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古志賢見郭監制這麽爽快應允,也覺得有點難得,這麽多天幾乎是不肯讓自己離他半步,那現在肯放自己一天假了,竟忽然覺得有點幸福。他要進廚房去把塑料袋裏的食材全放進冰箱,忽然又想到七點是一個很尴尬的時間點,這監制是在家裏吃飯還是不在家裏吃?于是他停住腳,轉回頭問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郭競寒:“郭監制,那你今晚的飯還在這裏吃嗎?”

郭競寒被他一問,也有些怔住,這種感受很怪異,談不上負疚感,只是那種令人心底沒有底氣的感覺總是會源源不絕地冒上來。這感覺很奇特,古秘書問他在不在這裏吃,他才想起七點這個時間點确實很尴尬,平時他們兩個六點多一些就會一起吃晚飯,偶爾也會拖到七點才開飯,主要還是看他忙成什麽樣子。當時他說七點他不在這裏,是因為他腦中也只存有一個模糊的時間點,以前住在海邊那套房子裏時,他都是大約七點時開到家,所以他就報了一個“七點”。可是今天,難道還是要古秘書煮完了飯,他們兩個吃完後,他再轉頭又回到海邊那家裏去?說怪也有點怪,和這秘書朝夕相處了兩周,驀然回到另一個男人那裏,共赴春宵,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與不習慣;可說怪也并不怪,和這秘書間根本也沒有什麽承諾在,別說自己沒有喜歡他,就連他也應該是根本還不喜歡自己的。

就在這一種念頭輾轉中,郭競寒擡起了頭,略不自在,唯諾應答:“我今天就不在這裏吃了。”古志賢就問:“那我是不是現在就能去了?”郭競寒竟有點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去應對他的這個請求,也只能點頭,說:“你去吧。”古志賢就急忙轉頭進廚房,将剛才買的新鮮蔬菜肉類全分類放進冰箱裏,該系好塑料袋口以防止水分蒸發的就系好口,想着明天晚上回來再用它們來煮晚餐,應該還是新鮮的。他整理的速度也比較快,不一會兒就弄好了,合好冰箱門,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就想着跟郭競寒确定一下,他轉頭出廚房問郭監制:“監制,那你說我明天晚上回來都行,是不是明天晚上這裏不用煮飯了?”郭競寒莫名心中騰起一股焦躁,被這秘書問得心意煩亂,就沒有什麽好聲氣,說道:“是,是,不用煮了!你高興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古志賢被他這話說得有點窘迫,也不明白他為什麽一下子變成了這樣。雖然也知道他脾氣不大好,可也沒說什麽惹着他的話吧,只當他是在忙出之前那一大堆病之後又忙出一個焦慮症,想着要不要什麽時候去買什麽穩定情緒的藥茶給他喝一喝。

古志賢索性不和他計較這些,算來自己年歲也是虛長他兩年,雖說“某些方面”的見識沒他高,可是畢竟要大兩歲,該容忍包容的還是該容忍包容的。

于是,他就進他用的那間獨立衛浴,洗了一把手,手剛剛拿菜拿肉的都沾得有點髒有點粘了。洗完了後,就用通信工具找偉仔,問他晚上有沒有空,說自己晚上要過去方不方便。偉仔沒一會兒就回複說:“有空啊,你來了,正好我們吃了晚飯一起去蒸桑拿吧。”偉仔住的那個小區裏有桑拿房,還有泳池,蒸桑拿是免費的,游泳是十八港幣一次。偉仔讨厭游泳,一個是覺得他自己也沒有辦法真穿女式的泳衣,上面還要露出來,都被人看光了,他心裏不是很舒服,而且有時在泳池邊上看到身材好的女孩子,他心裏又妒忌,雙重的不舒服,所以他很讨厭游泳。他倒是很喜歡蒸桑拿,一條大白浴巾由胸口裹到膝上,坐在裏面蒸,蒸完了後氣色能紅潤兩天。

古志賢回複他:“好啊。”跟着,偉仔問他什麽時候到,他說:“我現在就出發了,你在家裏等我吧。”偉仔說:“好。”

古志賢收拾了一下,就出了自己房門,跟郭競寒說他現在就走了。郭競寒點點頭。

古志賢到了那頭,進小區裏時保安要例行登記,之後他在偉仔那幢住宅樓下按他那一戶的門鈴,偉仔給他把進樓的門打開,他進了樓後搭電梯上去找偉仔,到了偉仔那一戶前,發現偉仔把門都給他開好了,站在門邊等他。

古志賢說時間還早,要不要去街市買點菜回來自己煮,就不要叫外賣了,外賣又肥膩,又多味精,偉仔贊成。于是兩人就一起去街市買菜,這個街市不大,七點鐘時整個會收檔,不過現在四點多這個時候的菜還算新鮮,他們簡單買了點就要回去了。古志賢提着菜,在等着馬路人行橫道上的綠色行人通行燈,這時候褲子口袋裏的手機振,他把一只拎菜的袋子給了偉仔,然後伸手進袋子裏把手機拿出,一看竟然是他上司的短信,真是有點不懂這個上司,什麽年頭了,這麽愛發短信的?他皺着眉,想着別是有什麽東西要他處理,他現在人在這頭,哪裏方便處理什麽那邊的事。打開短信一看,竟然只有寥寥數字,問他人在哪,在幹什麽。

他有點無奈,這問話問得莫名其妙,一早跟他說了他人要到香港這頭來,要見朋友,現在竟然還要問。他索性不回複了,打了漫游電話回去:“喂?郭監制,有什麽事嗎?”郭競寒本來一接起電話來,還有點高興,高興些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哪知一聽他問得這樣,好像都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就編了一個問題,說:“我想問你下周三訂上午十廠的那個廠位的單子我簽了名後被放哪裏了,我找不到,想改期而已。你是不是交上去了?”每一個“廠”是一個大的節目制作棚,在加賀,有一部分廠是由不同監制組獨有的、專門負責及使用的,有一部分則是公用廠,用之前要預訂,向資源調度室交表格。

郭競寒也只是臨時編了這麽一個話出來,莫名其妙。不過古志賢聽了後,就在想那張表在哪,然後他說給這上司聽:“沒交,還在我房間書桌上,你進我房間,在書桌左邊那一疊文件裏找就行了。應該在上面幾張裏面,因為我本來準備周一去交的,就放在較上面。”郭競寒哦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電話挂得倉促,古志賢聽電話裏倏地“嘟”聲響起後,還朝手機看了一眼,确定是對話已關閉了,才皺皺眉,把手機放回袋子裏,就和偉仔一起回家煮飯去了。和偉仔在一起,煮飯是輕松的,因為偉仔本來就喜歡做女人喜歡做的事,比方說煮飯。古志賢和他不同,古志賢是因為一個人生活有時不得不煮才學會煮的,比方說周末時,他又不能去吃食堂,多數時只能在家裏煮,而且他弟弟古志誠又是大廚,随意過兩招給他,就夠他受用不少。

古志賢和偉仔兩個一起在廚房,煮起飯來倒也快,不到半個小時,一頓很好的晚飯就被擺上了桌。兩人吃完飯,還得消化消化,準備九點才下樓去蒸桑拿,中間這段時間不知道要做些什麽。偉仔提議不如看上次那三張男男小光碟,被古志賢一記敲在頭頂上,偉仔趕忙兩手捂着腦門兒,嚷:“幹嘛打我!”古志賢訓他:“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呢?這兩個多星期,三句裏有兩句都在說那幾張男男小光碟,你就那麽饑渴,還是我看上去就那麽饑渴?”偉仔覺得委屈,不服氣,說:“你看看才正常嘛,你不看才不正常!”古志賢說:“什麽?我不正常?”偉仔就說:“本來就是!”古志賢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是不看,我是不想現在跟你看。”偉仔哦了一聲,說:“不看就不看,那我們兩個看什麽?”古志賢又吸了一口氣:“那請問你除了小光碟,還有沒有什麽正常的電影,我們可以一起看看。”偉仔捂着腦袋,帶着一肚皮的委屈進房間抱手提電腦出來,兩人一起看一部正常電影。

到了快九點時,兩人帶了浴巾去樓下小區裏的桑拿房。走之前,古志賢取了眼鏡,他本來也沒什麽近視,其實戴不戴都無所謂,現在要去桑拿房裏,當然不能戴着眼鏡進去,早拿晚拿都一樣,與其到了桑拿房外的儲物櫃前再除眼鏡,還不如現在除了放在家裏,省一樣事情,而且這麽晚了,誰沒事會往他臉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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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帶了一個厚的塑料皮的購物袋,把他和偉仔要用的浴巾都放進去,再有兩塊白色的小方毛巾,再有就是他和偉仔兩人的手機以及進樓要用的那張電子卡和偉仔這房子的房門鑰匙。全整理好後,就和偉仔兩人穿着拖鞋下樓去了。

在桑拿房外的儲物櫃前,購物袋裏的手機又振,古志賢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偉仔的手機在振,他翻開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再一看,原來是那上司打來的,想着這人真是,不是賴上自己了吧,才離開他幾個小時,就一會兒這一會兒那地短信電話來騷擾。古志賢接起:“喂?郭監制。”郭競寒問:“你在幹嘛?家裏有沒有什麽面包、餅幹之類,我得填填肚子,又不知道你放在哪裏了。”古志賢訝異:“你不是不在家的嗎?是……回來了?”郭競寒忽然笑了:“我忽然想起來,我跟你說我今天晚上要出去後,你直接就問我明天幾點回來,你怎麽那麽确定我今天晚上不會回去?”古志賢也有點想笑,直接跟他老板和盤說出:“難道不是嗎?這兩周你都跟我在一起,你再不找人解決一下,我也怕你憋死。”那頭郭競寒臉有點黑,沉聲問:“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呢?”古志賢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說:“監制,你家裏沒有面包、餅幹,不過你可以下樓到街轉角那家好利來去買,開到十點,現在去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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