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居
第8章 同居
蘇磊被打的不輕，仿佛還在幻境裏，喝了好幾杯熱水才慢慢地緩和過來。
這是秦峥有記憶以來第二次哭，第一次是他母親去世的時候，他一個人躲在醫院的衛生間，開着窗戶對着窗外的北風哭泣，今天晚上他一個人坐在橋邊，路過的夜風都在可憐地在替他擦眼淚，可秦峥怎麽都止不住。
他倔強地擦了又擦，身體因為被冤枉，委屈地上下抽動。
不知他哭了多久，只是路上的車輛和行人越來越少。
秦峥的淚眼被風吹得腫了起來，他因為蹲靠着橋邊的欄杆，腿麻得沒了知覺，想到這裏更委屈了，白一寧那一巴掌沒有收着力道，他能感覺得到。
從小到大，秦昊松再狠他，都沒有動過手。比起這些，蘇磊的話更令他疼痛。
“一寧不喜歡幼稚的人，更不喜歡沒腦子的人。”
秦峥覺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活該挨這一巴掌。他揉着腿，打算起身回學校，手機鈴聲響了又響，他拿過一看是白一寧，秦峥挂斷之後，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他不想再和這個人有瓜葛，再也不想了。
白一寧沿着回學校的路不停地跑，蘇磊被打得一瘸一拐，還是被拉着出來找人。
知道真相之後，白一寧有些後悔。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路上幾乎沒有人，他焦急地尋找，很快目光被橋邊站着不穩，身形搖晃的背影吸引過去。
白一寧彎着腰，長舒了一口氣，随後給蘇磊打電話，讓他先回去，順便去酒吧告訴領班他有事先走了。
走近秦峥，白一寧才看對方的右臉四條指痕清晰可見，秦峥看到地上的影子和腳步聲慢慢靠近，猛地回頭，正對上白一寧的臉。
又是四目相對，秦峥能看得出對方眼神裏的悔意和無措，他紅腫的眼睛讓白一寧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
秦峥先收回視線，把頭扭到一邊，帶着鼻音說：“不接受你的道歉。”
白一寧靠近他身邊：“那我不道歉，你也扇我一巴掌，我們算扯平，行嗎？”白一寧哄人的時候，聲音格外動聽。
秦峥被他說的心癢，随後揚起手來正對着白一寧的臉，對方慢慢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等待着這一巴掌，秦峥離得他很近，白一寧修長的眉毛在輕顫，像受驚又害怕的翅蝶舞動。
他的手掌在空中握緊了拳頭， 收了回來：“你走吧，我們沒關系了。”秦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一陣難過，眼眸裏的淚又落了下來。
從第一次酒吧見這個人被欺負，秦峥沒明白為什麽護着他，盡管自己也是個剛成年的人，他的概念裏還沒有“保護”這個詞語，但就是想着為他做些什麽，他不想和他有什麽關系，可惜他的行為舉止好像不由自己，但白一寧好像并不怎麽領情。
白一寧見他又落淚，忽然握緊他的手腕，輕輕一帶，把人帶進懷裏，認真地抱着。接觸的體溫，胸膛緊貼的心跳，秦峥在這一刻的真切裏徹底失神了。
白一寧雙手摟緊他的肩膀，秦峥比他略高，他的臉正好靠在秦峥的肩上，慢慢地說：“對不起，是我不知道前因後果，冤枉你，還動手打了你，蘇磊是我舍友，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是他壞心眼兒多，幾次三番逗你玩兒，白天你看見的那個就是他的女朋友，怪我沒和你解釋，真的對不起，秦峥，真的對不起。”
秦峥聞着他身上的清香，心跳越來越快，他思緒混亂，根本沒聽清楚白一寧在說什麽，只是怔怔地說：“好。”
說出來，秦峥又後悔了，就這樣又原諒他？
白一寧笑着問：“那還生氣嗎？”
秦峥終于鼓起勇氣，掌握回主動權：“沒了，從小到大，還沒人扇過我耳光。”
白一寧松開他，故作為難地說：“那你說怎麽辦？”
秦峥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恍惚，白一寧雖然是打了他，但今晚溫柔地有些過分了，對方仰着頭等下他的答案，秦峥忽然擡手，摟着白一寧的腰，把人重新摟緊懷裏：“再抱一會兒。”
這次輪到白一寧震驚不已，秦峥的力道十足，幾乎要把他揉進身體裏，白一寧拍着他的背：“喘，喘不上氣了。”
“哦，”秦峥這才松開，“不好意思。”
“不生氣了吧？”白一寧偷瞄着看他。
秦峥不争氣地點點頭，他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好對付的人，被人打了，一個擁抱就好了，秦峥罵自己，太不值錢了！
見終于哄好了小學弟，白一寧心底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心裏想今天之後，大概再也不敢和他有交集了：“我幫你叫個車，送你回學校。”
“那你呢？”
“我回家啊！”白一寧沖着他笑，臨別前還是想留下個好印象，他左右逢源慣了，能不得罪的人他都不想得罪。
秦峥看着他，低聲道：“能帶我去嗎？”
白一寧臉上的笑容凝滞了，他委婉地拒絕：“我這幾天生病了，實在是不想再睡沙發，你要是想去，白天可以去，反正家裏也沒什麽人。”
秦峥：“你，你生病了？”
“嗯。你昨天見我和蘇磊一起，就是我感冒了，聞不出來味道，他照顧我，蘇磊和我高中就是同學，我一到秋冬季節就容易生病，這麽多年，習慣了他照顧，沒想到被你誤會成那種關系。”白一寧解釋。
秦峥低聲道歉，随後又問：“那我能送你回家嗎？”
“……”白一寧看着他滿臉認真，想着今晚又打了他，總歸是自己理虧，只好點頭，“那，那謝謝了。”
第二次去白一寧家，秦峥坐在車裏沒了第一次的坦蕩，他緊張又局促，時不時地偷看對方，這些舉動白一寧都能感知，他把頭扭到一邊，忍着笑意。
白一寧的确是他沒見過的性格，“一根筋”，但直率地有些可愛。一路上，兩人沒怎麽交流，到了樓下，白一寧這次沒再邀請他下車，而是囑咐：“回去注意安全，到學校了記得和我說一聲。”
白一寧說完下了車，秦峥也跟着下了車，白一寧詫異地回頭，眼睜睜地看着計程車離開，他急忙道：“你得回學校啊？”
“你不是病了嗎？我可以照顧你。”秦峥聲音更低了。
白一寧有時候不知道他的單純是真的還是裝的，之前惡作劇捉弄自己的時候，不挺聰明的嘛！但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只好說：“那上來吧！”
白一寧的家在二樓，秦峥跟在身後問：“我能配一把鑰匙嗎？”
“……”白一寧驚得扭頭看他，“你要，幹什麽？”
“不是你剛剛說，我白天可以過來嗎？”秦峥眨着眼睛，“不會是騙我的吧？”
“不，不會。我明天給你備用鑰匙。”白一寧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剛剛那句話明顯是為了不讓秦峥來的客套話，正常人誰當真啊！
秦峥為了進這個門，簡直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
剛進門，白一寧就馬上把沙發鋪好，秦峥走過去，把枕頭和薄毯直接抱起來，二話不說地拿進了卧室，白一寧在身後說：“你抱走了，我蓋什麽？”
“在卧室睡，客廳那晚我睡了，那麽冷，你不又得感冒嗎？”秦峥眉眼微動。
白一寧攤手：“那你睡哪裏？”
“我也睡這裏啊！”
“……”
直到白一寧躺在床上，盯着燈罩的圖案，才憤然地想，估計這又是秦峥的把戲，算來算去，還是落入了對方的圈套。白一寧開始複盤，先是自己動手打了他，這的确是自己不對，但為什麽秦峥在回學校的必經之路上，在橋上站着不走？之後當然就是利用他的愧疚，一次次地突破底線。
白一寧側過身子背對着秦峥，嘆了口氣，擡手關了燈。
秦峥也側着身子，盯着白一寧的背影，睡衣很寬松，屋內的窗簾不遮光，微弱的月光灑進來，秦峥還是能看得出對方的腰線，是凹下去的“C”型，的确很細。
白一寧蓋着毯子，淩晨兩點多，實在有些冷，他微抖了一下，只這一個細小的動作，秦峥忙問：“是不是冷了？”
白一寧沒理他，假裝睡覺。秦峥又問：“要不你進來？”
白一寧在黑夜裏瞪大眼睛，心底腹诽，開什麽玩笑！弟弟！
見白一寧不動，秦峥主動掀開被子去給白一寧輕輕地蓋上，床是雙人床，但被子一直都是單人被，秦峥把一半的被子蓋在白一寧身上，他就得緊緊地靠着對方。
秦峥一開始還不肯過去，後來感覺到冷，他還是鑽了進去，白一寧全程沒有閉眼，秦峥的胸膛貼到他後背時，他頓時一驚，直接切着邊緣滾了下去。
秦峥急忙爬起來開燈，看着地上忍痛的人問：“沒事兒吧？”
白一寧忍不住道：“弟弟，我實在沒習慣過兩個人睡，你，你放過我吧！”
“可我怕你冷。”
“那你把被子給我啊！”白一寧反道。
秦峥認真地說：“那我也冷啊！”
“那你一個人蓋着就好了啊，我蓋薄毯！”
“可我怕你冷。”
白一寧打算明天回去買第二床被子，他站起來，一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不顧秦峥茫然的表情，直接貼了過去摟住秦峥的腰，兩具身體緊貼着，被子中間幾乎沒有縫隙，白一寧沒好氣地命令他：“關燈，睡覺！”
秦峥努力壓着翹起來的嘴角，開關在白一寧這邊，秦峥一個轉身，把白一寧壓在身下，故作夠不着，壓在他身上不停地蹭來蹭去。
白一寧睜着眼睛，視線正好是秦峥的喉結，他真想開口直接咬碎，他沉下聲音問：“你是短臂猿嗎？”他不信一米八幾的身高，夠不着開關。
秦峥笑了笑，終于拍滅了房燈。
重歸黑暗之後，白一寧被他剛剛蹭得有些口幹舌燥，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他轉過身去，有些難堪。被子中間有了縫隙，秦峥靠過來，心滿意足地說：“這樣就都不冷了。”
白一寧睜着眼睛直到天亮才睡覺，這一晚他都在想，到底找個什麽辦法擺脫這個磨人的“挂件”。
第二天，秦峥醒來的時候，白一寧正在熟睡，緊緊地抱着秦峥，眉眼溫柔，呼吸韻律，秦峥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給自己講過的童話故事《睡美人》。
“公主睡得正香，她是那麽美麗動人，王子瞪大眼睛，連眨也舍不得眨一下，看着看着，禁不住俯下身去吻了她一下。就這一吻，公主蘇醒過來，她張開雙眼，微笑着充滿深情地注視着王子。”
秦峥看着白一寧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和故事裏的公主形象漸漸重合，靈魂像被淩空抽射而出，秦峥有些控制不住地跟随着故事裏那個王子的動作，俯身親吻懷裏的人。
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額頭，秦峥心頭像被鞭子猛烈地抽，一切心思都不可控。他耳邊又是白一寧那幾句話，“我喜歡男生”，“你不怕我對你做什麽嗎？”
他竟然對一個男生有了沖動，秦峥心快要蹦出來了，不确定白一寧有沒有醒，他直接起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回學校的路上，秦峥不止一次地問自己，他為什麽那麽渴望靠近那個人，這是他十八年從沒有過的感覺。白一寧除了好看一點，并沒有什麽值得自己貪戀，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他。
校門口下車之後，秦峥忽然想到白一寧生着病，昨晚自己大言不慚地說要照顧他。秦峥發瘋似地撓亂頭發，這種感覺太煩人了！
感覺身體和思想被兩個秦峥占據，一個讓他趕緊遠離白一寧，另一個又逼着他回去照顧對方。
作者有話說:
秦峥是始于顏值！美術人的眼光，對美的事物毫無抵抗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