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降溫

第31章 降溫

陳嘉佑是被鄭覓夏一通電話拽來的, 還以為是她出了什麽事。着急忙慌趕到醫院,一進門,發現病床上躺的是司念, 焦急的神情褪去, 眼神中不耐夾雜着反感, 轉身就走。

鄭覓夏有預見性地拉住他,懇切地說:“你坐下,和她耐心地聊一聊。”

陳嘉佑最終還是敗在她哀求的目光中, 讓人扶鄭覓夏找個地方休息,關了門,折返回床前。他沒有坐,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司念, 冷目灼灼, “你又耍什麽花招?我媽好歹疼你一場,你明知道她體虛, 還這麽折騰她?”

“……我沒有。”

司念是真的胃痛,司機把她送到醫院的同時知會了家裏人, 鄭覓夏也在,聞訊一起趕來了。她沒有故意折騰任何人, 但也知道見他一面很不容易,不顧手背的針頭要坐起來, 意外的, 陳嘉佑遷就她,坐在了床沿。

他咳了兩聲,嗓音發啞:“有話直說。”

司念受寵若驚, 随即意識到,陳嘉佑和她記憶裏的樣子真的大不一樣了, 他已經完全褪去了稚嫩,面部輪廓清晰,鼻梁挺拔,最漂亮的還是一雙狹長的眼睛,特具東方特色,冷面時也有別樣的風情。

她不敢再看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胸口酸的厲害,顫抖着聲音憋哭:“我确實交往過男朋友,那會年齡小,沒經受住異性的花言巧語,學了很多壞毛病,抽煙喝酒逃課,但我發誓,一直保守底線,沒做更過分的……”

“夠了,過去的事兒就甭說了。”

陳嘉佑摘掉帽子,撩了把亂糟糟的頭發,漆黑的眉眼露出來,冷色不近人情。他喊了停,可是仔細一琢磨,還是覺得有必要講清楚:“我從小在老宅長大,知道那兒規矩多,人也死板,怕你初來乍到不自在,又因為你是奶奶好友的孫女才多加照顧。換做別人,我同樣會這麽做。”

“你在我這兒,算不上特殊。”

司念了然他的回答,許多年前,陳嘉佑出現在宴會上,被逼着向她爸媽敬酒,之後他挑開了話,說早晚會結束這段不合理的關系。

那會她便有預感,這個一直寵着她的小哥哥其實也沒想象中這麽喜歡她,自己無非是借了家裏的幾分薄面和老太太撐腰,才能得到他的關注。

盡管深谙這個道理,可親耳聽到傷人的話從他嘴裏吐出,仍刺的司念心口一痛。從小的情誼,哪有那麽容易說放就放,她耷拉着腦袋,眼淚啪嗒砸在被褥上,洇開深色一片,緊咬下唇,到這個時候了還心存僥幸,試圖喚起他的憐憫。

陳嘉佑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盤算着差不多該離開了,正要起身,突然聽她問:“你昨天去家裏,是和我爸媽商量退婚嗎?”

“嗯,”陳嘉佑坦然,“今天我媽上門拜訪,也是為這樁事。”

他在國外鬧了一通,所有人心知肚明,感情是不可能有了。天下父母心,她爸媽為了司念着想,不會死咬陳氏不松口。他們遲遲沒動,只是在等陳氏的态度,來決定雙方日後的關系是敵是友。

陳嘉佑很識趣,趁過年這個喜慶的時候上門,主動低頭賠罪。只是他沒料到,外公嘴上說不管,背地裏還是替他向陳铎鋒開了口。陳铎鋒有求于他,當然會聽他的話,轉而,鄭覓夏便來做說客t了。

司念沉默一時,又問:“你談戀愛了?”

“……”

“什麽時候在一起的?高中,還是大學?”

“……”

“你知道家裏人不會同意的吧?”

“……”

“現在不是我,以後也會有千千萬萬個我,永遠輪不到你的那個她。”

司念淚珠滾滾,崩潰到破音。

她原本設想着和他保持一份體面,結果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如果南詩是個和他旗鼓相當的女人就算了,可她明明其貌不揚,穿得窮酸,扭扭捏捏小家子氣,唯一比她強的地方在于南詩是第一次戀愛,符合陳嘉佑這個精神潔癖的喜好。

司念嫉妒的發狂,懊惱沖擊着她搖搖欲墜的理智。

她不甘心地問:“如果,我沒有和其他人在一起過,你會選我嗎?”

“不會。”

陳嘉佑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耐心耗盡,一刻也不想停留。

人一起來,司念驀地低吼:“我見過她了。”

陳嘉佑眉心一跳,霍然轉身,眼神泠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寒聲呵斥:“你非作死是吧。”

司念無懼無畏地看着他,慘慘一笑:“我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只想見一見你喜歡的人是什麽樣,順便交個朋友。結果發現,她竟然不知道你有未婚妻……聽聞她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姑娘,家教肯定很嚴格吧,萬一被她父母知道她是個第三者,你們這段感情會怎麽樣?”

陳嘉佑死死地盯住她,冷光灑落,襯得他長相越發出挑。渾身蒙着一層肅殺氣。

“司念。”

他陰恻恻地道:“你最好祈禱奶奶能保你一輩子,否則,我弄死你。”

-

南詩靠着牆,意識逐漸迷離。渾渾噩噩中,感覺到手背一陣涼,血管發疼發脹,她頓時困意全無,笨拙的調低點滴速度。

護士拿來一只暖手袋,墊在輸液管底下,南詩這才稍微好受一些。

手機嗡嗡作響。

南詩接起來,沒等開口,便看到了站在護士臺一側的陳嘉佑。

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即掐斷通話,大步流星的過來,上下左右地觀察,語氣焦急:“你哪裏不舒服?”

“胃疼。”

南詩空出的那只手被他攥的發疼,作勢要掙紮,他卻執拗的不讓她動。

陳嘉佑完全忘了剛才打電話是為什麽事,眉頭久久未能舒展,脫下外套,往她背上披。

南詩聽他說話帶着濃濃的鼻音,扭了下身子抗拒,“我不冷,你穿着吧。”

陳嘉佑不由分說的用衣服裹住她,表情凝重,“身體不舒服怎麽不跟我講,你一個人來的嗎?”

南詩正要回答‘不是’,發覺他的眼神有一剎那的停滞,順勢向下看去,原本藏在衣服裏的項鏈不知什麽時候跑到了外面。

她掙開他的手,塞回項鏈,解釋:“今天下午出來散心,小謝哥哥辦完事,順路把我送回家……”

小謝哥哥?

謝遠恒?

陳嘉佑一聽,不淡定了:“你們怎麽又單獨出來。”

“他去辦事,我去逛街。”

南詩嚴謹地說:“沒有結伴。”

陳嘉佑意識到苗頭不太對,及時止住話題。待複雜的情緒慢慢消減,他的思緒轉過彎來——南詩是個藏不住事的性格,如果司念真的找上南詩,她不見得還願意和他講話。這樣也好,能瞞就先瞞着吧,南詩心思細,現在知道了肯定又要胡思亂想。陳嘉佑不想節外生枝,不如等處理幹淨了再找個合适的機會坐下來跟她坦白。

他坐下,扶着她靠着自己休息。

“他人呢?”

“繳費,買粥。”

“……”

陳嘉佑胸口的那股酸澀勁又隐隐發作,忍了忍,他盡量保持和善地說:“以後遇上這種事先聯系男朋友,不要總麻煩別人。”

“疼的太突然了,沒顧得上。”

南詩摸摸他冰涼的手背,擔憂:“你來醫院做什麽?”

陳嘉佑視線飄忽,重新落在她脖頸處銀色的鏈條上,覺得十分礙眼,指尖撥弄了下,藏在毛衣領子下面。含糊地答:“一個認識的人,住院了,我媽打電話叫我過來瞧一瞧。”

南詩立馬聯想到他的那位發小,關切:“人沒事吧?”

“嗯。她皮糙肉厚的,生個小病能有什麽生命危險,長輩們大驚小怪罷了。你都這樣了,少操心別人的身體。”

陳嘉佑掌心隔着毛衣貼了貼她的胃部,憐惜地問:“還疼不疼。”

“不疼了。”

南詩小小聲反駁:“我這才是小毛病。”

陳嘉佑語氣一沉,啧她:“這麽不乖,你年紀輕輕的想得胃病是吧。”

嚯。又兇。

南詩想沖他笑,擠出表情的一刻,耳畔忽然響起他渾不在意的口吻:“圖我的臉?總不能是錢吧。”

南詩情緒稍有波瀾,胃部敏銳的一陣絞痛,她倒吸一口冷氣,陳嘉佑立刻警覺起來,作勢要叫護士,她及時攔下,小聲說沒事。

陳嘉佑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很久才挪開,往手心呵幾口熱氣,握住輸液管,暖着。

一個體貼的動作,輕易就讓南詩心軟了。她顧忌一旁輸液的人,低低地叫他,羞澀的表達心意:“我很喜歡你。”

喜歡的是你這個人。

和別的無關。

.

“你現在表白撒嬌都沒用,”陳嘉佑的長睫低垂,煞有其事,“唯一讓我不生氣的方法就是趕快好起來。”

他沒有看透她表情下隐藏的情緒,一門心思放在她身體上,“醫生有沒有說是什麽原因引起的胃痛?是不是你過年油膩的食物吃太多了?不對,就你那小雞啄食的飯量,肯定是吃的太少,把胃餓壞了……我認識一個營養師,讓他給你制定一份養胃食譜。”

“不用了,胃疼是因為我貪涼。過年在家裏吃的不少,天天大魚大肉的,再喂下去能把我撐死。”南詩抿嘴,弱弱的抱怨:“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啰嗦。”

陳嘉佑:“……?”

他氣極反笑:“關心你還錯了。”

沒等南詩開口,陳嘉佑翹着腿,吊兒郎當地嘆:“小白菜,地裏黃,老婆不疼也不愛……”

被一旁正在打點滴的人聽到,對方沒忍住笑了聲,豔羨的瞥一眼這對恩愛的年輕情侶。

南詩臊得慌,耳根發燙,低斥:“好了,別說了。”

陳嘉佑老實沒幾分鐘,餘光瞥見她衣領下露出的銀鏈子,指尖挑着,勾出來,一下便看出是Bertha哪個系列的,眼中滑過一絲輕蔑,不動聲色地問:“你不是不喜歡戴首飾嗎?”

南詩其實并不是不喜歡,誰能抗拒漂亮的事物呢,不過是因為爸媽認為女孩子身上的裝飾物太多,反倒破壞了純天然的那份美感,她潛移默化之下接受了這樣的觀點,才表現的對飾品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他送的東西,另當別論。

南詩愛惜地道:“這個牌子代表着真愛僅此一生,我很喜歡。”

陳嘉佑嗤之以鼻:“也許是哪個小孩心血來潮畫的設計稿,被人拿去用了,又強行賦予了這樣的意義。說什麽once in a life time,都是品牌方的噱頭,你也信?”

“但是,”南詩不解,“你既然不信這個,又為什麽要送給我?”

陳嘉佑表情莫名其妙,“我送的?”

——他怎麽會送這麽晦氣的牌子。

“項鏈和玩偶放在一起,我以為這個也是送給我的。”

南詩驚詫了一瞬,仿佛拿了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着急忙慌的用一只手去解項鏈的暗扣,一不小心劃破了嬌嫩的肌膚,細小的血珠冒出來。

陳嘉佑趕緊攔下她的動作,先查看她手背的針頭,确認血沒有回流,在一旁的自動販售機裏買了創可貼,貼在那道細小的口子上,無奈地哄:“我又沒要,着什麽急,你都戴了,那就是你的……脖子疼不疼?”

“不疼。”

“我快疼死了。”

“心疼。”

陳嘉佑一雙漆瞳緊盯住她,精準地揪出異樣:“你心情不好。”

“……沒有。”

南詩閃躲開他的目光,轉移話題:“這條項鏈你原本打算送給誰?找不到了,你也不知道問問我有沒有拿錯。”

“我只有你,還能送誰首飾。”陳嘉佑無所謂地道:“估計是阿姨沒留意,裹在衣服裏一塊兒放進去了……Bertha是我爸創立的牌子,你只當戴的是自家的首飾,沒什麽錯不錯的。”

冗長的一段話,南詩只注意到那句——

“Bertha是我爸創立的牌子。”

而一個半小時之前,南詩在司念的口t中聽到過另一個版本:“這是我未婚夫的爸爸專門為我創立的品牌,算是聘禮之一。”

一團亂麻被扯住源頭,一抽,無數的線索湧出,事情頓時清醒明了。

陳嘉佑從前住在英國。

司念的手機壁紙,是她在倫敦藝術大學校門前的自拍。

陳嘉佑有個發小,是女生。

司念和她的未婚夫是青梅竹馬。

……

是巧合嗎。

一定是巧合吧。

世界這麽大,荒唐事怎麽可能被她碰上?

他們戀愛三年,再往前追溯高中的暗戀期,南詩認識他不是一兩天,陳嘉佑是什麽脾性,沒人比她還清楚,他怎麽可能會是腳踏兩只船的渣男。

直到腕子被捏住,力道大到讓她懷疑腕骨快要碎掉,南詩整個人陡然一抖,恍然發現自己渾渾噩噩中不停在拽項鏈,執拗的像是要扯掉拴在脖頸上的禁锢,這一下又在頸側勒出一道紅印子,萬幸沒有出血。

陳嘉佑被她吓了一跳,雙眉緊鎖,揚聲:“你這是做什麽。不喜歡這條項鏈,我再給你買新的,你這麽生拽,傷到自己了知不知道。”

南詩胃部隐隐作痛,聲音漸弱:“你幫我取下來吧,不想戴着了。”

“……行。”陳嘉佑好聲好氣地哄着:“你別亂動,小心血回流又要疼。”

他把手機給她暫時保管,俯身靠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後的一小片肌膚上,激起她的一陣顫栗。

南詩抖着睫毛,小心翼翼地貼上他溫暖的胸膛,熟悉的感覺讓她險些掉眼淚。她真的很想很想問他今天來醫院究竟是看望誰,沒等準備好措詞,掌中嗡嗡震動。

亮起的屏幕上,顯示備注是‘媽媽’。

南詩推了推他,提醒:“電話。”

陳嘉佑把項鏈塞進上衣口袋,接過手機,沒走出幾步,突地想起什麽,回頭叮囑她老實待着,得到南詩的回應才放心去了一旁。

兩人隔得遠,醫院大廳環境嘈雜,南詩完全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麽,陳嘉佑自始至終都只是靜靜聽着,沒有插嘴,但從表情中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并不明朗。

好奇心如漲潮之勢,南詩冒出個想法,越來越強烈,推着她去做些什麽求證。她不由自主地點開微信,私聊司念:今天下午吃了沙冰,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司念沒有及時回。

不算長的等待時間中,南詩無數次想撤回這條消息,焦慮感席卷全身,胃部的痛感愈發強烈。

她彎着腰,反複做深呼吸,企圖減輕難受。

.

可惜無果。

很快,通知欄彈出新消息。

南詩不知是緊張還是身體疼得厲害,點進聊天框時,手指得了帕金森似的抖個不停。

司念發來一張躺在病床上的自拍,小臉煞白,瀑布般的墨發散開在枕頭上。入鏡的桌子一側貼着醫院的logo,和她是在同一家沒錯。

語音消息緊跟着彈出來。

南詩已經沒了思考能力,憑借本能點開語音,湊到耳畔聽。

司念沒了往日的活力,嗓音略帶沙啞,像是哭過,幽怨中又帶着些小俏皮:“我發誓再也不在冬天吃冰了,胃疼的要死。現在喜提住院一晚,我未婚夫和他媽媽都趕來醫院了……”

南詩還沒聽完,身前投下一抹陰影。她以為是陳嘉佑,不知怎麽的,心慌了一下,趕緊摁滅屏幕。司念的聲音也消失在耳畔。

一擡眸,發現來的人是謝遠恒。.

他身上帶着寒氣,應該是急匆匆趕回來的,呼吸不穩,先查看瓶子內的液體,然後沖護士招招手,麻煩對方來拔針。

南詩摁着手背上的棉球,目光随他落在一旁,謝遠恒解開包裝袋,問:“粥還熱着,你是在這兒喝,還是去車上喝?”

“……去車上吧。”

南詩一開口,嗓子啞的厲害,四個字,只有尾音發出來了。

謝遠恒只當她是身體不舒服鬧的,當即把拿出來的粥又放回去,欲攙扶她時才發現她背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心下有了答案:“你男朋友來了。”

“讓他送你回家?”他問。

南詩方啓唇,被冷淡的男聲截了胡:“我送吧。”

陳嘉佑大步流星地過來,用身體間隔開兩人,嘴角勾着一抹笑,可眼神十分涼薄,還帶着挑釁的意味。

同為男人,謝遠恒一下領悟到他的意思,有幾分無可奈何,但也知道當下不是解釋的時機。他将買來的粥放在椅子上,不忘叮囑南詩,“謹記醫囑,近段時間千萬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待會直接回家吧,兩位教授都很擔心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交代完這些,和善地沖着陳嘉佑笑了笑。這位少年倒沒想象中這麽具有攻擊性,還十分禮貌地向他道謝。

謝遠恒擺擺手,表示沒什麽。

轉身欲離開時,衣袖被一道小到可以忽略的力度扯住。

南詩抽了抽鼻子,聲音低弱:“你方便的話,開車把我捎回去吧。”

“……”

在場兩人俱是一愣。

陳嘉佑反應迅速,握上她的腕子,試圖把她和謝遠恒分開。

南詩疼得嘶聲,但不松手,固執的和他較上勁。

她無視他的怒意,直直地盯着謝遠恒,像是見到崩潰前夕的日光,又像是即将溺斃在深海之中的人抓住的那塊浮木。

她一遍又一遍,無法自控的、自虐般的回味今天得知的所有消息,真相呼之欲出,可她不敢在此刻得出答案,就算崩潰,也得回到令她有安全感的環境裏。

南詩近乎哀求地看着謝遠恒,心裏早已淚如雨下——是誰都行,只要能把她帶離陳嘉佑的身邊,通通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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