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婚禮上的變故

婚禮上的變故

自古以來,只有皇帝迎後,才能上觐龍殿。如今羅家只手遮天,想要上這大殿,也不過輕而易舉。

外面鞭炮聲還在噼裏啪啦響個不停,大殿內的百官們已經分列兩邊,齊刷刷候着新郎新娘入殿。

人一生最幸福的時刻,成婚肯定要算一份。而此刻,便是羅彥最幸福的時刻。他的心上人,那個從天而落的仙子,馬上就會變成他的妻子。

他緊緊攥住雙手,面上卻是掩的笑意。又怕落下自己的新娘,所以走得很慢。短短的幾步路,直到鞭炮聲消停了,兩位新人才走完。

原本宣布上朝退朝的公公,此刻高呼的是:“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拜堂——”

冷瑤聽着公公拖得長長的聲調,不禁擔憂起聲音斷後他會不會氣絕身亡。

幸好這位公公中氣十足,念完了也沒有斷氣。

于是冷瑤放心了些,轉而看向新娘子。因為隔着一面紅蓋頭,底下新娘究竟是何心思,誰也猜不透。

那個月山上的仙子,曾是冷瑤最羨慕的人。天地浩大,随心所欲,來去自如。哪怕有一天厭倦紅塵了,也可喚出銀劍,禦風而去。

不像她,永遠都是別人的傀儡,萬般皆不由己。

她總是情不自禁地去想,若自己能及知若十分之一,那該有多好。

可現在,那個仙子居然做出了冷瑤最不能理解的舉動,嫁給一個不愛的凡人。

這種糟糕透頂的選擇,本來屬于她這種身不由己的人。

她覺得萬分可惜,總覺得知若浪費了一個非常珍貴的東西。但那是什麽,她自己也想象不到。

鞭炮聲早停了,文武百官都安靜了,新郎新娘也做好了拜堂的準備,就等着女帝身邊的總管一聲令下。

Advertisement

冷瑤不知怎麽的,看到夏家兄弟那邊去了。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夏宥期也側首看過來。

驀地一瞬,四目交接。夏宥期忽然一笑,冷瑤心中一跳。他看向了新娘,她收回了目光。

總管公公瞥了眼羅興,得到确認後,再次伸長脖子,揚起頭,預備開嗓。

然而他嘴巴才打開,大殿門前驟然炸響:“且慢!”

聲如雷鳴,震得衆人心頭一顫。所有人紛紛回頭,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打斷羅家的婚事。

但天下膽子這麽大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不用看都能猜出來。

楊煥成領着一隊精兵站在殿門前,俊容肅漠,凜凜煞煞,一看就不是來道喜的。既然不是道喜,那就是來搗亂的。

羅興臉色一沉,站出來說道:“月山王,今日是我兒大婚之日,可不是你上朝的日子!”

楊煥成右手端着只錦盒,莞爾一笑,化開了周身的冷冽:“本王當然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這不就來送賀禮裏嗎?”

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昂首挺胸,大步走到最前面,随即撩開衣袍,單膝跪地,望着上方的女帝,朗聲道:“臣有一件禮,還請陛下過目!”

說罷,便打開盒子,現出一只五彩琉璃碗。

剎那間,羅家父子變了臉色。而夏宥期臉上笑意更甚。其餘百官不知發生何事,卻也明白事情不小,都在底下竊竊私語。

冷瑤不知道琉璃碗背後的故事,正疑惑之際,底下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呀!這不是父皇最愛的那只碗嗎?”

說話者,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小王爺,瑞親王姜執。他開心地跳到楊煥成身邊,一邊欣賞着碗,一邊說道:“父皇在世時,若沒這只碗,是絕不用膳的。”

楊煥成趁機說道:“小王爺,這麽說先帝以前一直是用這只碗飲食?”

“那是自然!”姜執答道。

“可這天子之物,居然含有劇毒!”楊煥成陡然變了個聲調。

人群一片嘩然,底下立即熱鬧起來。可再看看上面的羅興,剛起來的聲音又萎了下去。

冷瑤也明白了點什麽,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月山王,此話何意?”

楊煥成騰然而起,甩頭冷冷注視着羅興,聲音冰冷:“羅大人,你不說些什麽嗎?”

羅興面色坦然:“陛下問的是王爺,老夫有何可說的!”

楊煥成一聲冷笑:“既然羅大人不想說什麽,本王就替你說了吧!”

他轉而面向女帝,再度朗聲道:“陛下,臣今日前來,是為先帝昭雪!羅興狼子野心,下毒謀害先帝......”

“楊煥成!你別血口噴人!”

未等楊煥成說完,羅興先吼了起來,趕緊上前拜道:“陛下明察!臣對啓朝忠心耿耿,絕無謀害先帝之意,分明是月山王不滿我兒與知若仙子婚事,前來栽贓陷害!”

“是栽贓陷害,還是确有其事,羅大人不妨等人來齊了,再做定論!”

楊煥成說完,便對殿門的精兵們使了個眼神。那些士兵立刻走上前來,還押着一衆宮女太監。

事情發展到現在,兩邊觀望的百官們誰也不敢多嘴。生怕一句小聲的議論,給自己招來彌天大謊。他們小心翼翼關注着場上局勢變化,等待最終結果降臨。

夏元基臉色陰沉,似乎也沒猜透這大殿之上又在唱什麽戲碼。可恍然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垂眸看向自己的弟弟,小聲問道:“你昨夜去見楊煥成了?”

夏宥期還挂着那燦爛的笑容,輕搖着紙扇,甚至有幾分悠閑,同樣小聲回道:“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精彩的戲?”

夏元基的目光又冷了一分,轉而看向上方的女帝。

但冷瑤更不知道了,兩邊都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她只好裝高冷,一句話也不說,靜看着下面狗咬狗。

人來齊了,楊煥成向上一拜:“陛下,這只琉璃碗便是這些宮人們找到的。此前臣接到密報,昔日先帝駕崩,乃是被人毒害。事關啓朝安危,臣不敢輕視,立即加派人手調查。終于在先帝寝宮承明宮找到些線索,便是這只先帝最愛的琉璃碗!”

直到這時,羅彥才意識到什麽。他緩緩轉動僵硬的腦袋,不可置信地望着身邊新娘。隔着大紅的蓋頭,新娘似乎越發疏離了。

而羅興那邊要面對更大的危機,自然沒空去想消息是怎麽洩露的。

“楊煥成,就憑一只碗和幾個宮人,你就敢說是老夫謀害的先帝!”羅興聲厲色狠,雙眼的目光巴不得在面前人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本王手裏可不止這些證據!”

楊煥成說完,又踱步來到百官面前,環顧一圈,徐徐說道:“本王曾向宮人打聽,昔日琉璃碗丢失時,先帝龍顏大怒。可今日,宮人們居然在龍床的一處暗格裏發現了琉璃碗。”

“試問諸位大人,普天之下,除了先帝,誰還知道龍床上的暗格?”

百官們知道答案,但沒有一個人敢回答這個問題。偌大一個觐龍殿,鴉雀無聲。

只有夏元基配合着問了一句:“月山王,這是何意?”

楊煥成看了一眼他,繼續說道:“既然只有先帝知道,那藏碗之人就是先帝本人。當年先帝飲食,皆是由羅家羅烈負責。先帝為何藏碗?這先帝飲食所用的碗上,又為何會有劇毒?諸位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聽到這裏,羅興心中纏繞了幾年的困惑終于得以揭開。當年他以為是哪個宮人不小心打碎了琉璃碗,又怕上面降罪,這才悄悄藏了碎碗。可他翻遍整座皇宮,都找到一塊碎片。

東西丢了,誰會去懷疑丢東西的主人呢?

難怪不得他找不到,原來藏碗之人,正是當年最生氣的先帝。

可就算如此,這一切都不過是楊煥成的推斷而已。他只要咬死不認,誰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這裏,羅興冷笑說道:“月山王,你說了這麽多,原來都是猜測啊!那老夫還猜測是月山王在這碗上下毒,好栽贓老夫!”

楊煥成退後一步,露出那些宮女太監們:“這碗是他們找到的,也是他們放入錦盒的,而他們也是你羅家的人。本王及月山軍從未碰過,又何來下毒。”

随後又看向上面:“陛下,臣所言句句屬實,你可親自審問!”

驟然被點名,冷瑤微微愣了下。望着下面劍拔弩張的氣氛,她要怎麽審問?還能怎麽審問?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夏宥期突然站了出來:“陛下,此事關系先帝駕崩一案,羅大人和月山王又各執一詞,總該有個定論。臣聽說月山仙子有一寶物,能照人心。如今月山仙子就在此處,為何不請她來一斷?”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又鎖定在了新娘子身上,她還帶着紅蓋頭,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知若是羅家即将過門的兒媳,眼前情況明顯利于羅家。

但羅興的目光裏只有擔憂,他已經想到了,楊煥成能找到琉璃碗,多半是知若洩的密。

如此一來,她又怎麽可能為羅家說話。

不過還好,那能照見人心的法器,是捏在他們自己手中。

羅興不免松了一口氣。

片刻後,新娘還是沒有反應,女帝只能親自開口:“月山仙子,今日之事,還有勞仙子相助!”

新娘子腳步一動,終于揭開了紅蓋頭。珠翠璀璨,卻遮不住天仙容貌。

她眸似秋水,滿載着深情,凝望面前的新郎。但這眼底的深情無關愛意,只是愧歉。

“對不起!”

知若嘆了一聲,只有她和羅彥能聽見。

可羅彥寧願聽不見,笑着問道:“你說什麽?”

知若沒再回答,而是去了別的地方。那裏離楊煥成只有幾步遠。

此刻,羅彥終于死心了。原來自己只是她用來讨好心上人的工具。滿心的悲傷,卻只能用笑來掩蓋。

他慢慢退回父親身邊,與知若越來越遠,最後對立兩邊。

照心鏡是在羅家的。羅彥臉上的情感逐漸淡去,他必須為自己父兄的安危考慮,絕不能交出照心鏡。

可他忘了,知若來羅家就是為了欺騙,怎麽會有真實呢?

知若伸出右手,團團清輝閃過。她的手心赫然出現一面鏡子。

那才是月山仙門真正的法寶——照心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