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降溫

第33章 降溫

市中心一如往常的繁華, 街上人潮如織,這座城市屹立多年,從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發生任何變動。

南詩孤身穿梭在人群中, 無頭蒼蠅似的亂竄, 走到雙腿發酸, 腰也直不起來,在路邊随便找了個長椅落座。她本來是想和陳嘉佑面對面說清楚,但一聽到他和經理的對話, 就不敢上前了。

-“你不打算和她結婚?”

-“當然不。”

三個字,如晴天霹靂。

她一顆還有餘溫的心髒重重地跌入泥潭,無聲無息地淹死了。

南詩總算理解,為什麽溫羽得知交往的對象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仍為了他傷心的在KTV喝到爛醉。她們都一樣, 在對方一句接一句不用負責的誓言中迷失了本心,到最後流淚時, 一半在哭脆弱易逝的真心,一半在哭懵懂無知的自己。

也許是最近哭得次數太多了, 南詩眼眶發酸,一滴淚也沒有。表情因為過度悲傷微微扭曲, 讓人不忍直視。

周圍行人匆匆,沒有人會為她駐足。

再耗下去也沒意義。

南詩渾身發冷, 打開手機約車, 陳嘉佑一t個接着一個的電話,界面不停彈出,根本沒法定位。實在被煩的不行了, 她接聽,破罐子破摔地低嚷:“你幹嘛?!”

他很急, 聲音發啞:“我來找你。”

她的聲音在風中顯得虛無:“不用來。”

.

“你到底在哪兒?!”陳嘉佑突然吼了一聲,而後氣息弱下去,聽筒內傳來低泣的細碎聲,瑟瑟如雨中葉:“詩詩,有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你別突然說分手,這事兒不能拿來耍性子。我們坐下,心平氣和地聊一聊。”

“……算我求你,行嗎。”

南詩捂着臉,眉心一抽一抽,仍然能感受到心口在隐隐作痛。

她咬着牙:“我不想見你。”

有些狠心的話,等見了面,一對上他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她有可能就說不出來了。

南詩不想做個沒出息的人。

在感情裏,當斷必斷,不斷,反受其亂。況且,他們之間還隔着另一個女生。良好的教養告訴她,不能去做不知廉恥的第三者。

陳嘉佑找遍了商場頂層的每一個角落,還是沒有找到她。他捏着那只邦尼兔,打車直奔她家,一路上不間斷的聯系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引起司機的關注,好心詢問他是不是重要的人走丢了,要不要報警?

南詩在這個時候接起電話,冷漠地告訴他,她不想見面。

一盆涼水從頭澆下來,陳嘉佑抹了把臉,一掌心的濕漉,他呼吸逐漸急促,失了分寸,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我們見一面。”

南詩的語氣很強硬,說不見就不見。

陳嘉佑快要崩潰,下車之後,向小區飛奔而去,站在樓下望着一片漆黑,知道南詩不在家,他當即轉身,沿着來時的路找回去。

電話一直沒斷,但誰也沒開口。

南詩聽着他氣喘籲籲的聲音,終究沒忍心,率先打破沉默:“是我累了,不想和你談了。我們好聚好散吧。”

“南詩!你給老子把話收回去!狗屁的好聚好散,我和你,一輩子散不了!”

陳嘉佑急紅了眼,語氣很沖:“你要作,可以,随便你怎麽折騰,我甘心任你耍着玩。唯獨分手不行。有本事,你當着我的面,再把這話說一遍!”

“你兇什麽呢,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

南詩嗫嚅:“陳嘉佑,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我他媽愛你,愛的要死!”陳嘉佑爆了句粗口,不錯眼的在人群中搜尋那抹熟悉的身影,咬牙切齒地道:“你有什麽可不信的?我之前就說過,你別一碰上事,先懷疑我的心意……”

南詩輕巧地打斷:“我寧願你只是為了玩一玩,這樣我還能光明正大的讨厭你。但你現在說愛我,讓我覺得還挺可笑的。”

“你有沒有發現,抛開家庭背景那些外界因素,我們其實一直是兩個世界的人。除了身體比較契合,我們的三觀有很大的差異……比方說,愛,這件事。”

“我愛你,所以處處小心謹慎,委曲求全,忍到不能忍的時候才會發脾氣,最後總會向你低頭,選擇和好。那麽你呢?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從不理會我在這段感情裏受到的委屈,一碰上問題,先罵我胡思亂想,然後表明誠心,哄我回頭是岸。”

“翻來覆去太多次,我真的累了,”南詩嘆,“反正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我們不如爽快些分開。相愛一場,別弄得太難堪。”

“——為什麽不會有結果?”

陳嘉佑怕地鐵站信號不好,會漏聽她的話,幹脆徒步走到市區,在人潮如織的街頭迷失了方向,茫然中,只聽到這句。他皺眉,耐着心詢問:“是兩位教授給你施加壓力了嗎,這樣,趁我媽還在國內,我今晚回去跟她講,找個時間上門拜訪……”

南詩被他的執拗勁弄得頭疼,生硬地甩出那個憋了很久的問題:“你要怎麽跟你媽媽介紹我,說我是第三者嗎,還是你找的情人?”

陳嘉佑正要叱責她胡說,突然想到什麽,啞然一瞬,篤定地道:“你見過司念了。”

真正聽到這個名字從他口中吐出,南詩恍然覺得有東西碎在胸口。

她艱難地嗯了一聲。

“這件事,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我和她确實訂過婚,但那都過去了,我現在和司念沒有任何關系。”陳嘉佑迫切的想見到她,隔着電話,他猜不到她是介意,還是單純的詢問,心裏沒底,話語颠三倒四。

南詩提醒:“我不會挂,你慢慢說。”

陳嘉佑深吸一口氣,緩而慢地道:“是家人逼着我訂婚,但我發誓,和她什麽也沒發生過,只是挂了個名兒,平時壓根不聯系,逢年回老宅吃團圓飯才見一面。我不喜歡她,也沒喜歡過別人,我心裏就你一個。”

“——所以,你一開始不打算公開戀愛,可能是為了我着想,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家裏知道,你在婚約之外有個女友。”

南詩憋得喘不上氣,起身繞着長椅走了幾圈,聲音發抖:“也有可能,是你早就看出我自尊心強,一旦被我知道司念的存在,不管你是不是出于自願,我都不會和你開始。”

“你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名聲和感受。”

“……”

陳嘉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低聲喃喃:“詩詩。”

“你別叫我!”

她突然歇斯底裏地喊起來:“你有你的苦衷,但外人不會大費周章的去了解,他們看到的只有我,在你和司念的婚約存續期間,和你厮混了這麽多年!如果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南詩捂着臉蹲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陳嘉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把我的真心和貞/潔踩在腳下,玩弄于股掌間,還趾高氣昂的命令我不許離開。你怎麽能壞成這樣!”

陳嘉佑永遠無從得知,一個恪守規矩的女生,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會躺在酒店潔白的床單上。她忍着羞澀圈住他脖頸,面頰壓着他鎖骨,感受到他的輕吻落下,腦袋裏想着他穿着藍白色校服俯身問她借筆記的樣子,耳畔響起一句飽含情/欲的‘我愛你’,随即,她的靈魂被撞碎。

那一刻,南詩就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非但不怕,反而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從小沒嘗過自由的滋味,大院裏的孩子在嬉笑打鬧時,她只有坐在桌前刷練習題的份兒。自從遇見陳嘉佑,那個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的少年,讓她一顆心跳脫出規則之外,生活亂了節奏,迎來了第一抹鮮活的色彩。

南詩真的以為他會是她一生的救贖。

但如今,信念崩塌。

全都化為泡影。

南詩抹了把淚,快步走到路邊,上了一輛出租車。

她一擡頭,遠遠看到商場頂層的摩天輪,亮着燈,投射出的漢字筆畫并不齊全,但連貫起來也不是不能明白意思——

CJC,我愛你。.

後面跟着一個大大的心。

估計是正值熱戀期的情侶玩得把戲。.

那麽熱戀之後呢?

又有誰記得今晚的海誓山盟。

“陳嘉佑。”在車笛喧嚣聲中,南詩收回視線,說:“你放過我吧。”

-

這個冬季比想象中還要漫長,二月份入春之際竟然還下了一場雪。

肉眼所及之處,一片銀裝素裹。

元宵節那天,南詩和姨媽一家回了老家,泥濘的山路變成柏油馬路,兩側還裝上了路燈,一進屋,熱氣騰騰,大客廳裏有立式空調,各個房間還有懸挂式空調。

林念快活的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問外婆村子裏的變化。

“前陣子,有個慈善家下鄉,挨家挨戶的捐贈空調,還出資修了馬路,有了路燈,村裏的老人們晚上出行就便宜了。你們姊妹倆下午得空可以去東側的大道玩,那兒建了娛樂區……”

“好家夥,遇上真土豪了。”

林念翹着二郎腿,嘀咕一句,轉頭對上姨媽威脅的眼神,趕緊起身坐端正。

南詩倒了杯水,喝完之後,拎上馬紮去幫外公外婆擇菜。

兩位老人最先關注的還是她的身體,旁人都是過年長膘,她反而越來越瘦了,脫掉外套,整個人瘦成薄紙片,怪可憐的。

外公疑心:“你爸不給你飯吃?”

“哪能啊,”南詩往上撸一把袖子,笑,“我一日三餐正常吃,可能天生是不長肉的體格吧。”

“你們現在的小年輕熱衷追求‘白幼瘦’,這是一種非常不健康不成熟的觀念,容貌會老去,但內裏的修t養不會變,反而會随着時間沉澱,變成個人獨特的魅力。你不必過度追求世俗的審美,有這個時間,不如到處去玩一玩,趁大好青春年華尚在,抓緊享受。”

南詩點點頭,樣子文靜又乖:“嗯。”

“你小時候待在我身邊,葷素不忌,養的圓嘟嘟的,戒完奶回到你爸媽身邊沒幾年,瘦的像根杆子。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在吃上千萬不要虧待自己,今天中午再給你炖一只烏雞。”外婆起身,又去冰箱裏扒拉。

過年沒吃完的貨今兒全拿出來了,南詩想勸她留一些,沒等開口,外公那頭又嚷:“念念,去村裏的超市買些大料,中午炖雞用。”

林念正忙着打游戲沖分,聞言向南詩投去求助的眼神。

南詩接收到,比了個ok的手勢,穿衣服拿上手機出門了。

村裏的路彎彎繞繞,南詩心裏裝着事,一擡頭,發現自己不知道繞到那個犄角旮旯,幸而碰上好心指路的村民,她幹脆跟着一起去看一看新建的娛樂區。

遠遠地,南詩對占地面積有個模糊的概念,不免發出驚嘆——規模确實不小。

這會兒,有不少老人拿着馬紮在陽光下紮堆打牌,小孩們在那一片爬上爬下,順着滑梯打了個出溜,眼瞅着就要栽倒。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南詩心登時跳到嗓子眼,驚叫未能出口。

電光火石之間,有個少年從一旁沖出來,一把抓住小孩脊背的衣服,把人從滑梯上拎下來,扶着他站穩,半跪在地上,低頭,給小孩撣去褲子上的灰塵,嚴肅地叮囑他千萬注意安全。

小孩兒看到漂亮哥哥,笑得花兒一樣燦爛,點點頭,羞怯地跑開了。

他起身,沉默地盯着她,黑黢黢的眼睛宛如吸人的無底洞。

身長玉立的少年站在風中,墨發微動,像極了放慢的電影鏡頭畫面。

南詩心頭一慌,掉頭就走。

她以為陳嘉佑會追上來,可他沒有。

等她買完大料,從超市出來,他還在跟人商量增加護欄的事宜。

南詩低着頭,匆匆從一旁經過,進入林中小徑時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陳嘉佑一不小心踩在枯枝上,發出咔嚓一聲脆響,她眼皮跳了一下,沙啞的嗓音跟着傳來:“你剪頭發了。”

“很漂亮。”

南詩驀地怔住,猶豫幾秒的功夫,他已經走到身邊,遮住大片日光,投下陰影。極好聞的松露味包裹住她,陳嘉佑指腹蹭過她的發尾,查看脖頸後面細小的傷口,現在已經愈合,只剩下淺淺的白線。

南詩不自在地躲開他的觸碰。

她的抗拒一下點燃了他窩藏的怒火,空氣中有什麽一觸即發,陳嘉佑及時抓住她的胳膊,蠻橫的往懷裏扯。

南詩不停推诿他的胸膛,可男女力量懸殊,她掙脫不得,擡起頭,忿忿地瞪着他,“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陳嘉佑眉眼中的情緒極淡,戾氣橫生,冷硬地嗆她。

南詩緊咬下唇,一副受到屈辱的樣子,悶不吭聲。

短暫的對峙之後,風仿若停止,周遭一片寂靜。

“詩詩。”他發現她慢慢紅起來的眼眶,心下一驚,先低了頭,解釋:“知道我和司念訂過婚的人很少很少,不會有流言蜚語傳出去……”

南詩鼻子一酸,打斷他:“你是不是,沒明白我那天的話……我之前确實介意你和司念的事情,但那些外在因素還不足以讓我對你死心,這段關系最大的問題,在于我們。”

“什麽?”陳嘉佑想到那天她在電話裏撕心裂肺的恸哭,眉頭緊皺。

南詩張了張嘴巴,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終也不過一句:“我們不合适。”

“胡扯。”陳嘉佑當然不會接受這個聽起來近乎荒謬的理由,他們在一起不止一天兩天,到現在才說不合适,簡直可笑。

南詩一雙澄澈的眼睛盯着他,認真地說:“鬧到險些分手的那次,是你說‘陳嘉佑不會總讓人失望’,而我又太喜歡你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情緒,給了你一次機會,但是現在我不想忍了。”

“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不快樂。”

陳嘉佑準備了一大籮筐挽留的措辭,被她一句‘真的很不快樂’全部堵在喉嚨裏。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很失敗,明明做的努力是為了和她長久相守,結果卻背道而馳。他嘴角下垂,無言地凝視她。

良久,他像是被困在了某個夢境中,困獸一般掙紮起來,負氣又固執地問:“你不愛我了?還是,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是愛的。

少女在十五歲的驚鴻一瞥,經過漫長歲月的洗滌,演變成非他不可的喜歡,又因為共同擁有的珍貴回憶,沉澱為厚重的愛意。哪怕兩人之間有龃龉,一對上他,她還是會無可救藥的心動。

南詩長睫低垂,嘆息:“争論這個沒有意義。我是通知你分手,而不是和你商量要不要分手。”

“三月份,我要去昌蘇大學做交換生,實力允許的話,我會留在那兒繼續讀研、讀博。按照爸媽的規劃,我将來大概率會成為大學老師,不過,經過我努力的勸說,他們現在願意支持我進入新媒體行業。不管我之後走上什麽道路,有一件事毋庸置疑,我的人生中不會再有你。”

“你有你的未來,我也有我的,我們奔赴的方向不同,心也産生了隔閡,已經沒有必須糾纏下去的理由了。”

“……所以,”陳嘉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聲音微微顫抖,帶着哭腔,“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很意外的,南詩第一次沒有因為他的傷神而心軟,也沒有任何情緒崩潰的征兆。把心底的話說出口,她反倒變得更加理性了,撥開他緊抓着自己的手,退後幾步,肯定地應聲:“嗯。”

眼淚毫無征兆的滾落。

陳嘉佑狼狽地轉過頭去,不想被她察覺。半晌,他自嘲地笑了聲:“是我不該急功冒進,沒有處理好自己的問題就來招惹你。我的錯,我認。可是,如果我當初沒有行動,你身邊的位置會是我的嗎?”

“我非你不可,但你不是。”

他又抹了一把臉,聲音嘶啞低沉,晦澀不堪入耳:“你體會不到想一個人想瘋了的滋味。”道德、尊嚴、體面統統抛之腦後,拼了命的,和上天要一個好結果。

“……”

南詩沒有作答,面色平淡到略顯寡情,藏在袖中的手卻緊攥成拳,尖銳的指甲刺痛掌心,把即将噴湧而出的情緒又憋了回去。

高中畢業那年,南詩以為他們一走出學校的大門就再也不會遇見,于是把心意寫在紙上,鼓起勇氣,打算在拍攝畢業照那天,趁亂塞給他。可惜他遲遲沒有出現,她多花了一份錢買的年級大合影也成了廢紙一張。

陳嘉佑永遠不會知道,他是她第一次那麽執着的一個人,也是真的做好了為他豁出一切的準備。

只是嘆息造化弄人,她拼盡全力掙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陳嘉佑,你別,掉眼淚。”南詩口中發苦,胸膛酸的厲害,語調低低,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像在勸他,又像在自渡:“人生就是這樣,聚散離合都是無常。”

陳嘉佑佩服她還有心思講大道理,不甘地問:“除了這個,你沒別的要說了?”

——有的。

南詩記起寫在紙上卻沒送出去的心意,時隔久遠,最後那句美好祝願,還是用在了與他告別這件事上。她說:“祝你,餘生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陳嘉佑耳畔有一瞬間的嗡鳴,本能的收攏掌心,衣袖還是從他指尖溜走。他眼睜睜看着南詩轉身,越走越快,最終小跑起來,消失在小徑的盡頭。而他的雙腳被釘在原地,沒了追上去的勇氣。

風一陣接着一陣,最後一絲屬于她的氣息也消散的一幹二淨。

有點微涼落在鼻尖,他眼神虛無空洞,慢半拍反應過來,是雪。

這個冬日實在漫長,二月中下旬還是大雪紛飛,像極了他們初遇時那一年。

轉校生站在講臺上,視線越過大半個教室,一眼先發現坐在窗臺旁邊的少女。

他們小心翼翼的靠近,不遺餘力的相愛,譜寫出最熱烈真摯的篇章,成為彼此人生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也許,很多年後再想起這段初戀,仍會覺得刻骨銘心。

盡管,他們已無法再攜手共度下一個冬季。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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