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恨嗎
恨嗎
沒睡好的人便成了初禾，難得她沒有像個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的纏着擠着梁周亦，而梁周亦發洩完心中的怒意又暫時變得平和下去，算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初禾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頭痛欲裂地翻了個身抓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
她半眯着眼等待那頭說話卻只能聽見聽筒裏的呼吸聲，初禾不耐啧了聲，問: “哪位”
“初……初禾”不可置信的聲音傳入初禾耳中，初禾勉強掀開眼皮将手機拿遠看了一眼。許路
“什麽事”初禾淡淡問。
“啊……我，我我找梁周亦的。”許路結巴了半天，還是用一種認命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找梁周亦你打給我……”!
初禾猛地睜大眼，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這似乎不是她的手機
“其實找我也是一樣的。”初禾輕咳一聲接下了這句話。
許路:……
氣氛似乎凝滞了一瞬，許路還是硬着頭皮道: “初總，那麻煩您轉告周亦……算了，其實也沒那麽重要了，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了。”
“喂，喂”初禾喊了兩聲發現電話已經被挂斷了。很好，這家夥肯定是誤會什麽了，雖然她也沒有和他解釋的必要就是。
當她帶着點揶揄之色把這件事講給梁周亦聽時，發現她意外得十分平靜，這倒讓初禾有些好奇: “你之前不是還對公司裏我們倆的風言風語很是在意嗎”怎麽現在又是這麽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了。
“我從來都不在意這些。”梁周亦笑了笑，她只不過當時還對大學時期的事情有陰影才顯得有些束手束腳，但是初禾的态度已經讓她改變了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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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禾沒有再過多糾結，只是問: “許路找你什麽事”
梁周亦思索了一下: “你這兩天沒上網”
初禾一愣，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對沖浪完全不感興趣，主要是這邊的明星網紅與她的那個世界完全不是同一批，只有最開始工作的時候才去解整個行業熱題材，平時她很少實時關注這些。
看她的反應，梁周亦便猜到她不知情，于是解釋道: “聞曉櫻和劉梓虞撕得很嚴重。”
初禾眨了眨眼，她只知道大概情況，但這件事公司專門有人在處理，鄭心妍就是其中之一，她不懂這又和梁周亦有什麽關系。
“她一口咬死某些爆料有我的份。”梁周亦說得很含糊，語氣聽起來頗有些無奈， “應該是她不知道我要離職走了，當然也可能她即使知道仍然這麽想。”
“梁周亦。”初禾表情嚴肅起來， “你……真的不恨聞曉櫻嗎”
梁周亦搖搖頭: “恨要我維持這種情緒那麽多年會很累的。再說我要去恨她什麽呢，恨她煽動別人傳謠，恨有她的原因才導致我繼父去世如果是這樣，那我要去恨的人實在太多了。是不是最該恨當初與她交好的自己”
初禾很難過，她看着梁周亦生出幾分無措，正因為梁周亦現在的說法，更能讓她完完全全想象出當時梁周亦對一切都感情無法感知的麻木狀态。
梁周亦看她這樣，眼神裏流露出一點笑意反過來安慰初禾: “都過去了。”
當年梁周亦與聞曉櫻合作期間才發現這個人的三觀與她一開始所表現的樣子完全不同，梁周亦也是真心勸過引導過，但是始終無法說服聞曉櫻，想來就算沒有她那個男朋友，她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初禾仍然有些不滿，但還是尊重梁周亦，但她也沒想到聞曉櫻的事情鬧得這麽大。
談清來找她時，初禾不顧他急匆匆的樣子，只是用一種探照燈般的視線打量着問他: “你昨天晚上在哪”
她還是懷疑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是談清。
“你還有時間問這些”談清眼神閃爍了一下，立即扯開話題， “鄭心妍都快被秦總罵死了，說她背調沒做好，現在聞曉櫻爆出那麽多黑料，公司要損失好多錢，估計要開始走解約流程了。”
初禾淡淡看他一眼: “關我什麽事。你看起來還挺為聞曉櫻着急的”
談清被噎了一下，他拉開初禾對面的椅子坐下: “我能不着急嗎我那個發小就像被下了降頭一樣，還想幫聞曉櫻頂鍋。”
初禾饒有興趣地開口: “倒是真愛啊，偷漏稅的帽子他也敢往自己頭上扣。”
談清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說: “不過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和我發小訂婚的可能就是你了。”
初禾卡殼了一下，她手指一頓匪夷所思地擡起臉看向他，原來初澤說的她那個聯姻對象或許要出問題，是指這個事情啊。
“這圈子倒還挺小哈。”初禾覺得有些狗血，無奈扯扯嘴角，看起來對這事不甚關心。
“你知道嗎網上那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扒到聞曉櫻大學時期的事情了。”談清的語氣帶着說不出的嚴肅。
大學時期初禾終于認真起來，她問: “什麽事情”
談清感嘆道: “你說呢互聯網上是沒有秘密的，如果有也只是因為真相還沒有來得及被挖掘出來。”
初禾沉默了，她想到梁周亦當年退學的事情還是有些不悅，她自認是沒有梁周亦這麽豁達，細密的寒意逐漸從她眼角傾瀉。
正當辦公室的氛圍有些凝滞時，聞曉櫻突然敲門進來了，她的到來讓談清抿緊了唇，聞曉櫻那雙剪水秋眸有些哀傷地望着談清，直看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他趕緊告饒離開才作罷。
“你找我”
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初禾看着臉色蒼白很有幾分惹人憐惜的女人啓唇問。
“初禾，幫幫我。”聞曉櫻柔順的長發披在身後，難得她沒有化什麽妝，整個人帶着一股破碎的美感，她緩緩挪動步伐，走到初禾身邊，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盯着她: “梁周亦能做的，我也可以，并且我會比她做得更好。”
初禾薄唇抿成一條線，她壓下心裏淡淡的厭惡，帶着點譏诮道， “哦那麽你說說你能做什麽”
聞曉櫻忽然彎下腰，大片雪白的肌膚從風衣領子裏露出來，她靠近穿着米色長裙坐姿慵懶的初禾，初禾那張疏冷精致的臉讓她心髒開始飛快跳動起來，這樣的初禾莫名讓她想起剛見梁周亦時她目中無人的冷漠，總能讓人忍不住沉淪。
她有些羞澀地半撐着椅子扶手湊近初禾，見初禾只勾着唇不言語，聞曉櫻臉上瞬間飛起幾抹紅霞，她閉着眼正要做點什麽卻被初禾用兩根手指抵住肩膀，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初禾笑着諷刺道: “這種事梁周亦可沒做過。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像是沒有遭遇過這麽惡劣冷淡的拒絕，聞曉櫻難堪地站直身子，臉上的表情近乎空白，似乎是沒想過初禾與梁周亦除了這種關系還能有別的可能。
初禾與梁周亦走得近，她從前男友口中得知初禾并沒有拒絕家裏安排的訂婚，難道不是只想梁周亦玩玩而已嗎既然梁周亦都可以，她有哪點比不上梁周亦呢
“我……”聞曉櫻微微張着唇，無往不利的美貌遭受了到了嚴重的打擊，她有些憤憤不平， “梁周亦到底有什麽好”
從她的語氣裏聽出對梁周亦的怨怼，初禾扶了扶眼鏡問: “你為什麽這麽恨梁周亦據我所知，你們以前可還是朋友吧。”
“朋友”聞曉櫻像是聽見了極為好笑的話， “仇人還差不多吧。她永遠都是這樣陰魂不散……總是在給我添麻煩。”
初見時的美好和昔日那點情分早在當年無數次的争執中消磨殆盡，徒留滿腔怨憤。
初禾冷靜地看着聞曉櫻喃喃自語，聞曉櫻似乎已經看明白初禾不可能會幫她，有些頹然地收拾好表情，撩了把頭發，又恢複到平常的模樣，她沖初禾禮貌一笑: “是我不好，誤會了初總和周亦的關系。希望初總就當今天沒見過我，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我和周亦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自己處理，懇請初總不要插手。”
對于她的能屈能伸，初禾倒是有幾分訝異，她沒有接聞曉櫻的話，也不打算許諾她什麽。只是像看跳梁小醜般看着她。
但其實聞曉櫻遠不如她表現地那麽冷靜，她離開初禾辦公室後，蹙着眉站在走廊上有一種走投無路的焦慮感，仿佛四面八方都能感受厭惡冰冷的眼神，她有些窒息般撫了撫胸口，忽然想起當時她大學時期搬走以後，也有無數的流言蜚語傾瀉在梁周亦頭上，聞曉櫻難得有那麽一點點好奇梁周亦當時的感受。
與之不同的是，梁周亦沒做那些事，而她卻是切切實實做了。
正發呆時，聞曉櫻的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梁周亦抿着唇冷冷道: “跟我來，聊聊吧。”
“聊什麽上次聊着我可是被你媽打了一巴掌。”聞曉櫻輕撫着臉頰，有些陰陽怪氣。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但非要說的話，這也屬于是當年的你親自造的孽。”梁周亦有些無奈，但那确實是一個巧合。
“梁周亦。”聞曉櫻忽然問她， “你母親都這麽恨我，那這些年你就不恨我嗎，也不想報複我”這個疑問困擾了聞曉櫻很多年，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坐立難安，仿佛是極其頑固的心病。
梁周亦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被問這個問題，她淡淡道: “因為我相信就算我不做什麽，總有一天你也會自食其果。”
這話聞曉櫻空前地憤怒，她有些歇斯底裏: “是!你清高，你牛逼，反正你就算是跌落谷底你也是這麽高高在上地批判我，我在你眼裏永遠就是個小人。”
“聞曉櫻，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你過。”梁周亦的視線有些散，聲音缥缈， “你努力，你去奮鬥都沒有錯。但當你總是無所不用其極地踩着別人上位時就該知道，你遲早會被那些人拖下深淵。我對你的下場一點都不好奇，同樣的，我也沒興趣對付你。”
多年前與梁周亦争論的問題在此刻終于有了答案，聞曉櫻很不想承認自己錯了，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那記回旋镖終于紮在自己身上時，她才知道她這麽多年利用輿論去搞垮那些小網紅，利用她男朋友的人脈資源金錢踩着那些人上位時，她們或許也會很絕望的。
“可是，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啊!”聞曉櫻的語氣裏充滿了迷惑，她不明白自己哪裏有錯。
“那麽按照你的那套準則，你現在玩不過劉梓虞，你也就活該被人家踩在腳下。我始終覺得，做人要有底線，傷害別人所獲得的利益不會長久的。”
梁周亦的眸光幹淨而透徹，她說這話時不帶絲毫勸誡的意味，只是淡淡重複了一遍當年她所說的話。
聞曉櫻咬着唇，血腥味讓她稍稍平靜了些，她輕笑了一聲，喃喃道: “你總是這樣，冷靜得讓人讨厭。”
她忽然就很想打破梁周亦的這份平靜，于是聞曉櫻說: “不過我想你面對初禾應該就沒有這個好心态吧。她這樣的人，被追捧慣了，你別以為她對你好點就真把你當回事了。當初我們在A市拍攝時，你們倆請假去約會，多美好多浪漫。但你知不知道那時候她就已經打算和人訂婚了”
梁周亦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側眸看着笑意盈盈的聞曉櫻，知道她沒有撒謊的必要，心髒上那個本就存在的微小縫隙被劃了開一個更大的口子，灌進了冷風，又冰又疼。
“哈你真不知道”聞曉櫻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談清沒告訴你嗎這麽看來就連他也是站在初禾那邊的。”
明知道聞曉櫻的話語帶着滿滿的惡意與報複，梁周亦還是沒有辦法不放在心上，平靜與理智在這一刻全部崩壞，嫉妒與懷疑像潮水般沒過了她整個身子，原來那個時候帶着她去海邊時就已經有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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