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本紀(十六)
第16章 世本紀(十六)
原本因為諸多不同的力量相互撞擊而掀起的獵獵的狂風都在這一刻猛的偃旗息鼓,就像是被人給直接掐滅了的燭火。整片天地都寂靜了那麽一瞬,如同被吞噬掉了所有的聲音。
唯有少年的笑聲與狂言,縱然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的在所有人的耳邊回響,甚至是會讓人覺得一陣的氣血翻湧,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這狂言而感到震驚,還是為了他的不馴而感到惱怒。
他在說什麽?
不過是區區一個小世界之子,甚至都并非此世的天道之子,他怎麽敢——又怎麽能?!
便是最不自量力的狂徒,在如此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也當畏畏垂首,不敢多言才是!
然而這種輕視所持續的時間并沒有多久,甚至是在形成的下一秒便已經轟然破碎。商長殷以正在實際發生的事情,向所有人證明,他的确是擁有着這般的資本與底氣。
因為從這口出不羁之言的少年人身上,正有沖天的氣運驟然升起。
這氣運是如此的龐大,繁盛而又奪目,一時之間甚至是會讓不慎直視了這一切發生的人都覺得雙目刺痛,幾乎要因此而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就算是作為受到世界意識偏愛的天道之子而言,這樣的氣運也未免有些太過于超出了,不如說那根本不是區區一個低等位面的小世界所能夠擁有和賦予的氣運。
如此磅礴的氣運,簡直就像是受到了外界那現如今已經隕落的諸天的全部偏寵,才能夠彙聚成如此的模樣。
只是……一個小世界的少年人,縱然生為皇子,又如何能與諸天産生聯系呢?
所以這樣的聯想也不過是在腦海當中打了一個轉,便已經被重新丢到了腦後去。
無論這個小世界的天道之子是多麽的古怪,可能隐藏着多少的不凡,但是對于五界來說,都不可能讓他們退卻。
他們要做的是将自己綁在方舟之上,從那讓諸天都隕落了的未知的浩劫當中幸存下來,僅此而已。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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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五個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便會發現,這件事情,可沒有他們原本所以為的那樣輕松。
紅衣的少年站在原地,擡起的眉眼似笑非笑。他的手中捏着那一枚質地奇異的骰子,以手指摩挲着把玩。
倘若不看眼下所處的環境,而僅僅只是瞧他的這一番動作的話,簡直會讓人以為眼下其實并非是什麽以“位面”為單位,以“世界”為砝碼的戰争,而其實是在盛京最大的教坊賭場當中。纨绔不堪的小皇子正用含笑的眼注視着面前桌上的賭局,思考着自己應該如何去下注。
五界之主其實并不是很想在商長殷這裏浪費時間。
【矽基】的主塔之所以用雷霆的手段強行入侵,甚至不顧這樣自己可能會受到的來自天道的責罰與傷害,便是因為諸天的崩潰已經要全部完成,是連最後所遺留下來的五個超等位面都會随之一并崩毀的程度。
主腦在經過計算之後,認為付出一定的代價強行侵入,在邏輯的運算當中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是以才會率先出手——即便再如何的智能,終究也只是機器,并不會像是真正有血有肉、情感豐沛的生命體一樣去計較得失。
如果在代碼的判斷當中,這件事情是值得完成的,那麽就不會去考慮其中可能的失去,而是會不惜任何代價的去完成——直到代碼對于這件事情做出了什麽新的指令為止。
原本一切都應該按照主塔已經推演和計算好的去進行,然而其他四個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當然不會放任主塔獨占唯一的方舟。如今,五個位面全部都強行的黏連在南國位面上,但是誰都沒有辦法将這個位面徹底的吞噬和占為己有。
之所以也要大肆的搶奪原本屬于南國的土地與子民,也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
因為只要在自己的位面當中所融入的、南國位面的原生産物越多,那麽就意味着與南國的同化程度越高……如此一來,其在【方舟】上所能夠占據的比例自然也就越大,在面臨那席卷了整個諸天的浩劫到來的時候,也就能夠處于越安全的位置。
尤其是原本屬于南國的帝都。帝都可以被視作是南國的代表,更不要說在帝都當中,還擁有着對于整個南國來說最為舉足輕重的一批人。只要能夠将他們納入自己的位面當中,幾乎等于已經将通往勝利的鑰匙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分明一切都已經唾手可得,之後需要考慮的,也不過是和其他是個位面之主之間,關于【方舟】的所有權的争端——但是在過往的那無數的根本數不清的年月當中,他們對于彼此的存在都并非是毫無所覺的,甚至也曾在一定的程度上進行過接觸與對話,知曉那并不是什麽能夠被輕易的碾壓的對手。
而他們也的确做好了和另外四個人為敵的準備。
可是現在……這又是怎麽回事?
商長殷能夠察覺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觀察的目光,從天上地下、從四面八方的任何一個可能的方向投射而來。
這些目光當中帶着打量和評估的意味,幾乎想要就這樣順着下去把商長殷整個人都剖開來,即便是一枚細胞都要用最前沿的手段去觀察和研究,以探索他究竟是為何能夠坐擁這已經超乎尋常的氣運。
——因為那甚至已經超過了五位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所擁有的分量。
可無論怎麽看,少年都只是一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人類。
在此之前,諸天當中從未聽過對方的威名,從未出現過對方的臉龐;在此之後,他在這個小位面也難有怎樣通天的際遇,便是手握萬千氣運,凡人之身、低魔低武低科技的世界,似乎也已經從一開始便将他的上限給牢牢的框死。
誠然,少年可以修行其他位面的功法,使用其他位面的力量——可是那樣以來,他便也不再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之子,又或者是,得帶領自己的世界,并入其他的位面當中了。
如此想來,就算是擁有着天道最極致的鐘情與寵愛,又有什麽意義呢?
盡管他們當中也有對天命敏感之人隐隐覺得,那面容陌生的少年不知為何有一種極為微妙的熟悉感,然而商長殷并不給他們太多的時間與機會,以至于根本沒法順着這一閃而逝的靈光去向下深思。
緋衣的少年将手中的骰子朝着空中一抛,宣告着這一場以世界的存亡為彩頭的戰争真正的打響。
于是便有鋼鐵大軍遮天蔽日,萬千劍影從天而降,童話幽曲暗藏殺機,紅綠藍三色的異能之光并在一起成為了遠射的箭。
漆黑的死亡陰影在地面上翻滾,有如襲來的海浪。從浪花當中探出了生有鱗甲的長尾,探出了倒垂着羽毛的手臂,若有若無的亡靈女妖的尖銳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其中又似乎隐隐的夾雜着鴉類尖銳的鳴叫。
南國位面實在是太過于弱小,像是過于精致而又易碎的琉璃。可偏生這裏又是最後的方舟與唯一可能的幸存樂土,以至于在完全同化之前,五位位面之主并無人敢輕易的踏足未被自己同化的部分的土地——否則的話,便會像是先前那樣,整個世界都盡數開裂,搖搖欲碎。
若非如此,他們一定會親自出手,站在商長殷的面前,将這最後的變數給徹底的抹除掉。
盡管當真發生那樣的事情,商長殷也不一定畏懼就是了。
在那所有的攻擊抵達少年身際之前,更先一步落下的,卻是先前被商長殷擲出去的骰子。
渡鴉探頭去看了一眼,卻發現同商長殷之前幾次使用骰子的時候都不同。這一次,當骰子落地的時候,其上所亮起來并不是只有兩個面,而是足有數個面都在明滅不定的起伏閃爍。
當骰子上的八面卦象全部都保亮起的那一刻,商長殷腳下所踩着的八卦圖也一并對應,燃起沖天的光柱。除了有些纖細之外,看上去居然同那五個超等位面作為界壁的光柱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強大的天道之子,是能夠帶動着自己的世界“躍升”的。
因為他們的出現本身便代表着世界擁有了孕育更高層級的存在與力量的資格,那麽迎來整體的躍升,似乎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眼下的情況太過于危急,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彙聚在一處。正因為如此,所以并沒有誰注意到,南國這一個小小的低等位面,其作為世界的“資質”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突飛猛進的進化着,哪怕是坐了火箭,都不可能比這速度來的更快了。
商長殷注視着落在自己掌心的骨白色的骰子,輕笑了一聲。
“震雷巽風,起。”
骰子上的某兩面光芒一閃,下一刻,有雷暴撕裂雲層,有如刀的烈風在空中呼嘯。電光凜然之下,雷刃撕開了亡靈之海,風刀洞穿了鋼鐵之軀。
“坎水離火,動。”
煌煌的火光無端而起,像是給整片世界都塗抹上最鮮豔灼熱的顏色。這火焰蔓延上了無盡夢土所立足的海域,水波蕩漾一般的藍色光柱在火焰當中冒出了蒸騰的白煙,其上的光芒都開始隐隐萎靡。
白澒之水漫卷而來,沖擊着廢土灰白色的土地。暗色的沙在洶湧湍急的水流當中被卷起帶走,是抓不住的土壤,與立不住的根。立于灰敗而又毫無生機的沙漠之上的殘垣廢墟在飛快的坍塌,每一秒都像是要沉淪于洪流之底。
少年的聲音郎朗,似是能夠上抵天聽——不,那并非是他在向着世界祈求,而是整個世界都在因為他的偉力、因為他的心願而變化,成為了其手中禦敵的武器。
“艮山兌澤,蝕日月。”
山脈搖顫,水澤震動。巍峨山峰拔地而起,不過熟息之間便有萬丈高。巍巍劍影與之迎面撞上,又一同崩裂,是長久的拉鋸戰與攻守戰,乃至天地皆為之久低昂。
大澤“嘩嘩”如天河倒灌,化作了無數以水為軀的異獸。有神龍擺尾,有鳳鳥展翅,有窮奇嘶吼,有饕餮吞天。
種種異獸攀上了那雲端之上的仙城,一時之間,天上白玉京居然也因此搖搖欲墜,仿若随時都有傾塌的可能。
商長殷仰起頭,尖晶塔的最頂端的晶紅色寶石當中倒映出來了少年的身影。
他若有若無的笑了一聲,一把攥緊了手中的骰子。最後兩枚卦象開始隐隐的搖顫,其上有光芒流轉,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會應聲而動。
“乾天坤地——死生無常,皆我座下臣!”
有古樸厚重的鐘聲響起,嗡鳴不斷。十二道鐘聲在天地之間久久的回響,一下一下仿佛全部都敲擊在心頭,響遏行雲。
黑白兩色的生死道在乾象和坤象上展開,随後以商長殷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開去。尖晶塔上的那些紅色的晶石開始從下往上、一顆接着一顆的崩毀碎裂,紅色的粉末散落,仿佛一種另類的、灑下的血花。
原本安靜的縮在商長殷的袖中、盡可能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渡鴉終于忍不住探出了一個頭來。
“死亡法則……”他近乎有些失神的低聲呢喃,豆大的眼珠瞪的圓圓的,其中寫滿了不可置信,“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諸天之中,大道萬千,衍化成無數的法則。而能領法則、為之代行者,皆為人上人。
即便是将範圍擴大到整個諸天當中,他們也是最強大的、站在金字塔的最頂尖的那一批。哪怕一朝困于小世界,也只不過是暫時,待到時機足夠,便可白日飛升,搏那上上等之位。
但縱然如此,在法則當中,也是有着高下強弱之分的。
不巧,死亡法則在無數的法則裏,也當屬于最頂尖的那一批。
而手握這一法則的,即為死之君,五大超等位面之一亡靈國的國主,擁有絕對的資格站在山巅,俯視下方所有的尚且還在勤勤懇懇的登山的人。
可是現在,第二個能夠撬動死亡法則的人出現了。
……這甚至并非是商長殷唯一能夠調用和掌控的法則。
渡鴉不是那等毫無眼界力的愚物,再加上他距離商長殷這麽近,幾乎能夠算得上是“最佳觀景點”,自然能夠辨認出來,不過是這麽短短的熟息之間,商長殷所調用的法則甚至已經超過了兩手之數。
這些法則也并不都是什麽尋常小道,而是如天地五行、生死輪轉一般的天地大道!
渡鴉如何能夠冷靜下來。
倘若現在并非是這樣以一敵五的、稍有一步不慎都有可能招致萬劫不複的戰場,渡鴉幾乎都想要跳到商長殷的肩膀上,對着他的耳朵大聲的詢問,你究竟——是誰?!
能夠做到如商長殷這般,天資、實力、氣運全部都缺一不可。而這樣的人,在諸天當中不可能籍籍無名。
渡鴉仰起腦袋,癡癡的看着商長殷的側臉。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什麽,因為就連位超等位面的位面之主,也都無法做到像是商長殷這樣肆意的将法則調用。
實際上,能夠機緣巧合的得到那麽一次來自于法則的眷顧、能夠在這一條路上長久的走下去,便已經是千萬裏挑一的驚天大運;為多種法則所鐘情并且臻至化境?那可當真是提都不敢提的妄想。
但如今,這樣的事情卻就這樣發生了。
就是現下,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渡鴉都能夠發現,沒道理本便為死亡法則的代行者的君主會對此無知無覺。
只聽從那充斥着死亡的氣息、被漆黑的陰影所籠罩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嗯?”的疑惑鼻音,随後,黑色的濃霧被一只蒼白的有些過分的手撥開。
在萬千亡靈之後,死之君靜靜的擡起眼,那一雙猩紅色的眸子朝着這邊望了過來。
只是他的面上的表情無波無瀾,整個人都宛若一潭沉寂的死水,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就像是一面橫陳在深淵當中的鏡子,照進去什麽,便會完整的返還什麽;至于其本身的存在,則是被無限的削弱,近乎于無。
亡靈國的死之君,便是這幅模樣嗎?
而且,他看着商長殷的時候,目光極為陌生,無論如何也不像是當日,只是渡鴉小小的請求了一下,便會慷慨的将自己的力量出借,為他們打開前去位面之外的通道的……那種有求必應、樂于助人的模樣。
渡鴉也意識到了不對。
他掙了掙,從商長殷的懷中飛了出來:“您……”
然而,渡鴉迎接來的,卻是死之君冰冷的目光。
他在這樣的目光籠罩之下,不知為何竟然是姬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随後掉轉方向,一頭紮進去了商長殷的懷中。
“不對……”渡鴉說,“在死之君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他看起來像是根本不認識我了……!”
可是在渡鴉的心頭,卻又隐隐的有一口氣悄悄的松了下來。
他就知道!死之君并非是那等會肆意侵略其他位面的存在,這麽做一定是有亡靈國內、乃至于是在死之君的身上,有什麽變故突生,才會做出如此的行徑!
有那麽一瞬間,渡鴉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頭是在暗自慶幸的——他并不想成為商長殷的敵人,也不希望被對方以仇視的态度對待。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一直都停留在商長殷的身邊。
當然,如果……如果商長殷能夠願意和他簽訂契約的話,那就更好了。
商長殷沒有拒絕渡鴉的重新靠近,實際上,他正盯着死之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麽感覺……
這位死之君,看上去有些眼熟?
商長殷疑心那是否是自己曾經在諸天當中于某個世界裏見到過的人。但是他翻了翻自己的記憶,卻驚訝的發現,他并沒有能夠在那其中找到任何的、同這位死之君相關的部分。
緋衣的少年微微挑高了眉梢。
他從不懷疑自己,那麽出現這樣的情況,只可能是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有人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而在此之前,商長殷甚至都從未意識到過這一點。
呵……
少年扯了一下唇角,但任是誰都能夠從這個笑中看出一股惱意來。
遠處的死之君怔了怔,随後,這本該無情無感、無知無覺的存在,竟然又沉默的重新遁回了亡靈的黑霧當中……看起來似乎并不是很想和商長殷正面産生沖突。
盡管對方如今正在調用本屬于他的法則和權柄,這于諸天當中,本該被視作挑釁,又或者是代表着一場生死決鬥的邀請。但是他仍舊選擇了退讓,并且看起來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這樣的行為落在外人眼中,是否會堕了他的聲評亦或威名。
商長殷在動用法則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要掩飾,因此尖晶塔自然能夠發現。
只見有無數的電流信號在銀白色的尖塔的外側不斷的流動而過,像是那冰冷的金屬造物也在如同人類一樣的進行激烈的思考,并且産生了某種情緒上的波動。
——如果那東西,真的能夠擁有和生命體所類似的感情的話。
冰冷而又無機質的電子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樣本缺失。結構無法探明。暫列入待調查事件。已調整至最高處理優先級。”
“信息收集中……當前上傳進度30%……50%上傳成功。已錄入主腦信息庫。”
“開始匹配檢索。預計用時187小時54分26秒。”
商長殷挑高了眉梢。
這是想要……從機械文明【矽基】位面及其下屬所擁有的信息庫當中,檢索到和他相關的信息,以此來确認他的身份?
那實在是太抱歉了,這将注定只是一個無用功。
因為,此身的姓名、容貌、資質皆來自父母,前塵往事盡散,過往一切與今世都再無瓜葛。他曾經在世界意識的屬意下,使用過無數的身份和姓名行走諸天,除非有人能夠透過外側的軀殼的束縛,看到內裏的那個同樣的靈魂,否則的話,商長殷的底細就沒有人能夠扒出來。
世界意識又不會背刺他。
只是,自從有異界入侵之後,商長殷已經不止一次試圖去聯系世界意識了,卻都沒有得到過任何的回應。
如果說一開始,商長殷只是以為世界意識可能是懶的搭理他的話,那麽現在,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卻依舊沒有任何的世界意識的蹤影,商長殷已經在隐隐懷疑,世界意識是否已然隕落。
……那樣的話,事情無疑就大不妙了。
他心頭這樣思索,手上的動作卻未停止。那一枚骰子在他的指尖滴溜溜的轉,當再停下的時候,這一次開始若有若無的閃爍的,是并非八卦的、先前一直處于靜默狀态的幾面。
“陰陽五行,行我旨,聽我令——”
五行之氣應聲而動,分別化作了四方的神獸與陰陽太極魚的巨大的虛影。燭龍翕目,蠃魚振翅,九尾尖嘯,巴蛇吞天。
他們分列在商長殷的身後,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從其身上所傳來的氣勢,大抵絲毫不亞于真正的在古老的過去,于這一片天地當中留下過傳說的。那些擁有排山倒海、摘星換日只能的異獸們。
而站在最前方的少年人微垂了眉眼,一身紅衣分明極烈極豔,卻硬生生的被他滿身的風華壓了下去,當為人間第一流。
“去。”商長殷擡手一指。
“把他們趕出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