從燒烤店出來,兩人沿着馬路消食,又去附近尚在營業的商場轉了一圈。陳嘉佑時不時掃一眼手機,怕錯過送她回去的時間,南詩不疾不徐地逛,拉着他進了一家小飾品店。
南詩對這種店毫無抵抗力,每次就算不買東西也要進來轉一圈。
陳嘉佑剛想說打輛車送她回家,一擡眼,南詩往頭上戴了個兔耳朵發箍,對着鏡子小幅度地搖一搖頭,兩只毛茸茸的耳朵跟着晃。她轉頭,沖着他甜滋滋地笑,不谙世事的乖巧最誘人:“可愛嗎?”
“……嗯。”陳嘉佑舔了舔唇,弧度分明的喉結掙紮着滾動了一下。
記得剛入夏時,房間裏熱得像鍋爐,他故意不開空調,誘哄她穿那種的裙子,店家贈送了一對兔耳朵,做工粗糙,卡的她難受,後來便摘了。那條裙子他還留着,就差個買對新的兔耳朵。
他難以自控地擡手,指腹輕柔地撚着,仿佛這對耳朵原本就長在她頭頂,心裏過電一般,麻酥酥地:“買吧。”
南詩翻看标簽,價格倒不貴,可惜實用性不高。她放了回去,“算了。”
待她一轉身,陳嘉佑又取下來,放在購物籃裏。
兩人在飾品店轉了一圈,凡她拿起來端詳過的東西,最終都被他丢入了籃中。
南詩發現,無奈的勸他不要買,陳嘉佑微擡下颚,淡淡地說:“不差這點錢。”
南詩扶額。這是錢的事兒嗎,買回去,用不到,只能占地方。
不遠處站着幾個導購,目光頻頻往這邊掃,明裏暗裏地打量他。南詩到嘴邊的勸阻咽了回去,不動聲色地圈住他的胳膊,低道:“我們去別家看一看吧。”
陳嘉佑先去付過錢,拎着袋子和她出來,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猶豫:“下次再來逛,時間不早了,先送你回家。”
商場裏人潮如織,大都是來采購年貨的,南詩半邊身子緊緊挨着他,怕被沖散了。聞言,扯扯他的袖子。
陳嘉佑順從地彎腰,附耳過來。聽到綿和細軟的聲音,如鴻毛一般拂過:“我爸媽今晚有應酬,遲一些回去也沒關系。”
陳嘉佑斜她一眼,唇角一勾,拖長尾音:“啊,原來是想和我多待一會。”
南詩黑瞳清澈,情緒一目了然。
她輕咬了下唇,較真地問:“不行嗎?”
陳嘉佑心髒快要麻痹,下意識擡手想摸她頭發,突然發現人兒今天做了漂亮的發型,不能破壞,于是堪堪收手,在她潔白的脖頸上捏了捏,喉頭一滾,悶悶地笑:“行。”
這個商場他們來過很多次,逛起來沒什麽新意,再加上臨近春節,簡直是人擠人。
南詩拉着他在人群中慢吞吞地挪動,陳嘉佑配合的跟着漫無目的地逛,沒有一點不耐煩,還排長隊去給她買了份章魚小丸子。
南詩找了個空着的長椅落座,脫掉羽絨服給他。陳嘉佑看到她白玉似的脖頸上滾着汗珠,耳後的一小片肌膚緋紅,知道這是真熱了,用手給她扇風。
他摁亮手機,又瞧一眼,提醒:“九點了,商場快關門了。”
“嗯……”
南詩小口小口地咬章魚小丸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南詩。”他笑,有些戲谑。
“啊?”
“你家門禁是八點半,現在已經過九點了,你還不回?”
“……”
陳嘉佑一條胳膊撐在她背後,俯身壓近,看似是要分一口她的美食。只有南詩發現他漆黑瞳中燒着碳火,噼裏啪啦作響,連聲音也壓得很低,攻擊力十足,像極了蓄勢待發要捕食的野獸,“老實交代,是不是想我了?”
南詩手一抖,纖細的牙簽沒挑住丸子,‘啪叽’掉進盒子裏。她倉皇地移開視線,耳根慢慢染上緋色,裝作聽不懂,“你就在這兒,我,想你什麽。”
“不知道啊,所以問你。”
陳嘉佑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彎着眼睛,幹淨又清澈,話卻混混地:“我這人優點挺多的,你惦記哪一個?”
他聲音不高,可周圍人來人往,南詩怕被人聽去,佯裝生氣地瞪他,“都不惦記。”然後收拾東西,起身往出口走。
陳嘉佑三兩步跟上,态度松散,“……真生氣了?”
“沒有。”
“那你走這麽快幹什麽,我累。”
“……”
南詩服了他,放緩腳步。
緊跟着,有力的胳膊攬過她的肩頭。
她面頰貼在溫熱的胸膛上,安全感十足。
出去之後,陳嘉佑叫了輛車,送她回家。
市中心堵成一鍋粥,南詩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的燈光,心不在焉地思索他在飯桌上沒說明白的話題,又煩心微博上的惡評。
她扭頭想和他聊天,發現他正仰頭倚着靠背閉眼小憩。
南詩收斂傾訴欲,翻看微博。
重啓之後,手機變得流暢許多。她成功加載出那張圖,仔仔細細地默讀內容。
明顯能看得出,制作這張反抄襲圖的人并沒有認真比較雙方的文章。雖然她和另一位博主寫了同一部電影,內容上乍一看相似度很高,但對方側重描述電影的鏡頭語言,她更聚焦于電影講述的故事本身,折射出的現實問題,以及個人的啓發。
南詩大可以不去管子虛烏有的‘抄襲’控告,畢竟涉及的另一位當事人也沒出來回應。可她沒想到,從會場出來到現在,幾個小時之內,她的私信和評論區已經被惡評淹沒了,大多數人沒有了解真相,便跟風維護粉絲量和創號時間更長的那一位。
南詩第一次面對這種事,茫然無措,更多的是委屈沮喪。在腦中構思了一下,她打開備忘錄,寫了篇澄清博文,再三檢查,直到确認萬無一失,複制粘貼到微博。
确認發送成功之後,出租車正好穩穩停在小區門口。
南詩付過錢,旁邊的陳嘉佑還沒醒,紅唇微張,俨然是睡熟了。
路燈的光透過車窗灑在他臉上,光影塑造的恰到好處。少年的鼻梁高挺,弧度精致,和優越的骨相相得益彰,俊俏中帶着幾分美感,卻不柔媚。
南詩的煩悶一掃而空,狠狠心,叫醒他:“別下車了,直接回公寓吧。”
陳嘉佑睡眼惺忪,還沒緩過勁來:“你一個人害怕嗎?”
南詩失笑:“都到門口了,怕什麽。”她撥弄幾下他淩亂的發絲,蓋住額角的紗布,輕聲:“下車和我視頻,好不好?”
“嗯。”
陳嘉佑撐着座椅直起身,把買的東西遞給她,抖了抖羽絨服,披在她身上。
南詩想了想,又全部還給他。
陳嘉佑人是懵的:“?”
她咕哝:“被爸媽發現,不好交代。”
“……”
陳嘉佑挫敗地揉了揉頭發,靜了幾秒,掌心抵在她肩上,輕輕推了下,“快點回去,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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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一片漆黑。
果不其然,爸媽還沒回來。
南詩不緊不慢的去洗漱,攪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才想起謝遠恒把她的禮盒放在了傳達室。外面冰天雪地的,她懶得再下樓,打算明天去取。
擱在床頭上充電的手機嗡嗡作響。
是陳嘉佑發來的視頻。
爸媽不在,南詩肆無忌憚地接起,沖着他笑:“到家啦?”
“剛下車。”
陳嘉佑正在往小區裏走。
畫面随着他的步伐小幅度晃動。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擦護膚品,被浴室熱氣熏過的面頰白裏透紅,素面朝天的樣子也漂亮,讓他完全沒有抵抗力。突起的喉結滾動了下,克制住翻騰的燥熱,他道:“沒什麽事就挂了吧,你早點休息。”
南詩擦完臉,視線重新落t在屏幕上。
陳嘉佑出了電梯,站在門前,将要輸密碼時,手機裏響起她軟糯糯的聲音:“等下。”
他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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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詩心虛地別開臉,“我吹完頭發,你再進門。”
“……?”
這又是什麽新花樣。
陳嘉佑滿身疲倦,困得太陽穴發脹發痛,渾身也軟,有些站不住了,可還是乖乖地倚着門等她。
南詩沒拿上手機,心始終懸着,怕他沒聽話,擅自進去了。
潦草地吹了幾分鐘,她趕緊出來。
陳嘉佑還在原地站着,垂着眼睑,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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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詩輕輕叫了他一聲。
他長而卷翹的睫毛顫抖,蝴蝶振翅般掀起,漆黑的眼瞳在她臉上停頓幾秒,嗓音略沙啞:“現在能進去了嗎?”
“……呃,再等等。”
南詩掃一眼書桌上的表,脫掉鞋子鑽入被窩。
粉色的被褥和枕頭襯得她白嫩柔軟,陳嘉佑心窩子一軟,語氣發膩,又有幾分無奈:“詩詩。寶貝。老婆。小祖宗……求你高擡貴手,放我進去睡覺吧,要困死了。”
他嘴上抱怨,身體卻沒有要違背她‘命令’的預兆。陳嘉佑順着牆滑坐在地上,強撐着精神和她對視,“是我今天哪裏做的讓你不滿意,你非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南詩看他這樣,忍不住心軟,險些就要放他進門。幸虧她憋住了,重複:“等下。”
“……”
得,等着吧。
他又不能不聽話。
陳嘉佑徹底妥協了,開始扒拉袋子裏買的東西,轉移注意力,讓自己沒那麽困。
他拿出一只軟綿綿的橡膠包子,捏了捏,手感不錯,納悶:“這什麽?”
“你買的,你問我。”
“我沒注意,随手拿了一個。”
“……解壓玩具。”她嘆。
陳嘉佑又拿出一本圖畫書,封面寫着‘給芭比公主上妝’,配套的還有化妝刷和彩妝盤。這不在他的知識領域內,他難免好奇,征詢她的同意:“能拆開看看嗎?”
“嗯。”南詩注意着時間,敷衍地答了聲。
彩妝盤設計成花朵的形狀,一扭,立刻轉出放着顏料的小盒子。
陳嘉佑微挑眉,面上露出一絲驚詫:“你小時候玩這個?”
“沒有,我以前總在學習。”
南詩坦誠相告:“爸媽不喜歡我做一些無用的事,我房間裏連玩偶都沒有,唯一可玩的就是英文點讀筆。他們對我抱有很高的期待,一直奔着國外名校的标準培養我,認為我将來再不濟,也能考個清北大學,但事實上,我天賦不高,英語怎麽都學不好,口語更是一塌糊塗,高考那年擦線過了景川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離最初設立的目标差十萬八千裏,他們非常失望。”
聽完她的一席話,陳嘉佑也沒什麽過分的反應,表情淡淡的,像是困過勁了,“公寓裏的書房用不着,明天我找人幫忙收拾幹淨,騰出來給你做玩具房。”
“……啊?”南詩莞爾:“我多大的人了,早不玩那些了。”
“甭管你多大,在我這兒就是個要寵着的小姑娘。”陳嘉佑坐在地上,曲起一條腿,胳膊搭在膝蓋上,松散又漫不經心地道:“以前你沒有的,我現在全給你補上。”
南詩心頭一片滾燙。
她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他承的諾,從來沒有完不成過。
最讓她動容的也是這一點。
陳嘉佑在感情上霸道,卻也細膩。他給的一切如春雨細無聲,浸潤她的內心,事後回憶起來,潮濕缱绻,餘韻悠長。
南詩在他這兒所經歷的全部體貼和愛意,悉數被當作珍珠藏在心房,用最柔軟的血肉包裹,然後不遺餘力的回報他。
——她要讓他知道,愛是相互的。
南詩後悔剛才在車上因為害羞沒有親一親她的男朋友,心髒酸脹脹的,沒再有耐心等零點。她提醒他:“進去吧,別挂視頻。”
陳嘉佑笑開,邊輸入密碼邊說:“你今晚怎麽神神秘秘的,我差點以為你在家裏藏什麽巨大的驚喜……”
話音戛然而止。
玄關處的聲控燈亮起,光線灑向客廳,地板上有一道清晰的分界線。陳嘉佑整個人都僵住了,注意到牆上的氣球,還有各種有少女心的裝飾品,有一瞬間的失神,視線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制住,直直注視着客廳的方向,摁下牆上的開關。
燈光一亮。
他應激性地眯起眼睛,緊接着,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景色。
陳嘉佑低頭看她,心髒砰砰砰撞動,嗓子幹澀的厲害:“你準備的?”
“嗯。”南詩莫名覺得羞赧,拿邦尼兔遮住半張臉。
陳嘉佑漆亮的眸子微動,态度真摯:“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
講真的,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愉悅了,他完全忘了明天是自己的生日。更沒料到,南詩會花心思給他準備這些。
陳嘉佑捂了下發燙的眼睛。
情緒發酵,嘴巴裏甜的厲害。
緩了緩,他快步過去觀察那些裝飾品。經過茶幾時,發現一只打着蝴蝶結的粉色禮盒,于是激動再卷上高/潮,音調微微拔高:“禮物?”
南詩緊張地蜷着手指,“嗯。”
陳嘉佑迫不及待地拆開,是一條圍巾,绀藍色的。他膚色白,很襯亮色,可惜平時穿的少,南詩就想送他一些與衆不同的。
“我,第一次給人織圍巾,技術不太熟練。”她沒底氣地咕哝:“你別嫌棄。”
一兩分鐘之後擱在桌上的手機重新被拿起。
陳嘉佑的一張俊臉出現在屏幕裏,系着绀藍色的圍巾。不得不說,南詩的眼光真的一絕,這顏色選的大膽又恰到好處,他身上本來就有一股與衆不同的少年氣,亮色襯得他幹淨又清隽,皚皚如山上雪。
南詩心髒突突個不停,失魂地喃喃:“真好看。”
陳嘉佑輕笑,眉宇間冰雪消融,恰如冬日的一抹暖陽。.
兩人無聲地對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氣氛安寧暧昧。
直到她手機裏的零點鬧鐘響起,劃破寂靜。
南詩手忙腳亂地關掉,坐起來,整理淩亂的頭發,對着鏡頭,一字一句,鄭重地說:“生日快樂,陳嘉佑。”
“祝你,新的一歲,開開心心,萬事順利,拿下更多冰球比賽的勝利,場場MVP。”
每一年,她的祝詞都這麽笨拙且走心。
陳嘉佑心情頗佳,接受了她的好意,得寸進尺地問:“沒了?”
氣氛到這兒,她不得給壽星一個香吻嗎。
南詩一愣,随即拍了下腦門,懊悔自己的健忘,“冰箱裏有蛋糕,你現在要許願嗎,我陪你一起。”頓了頓,她說:“給你唱生日歌。”
陳嘉佑去取了蛋糕,拆開之後,有一秒鐘的愣神——這造型,粉粉嫩嫩還有花邊,未免也太少女心了,但是很符合她的眼光,也很可愛。
他喜歡。
陳嘉佑點燃蠟燭,關了燈,将手機擺放在能拍到自己的位置。
燭光在他的俊臉上躍動,不言不語時,有幾分冷淡的神性。
南詩在另一方屏息凝視,俨然忘了唱歌這回事。
片刻,陳嘉佑阖上眼睛,雙手合十,嘴裏輕輕念了句英文,虔誠地道:“上天保佑,我和南詩,白頭偕老,恩愛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