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這要傳出去是個很炸裂的事。
都什麽時代還信沖喜那套老迷信。
更何況，就算真有這事，靳家要找的也得是個女孩子，和他哪來關系。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麽，孟映陽也沒兜圈子。
“靳向帛十二歲時候出過車禍，他父母就在那時候沒的，他也落下病根，年初進過次ICU，我以為他這段時間靜養的差不多，誰知今晚有個和靳家關系不錯的人說他病入膏肓，靳家病急亂投醫，想到沖喜。”
“是嗎？”
“對，你知道靳家開出多少錢嗎？一旦合上八字，領證結婚，即可打入一百萬。這只是第一份感謝，如果能讓靳向帛醒過來并恢複健康，感謝費一千萬。”
眼下真缺錢，聽着也是真心動不已。
怕孟映陽蠱惑，林初霭回答：“我想想。”
他撐着欄杆，初生太陽還是暖橙色，光落在臉頰只亮不暖。
直視仍被刺到，他閉閉眼。
沖喜夠荒唐了，還要假裝女孩子去結婚，跨度太大，他過不去心底那條道德底線。
“抱歉啊，孟映陽，我想這件事還是算了，謝謝你的好意。”
“為什麽啊？”
孟映陽不理解，這對想賺快錢的他無疑是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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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霭扣着欄杆上一處久經風雨摧殘的掉漆塊，由黃豆扣成硬幣大小。
“沒什麽，後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感謝他為自己的事操心。
孟映陽讷讷的：“好，那到時候見。”
說實話，真能得到那筆豐厚的感謝費，他能回到這裏，邊守着奶奶邊轉行做自己想做的事。
過程太冒險，一旦出偏差，粉身碎骨。
他不能出事。
将這塊香甜沾有劇。毒的蛋糕忘在腦後，他下樓找奶奶，繼續勸說。
被林初霭像塊牛皮糖似的軟乎乎纏兩天，林奶奶頂不住投降，天一亮住進醫院。
繳完費用，林初霭私下和顧阿姨協商，以比市場價高一倍的價格請對方照顧奶奶。
起初顧阿姨不願收，林初霭說奶奶出院後也還需要她幫襯，對方才答應。
安排好一切，他在林奶奶一陣陣催促下返回渚州市。
這次回去是孟映陽來接。
一上車，孟映陽先觀察他，一如既往的溫柔漂亮，有解除郁結的輕快。
“事情辦妥了？”
“嗯，還算順利。”
朋友愉快，孟映陽也高興。
“那就好，那你明晚正常直播？你這幾天沒直播，也沒更新微博，不少粉絲催更。”
“播。”這也是他賺錢的一個渠道，“我只有半天選品時間。”
這幾年來，林初霭不停工作，哪怕做博主後白天也會做兼職，想辦法賺錢。
導航正叫着調轉方向往高架開，孟映陽便先打方向盤，等上了高架才問為什麽。
林初霭：“換份新工作，有人介紹當一周翻譯，錢多事少。”
孟映陽：“又缺錢了？”
“習慣了。”林初霭說，“不會耽誤合作。”
“我哪是這個意思啊。”孟映陽不想他誤解，“說真的，靳家那個事真的很适合你。”
林初霭無奈，怎麽又提這件事了。
“別急着回絕，等會邊吃邊說，聽完你就懂了。”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賣關子了。”
孟映陽只笑，那天打電話是他了解不夠清楚，現在詳知來龍去脈，真沒比林初霭更适合的人選。
因為要說事，所以在火鍋店要包廂也成了小事。
點完鍋底，等菜全部上桌，服務員關上包廂門。
孟映陽瞬間被解放，指着群裏翻出來的一行字叽裏呱啦。
“靳家找的沖喜對象和以往不一樣，首先只結婚不生子，當好兄妹處。”
林初霭往熱鍋裏下了份土豆片。
“再就是要求長得漂亮，身段好，得平胸。”
孟映陽每說一個，視線就往林初霭身上對照，确認全部符合，不禁鼓掌。
“這不就是你嗎？”
掌聲導致林初霭的毛肚多燙了兩秒，蘸料放進嘴裏，過了火候。
“就算這樣，靳家是不是要求了得是女孩子？”
“沒寫。”
“一般這種事默認都是女孩子。”
“林初霭。”
孟映陽很少這樣正經叫他全名，被叫到的人又愣了下。
“同性婚姻合法三年了，你還沒扭轉過古板思路啊？”
林初霭有點心疼，心疼這次多燙了五秒的毛肚，更不如上個脆爽。
怕談話過程再糟蹋食材，索性放下筷子，談完再吃。
“不是我思想封建，是靳家百年世家，能給孫子找個男媳婦嗎？”
“那不一定，這要看八字說話。”
“再說，你聽說過靳向帛喜歡誰嗎？連我都知道他沒傳出過花邊新聞。”
畢竟靳向帛身體不好，雖聰明勤學，不過二十五便是公司二把手，但低調行事，鮮少出現人前，更別說性向喜好。
孟映陽噤聲。
渚州商圈就那麽大，富二代間互相熟知，不成氣候的纨绔子弟和平步青雲的天之驕子生來不同派。
像孟映陽這樣硬要自己創業的又是另一派系，卻很難沒聽說靳向帛。
斯文得體，很得老一輩喜歡。
“……不清楚性向更好啊，如果真成了，他喜歡女孩，你安全。他喜歡男孩，我不信他對你不動心。”
“豪賭十有九輸，我哪來那麽好的運氣真贏到十分之一。”
“不試試怎麽知道？一千一百萬對靳家來說毛毛雨都算不上，對你呢？”
可以說是潑天富貴。
林初霭蹙眉，堅定的心再次出現了動搖。
孟映陽用公筷往他碗裏添燙得剛剛好的毛肚：“別想那麽多，不是去了就能選上。先要安排見面，再合八字。”
“和誰見面？”
坐在火鍋邊近半小時，林初霭終于吃上一口麻香又爽脆的毛肚，滿足地眯眯眼。
孟映陽：“靳向帛，人昨天剛醒，內推今晚十二點截止，明天等通知，後天會見面。”
林初霭留意到個用詞：“內推？”
“對啊，沖喜這種事傳出來總歸不好聽，靳家不想大肆宣傳，請關系好的世交內推人選。”
“這樣。”
“別擔心，我家和靳家也有生意往來，你願意就能內推過去。”
林初霭慢吞吞咬着菜，詳細了解這件事後倒也有可行性，就是仍有風險。
他舉棋不定。
“不拼一把永遠賺不到大錢，初霭，靳向帛挺帥的，斯文還講理，真被他發現你不是女孩子，就告訴他實情。到時候我會幫你。”
“讓我再想想。”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現在八點，你還有四個小時。”
不充足的四小時決定他要不要争取拿一千一百萬。
林初霭壓力暴增，起身：“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包廂外，人聲鼎沸，處處是煙火氣。
濃烈的氛圍讓林初霭瞬間回暖，肩上無端輕松不少，他順着指示牌，踩進光線暗黑的長廊去廁所。
洗完手出來心不在焉，路過臨街窗口，被街角一道人影吸引目光。
身着駝色長款大衣的瘦削挺拔男人捧着束粉色康乃馨，側身在打電話，看不清臉，從周身流露出的斯文矜貴氣質讓他格外與衆不同。
注意到男人的不止林初霭，還有路過的男男女女。
有人拿着手機想上前，在搭讪出口前，男人先上了停在身側的白色賓利。
車牌號是連數。
單一個車牌夠勸退無數人。
林初霭按了按心口，當下最重要的是賺錢，風花雪月和他無緣。
再次坐到火鍋前，小碗被裝滿，孟映陽吃得一頭大汗：“我給你又叫了份毛肚，今晚我請客。”
“不用，再窮沒到請不起火鍋的地步。”林初霭抿唇笑了下，“你幫我夠多的，別和我搶了。”
孟映陽愣愣看他數秒，耳朵微紅：“好，那我不客氣了。”
林初霭又笑了下：“不用客氣的。”
飯後，孟映陽把他送回家，臨走前叮囑他再考慮下靳家的事。
林初霭沒好直接拒絕，孟映陽忙前忙後，幫襯太多了，幹脆等十二點過後，就知道他的答案。
“千載難逢的商機，我不會害你，初霭，別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送走孟映陽，林初霭松了口氣，推着行李箱散步似的往家走。
做完翻譯的工作能入賬一萬五，再找兩份兼職，加上直播和推廣費，相信他可以的。
他仰頭看明亮的圓月，揚起唇角：“你也在為我高興是嗎？”
真好。
然而這份好沒能持續太久。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他收到推薦翻譯那位朋友的消息，說臨時出問題，合作暫時取消，抱歉耽誤他的時間。
這對急需用錢的林初霭不亞于天崩地裂，大腦空白一片，怎麽偏在這掉鏈子？
都取消也沒追問的必要，他回了個沒事，想補救的辦法。
哪有時間短、來錢快的工作。
在最後一秒還沒放棄勸說的孟映陽剛好發來消息，問他真要算了？
指甲陷進掌心裏，疼得他濕了眼眶，就去試試。
【林：我去。】
【MYY：啊？你是不是卡點習慣了，連這都……】
界面顯示他消息發送成功剛好十二點。
【林：不行就算了吧。】
【MYY：等我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