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分
名分
初禾抱着胳膊踏出警察局門口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冬天的夜幕看不見一點稀星，她将雙手攏在嘴邊哈氣，呼出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眼鏡，她随手摘下眼鏡，因為度數不算高初禾只一眼便認出了遠遠在路燈下站着的梁周亦。
她将大衣搭在胳膊上，看見初禾出來神情似乎放松了些，快步走向初禾。
“冷死我了。”初禾跺了跺腳，飛快地抖開大衣披上，那張精致蒼白的臉更是沒有一點血色，她冷不丁地将手往梁周亦脖子裏一伸，凍得梁周亦一個哆嗦，雞皮疙瘩都生出來了，她看初禾幼稚的樣子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哇哇哇！你居然會翻白眼！”初禾搓了搓手，像是看到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梁周亦嘆了口氣：“不會翻白眼的是死人。”
“你每天板着個死人臉區別也不大了……”初禾随口打趣道，卻看見梁周亦好像身形猛的頓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
“你快回去吧。”梁周亦看着微微顫抖的初禾勸道。
“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等我母親。”梁周亦看了看還亮着大門說。
“等什麽啊，你媽她現在完全就和那男的站同一邊兒，你瘋了才等她，跟我走！”
梁周亦用力想掙開初禾的手，夜色下那張臉顯得很溫柔，她露出一個在她臉上十分很罕見的笑：“謝謝你，初禾。”
這個不含任何雜質的笑與她平常偶爾對同事的禮貌不同，像幹淨清澈的湖水裏泛起了層層漣漪，純淨到初禾幾乎當場愣在了原地。
“但是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好。”梁周亦繼續說道，她的聲音輕柔卻富含說服力。
初禾的手下意識松了松，順着她的手臂緩緩滑落，就在即将落空開那瞬間又重新用力握緊。
梁周亦錯愕地看向她，卻被大力一扯猛地被拉着離開，初禾緊緊扣着她的手腕大步往前走，棕色的長卷發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動，有幾縷被風揚起，露出她清晰明朗的下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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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般，梁周亦順從地被拉着離開，她幾乎要小跑才跟的上初禾，她終是有些忍不住微微喘着氣問：“你走這麽快去哪啊？”
“去吃飯啊。”初禾轉過頭莞粲然一笑，語氣很是理所當然，“我都快餓死了。”
梁周亦緊緊握着兜裏的戒指，在外面的手被初禾緊緊攥着，兩人肌膚相貼的部分逐漸有暖意生出，她突然心髒劇烈跳動起來，震得她胸口一窒，明明是很輕易能甩開的手卻再也生不出一點反抗之意，或許是她太累了吧。
附近沒有看見什麽商場與餐廳，初禾拉着梁周亦的手走了半天，拐過好幾個黑黢黢的小巷子才找到幾家燒烤店，她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意，這得走了有十五分鐘吧，又茍了一天日常任務，不愧是她！
“你真要吃這個？”梁周亦上上下下打量着初禾站定的路邊攤，燒烤店支起簡陋的大棚，老板在路邊放着塑料板凳與不鏽鋼折疊圓桌，周圍的人群有不少下夜班的社畜和街溜子，魚龍混雜。
“為什麽不吃，坐啊。”初禾抽了幾張紙巾把梁周亦和自己的板凳擦的锃亮。
梁周亦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我沒什麽胃口，你自己吃吧。”
“你怕什麽，天塌了有我頂着。”初禾掃完碼半蹲在梁周亦身邊将手機劃拉給她看。
梁周亦偏頭靠近初禾，随意地劃了下頁面，有些驚訝初禾與她的口味幾乎一致，她心中有個模糊的想法讓她手心微微冒汗，她不敢多想只用力将它按下。
“我說你和談清真像兩包子，關鍵時刻還得看我，我今天帥嗎？”初禾說着話将頭發紮起，纖細的脖頸經絡明顯，有些說不出的性感。
梁周亦下意識收回目光，喉嚨微微有些幹澀，她輕笑一聲：“當然沒你勇猛。”至少初禾竄出來的時候真把她驚呆了，說到這梁周亦似乎想到什麽般從口袋裏掏出那枚藍寶石戒指，“你這戒指我給你找回來了。”
初禾聞言忙不疊湊過去看，一些可惜道：“這戒指我買來還挺貴呢，就這麽廢了，真晦氣。”
梁周亦不太懂她的腦回路：“怎麽就廢了，我看過了，也沒摔壞啊。”總不能是因為沾了點高銘晨的血？
“不如這樣吧，你們不是都喜歡用那個閑魚，你幫我把它賣了，我給你算提成？”初禾托着腮認真道。
梁周亦用力吸了口氣，才沒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無厘頭整笑，她抓過那枚戒指：“你要嫌麻煩，我幫你挂上去就是，不用什麽提成。”
初禾微微睜大眼，語氣很是散漫：“那要的。我怎麽能讓你白做事。”
“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嘛，這點小事就不必算得那麽清楚了。”梁周亦淡淡道。
“喲。咱們周亦終于肯給我這個名分了。”
被初禾語氣裏的調侃莫名說的尴尬，梁周亦耳根泛紅，她努力板着臉側過頭不搭理她。
初禾失笑，好半晌她才有些擔憂地問：“你媽會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不？”
“不會。”梁周亦語氣很确定，“她根本不知道我住哪。”
這話到讓初禾真有些訝異了，她開口問：“她不知道你住哪但卻知道你的公司？”
梁周亦眼裏浮現濃重的嘲弄：“知道公司是因為介紹對象需要這個信息。”至于她的住處她母親根本不會關心。
點到為止，初禾沒有繼續問下去，不過梁周亦的母親還真是很奇怪，說關心吧，她對梁周亦的終身大事不可謂不關心，但除這件事外多餘的似乎完全沒看出來。
很快初禾點的燒烤上來了，她專注地和那堆串奮鬥，速度飛快，看起來确實是餓到了，吃得她唇角都染上亮晶晶的油漬，她抽空含着肉問梁周亦：“你怎麽不吃？”
“我不餓。”梁周亦象征性吃了幾口便靜靜地盯着初禾，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她實在是沒心情像初禾這麽悠哉，許路已經在微信上發了好幾條冷嘲熱諷的消息，就連陳歆洛對她的态度也算不得好，她懷疑要不是初禾的緣故自己應該要卷鋪蓋走人了。
“梁周亦，周末的團建你報名沒？”初禾放下手中的竹簽冷不丁問她。
“沒有。”雖然不懂初禾為什麽突然提起，但這種很多人的活動她一向不感興趣。
初禾看出她的抗拒，神色高深莫測：“你沒看見秦總在群裏說的嗎？團建是交流是融合，是辦公室之外的交友，他就差明說報名的人太少了。”
“我不去。”梁周亦十分抗拒。
“去去去，你一天天宅在家裏都快憋出病了，山上風景可好了，爬上去整圍爐煮茶不也挺有氛圍的。”初禾努力勸道。
不明白初禾為什麽非執着于拉她去團建，梁周亦最終還是敷衍地點點頭，何況她本來就不擅長拒絕別人，尤其是初禾這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