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骨裂

骨裂

梁周亦靜靜地看着初禾,久到初禾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才聽見她噗嗤笑出聲,聲音很輕地嘲諷她:“你以為你是錦鯉嗎?”

初禾聞言也不由自主勾着唇笑,長眸彎起,精致的臉上沾着泥土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梁周亦像是第一次發現她好看得如此驚心動魄,她一直知道初禾是美的,但她對這種美是沒有概念的,就像是看電影或者海報裏的女明星,美則美矣,卻與她無關。

但現在這個平常被衆人仰慕,如同女戰神般盛氣淩人的初禾蹲在這個黑黢黢的深坑,她的笑容近在咫尺,她忽然就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點。

“梁周亦。”初禾被她那灼熱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低頭看了看手機說,“我走之前和談清交代過,他們也該找到我們了。”

她說着又收回腿将褲子放下,腿腳已經稍稍恢複了些知覺。初禾心中冷笑,按照時間來說她們早該被發現了,這山又不能算很大,她直覺就是系統一定做了什麽妖,但她暫時沒有證據。

梁周亦收到初禾安撫的眼神心中一嘆,初禾大概不知道她其實完全不擔心自己能不能出去,甚至當她發現自己陷入無法自救的境地時,心中竟然有一種詭異的欣喜。

她躺在泥土裏,看着碧藍的天,感受到所未有的輕松與寧靜,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棵只需要進行光合作用的樹在這土裏生根發芽。

不用面對歇斯底裏的母親也不用重複那些枯燥單一的生活,就在她以為可以這樣睡過去的時候初禾卻出現了。

談清他們沒有讓初禾她們再繼續等多久,很快帶着人找來了,初禾和梁周亦被拉上來以後雙雙被擡上擔架送去了醫院。

手忙腳亂地進行一通全身檢查以後,梁周亦毫發無損,倒是初禾的肋骨裂了一根。

初禾:……不應該啊,明明是梁周亦墊在她身下,怎麽是她的肋骨裂了呢?

做完CT的初禾躺在病床上精神恍惚,像是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看着渾身冒黑氣的談清,尴尬地輕咳一聲,掩飾般地想伸手拿床頭的水杯,梁周亦上前兩步提前把杯子遞給她。

談清冷笑一聲:“就你最厲害,一個人逞強去找人把自己搭進去是吧。你要不去湊這個熱鬧,現在我和梁周亦都不用在醫院等你。”

初禾頂了頂腮,不高興地別過臉,明顯不想聽他的冷嘲熱諷。

“呵。”談清看她那模樣忍不住被氣笑,清隽的臉上全是疲憊,他看了眼輸液的袋子對梁周亦說,“那初禾就麻煩你了,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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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周亦沖他點點頭,起身将他送至門口才回到床邊,拉開那把靠椅剛坐下就對上初禾直勾勾的眼神,神色裏還帶着點揶揄。

“怎麽了?”梁周亦拿起水壺想将她杯中的水續滿,表情有些無奈。

“你說我給你介紹個對象怎麽樣?”初禾眨着眼睛很是認真地問。

梁周亦被她的腦回路驚到,手中的水壺差點沒拿穩,她手指緊緊捏着壺柄,淡淡回答:“不怎麽樣。”

“別這樣嘛,我說認真的。”初禾輕微扭了扭身子收獲梁周亦一個冷冷的眼刀,她不敢再動,将手放在被子上嚴肅道,“如果有一個很了解你,知道你最需要什麽能夠無條件站在你身邊,還有錢有勢十分帥氣的人,你不喜歡嗎?”

初禾說的這些條件既視感太強,梁周亦腦海裏立刻浮現一些畫面,她嘴唇顫抖了下才道:“不喜歡。”

不喜歡?初禾很是不解,沒帶眼鏡的她眸子更加犀利而純淨:“你寧願和那些下頭男相親,也不願意接受一個正常人?”

梁周亦放下水壺,坐回椅子上,看了她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說:“我相親只是為了我媽。”

初禾聽到這話眉頭一擰,神色嚴厲起來,語氣裏帶着些說教的味道:“人生從來就沒有為了別人而過一說,梁周亦,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讓初總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這樣的人。”初禾的語調讓梁周亦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我媽生我養我,我命都是她給的,她想要我去相親而已,我去了又何妨?”

“你不是的。”初禾胸膛劇烈起伏,語氣十分篤定。

梁周亦被她逗樂:“初禾,我只想聽我媽的話找個人結婚生子,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你明白嗎,這就是我對我未來人生的規劃。”

這話說得初禾太陽穴也跟着突突跳起來,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微笑着賭氣道:“随你高興就好。那你就為了你媽活着吧。”

梁周亦垂着頭,看不清表情,只聽到她似乎低笑了聲,如果說前半輩子的她算是為自己而活,那她的後半輩子已經不再受她自己控制了。

躺床上兀自氣了一會的初禾回過神,不對啊,她和談清在一起怎麽就不能結婚生子了,這不也符合她的人生規劃嗎?

她剛想和梁周亦說點什麽,卻看見她纖細的手指握着一把刀認認真真給她削着蘋果,初禾已經到嘴邊的話就突然說不出來了。

完整的蘋果皮絲滑地掉落在垃圾桶,一個光潔的蘋果呈現在梁周亦手中,她遞給初禾,神色如同湖水般沉靜,看得初禾心中的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還真是心靈手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連削個蘋果都這麽精致。”

一想到梁周亦未來也會這麽溫柔地照顧她的另一半,初禾無端有些氣悶,明明是她自己在幻想着這場景,但還是有些憤怒地咬了一大口蘋果。

頭頂的輸液袋快空了,梁周亦按了按玲鈴,才對初禾說:“你想吃什麽,我明天給你做。”

初禾嘴角流露出笑意,她很快壓在,唇角崩得緊緊的,心想她可不能這麽容易被哄好,于是她故作冷淡:“你看着辦。”

“行。”

護士幫初禾拔掉吊針,梁周亦道了聲謝,幫初禾按住針孔,手掌幹燥而微涼,讓初禾有一種被牽住手的錯覺。

她還沒來得及多品味一會兒就看見梁周亦站起身像是要離開的樣子,她登時急了。

“你去哪?”

“回家。”梁周亦說得理所當然,“我明天早上上班前來看你。”

初禾不可思議地望着她:“你都……我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着上班?”

“不上班哪來的錢,你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工作嗎?”梁周亦回頭看了她一眼,好笑道。

初禾回憶了一下梁周亦的績效考核表,想起那近乎苛刻的內容不作聲了。

“再說你只是肋骨裂了一點,又不是斷了,你老老實實睡着,我明天一早就來。”梁周亦皺着眉,思索明天要給初禾做的早飯。

什麽叫只是裂了?初禾緊緊拽着被子,臉色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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