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

晚上七點,會議終于結束。

忙完今天工作的易城長嘆口氣。

易城帶着律師拟好的離婚協議回到家裏,丢在正在筆記本電腦前工作的葉白鈞桌上。

葉白鈞拿起牛皮紙文件袋,垂下鴉黑睫羽,念起牛皮紙上的水筆字:“A級經紀約保密協議。”嗓音清冷冷,讓人想起餘韻悠長的檀香,又仿佛讓人嗅見了山巅積雪的冷。

易城:?拿錯了!

早知道拿文件袋的時候不關燈了,害他拿錯文件袋。

易城:“不是那個。你看裏面!”

結婚三年,易城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

這段婚姻始于脅迫。

母親的主治醫師被易城同父異母的哥哥捏在手裏,而這位便宜哥哥湊巧有毀掉易城、獨吞家産的興趣,于是便宜哥哥以和男人結婚為代價,答應讓醫生給易城的母親治病。結婚對象也是便宜哥哥一手挑的,結婚當天以前兩人沒有見過一面。

和自己因為母親不同,易城聽說對方從便宜哥哥手裏拿了大筆的錢。

如今母親手術做完已有三天,根據醫生的反饋,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未來複發概率極低。

軟肋不再,這段沒有感情的婚姻也就沒了存續的必要。

況且他喜歡的是燦爛熱烈的人,而不是冰冷冷木頭一樣,毫無情趣只知道看書寫作的葉白鈞。

“你慢慢看。”易城打算給葉白鈞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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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葉白鈞不僅沒有看,還把文件袋随手丢到了一邊。

過了兩天,葉白鈞還是沒動靜。

易城忍不住問他:“文件你看了沒?”

葉白鈞回頭,一半臉在陰影裏,另一半臉被臺燈照亮,眼睛清冷且黑白分明:“看了。我沒興趣當你公司旗下藝人。你去問別人吧。”

易城不爽皺眉:“?什麽藝人?我給你的明明是……”

剩下的話被丢到面前的文件打斷,只能吞回去。

白紙黑字,《B級經紀約》。

草。

還真是經紀合約,他不止是文件袋拿錯了。

葉白鈞遞完文件就沒再理易城,走到書架前找資料,踮起了腳。

雪白襯衣随着動作往上提,露出緊實優美的腰線,腰窩處隐隐有兩個大拇指按出來的瘀青。

他身上襯衣很薄,落地燈又在書架旁,一下透過布料,影影綽綽照出他身體輪廓,像是一層柔光籠罩在赤|裸□□上,聖潔又惑人。

一些過分豔麗的,夫夫履行婚內義務的回憶從易城腦海裏一閃而過,在他心裏擦起火星,勾起一點躁意。

易城兩步過去,手掐住那截雪白的腰。

大拇指指腹正好陷進腰窩裏,和兩天前留下的青痕嚴絲合縫蓋上了,像是承認作案的指紋蓋章。

葉白鈞掙紮了一下,沒掙開。

“放開。我稿子還沒寫完。”葉白鈞回頭,用他如冰如雪的聲音冷冷命令易城。

随着仰頭的動作,頸側那枚鮮紅的小痣露了出來,就在喉結旁,映襯着一抹暧昧紅痕。

冰冷的拒絕和暧昧紅痕形成過于鮮明的反差,勾起易城心裏的暴虐。

易城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地用力,一下把人按在書架上。

葉白鈞側臉靠着書,手指按在書架上,指尖修剪圓潤,微微蜷起,“兩天之前不是剛做過?結婚時你說的,不喜歡我,沒什麽履行義務的心情。”

易城沒吭聲,心裏暗罵自己話說太絕,打臉。

視線卻落在葉白鈞淡色唇瓣的一點縫隙裏,昏暗光線下隐約可見白皙的牙齒和嫩色的舌尖。淡淡沐浴露的味道從鼻尖一閃而過。

葉白鈞在他回來前洗過澡了。

易城的最後一點理智也被燃燒殆盡,拿錯了離婚協議的暴躁混合着莫名燒起來的□□,瞬間失控。

他掰過葉白鈞的下颌,照着喉結旁的鮮紅小痣,深深吻了下去。

……

兩個小時後,易城從浴室出來,發現床上已經沒了葉白鈞的身影。

路過書房時果然看到人又回到電腦前,繼續寫作。書架旁的垃圾桶倒了也沒人扶起,露出裏面碎紙機裁成的廢棄文件,大概是葉白鈞的廢稿。

從他那個便宜哥哥手裏拿的錢還不夠多嗎?還要這麽努力工作。

易城招呼也沒打就出了門,讓司機載他去公司。

為了讓公司錄制的綜藝順利上線,連日來熬夜的疲倦在發洩過後山呼海嘯地席卷。

睡過去之前易城還想,這次他一定要開着燈拿離婚協議,就不信還會拿錯。

——這個婚他離定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有多久。

易城是被刺耳的哨聲和上鋪打挺造成的晃動裏驚醒的。

眼前的場景讓他有點懵。

一群穿着軍訓服裝的大學生爬上爬下地捯饬自己,戴好帽子就往外面沖。

見他坐在原地不動,有個室友過來輕輕推他一下:“發什麽呆啊城哥,集合了!”

易城大腦CPU仿佛過載運轉,反應不過來:“什麽集合?”

“你睡蒙了吧哥!先去洗漱吧,不然一會集合最晚又要扣分罰跑操了!”

直到跟着室友一起在操場上列隊站好,看着眼前一個個青春洋溢的臉,易城仿佛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最前方的橫幅寫着:邁好軍訓每一步,把握人生每一天。

易城:……

他竟然回到了口罩期結束,新學期開學,三個年級一起軍訓的時候。

這個時候他連葉白鈞是誰也還不知道呢。

離婚的願望就這麽輕易地實現了。

距離母親檢查出生病還有兩年,這次他要把握先機,找到那個國內外唯一能給母親開刀的醫生。

至于葉白鈞。

反正不喜歡,分開就分開。

婚姻要留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

兩周以後,軍訓結束。

易城作為連續三年的優秀生,被選代表三年級,在開學典禮上講話,聽說葉白鈞也被選成大一新生代表。

他的室友們對此心服口服:“不愧是我城哥。”“一如既往地優秀!”

接着又聊起八卦:“诶,今年二年級代表是誰啊城哥,還是去年那個漂亮學妹嗎?新生呢,新生裏有漂亮妹妹嗎?”

易城從青春期就知道自己性向為男,淡淡回答:“不知道。”

“你沒看校園網啊?今年新生代表是個男生,告白牆上都是他的照片,底下一堆朝他告白的人,但是有點奇怪,都喊他老婆。我聽說新生裏已經有學弟準備在開學典禮向他告白。”

“學弟?性別沒錯?靠,這麽刺激?”

底下一直安靜整理演講稿件的易城霍地站起來,金屬凳腿在地磚刮出刺耳噪音。

室友們看着突然起身的易城,表情都很懵逼:“城哥,你幹嘛去?”

易城握拳,不假思索:“我去看看是誰要撬我牆角!”

室友能頓時更懵了:“啥?你啥時候談戀愛了?你牆角是誰?”

“不是,哥,你今天也沒睡醒嗎?你哪來的對象哈哈哈。”

易城頓時清醒過來。

對,自己現在還沒結婚呢,葉白鈞也不是他老婆,誰和他告白都跟自己沒關系。

易城回到自己座位重新坐下。

-

學校禮堂。

舞臺上的主持人還在拿着話筒排練:“接下來是二年級的優秀生代表……三年級的……啊,今年也有易學長!”

“不用!過過過,除了新生,學長學姐都不用彩排。”

……

彩排結束,葉白鈞記完自己的走位就準備離開。

雖然入了秋,但不開空調的禮堂還是有些悶熱,葉白鈞額角冒出細細的汗珠,眉頭也輕輕皺起。

他加快腳步,準備趕緊回寝室換衣服。

但就在這時,他被攔住了。

“學弟,稍等一下!”一個學姐滿臉興奮地攔住他,示意他往舞臺方向看。

剛剛站着主持人的地方,現在放着一個高腳凳和一個立式話筒,一個面容清俊的男生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彈唱起告白的情歌。

剛剛彩排的人紛紛沖過來看熱鬧,把出禮堂的路堵得死死的。

人一多,氣溫更高,額角汗珠愈發細密。

葉白鈞想走走不成,冷着臉看完全場。

對方一曲唱完,動情地走過來告白:“葉白鈞,我從高中就喜歡你了。那個時候你說要學習,現在我和你考上一所大學了,所以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當我男朋友了嗎?”

他對面的葉白鈞像個旁觀者,頭發柔軟,眼神卻分外冷淡,身形籠罩在白色襯衣下,像清晨起着大霧的湖面,可望不可即。

周圍的觀衆瞬間變成氣氛組,絲毫沒發現葉白鈞的冷淡,高聲叫喊着:“答應他、答應他!”

易城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第一反應是,怎麽軍訓也沒把葉白鈞曬黑?

第二個反應是,草,真有人撬他牆角。

易城怒不可遏,當即高聲道:“你誰啊!搶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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