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窺探者
第22章 窺探者
向陽而生環顧四周, 結巴道:“報、報警?大師您別吓我,難道那個女孩兒是在這個屋子裏死掉的?!”
江暮雪失笑:“你別自己吓自己。”
“你目前沒有危險, 聽我的現在報警,警察來了之後正好抓人。”
他指了指向陽而生的身後:“‘她’告訴我,她每天指着的不是那堵牆,而是牆上那面鏡子。”
【鏡子怎麽了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啊。】
【鏡子……好像很多恐怖故事都和鏡子有關系,瞬間想把我房間的鏡子砸咯。】
向陽而生轉身,也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來。
江暮雪解釋:“‘她’說那是一面雙面鏡。”
“在你搬進這個房子的第二個月,住在你家隔壁的男人就摸出了你的作息, 趁你不在家的時候,換掉了你的鏡子。”
“從那之後你的一言一行,你在這個房子裏從鏡子前走過的每一瞬間, 都在被他窺視着。”
向陽而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舉起手機,咬着唇,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着鏡子走去。
她曾經看過科普, 所謂的雙面鏡是指一面看上去是正常的鏡子,而另一邊卻可以看到對面的一切。
查驗的方法也很簡單,将手指戳在鏡面上即可。如果自己的手指和鏡子裏的手指之間沒有任何縫隙的話,那就說明眼前的這面鏡子是雙面鏡。
向陽而生咽了口口水,指尖微微顫抖着對了上去。
柔軟的指腹和鏡子裏的那根手指的指尖完美的對上了,一絲縫隙都沒有。
向陽而生被燙到似的縮回了手, 瞪大了雙眼, 急促的喘息着。
彈幕見證了這一幕, 直播間裏的人比向陽而生本人還要着急, 都在鼓勵她。
【小姐姐住在哪裏?我可以現在去陪你!】
【你快報警啊,真的好擔心對方馬上就要回來了。】
向陽而生卻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只知道愣愣的站着,眼神都失了焦。
“別害怕。”江暮雪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卻帶着一股莫名的熨帖,“不論對方拍到了什麽,只要現在抓到他,他拍到的東西就永遠不會流傳出去。”
向陽而生在江暮雪的聲音裏緩緩回過神來,她捧起手機報了警,做完這一切,她失神的坐在了沙發上。
【江江你快說點什麽安慰她一下吧!】
【代入一下我也窒息了,隔壁住的就是個偷窺狂。】
【不是,偷窺狂是怎麽去她家按上鏡子的啊?破壞門不會被發現嗎?】
【所以說女孩子在外面少和別人打交道。】
【這位看上去就是那種被賣了還給人數錢的類型,臉上就寫着好騙。】
【這不是活該嗎,一點防備心裏都沒有,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教的。】
江暮雪手速飛快的禁言了幾個上竄下跳的,淡笑着道:“能者多勞,幾位這麽厲害,鍵盤當武器應該就能砸死變态吧?”
江暮雪轉向向陽而生,溫聲問道:“住在你隔壁的男人是什麽人?”
“他是我的房東。”向陽而生渾身顫抖着,連帶着聲音都在發顫,“他平時很和善,我家裏有什麽東西壞了,只要跟他說一聲,他就立刻會過來修好。每天上班下班碰到他,他都會和我打招呼,偶爾包餃子什麽的,他還會給我送一盤。”
“我一個人在南安打工,這是我輾轉換的第三個房子,他是态度最好的一個房東。”
“我、我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向陽而生将頭深深埋進了臂彎裏。
就在這時。
咚咚咚。
向陽而生的房間門被敲響了。
她驚弓之鳥一樣,被吓得聳起肩膀,惶恐的瞪大了雙眼,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但還是抓住了床頭櫃上的剪刀抵在了胸前。
“別害怕,是警察。”江暮雪道。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聲音:“剛剛是這裏報的警嗎?我們是南安市臨湖區的警局的。”
向陽而生怔了怔,立刻小跑了過去,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站着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看到他們的瞬間,向陽而生的眼淚奪眶而出。
“警察同志,我隔壁住着一個變态!”
向陽而生将自己的遭遇告訴了兩個警察,其中一個聽着聽着眉峰微微蹙起,眯起眼疑惑道:“直播算命?”
“嗯,這位就是大師。”向陽而生舉起手機。
江暮雪笑眯眯地沖着對方打了個招呼:“這位苦主隔壁的是個慣犯了,你們應該能從他房子裏找到不少線索。”
“真是江暮雪!”片兒警湊了過來,難掩驚喜,“邬隊名字起的真沒錯,嘿嘿。”
江暮雪皺了皺眉,直覺有什麽不對:“邬予給我起名了?”
片兒警抿住雙唇。
江暮雪冷笑:“直播間的各位,有沒有見過我施展快刀斬桃花術的?”
“我說我說!”片兒警壓着嗓子掩耳盜鈴道,“邬予給你起了個小名,叫南安小學生。”
江暮雪:???
片兒警:“他說遇見你準沒好事,就像那個有名的動畫片裏萬年長不大的小學生,走到哪兒殺人案就跟到哪兒。”
江暮雪:……
江暮雪正要反駁,忽然間神情一肅,冷靜道:“他要回來了。”
兩個片兒警立刻嚴肅起來,快速制定了方案。
他們經驗老道的一個躲在樓道裏,一個堵在逃生樓梯口。
五分鐘過後。
伴随着電梯響聲,一個三十多歲一米七左右,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手裏抓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鹵味,一邊走一邊哼着神曲,路過向陽而生門前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然後慢慢、慢慢的踮起腳尖,将鼻子湊到了門縫處,輕輕嗅了嗅。
躲在門後的向陽而生用雙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才沒有尖叫出聲。
整個過程不過一分鐘不到,男人很快又恢複如常。
向陽而生的房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直到隔壁傳來門鎖被擰動的聲音,躲在暗處的片兒警一躍而起,從背後将男人撲倒在地。
鹵味灑了一地。
“救命,有小偷!殺人了!”
男人雙手被摁着,身子還不停的掙動,鹵味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着,很快就浸透了男人的衣服,弄濕了他的頭發。
“老實點。”片兒□□将他拷住拽了起來。
男人狼狽地瞪着警察:“你們憑什麽抓我?!”
片兒警輕笑:“就憑你給人姑娘裝假鏡子偷窺人家!”
男人的臉頓時垮了下去。
“人抓住了!”片兒警對另一頭的同事說完,開始打量起整個房間。
房間裏的家具和陳設都擺置的十分規整和整潔,但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臺燈的形狀是女性的上半身,加濕器是女性穿着絲襪的腿……
乍一看整間屋子沒有任何和情/色有關系的,就連牆上貼着的也是風景照,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屋子的主人似乎對女性殘缺的肢體有着異常的興趣,收藏的專輯封面也是被肢解的女性身體。
片兒警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桌子上。
男人也發現了片兒警的注視方向,忽然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你看着他點。”片兒警将男人交給隊友,自己走到了桌邊。
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摞着一沓紙,紙上放了一盒藥。
片兒警拿起藥盒看了看,艾司唑侖——這是想給人下藥?
将藥盒放到一邊,映入眼簾的整整齊齊的A4紙上的內容更加觸目驚心。
這些A4紙上全都是屋子主人的素描,畫裏的主人公也只有一個,就是向陽而生。
只是畫裏的主人公擁有着向陽而生的臉,身體卻都是殘缺的。
片兒警走到鏡子前探了探,确實可以透過鏡子直接看到對面房子裏的一切,鏡面上還有個突兀的紅點,他看向身後,那裏有個正對着鏡子的24小時運轉着的攝像頭。
證據确鑿,男人很快被帶走了,連同房間裏的拍攝設備和那些畫和藥。
向陽而生也要配合錄制口供,她同江暮雪告別:“謝謝你。”
“你說解決問題之後要重新收報酬,我該怎麽付給你?”
江暮雪輕笑:“放心,報酬的事我是不會忘記的。”
“不過我不需要你的錢,我想要的東西已經私信發給你了。”
向陽而生點開後臺,果然看到了江暮雪的留言,只是內容有些意外:
【請幫助我在你們班申請一個學籍,我想參加今年的高考。】
“幫我保密哦。”江暮雪沖着向陽而生眨了眨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只是想做鹹魚,而不是九漏魚。
可是……高考只剩下半年不到了啊……
向陽而生還是答應了下來。
如果沒有江暮雪,更可怕的事可能就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半年就半年,大不了她動員所有同事幫江暮雪補課就是!
【什麽什麽,有什麽是家人們不能聽的?】
【江暮雪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暗箱交易!我不同意,除非我在箱子裏。】
彈幕一片哀嚎,曾經在某個小世界完成高考狀元人物的江暮雪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向陽而生憐憫了,他笑着同片兒警打招呼:“勞煩見到邬予的時候幫我轉告他,我也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南安大嘴巴。”
向陽而生臨走前忍不住,還是問道:“大師,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女孩兒為什麽要幫我,她是曾經的受害者嗎?”
江暮雪搖頭:“符咒上寫不下那麽多,她沒有說原因,只說了你隔壁住了個變态的事。”
說完,江暮雪神秘的笑了笑:“等你從警局回來,應該就能收到我的快遞了。東西收到之後,在睡覺之前點燃,夢裏你就會見到她的,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問她。”
向陽而生感激的離開了。
這麽一鬧花了不少時間,江暮雪打了個哈欠道:“速速搶麥,我困了。”
剛賺了熱乎的60萬,他實在沒什麽工作動力。
觀看了全程直播的齊翀人已經徹底傻了,他深知警察是不可能配合江暮雪演出的,所以這百分百是真的。
一凡大師會不會認可江暮雪的實力?
齊翀偷瞄一凡大師,結果發現一凡大師的臉色居然比之前更黑了。
“師父,您覺得這江暮雪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功力?”齊翀小心翼翼的打聽。
一凡大師面色微沉:“他畫的符咒我看不出來歷,虛實很難斷定,判斷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從符咒裏知道的事情緣由。”
“如果他真的是從符咒裏知道的,那我也得承認,世界浩瀚,我的見識太少了,他年紀輕輕就掌握了我完全不知道的領域。”
“此等功力,聞所未聞。竟能讓鬼畫符?這會是震驚整個玄學界的巨大發現!”
齊翀心潮都被一凡大師一番話說的澎湃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一凡大師畫風一轉,冷哼了一聲,道:“但江暮雪卻犯下了一個修者絕不會犯下的錯誤!”
齊翀愣愣道:“他做什麽了?”
一凡大師目光微冷:“江暮雪說給那個女孩兒寄了東西,那東西點燃之後,可以幫着她晚上入夢,據我所知,只有犀角有此功效。”
“但齊翀,你記住,修行之人決不能仗着自己的能力去左右普通人的生活,特別是讓他們置身危險之中。”
“幫助普通人入夢見到逝去之人,有修行之人從旁保護尚且危險重重,更何況是寄犀角給對方?輕則這個姑娘會陽氣虛弱,大病一場。
”
齊翀:“……這還輕?”
一凡大師冷哼:“幸運一點,魂魄立體,成為植物人。”
齊翀:“……”
一凡大師:“重則,被招來之物附身,在人間造下殺孽。”
“邪修行徑,這是完完全全的邪修行徑!”
一凡大師越說越生氣,他瞪着齊翀道:“剛剛江暮雪說的那個搶麥是什麽意思?”
齊翀解釋:“搶麥就是用手機搶一個資格,一個能和江暮雪視頻連線的資格。”
一凡大師拍板道:“好,你卻幫我搶到這個資格,我要親自和他對峙,阻止他繼續下去。”
本來聽到向陽而生燃犀角的後果,齊翀心裏還毛毛的,但師父要親自下場,那肯定能成功阻止江暮雪。
可問題來了,自己這手殘黨,怎麽可能搶到麥啊?!
等等。
齊翀忽然想起自己的發小,在他對江暮雪感興趣的時候,就逼着發小潛伏進了江暮雪的黑子群裏搜集情報。
說起來發小之前還時不時發些消息給他,這兩天倒是斷聯了。
他這個發小是學編程的,是個黑客,還經常靠着幫人寫小軟件搶演唱會門票發家致富。
齊翀沒有猶豫立刻打給了這個發小。
電話在響了兩聲之後接通了。
齊翀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一股腦連珠炮似的說道:“我知道你看了很多江暮雪的黑料,現在可能不相信他,我也不是因為相信他才要搶麥,我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必須要搶這個麥,所以你能幫我搶麥嗎?請不要鄙視我。”
對面沉默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才緩緩道:“我挺相信江暮雪的啊……”
“我沒看過他多少黑料,現在整個黑粉群和粉絲群已經傻傻分不清楚了,揮淚斬渣男的副群主退了群又加回來了,而且看上去已經振作起來重新做人了。群裏這兩天的話題都是商量着要幫副群主給江暮雪送什麽禮物才能展現出他的誠意。”
齊翀:“……好吧,哈哈,那你到底能不能幫我搶麥?”
“今天嗎?今天是可以的。明天我接了群裏別人的單子,要幫他搶江暮雪的麥呢。”
齊翀:“……就今天。”
挂斷電話,齊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以一凡大師在圈子裏的地位和名望,江暮雪見到他老人家,不會直接滑跪了吧?
那黑子群裏的人不會反過來黑一凡大師吧?!
想到這裏,齊翀趕緊給發小發了條信息,讓他一定要穩住黑子群裏的人,不論待會兒江暮雪是不是落了下風,都要把這看作是江暮雪成長的一次機會。
搶麥很快開始。
雖說發小打了包票,但齊翀依舊蹲在電腦前,連大氣都不敢喘,比他當年高考還要緊張幾分。
終于,叮的一聲,他電腦的右下角彈出一個窗口,提示他搶到麥了,齊翀高興的蹦了起來,結果碰倒了杯子,手忙腳亂,差點将電腦都報廢了。
他捧着手機飛奔到一凡大師房間,上氣不接下氣道:“搶、搶搶到麥了!”
一凡大師不知道搶麥是個多麽血腥的場景,他淡定接過手機,清了清喉嚨,摁下了接聽鍵。
齊翀期待的咬着唇,忍不住跺腳。
終于到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他的師父要直面江暮雪了。
江暮雪會是什麽反應呢?
驚訝?害怕?崇拜?喜悅?
每一種應該都很精彩。
“你好。”一凡大師鎮定的打了招呼,一如往常的有涵養。
江暮雪打量着畫面裏精神矍铄,一看就有一身相當不錯的修為,但對自己存着敵意的老頭,他眯了眯眼,翹起唇角慵懶道:“修行人?”
“資質還不錯。”
“但很可惜,我今天剛收了徒弟。”
“所以,拜師是不行的哦。”
“啊——”伴随着短促的一聲驚呼,齊翀左腳踩右腳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