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不一會兒,綠荷便回來了。
紅葭見綠荷空手而歸,蹙了蹙眉問:“不肯借?”
綠荷垂眸點點頭。
“他們給的藥總歸不好,我去外面給姑娘買吧。”
綠荷想了想,便道。
綠荷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她去的是城裏最貴的藥鋪,買得是最好的燙傷藥和祛疤痕藥膏。
櫃臺處排在她前面的是一個淡紫色衣服的公子。
綠荷正好好排着隊,那公子稱完了藥,回過頭看到綠荷,神色變了變,攔住了她忙道:
“這位姑娘,你是不是嚴府的?”
“你是誰?”
綠荷上下看了看對方。
對方一襲長衫,眉目清明,正是徐璠。本是來給朋友買藥的徐璠沒想到遇上嚴府的丫鬟。他沒顧上報自己的名字,見綠荷手裏拿的藥,便急問道:
“嚴府中有人受傷了?”
“是不是蕭詩晴出了事?”
見綠荷不答,徐璠又追問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沒有,跟你沒關系。”
綠荷不知道他是誰,不敢把實情說出來,只得随意搪塞幾句。
徐璠抓着她不放手:“姑娘……”
綠荷用力掙脫開他:“放開,你再這樣纏着我,我要喊人了。”
徐璠咬了咬牙,讪讪收回手,周圍的顧客已都在看他,
綠荷急着稱藥,買好藥後,也不敢耽擱,拿着藥匆匆往府裏趕。
綠荷去買藥的當兒,留下紅葭照顧蕭詩晴。紅葭收拾好剩下的藥膏,鄙夷地道:
“姑娘,你是不知道,漪菱院那婧娘一直是個不好惹的,想當初少爺為了拿到朝中更多資源人脈才和她聯姻,她知道少爺不是真心喜歡她,才一直跳腳。”
又道:“如今姑娘來了,婧娘想來是更緊張了,怕自己的地位不保,為了争寵,才故意讓阿瑤燙傷你。”
蕭詩晴心裏也大概明白了。她每天清早去井邊打水,這也是嚴府裏人人都知道的事兒。真是人在屋檐下,禍從天上來。還争寵?怕這嚴府裏的勾心鬥角也不比外面少。
“姑娘,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我們一定不能罷休,要找婧娘報複回來。至少要把這件事告訴少爺。”紅葭恨恨道。
蕭詩晴卻說出一個令紅葭怎麽也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又不喜歡你們少爺,跟她們争什麽?”
紅葭有點目瞪口呆:“你不喜歡我們家少爺,為什麽要進嚴府?”
蕭詩晴和嚴世蕃的“欺君之罪”本就是個秘密,何況事情的複雜程度三言兩語也說不完,蕭詩晴道:“……跟你們說不清楚。”
紅葭只當是蕭詩晴不願意告訴她,急得直跺腳:“蕭姑娘,你手腕傷得這麽重,難道就這麽算了?”
紅葭心道,她本就起點低微,如今又跟了個這麽佛的主子,那自己飛黃騰達的願望不就泡湯了?
蕭詩晴便擺擺手:“算了,你若想說,就自己找嚴世蕃說去。”
紅葭聽到蕭詩晴居然直接管少爺叫“嚴世蕃”,眼睛都瞪圓了,上下打量着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姑娘,半天說不出話。
第二日傍晚,嚴世蕃便回來了。
今天的嚴世蕃似乎異常煩躁,對誰都是敷衍了事。即便是嚴嵩叫他去吃飯,他都冷着臉沒搭理。
衆人都不知道是誰惹了這位“大爺”,一個個都屏聲靜息不敢多說一句話。
不想嚴世蕃的第一句話令所有人都意外了:
“把蕭詩晴叫到這兒來!”
蕭詩晴住到他府上有些日子了,一直安安靜靜沒惹出什麽事,嚴世蕃也在外面自己樂得逍遙,偏偏今天在朝廷裏,徐璠為了蕭詩晴一直纏着他不放,說什麽他若再欺負她就要他好看,快把他煩死了。
那日蕭詩晴雖在他面前跟嚴辛走了,徐璠卻也沒有死心,他認準了是嚴世蕃強迫的蕭詩晴,這也不怪旁人,只怪嚴世蕃的惡名在朝廷中流傳已久,若說蕭詩晴是自願的,恐怕都沒有人相信。
嚴世蕃知道徐璠喜歡蕭詩晴,更知道徐璠在想什麽,但他偏偏确實什麽都沒做。
有本事,就真把蕭詩晴接到徐府,沒這本事,還跟他瞎咋呼。只會在嘴上空喊口號說為國為民,還天天以朝中清流自诩,嚴世蕃想起徐璠來就忍不住一陣鄙夷。
朝廷中這兩類人,本就是互相看不慣的。
而徐璠自從在藥鋪遇到綠荷,便斷定是蕭詩晴出了事,由此才去警告嚴世蕃。那些警告,讓嚴世蕃還以為蕭詩晴真的背着他偷偷去給徐階父子傳遞消息了。
嚴辛把蕭詩晴叫到了嚴世蕃的書房,一同來的,還有紅葭和綠荷。
“蕭詩晴,你最近背着我折騰什麽呢?”嚴世蕃一上來便問。
“我沒幹什麽啊。”蕭詩晴莫名其妙。
先前經歷的那些危難讓她着實累了,如今她好不容易過上清淨日子,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以後就安安靜靜住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與嚴世蕃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也不是很想搭理他。
“少爺,這可真不是我們蕭姑娘的錯。前幾天蕭姑娘的手被燙傷了,還不讓我們告訴您。”
紅葭還以為前些日子婧娘的事被嚴世蕃知道了,如今嚴世蕃逼問,想着怎麽着自己也不能再受了委屈,忍不住把事實說了出來。
“手傷了?”嚴世蕃一愣,心裏還懷着三分疑惑,“怎麽傷的?我看看。”
“跟你沒關系,我自己不小心傷的。”蕭詩晴側過頭,固執地說道。
一方面是她确實輪不着嚴世蕃關心,另一方面是她也不想跟嚴世蕃再有什麽接觸了,免得婧娘那夥兒人還真以為她要跟她們争。
嚴世蕃好氣又好笑:“呦,想當初為了一塊玉佩跟我哭天抹淚,現在倒硬氣上了?”
他不知道她這樣執拗的原因,只當她還在為了玉佩的事怄氣,蹙了蹙眉便命令道:
“紅葭,把她手腕的袖子掀了。”
嚴世蕃的語氣不容置疑,全府裏,又有哪個人敢反抗少爺的命令。
不管蕭詩晴如何躲閃,紅葭都按住她的手臂,蕭詩晴因着手腕上有傷,本就不便發力,終于還是被她撩開袖子。
手腕上可怖的傷口露了出來,即使隔着一層薄薄的紗布,也能隐約看到皮膚又紅又腫,還起了泡,刺鼻的黃褐色藥膏味道彌漫開了房間。
嚴世蕃自小本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鮮少見到這麽令人心驚肉跳的傷口,想着之前少女素淨潔白柔若無骨的皓腕變得布滿猙獰的傷痕,不自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微微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