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降溫

第32章 降溫

“詩詩, 別麻煩人家了,我送你回去。嗯?”陳嘉佑稍微松了松手勁,和她打商量。

南詩置之不理, 慘白的燈光照在她如玉般的小臉上, 唇瓣不見一絲血色, 身體搖搖欲墜。她腦思緒太亂了,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整理感情,等想明白了, 再來見他。

至少現在,她不願待在他身邊。

他們在這兒僵持太久,又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中。

謝遠恒原本不打算摻和進小情侶的争執中,但顧忌會引起別人的關注, 轉手把車鑰匙遞給她, “車在老地方放着,你先上去休息。”

南詩抓緊鑰匙, 狠狠一甩,掙脫桎梏, 忍着胃痛,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陳嘉佑見狀要追, 被謝遠恒一個箭步擋在面前:“你們不如冷靜下來再聊。”

陳嘉佑盯着南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出口處,漆黑的眼瞳一轉, 落在他身上, 眸子裏充斥着詭奇的寒涼,清淺笑開:“關你什麽事。”

他尋着南詩離開的方向追去,一出門, 陳嘉佑想起她一雙含淚的眼睛,突然就不敢靠近了, 堪堪止步于臺階上,注視着那一抹倩影溜得飛快,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下一秒,車內的燈亮起。

謝遠恒跟過來時,看見他孑然站在原地。

深冬的氣溫降低,寒意刺骨,他羽絨服裏只穿了件黑色衛衣,不怕冷的敞開懷,狂風刮過衣擺,背後鼓起大包。臺階一旁的樹木光禿禿的,毫無生機,襯得他背影十分孤寂。

謝遠恒和他并肩而立,發現他個子竟然高出這麽多。臉也不是因為冷才發白,而是他膚色本就偏白,五官精致漂亮。一雙長睫根部卷翹,黑眸宛如深淵,氣勢很足,一瞧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的小孩。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謝遠恒見過他外公,從長輩們的交談中得知少年的出身,當即便理解了兩位教授為什麽不願意承認南詩的戀情,甚至還瞞下這件事,撺掇南詩和他往來——并非人人都向往金字塔頂端,那兒或許足夠耀眼奪目,同時也要承擔着旁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和責任。

年少時能憑愛意一腔孤勇,但漫漫人生,那點兒虛無缥缈的愛意總有徹底耗盡的一天。誰都不願意讓南詩拿青春去賭一段不到一成勝率的感情。

沒有翅膀的人,腳踩在平地上才能走的踏實。

可惜,謝遠恒只是個外人,無法置喙他們的感情。他能做的只有無濟于事的安慰:“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時候,解釋不急于這一會兒,等你們都冷靜下來再好好聊。”

陳嘉佑吹了一陣冷風,激蕩的情緒緩和不少,問:“她的胃,怎麽回事?”

“涼的吃多了。醫生特地囑咐了,讓她在飲食上忌口,胃病可大可小,你往後多提醒着她,別什麽都給她買,這也不是心疼人的表現。”那醫t生的話,謝遠恒原原本本地還給了她的正牌男友。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遞給身旁的人一根。

陳嘉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點燃之後卻沒往嘴裏放。

“早戒了,南詩聞不慣。”

謝遠恒沉默了一下,說:“我和南詩的事兒是家裏做主,但我們沒打算認。畢竟認識的時間不長,革命友誼都沒有,更甭提別的感情了。和她這麽小的姑娘談結婚,想一想都怪罪惡的。”

他拍拍少年寬厚的肩膀,給了個貼心的建議:“兩位教授刀子嘴豆腐心,你沒事多上門走動走動,獻一獻殷勤,指不準就能打動他們了。”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嬌小的身影下來,将打包袋丢入一旁的垃圾桶,捂着紛飛的長發又鑽入車內。

陳嘉佑眸光閃爍幾下,摁滅煙頭,丢入垃圾桶上方的收納槽裏,聲音低不可聞:“曉得了。”

謝遠恒散了散身上的味道,邁下臺階,忽而想到什麽,轉身問他:“南詩微博上的事兒你知道嗎?”

陳嘉佑微頓,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什麽?”

尋常人也許該責備這個男朋友做的不稱職,可謝遠恒早就發覺南詩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有事只管自己頂着,否則他也不會在陳嘉佑面前多一句嘴。

陳嘉佑靜靜地聽他轉述完始末,像是失了反應的木偶,滞在原地久久未動。良久,眼仁一轉,不辨悲喜地道:“嗯,我知道了。”

反應淡然到顯得有些薄情。

謝遠恒終于正眼打量一圈面前的少年,竟然也有些拿捏不準他到底對南詩有幾分真心。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他沒做過分的探究,轉身向停車場而去。

-

南詩在車上又聽了一遍司念的消息。.

後半句是:“我未婚夫還感冒了,唉,我們可真是一對患難夫妻。”

緊繃的神經突然斷裂,兜不住的淚珠接二連三砸下來。南詩哭得無聲無息,甚至抽不出精力抹眼淚,機械地點擊屏幕,反反複複地聽這段語音,企圖從中找出任何蛛絲馬跡反駁內心的猜測,可事實上,她一旦有所懷疑,第六感就準的離譜。

她第一次上網搜索‘陳嘉佑’的相關詞條,竟然是為了尋找他對感情不忠誠的證據,實在諷刺可笑。

關于他私生活的那部分像是被故意抹幹淨了,什麽有用的內容都沒有。

南詩又去了他的微博,發現是全部是賽事轉發或者商務代言宣傳,點進他的超話,要麽是産出帖,要麽是在讨論比賽。

南詩不知翻了多久,手指關節酸痛難忍,冥冥中有道聲音催着她繼續看下去,在茫茫的帖子中,有一個屬地是英國的博主,在去年冬日,發過一條在校園內偶遇陳嘉佑的視頻。

拍攝者坐在教室裏,把鏡頭放大,還是一個模糊的背影。

短短兩三秒,連評論區的粉絲都認不出來,猜測,對方只是個長得很像的路人。畢竟,陳嘉佑是在景川大學讀書,而不是倫敦藝術大學。

只有南詩,在屏幕外,臉色煞白,險些拿不住手機。陳嘉佑不在那所大學,可司念在。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兩個毫無交集的人,在生活軌跡上頻頻出現巧合。

南詩強撐着一口氣,做出最後一個試探——她打開朋友圈,發了條僅司念可見的圖片,是她之前和冰球隊隊員們的合照。

她不停刷新界面,在沒有答案之前,努力安慰自己:陳嘉佑還是記憶中的少年,他沒有變。

撒嬌時喜歡抱她親她。

霸道時喜歡摟她蹭她。

一雙裝着燦燦繁星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滿腦子想的全是有關于她的未來,不管其他人有多麽反對這段感情,他仍會牢牢抓住她的手,一顆滾燙的心永不熄滅。

南詩沒理由懷疑他的感情,更不該對自己的選擇不自信。

可惜,天不遂人願。

司念點了贊,留下評論:

你和我未婚夫是一個學校哎。

寶貝兒,我們簡直太有緣了!

南詩咬着羽絨服上的拉鏈,忍住哽咽,淚珠啪嗒啪嗒往下砸,模糊了視線。她用手掌抹去屏幕上的水痕,艱難地打字:他是哪個專業?

隔了幾秒,司念的回答:計算機。

南詩的喉嚨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扼住,崩潰地尖叫悄無聲息被壓抑在軀體內,精神世界四分五裂,她像是迷路的孩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彷徨,恐懼到眼淚都忘記掉落,目光落在車窗外,感覺觸目所及的一切都在撕裂扭曲。

她竭盡全力地呼吸,在謝遠恒上車前,撥弄了下頭發,遮住面頰。

謝遠恒對她的潰敗無從察覺,說:“剛在下面和你男朋友聊了幾句,他看起來挺擔心你的。你現在氣消沒,下去和人家打聲招呼?”

坐在副駕駛的少女耷拉着腦袋,長發低垂,攥着手機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對他的話沒有絲毫反應。

謝遠恒于是緘默了。

直到南詩下車,謝遠恒不經意間的一瞥才發現她不對勁,他無法用語言形容那一刻的感覺,就像在巨大的打擊面前,整個人都垮了,僅剩一具軀殼在漫無目的地行走。

謝遠恒心下一慌,落下車窗叫她:“南詩——”

她循聲回頭,眼睛是紅的,嘴角卻帶着笑。

迎着風,細白的手指勾起淩亂的發絲,別在耳後,乍一看,還是那個溫溫柔柔的小姑娘。

謝遠恒的擔憂突然沒了發洩口,他也回了抹微笑:“上樓吧。”

南詩一轉身,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憋了一路的悲傷從喉嚨中迸發,也許是太過哀戚,啜泣微弱到連自己都聽不見。眼淚有了自主意識,裹挾着她的絕望和迷茫,從淚腺中争先恐後地逃竄。

南詩沒坐電梯,一級一級樓梯爬上去,動作遲緩的像個老人。

從一層爬到十二層,膝蓋發疼,渾身酸的厲害,還是止不住心裏的脹痛。

南詩什麽都沒想,也不敢想,生怕情緒崩潰會讓她失态的坐在樓梯間就恸哭流涕。

打開家門,她看見牆上貼的幾頁密密麻麻的家規,終究沒繃住,嗚嗚痛哭出聲。

南庭和楊雪聽見聲音從卧室奔出來,見南詩面朝着牆壁,哭得泣不成聲,整個人繃成筆直的一條線,渾身都在顫抖。

楊雪驚詫:“詩詩?”

南庭眉間緊蹙,同樣擔心地問:“你碰上什麽事了?”

南詩一個勁搖頭,抱緊自己,把臉埋進膝蓋,以一種絕對防禦的姿态進行自我保護。

一整晚,南庭和楊雪都守着她。可不管他們怎麽問,南詩始終不肯開口,像只沒了電的洋娃娃,躺在被窩裏靜靜地流淚,直到天際泛白才睡過去。

接下來三天,南詩沒有邁出過房門一步,每回南庭和楊雪進來送飯,就見她坐在電腦前搜索‘倫敦藝術大學’,他們會錯了意,以為她想出國留學,試探地問:“爸媽幫你打聽一下?”

“不用,我就是随便看一看。”

南詩一開口,嗓音啞的厲害,唇瓣幹澀起皮,整個人憔悴到像死了半截。

夫妻倆對視一眼,皆無言。

如果南詩肯靜下來仔細回憶一下,會發現這大概是她二十一年中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時光,楊雪允許她在床上吃東西,南庭也沒有限制她的上網時間。南詩卻規規矩矩的按照家規行事,甚至比以前更加謹慎小心,按照每一條要求,近乎苛刻的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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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這天,南庭要參加一場研讨會,楊雪本想留在家照顧南詩,過午接到一位長輩的邀請。她實在推脫不了,臨走之前,楊雪把養胃餐放在了南詩的床頭,沒打擾她的午覺。

南詩醒來已經是下午,擁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良久,胃裏還是漲得厲害。她穿上鞋,端着餐盤坐去桌前,把食物一點點全部塞進嘴裏,沒等消化,又通通吐給馬桶。

南詩脫力地跪坐在地上,喉嚨火燒火燎,雙目無神地發了會愣,去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洗澡打扮,用化妝品勾勒出一張甜美的假面,帶上陳嘉佑送的玩偶,給爸媽發消息報備之後出了門。

春節假日一結束,街上恢複了往日的繁榮。可惜寒風陣陣,枝丫光禿,行人的衣服全是單調的色系,裹緊外套低着頭匆匆穿梭在街頭,奔向不同的目的地,肉眼所及的景象十分凄涼,讓人也跟着頹廢。

南詩坐地鐵去了市中心一家頗有口碑的理發店,排在她前面的是兩位男士,等了不到半小時,學徒帶她去洗頭。

系上t剪發圍布之後,理發師問她的想法。

南詩言簡意赅:“剪短。”

“你頭發這麽長,留了很久吧,舍得剪掉?”理發師笑說:“一剪子下去可不能反悔了。”

南詩态度堅決:“嗯,剪吧。”

長發其實很不方便,清洗起來麻煩不說,還會掉發,墜的頭皮疼,可是陳嘉佑喜歡她長發飄飄的樣子,南詩就為他留着。

現在想來,她這份小小的固執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憋在家裏的三天內,南詩把大部分時間耗在了網上,她無從查證陳嘉佑的經歷,于是換了個方向,從司念學校的官博入手,翻了好久好久,終于從一張年代久遠的學校活動照中發現了陳嘉佑的身影。

司念穿着仙氣飄飄的公主裙,手中舉着證書和獎杯,站在臺上沖着鏡頭甜甜的笑。陳嘉佑坐在觀衆席,歪頭看着她,鏡頭沒拍到他的正臉,南詩不敢去想他那會兒是什麽表情,總之與她無關。

看到兩人出現在同一個空間內,南詩殘存的希望灰飛煙滅。她呆愣地坐在電腦屏幕前,良久,自嘲地笑了一聲。

發絲紛紛揚揚地落在地面,南詩不再思考陳嘉佑到底有沒有過真心,這已經無所謂了。她拽着青春期的悸動太久,得到的全是苦果,再糾纏下去,連她也看不起自己。

店內的音樂倒是應景,歌手的嗓音沉緩,唱的她心口發皺。

“我們誰也不肯承認

捂住了耳朵聽見的笑聲是假的

耽誤的青春是美好的天真

你的痕跡還在我這 像塵埃沒有分寸

如影随形着 狂妄刺痛着我

……”

理發師拿海綿,輕輕掃去她臉上的發渣,解開圍布,“可以了。”

南詩擡起頭,看向鏡子中的面孔,突然覺得好陌生。盡管化了妝,乍看起來氣色很好,可眼中黯淡無光,死氣沉沉。她很快收回視線,付了錢,拎着袋子往地鐵站走,一打開手機,查閱未讀消息。

謝遠恒人已經在國外了,說是工作上的臨時調動,有個他争取了很久的機會突然到手,等處理完再接他媽媽過去。

南詩回了個恭喜。

随着人潮進入地鐵,南詩點開微博,意外發現黑評被處理的一幹二淨。

淩晨時分,涉事的另一方發文章幫南詩澄清不存在抄襲,為自己博取流量故意歪曲事實的行為道歉。

掀起這場風波的‘真兇’是一個粉絲量較少的博主,南詩和他沒有交集,但對方關注她很久,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欣賞,看到南詩的成績越來越好,他寫的文章卻無人問津,控制不住嫉妒心,惡意散播她的謠言,後來事态愈演愈烈,他幹脆做了縮頭烏龜。

現在老實巴交的用大號承認了錯誤,還承諾之後永不再更新。

困擾了南詩很久很久的難題,就這麽輕易被解決。她猜到是誰的手筆,帶着答案,問謝遠恒:是你告訴陳嘉佑的嗎?

謝遠恒納悶:什麽?

南詩:微博上的事。

謝遠恒承認,還說:他挺關心你的。

南詩鼻頭一酸,還是沒忍住點開了和陳嘉佑的聊天框。

這些天她的手機一直處于靜音狀态,他的電話沒人接,又不敢貿然來她家打擾,整天在小區附近徘徊,妄圖能和她碰上。上班打卡似的彙報行蹤,生怕南詩找不到他,最後一條是兩小時之前發的,說要回學校和冰球隊的朋友告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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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詩回複:我來找你。

既然要分手,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就當是給她這麽多年的感情畫個句號。

沒了遺憾,斷的幹淨,将來也不會太留戀。

南詩揣起手機,拎着袋子從大學站出來。

學校裏的大巴師傅還沒上班,她只能步行去冰球館,累得氣喘籲籲,終于到地方。

南詩向門口的保安大爺出示學生證件,順利入內。

場上還有人在練習,全是新面孔。體育運動永遠不缺人才,一茬接着一茬,生生不息。指不準,再過幾年,又能培養出一個‘陳嘉佑’。

南詩多瞧了幾眼,奔着休息室去。

她敲敲門,裏面沒人應聲。

剛擰下門把手,隔着一堵牆,陳嘉佑清冽的少年音傳來,含着慵懶的笑意:“……不是,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

場上的雜音太亂,南詩聽不太清,循聲找過去。

人剛站定,便看見冰球隊的經理抖掉煙灰,滿臉愕然:“你不打算和她結婚?”

“當然不。”陳嘉佑毫不猶豫地回答,莫名其妙地掃他一眼。

身邊的人都跟魔怔了似的,得知他和司念一起長大,總納悶他們為什麽沒有個結果。感情裏哪有這麽多為什麽,他們就算認識再久,他也動不了心。

司念就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還有年三十那晚,外公問他,司念這麽窮追不舍的跟着他到底圖什麽。

陳嘉佑覺得要麽圖色要麽圖錢。

反正不會有別的理由——別人不清楚,但他明白很,司念骨子裏利己又自私,永遠不會有真心。如果他換個身份,司念未必把他放眼裏。

不過——

陳嘉佑是真好奇:“你從哪兒聽說的?”

“校冰球隊新來的投資方,是你未婚妻,”經理接收到他眼神中的警告,一頓,忙改口,“司女士的親戚。人家一來就打聽你……哎,說句實在話,你這事辦的不地道,怎麽有未婚妻了還交女朋友?傳出去,外界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職業生涯還要不要了?”

“我和她已經沒關系了,往後路歸路橋歸橋,再無瓜葛。”

陳嘉佑略作思考,說:“麻煩你保守秘密,省得節外生枝。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愁,恨不得給兩位教授做上門女婿……”

經理嗤笑:“出息。”

陳嘉佑較真:“沒開玩笑。除了打冰球,我人生裏最最重要的事就是和南詩結婚。我玩命打比賽,是為了靠實力掙出成績,讓她爸媽知道我不靠家裏也能立足,放心把南詩交給我。”

經理嘬了口煙,深深地看他一眼,“不管為了什麽目的,你去了別的地方也要好好打比賽,為國争光。不管什麽時候,Aurora都是你家,兄弟們永遠支持你。”

“……”

陳嘉佑在冰球館待了會,出來時天已經擦黑。他沿主幹道慢悠悠地走,突然,惆悵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南詩在鬧什麽脾氣,三天沒理他了,以前從沒冷他這麽久過。

這麽想着,他掏出手機一瞧,發現南詩的回複,頓時眉眼舒展,眸光亮起來。

他打去電話,結果被挂斷了。

緊接着,消息彈出,南詩發來定位,在之前他們吃過海底撈的那家商場頂層。

陳嘉佑出校門攔了輛車,問她:去坐摩天輪?

他還記得她上一次的遺憾,先在小程序上買了票,給司機師傅報了地點。再低頭看手機,屏幕上方顯示出‘正在輸入中’,反複幾次,消息還沒發過來。

陳嘉佑知道她打字慢,剛要調侃一句。

回複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7411

商場頂樓右排儲物櫃的密碼

陳嘉佑心情頗好地揚眉:有驚喜?

南詩:你買的邦尼兔

陳嘉佑:……

他神經敏銳地繃緊:什麽意思?

陳嘉佑咬唇,身體微微向前傾:送你的禮物,為什麽還回來?

南詩的回答大概隔了兩三秒。

呈現在屏幕上的文字冰冷的可怕:因為,分手之後還留着你送的東西,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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