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9章

溫知在一樓找到歡鬧人群中的裴亦川,下了雪,甲板上更沸騰,音樂、燈光,燃燒的煙火棒,笙歌鼎沸的,差點把黑夜炸醒。溫知趴在裴亦川耳朵旁喊,不知裴大少有沒有聽清,頭也不回,轉手塞他一嘴蛋糕,嫌棄的沖他擺手。

溫知來的時候沒開車,他裹緊圍巾下了游艇,邊走邊打車,下雪天不大好打車,但這一片是出了名的富人區娛樂場,代駕網約車的集中地,他走到主幹道,叫的車剛巧停在面前。

溫知開門坐在後座,汽車啓動,飄雪紛紛揚揚,隔絕在窗外,他手掌貼着玻璃,在窗戶上哈了一口氣,然後寫下一個“凜”字。

“小夥子回公司加班? ”

司機師傅是個熱心腸的話痨,路上喜歡和乘客聊天,他開着車,看着手機導航上的地址,京市人人皆知的大集團,下班時間只有從那出,鮮少有人進。他以為溫知是嗨到一半被老板叫回去加班的苦逼打工人,對他深感同情,想寬慰他兩句。

“不是。”溫知視線沒從窗戶轉過來,說:“我不在霍氏上班。”

司機又看一遍地址,從內後視鏡瞄了眼溫知,有點奇怪,心想,不是加班,下着大雪難道去霍氏集團看雪景?雪景多浪漫,應該和自己喜歡的人在溫暖的卧室陽臺上看看雪,喝喝水,想不開為什麽要跑去那種滿是腐朽金錢味道的地方看?

溫知又在“凜”字旁邊寫了個“知”,擡頭說:“我愛人在那裏加班。”

司機:“!”

多好!多顧家的丈夫!多恩愛的小兩口!都下班了!萬惡的加班主義還不讓人家小兩口好好溫存!

“小夥子,坐穩了!”司機師傅同情心頓時爆滿,腳下油門一踩,忿忿不平道:“我馬上讓你見到你老婆!”

司機師傅從事行業多年,在下雪天也能将車開得四平八穩且風馳電摯,車子“嗖——”的一下,疾速朝霍氏大樓開。

霍氏大樓高聳入雲半懸夜空,此刻依舊燈火通明,大廳明亮輝煌,來往人員步履匆忙但有條不紊。溫知圍巾圍了大半張臉,從路邊跑進大樓,肩膀頭頂落了不少雪,穿着一件短款羽絨服,不像員工,不像客戶。

保安本着職業精神,伸手就攔,溫知跑的快,一陣耳後生風,保安張着手臂,連片雪花都沒攔住。

溫知路過前臺,目标直奔右後方的專屬電梯。前臺小姐姐口紅還沒補全,鏡子一啪,反蓋在桌子上,立即站起來,正想說:“不好意思,先森,那邊是我們總裁專屬電梯,需要刷磁卡,請您走左排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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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出口,只聽專屬電梯“嘀”的一聲,打開又關上,樓層數字徐徐變換。追來的保安和前臺看着不斷上升的電梯,同時眨眨眼,面面相觑。

大樓頂層辦公室亮着燈,霍氏的大老板同樣在加班。

霍凜在辦公室裏和兩個副總以及財務總監商讨旅游村的資金規劃,從白天到黑夜,忙了一整天,剛宣布結束,周洋推門進來。

“霍總,溫少來了。”

幾個人出了霍凜辦公室,溫知在門口等着,圍巾包裹住半張臉,僅剩一雙黑亮的眼睛,肩頭的雪化了,留下片暗色水印。

周洋關門的時候,財務總監好奇的扭頭看一眼,透過門縫,他看到門口那個人跑進去抱住了霍凜的脖子,霍凜低下頭,神情寵溺,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柔和。

“生日會結束了?”霍凜解開溫知的圍巾,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溫知呼着熱氣,興奮又着急的告訴他:“叔叔,下雪了!”

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帶着初雪的清冽。

霍凜一身的疲憊都被這股清冽着沖散了,雙手捂着溫知冰涼的臉,緩聲道:“我也看見了。”

溫知眼睛彎起來:“叔叔,我們去看雪吧!”

霍凜重新給溫知換了衣服,一層層的,将他纏的像顆粽子,溫知嫌熱嫌笨重,非要脫兩件,霍凜拗不過,又重新給他圍了圍巾,套上手套,才放心的帶他下去。

雪比溫知來時小一點,除了幾輛疾馳而過的車,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兩排昏黃的路燈照亮地面的厚雪,閃着光,踩在腳下,咯吱咯吱響。

溫知張着嘴吃雪,一呼一吸向天空吐仙氣。他不走正道,像只貓似的,沿着路邊的小棱走,又怕自己摔倒,一手扶着霍凜,另一只手保持平衡,可腳下還是滑,一個沒踏穩,倒在霍凜懷裏。

溫知不起來,悶在霍凜懷裏咯咯笑,霍凜正納悶小東西這會兒怎麽這麽乖,突然感到脖間一涼,他提着溫知把人提出來,眯了眯眼:“又使壞?嗯?”

“沒有!”溫知不承認,大笑着跑開:“我沒有!”

霍凜摸了一下脖子,搖搖頭,看向前方不忘提醒,“跑慢點。”

溫知對着一塊雪,閉上眼,埋頭猛然紮進去,眉毛眼睫鼻尖下巴都沾了白。

他又跑到霍凜面前,指着滿是雪的一張臉,安慰霍凜似的:“好了,他得到懲罰了。”

霍凜捏他的臉,掏出手絹給他擦幹淨。

雪又小了一些,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小徑,路的裏側種了一排薔薇花,冬日嚴寒,葉子枯萎大半,餘下的深綠葉上蓋着一層雪,最裏面竟然開着幾朵薔薇花,冬雪打着,卻不曾敗落。

溫知駐足凝望,待霍凜走進,他轉過身,站在飄落的雪中,也站在幾朵薔薇花前,彎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莞爾道:

“親愛的,跳舞嗎?”

霍凜眉心舒展,他笑着,将手搭上去。

積雪壓彎了薔薇枝頭,房屋,樹木,路燈,街道,停靠的車輛,一切都是銀白。

厚雲積壓,暮霭沉沉,茫茫天地間,小徑的兩人在雪□□舞,絮雪經寒風打亂,飄落無聲,不知白了誰的發梢。

***

天太晚,雪積的又厚,溫知和霍凜一起住在辦公室的休息間,第二天早上,溫知起個大早,叼着一片面包,急匆匆的去趕地鐵。

溫知的公司與霍氏總部離的遠,他昨晚來的時候沒開車,霍凜讓司機送他,溫知覺得沒必要麻煩,以前他沒買車時,也經常擠地鐵。

下了電梯,離開大樓之前,他與昨晚同樣沒回去的保安打了個招呼。

保安大叔剛吃過早餐,此刻正捧着一杯熱豆漿暖手,他一臉驚奇,看了看霍氏大樓,又看看溫知離開的背影,半響,笑了笑,端着豆漿,重新站回崗位上。

臨近年末,需要審核的票據單據繁多雜亂,溫知前段時間請的假不少,他從早上進公司開始敲電腦輸數據,一直到夜幕臨近,還有一點餘量,溫知不想留到明天,索性加會兒班一下子全做了。

錄入最後一頁賬目,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出了公司大門,空中又飄起了小雪,寒風瑟瑟,呼吸間都是凜冽的味道,溫知下巴往圍巾裏藏了藏,雙手放在口袋裏取暖,沿着馬路往地鐵口走。

走過一個拐口,路邊停着的一輛別克商務車按了喇叭,車燈閃兩下,駕駛座的門打開,霍凜出現在車前。

他穿了件深色的長款大衣,黑色長褲,領帶卡着潔白的領口,五官深邃,襯着夜色像是一抹化不開的濃墨。

溫知一愣,随即心中暖意升騰,霍凜沒告訴他今天要來接他,他加班這麽久,一聲不吭的,也不知道一個人在這等了多久。

他看着霍凜,突然起了玩心,彎了彎唇角,眼眸狡黠明亮:“這位先生,你是在等人嗎?”

“是的,”風衣的衣角揚起,霍凜眉間眼梢都是柔和:“請問你有看到我愛人嗎?他叫溫知,天晚了,我來接他回家了。”

路燈漫過霍凜笑意盈盈的眼睛,恍然間,溫知放佛回到初見霍凜的那一天,也是這樣,霍凜伸出手,對他笑得溫柔:

“你好,溫知,我叫霍凜,是來接你回家的。”

雪落滿頭,情至終身。

兩個人,從此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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