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喝不喝,已經由不得他
第17章 喝不喝,已經由不得他
隐藏長達三年的愛意,也意味着彼此間深度的了解。
蘇翎知道自己沒有與韓弘煊談判的籌碼,這就是他唯一脫身的機會。
不管接下來的三個月裏發生什麽,只要韓弘煊信守承諾放他離開,這段關系就有結束的期限。
這已經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結果。只要忍一忍,一切都會過去。
蘇翎不敢遲疑太久,點頭同意前他只問了一個問題,“您不會針對我身邊的人,對嗎?”
聽到蘇翎的提問後,男人眯了眯眼,語速慢了些,反問道,“既然這麽擔心,為什麽執意要結束?”
蘇翎微怔,一時間揣摩不透這話裏的意思。
——是不舍麽?
他不敢确信,韓弘煊剛才是否流露出一絲不舍的情緒。
然而那少許的疑惑一閃而逝。
随着韓弘煊加重手勁,蘇翎被捏得臉頰生疼。
“想好了沒?”男人又問,隐隐透出不耐。
蘇翎無暇多想,先應下,“那就三個月。”
頓了頓,聲音低了些,“如果您早些找到新人,時間也會短一點吧……”
他所提出的問題,韓弘煊都沒有回答,也沒有再對這個口頭協議進行任何補充。
蘇翎忐忑地看着男人站起身,徑直走向門口。
那道英挺的背影很快消失于門後,會客廳裏恢複了安靜。
蘇翎呆坐片刻,然後掏出手機,把日歷調出來看。
前天剛過了夏至,六月快要結束了。
三個月的時間不該很長,何況忍耐和堅持一直是他的優點。
只要捱到今年秋天,他就可以重獲自由。
-
這天過後,蘇翎過了一段異常平靜的日子。
平靜到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有長達近一個月的時間,韓弘煊完全沒有聯系他,像是忘了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随着八月的巡演臨近,蘇翎和隊友們待在排練室的時間愈長。每天十幾個小時的訓練非但沒有讓蘇翎感到疲倦,反而給他一種專注而純粹的快樂。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心無旁骛地投入工作了。好像又找回了成為練習生時的那種心情,對于舞臺和演出充滿向往,對于前途也有無限期許。
直到七月末的一通電話,打破了持續近一月的寧靜。
熟悉的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蘇翎此時剛結束訓練,整個人還有點喘,看着那個浮動的號碼,大腦空白了幾秒。
電話即将自動挂斷前,他還是接聽了,聽筒裏傳來吳特助的聲音,“翎少爺,今晚忙嗎?”
蘇翎站在練習室的鏡子前,面對着鏡中神情不安的自己。
“不忙。”他說,很自覺地又問,“韓先生有安排嗎?”
“今晚有個局,韓總讓你去一趟。”
助理接着告知了地址,那是位于郡王府內的一個高端私人會所,蘇翎從前去過。
助理又說了派車來接他的時間,蘇翎沒有拒絕。
那地方不是輕易能進去的,就是他自己開車到了門口也一樣不得通行。
當晚蘇翎如約到達會所,一個月沒見韓弘煊了,他少有地感到一絲緊張。
助理将他領進包廂,裏頭的人大多西裝革履,各自都帶了伴,乍一看是個比較清爽的局。
蘇翎剛進包廂時沒有仔細分辨,待走到韓弘煊身邊,才發覺一個年輕男孩正幫他斟酒。
蘇翎定了定,他以前沒有應付過這種情形,一時間進退兩難。
韓弘煊不讓他坐,蘇翎便垂手站在一旁。
倒是那個倒酒的男生,一直臉上堆笑,還主動出聲提醒韓弘煊,“韓先生,人來了。”
蘇翎聽得他稱呼韓弘煊“韓先生”,再看看那張年輕妩媚的臉,一下子心神恍惚。
他知道韓弘煊叫他來這裏,是要當面羞辱他的。
蘇翎并不是一個多麽圓滑自洽的人。這一招對他很管用,他幾乎要站不住了。
這時候有人端着酒杯走過來,沖蘇翎笑道,“怎麽一直站着?是不是來晚了,惹韓總生氣了?”
繼而是半杯紅酒被遞到蘇翎跟前。
蘇翎當然沒有晚到,他是按照助理說的時間赴約的。
擱在從前,只要是韓弘煊帶他去的場合,他也從來不必喝任何人勸飲的酒。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了,遞酒的那個人也留心着韓弘煊的反應。
韓弘煊沒有阻攔,沒有對此說半個字。
蘇翎心裏清楚,今晚他輕易走不出這裏,垂眸接過酒杯,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韓先生,我來晚了。”
一仰頭,飲下半杯紅酒。
這杯酒,就像是一個信號。
意味着蘇翎不再是從前那個不能被随意招惹輕亵的情人了。
韓弘煊不出面護着他,他就只是一個被叫來助興的年輕藝人而已。
酒是人情,也是身份。喝不喝,已經由不得他。
蘇翎沒計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本就是酒量很淺的人,稍有一兩杯就會上臉。
原本清冷疏淡的樣子,在酒精的澆灌下,漸漸呈現出一種不堪一擊的脆弱感。
他喝了幾杯紅的,又間雜有白的啤的。
他知道那些灌他酒的人是什麽用心,他不願在人前失态。撐到最後,韓弘煊終于出手攔下最後一杯酒,将他從座椅裏撈起來。
蘇翎原本以為韓弘煊會和那個年輕男生一起離開,卻不想韓弘煊把他扔進車裏,也跟着坐了進來。
轎車剛起步開出不足十米,還沒離開會所後院,蘇翎胃裏已是一陣翻江倒海,拍着車窗發不出聲音。
韓弘煊讓司機停車,然後看着蘇翎踉踉跄跄跌出車外,趴跪在車道旁的花壇邊。
車門就這麽開着,那抹瘦削的背影在廊燈下縮成一團。這整個晚上除了喝酒蘇翎就沒吃別的,劇烈幹嘔了一陣也沒吐出什麽食物。
韓弘煊在幾分鐘後下車,把一瓶水遞給他。
蘇翎的腸胃痙攣不止,痛得直不起身,幾乎是跪在韓弘煊跟前。他一只手撐着花壇,另只手沒接水瓶,卻拽住了韓弘煊西裝的袖口。
他擡眸看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眼尾生潮,啞着嗓子說,“看我這麽狼狽,你滿意了嗎?”
這當然是醉話。蘇翎最後那一分清醒的神志,早在邁出包廂的一刻就消弭殆盡了。
韓弘煊任他拽着衣袖,面色森冷,空着的那只手伸過去,抹掉他眼尾的濕痕。
直到此刻,他方才看出一點潛藏在他骨子裏的倔強不羁。
三年的溫存缱绻,他有過的反抗微不足道,也讓韓弘煊誤解了他的隐忍退讓。蘇翎原是做不來情人的那種人。既不懂得伏低做小,也沒有天生媚骨。
韓弘煊明明可以給他一場繁榮奢靡的夢,他偏偏要痛着醒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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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蘇翎在酒店套房的床上醒來。叫醒他的是經紀人向晴的連續來電。
向晴沒有多說什麽,轉發給他一個新聞連接,說你自己看看吧。
等待網頁打開前,蘇翎已經隐約預感到了什麽,随着屏幕上跳出的第一張照片,有關前一晚的記憶被全部喚醒。
八卦記者拍到了多張他離開會所時的醉酒畫面,從他倉皇下車,直到趴在花壇邊嘔吐,所有的細節都被高清鏡頭記錄下來。
蘇翎是AT5男團的門面,因為平時不主動迎合粉絲,參加節目也少露笑意,人設一直有那麽點高嶺之花的意味。
這次的醉酒事件照片視頻俱全,錘得讓粉絲無法辯駁,幾乎在一夜之間将他拉下了神壇。
下方的評論區還有幾條高贊留言,分析出蘇翎現身的地點是一處高端會所,只接待資産過百億的黑卡會員。
僅憑蘇翎在娛樂圈的資歷與身價,根本沒有資格進入會所消費。最大的可能是他受邀于某位大佬,賣身做了資本的座上賓。
這種人前高冷少言人後陪酒賣笑的反差,引得評論區讨論熱烈,漸漸有人扒出一些蘇翎疑似被大佬包養的證據。網友們腦洞開得很大,實錘說不上,但推測的情況竟也與事實相差無幾。
蘇翎出入會所的确不夠格,但要任由八卦記者潛入其中偷拍照片,同樣需要有人指引。
爆料的照片裏只見蘇翎的影像,有關韓弘煊的商務座駕,以及後來他下車的身影,半點沒有出現。仿佛這樁爆料就只針對蘇翎而來。
蘇翎放下手機,理了理混亂的思緒。事已至此,他已然明白韓弘煊所謂的三個月是怎麽回事了。
那些他給過他的饋贈,再拿走也是輕而易舉。
只要蘇翎不屈從,下一次見面不知又會被奪去什麽。
醉酒的照片雖然損毀形象,蘇翎的微博因此迅速掉了十萬粉,但對藝人而言只算是私德有虧,還沒到身敗名裂的程度。
經紀公司出面公關一番,好歹在隔天把熱搜撤了下來。
蘇翎再邁進公司,排練已是其次的,他必須先為自己的“放縱”行徑向其他成員道歉。
經他昨日在熱搜上幾次大起大落,即将加售的演唱會門票必然受到不小的影響。
蘇翎此前一個月在排練室裏積攢下的快樂一掃而空,他穿着素色私服,蒼白着一張臉向衆人鞠躬致歉。坐在一旁的鄭泰鳴起身要制止,被經紀人向晴緊緊摁住,不讓他站隊添亂。
醉酒照的風波總算在多日後平息下去,随着巡演臨近,蘇翎又得了一段不被打擾的安寧日子。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絲毫享受的心情,而是提心吊膽地等着下一次被韓弘煊召見的來電。
忐忑中又過去一個月,這期間AT5的暑期巡演已經展開,經過四座城市的開唱,團隊的人氣和口碑都在蓄力上升,最後一站返回北城當地舉行,票已全部售罄,就等着巡演完滿收官。
可就在最後一場開唱的前一天,與上次見面相隔整好一月,蘇翎再次接到了那個猶如夢魇般的電話。
作者有話說:
評論和海星也請寶們多多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