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古志賢送完了儲物櫃鑰匙給偉仔後就急忙出了這一片小區,過了一個天橋,天橋底有得搭B3A,這次只等了五分鐘就來了一班車,他上了車後還是去二樓找座位坐下。這個時間段的人極少,因為确實時間有點晚,并沒有太多人要在這段時間趕到那個口岸入境。
一刻鐘多一點就到達了,他由那口岸入了境。就等公交車,一邊等着時,一邊就突然想起,剛才走得急,那三張男男小光碟又忘了拿了。本來是和偉仔說好和他一直呆到明天傍晚時才走的,所以兩人才都沒有急着将那三張小光碟裝進包裏,這回他沒有料到老板會走這麽一着,害得他匆忙之間什麽都忘了。古志賢想着,等偉仔蒸完桑拿到樓上看到了他忘拿那三張碟,又得呶呶不休一整個禮拜。
等他急趕到了郭競寒的住處,就在這上司的房中發現了他人正周身疲軟地躺在床上,連被子也不蓋。古志賢還當他是胃疼得痙攣了,走過去問他還好吧,才發現他是睡着了。他睜開眼,跟他說:“你回來啦?快去煮飯,我沒力氣,睡着了比較不消耗能量。”古志賢只想着:這都可以?
然後,他一看表,九點四十八,晚飯沒吃忍到現在是不容易,就忙進廚房煮飯去了。十點半前煮完,到郭監制門口叫他出來吃飯。郭競寒磨蹭了一會兒,起身趿拉着拖鞋出房門,坐在客廳桌前吃飯。而古志賢則回房間坐着去了,剛坐下沒一會兒,就見偉仔發來一條信息:“賢哥,你那三張碟怎麽忘了拿?”古志賢也估計到偉仔一定是一看到那三張被落下的碟就會唠叨起來,只能回複:“走得急,忘了,下個星期我就去拿。”接下來他就坐在這房中與偉仔一來一去地用WhatsApp發着信息。都是聊的一些閑話,像是剛剛那阿楠是不是對偉仔有意思,又或是好像阿楠的表哥邵正然是不是一早看上古志賢之類的話。偉仔喜歡八卦,而古志賢就只得陪他八卦一陣子。
古志賢這人平時一點也不八卦,倒并不是他天生的性格如此,而是長期從事秘書這份工作之後,後期養出來的一種職業素養。做文秘的很忌諱傳一些半虛不實的話,很多時候确實的話也是不能傳的,因為風聲之類的在一個公司內部多數時候一個小時就能傳遍,現在的聊天工具那麽多,一個群發就人盡皆知。而很多話并不傳得,一旦上司有什麽話在公司裏未到公布時候前就被傳開,這麽傳了兩三次之後,秘書就不會再被信任了。也因此,古志賢這些年下來,變成了一個口風極緊的人。只是偶爾陪着在境那頭的偉仔八卦一下,想着各自生活圈子并沒有太多交集,即便少許八卦一點,也産生不了什麽不良影響。可是現在竟然在他和偉仔身邊多出來一個阿楠和一個邵正然,而邵正然還是與自己同公司的,古志賢和偉仔說話時不自覺地就謹慎了起來,話都是不露痕跡地揀擇着說,主要還是怕偉仔不知道輕重,亂和旁人說一些他也不知道關不關系到利害的話。
古志賢和偉仔八卦着,并且問了偉仔:“你沒有告訴他我是同志吧。”偉仔說:“放心,我沒說。”古志賢問:“那個阿楠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你喜不喜歡他?”偉仔說:“我不知道。阿楠也是才搬來不久的。老實說我覺得他表哥應該和你一樣是同志吧。要不然也不會問我問得那麽仔細。”古志賢問:“都問了什麽?”偉仔說:“問你和誰住在一起。”古志賢說:“那你都跟他講了?”偉仔心虛:“不能講嗎?”古志賢答:“算了,以後不要跟他說太多我的事。”偉仔說:“其實,你不覺得他不錯嗎?”古志賢倒是真認真想了想,答:“不錯啊,就是太小了吧。看着好年輕。”偉仔訝異:“你看上去跟他也差不多好不好。”古志賢在這頭失笑,然後輸入:“擦鞋(拍馬庇)。”
就這麽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就聽客廳裏頭那個只知道要人服侍的大少爺回他自己房間去了,想來他晚餐已經吃好了。古志賢就開了房門出去收拾碗筷進廚房,跟着把碗碟洗了。然後,他進他平時用的那間獨立衛浴簡單沖了澡,就回房準備坐上床上網。
當他掀開被子後,腦中有一根弦就這麽崩斷了。古志賢這房間床上的床單是黑色的,被套是大黑白格子的,他站在自己床前看着上面明顯的痕跡,想着各種可能性。就因為他在着力想着,就延挨了一會兒沒有發作。他确實是一個秉性恬适的人,可是現在看到這麽一攤,叫他怎麽忍!再怎麽随遇而安的人,在這一刻恐怕也安不了。于是,他最終發作了,大吼了一聲:“郭競寒!你給我過來!”
正躺在自己房間床上的郭監制是頭一遭聽見古秘書連名帶姓地叫自己,心裏還突了一下,忽然聯系到自己八點多那會兒在他床上幹的那“龌龊事”,不禁有點心虛。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當時是在一種什麽心理的驅使之下,跑到古秘書的床上做了那麽一樁的确猥瑣的事情。或許只是想在他的貼身用品上留點記號,當時還以為他也和自己一樣到了睡覺時候只會鑽進被子裏,哪裏曉得他還會将被子掀起來,坐上床,再把被子蓋上這麽地複雜。也罷,他自認倒黴,頂着一張帥極的臉準備進古秘書房間領罵,此刻他有多麽地祈望古秘書是個同志,如果他是,那自己頂着這張臉,多少還能少挨點罵,如果他不是,那自己多帥都沒用。
郭監制拖沓着腳步,進了古秘書那間房,見他神情謹肅地抱臂站在他那張床前,哪還有半分他平時那種和悅融暢的氣質。郭競寒明知故問:“幹嘛?”古志賢一開口,聲音都有點在顫:“你帶人回來胡搞也就算了,麻煩你能在你自己那張床上搞嗎?跑到我床上來,你讓我晚上怎麽睡!”郭競寒一臉痞相:“簡單,跟我睡不就行了。”古志賢被這一句話堵得胸悶氣短,趕緊捂住心口,一手指着他:“你!做了這種幼稚的事情,不認錯也就算了!還提出這麽荒謬的建議!”郭競寒聳聳肩:“好吧,我錯了。”古志賢見他一臉雲淡風輕,只說了一個:“你!”竟什麽都說不下去了。
這晚上,古志賢用這家裏的一條毛巾毯當被子蓋,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任郭競寒怎麽說,他都不肯跟這人一起睡,像這種發情能發到別人床上去的人,難保第二早醒來時就會發現自己已“晚潔不保”。像他那種人的那一根遲早要爛掉,就算不爛掉,從現在起也要詛咒它爛掉,人世間也能少一樁禍害!
第二早,古志賢起得早,七點多就起了,是周日,也不用上班。準備老火煲柴魚花生粥,煲久一點到九點就能喝了,那個郭監制又讨厭喝粥,那就再炸幾根健康油條,到時讓他配粥吃,應該可以的。将粥煮上後,他就進自己房間拆床單、被套,扔進洗衣機去洗。洗完了他也是不會用的,只是東西還好好的,就這麽扔了也可惜,洗幹淨了放進壁櫥裏,到時可以給那個郭監制用。今天看來他還得回家拿自己家裏的床單、被子過來,買又浪費,還不如将自己家裏的拿來暫時用一段時間。他在洗衣機上摁了開始之後,又回自己房間将那個床墊搬下來,推去陽臺,把原本朝上的一面曝曬在陽光下,準備今天晚上将原本朝下的一面調過來朝上。
到了九點多,他早飯弄好了,那個郭監制也醒了,出房門後,先是小心地瞄了這古秘書幾眼,探一下形勢。見這古秘書一臉嚴整,那應該還是餘怒未消的。他坐在了桌邊,這時古秘書給他遞來一碗老火粥,再給他碗前的碟子上擺上了一根炸至淡金黃色的油條。他喝了幾口粥,就開始用筷子挾着油條咬起來。一邊咬,一邊勾頭過去看陽臺上,好像有一只床墊。跟着,他嚼了幾口油條,咽下,跟這古秘書說:“古志賢,你好像有潔癖。”古志賢心裏已經罵開了,他自己做了那樣的事,還要說別人有潔癖。跟這種人,還是別說什麽得好,說也說不通。于是古志賢仍舊斂容,不見半點開得玩笑的樣子。
郭競寒見他不說話,聳聳肩。他倒沒想着解釋一下那一攤是他一個人留下的,他覺得解釋了興許也是沒有用的,這個古秘書一定也是嫌棄。一想到了這一茬,他驀然間心口有點堵塞,就又咬了幾口油條。吃完了這一條,又對古志賢說:“再來兩根。”古志賢看也不看他,只是往他碟中挾了兩根油條,然後自己喝起粥來。氣氛不好不壞,只是兩人間一直沒什麽話說,一頓早餐,只聽得到碗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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