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賈小姐父親想要細問，又怕問出些不好聽的，猶豫一番，客套道：有勞您跑這一趟。
管家：哦！還有一事，需同小姐和二老商議。
賈小姐父親：何事？
管家：如今福晉和小姐之間，生了些誤會，小姐不能再去府上學習了。
賈小姐緊張極了，生怕老權貴就此撇開，不管她了。
管家：小姐聰慧，若停了學業實在可惜，所以，主子買了往英國的船票，亦同英國那邊的好友打了招呼，就看小姐和二老願不願意了。
賈小姐父親：去英國做甚？
賈小姐母親和賈小姐也望着管家，期待一個答案。
管家：哈！是我沒将主子的意思表述清楚，主子不願賈小姐就此放棄學業，遂願出資，送賈小姐往英國留學。
賈小姐母親的神情變做了笑顏。
賈小姐父親：往那麽遠去……
管家：您應當聽說過，如今的年輕人，好學的都會往國外去，府裏的小爺和格格，也是在英國求的學。這英國的學堂，是需要可靠的人推薦，才能進的去的，機會難得啊！還請老爺夫人認真考慮。
賈小姐父親還在猶豫，賈小姐母親卻滿口答應了下來：好好好！這還有什麽可考慮的，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可見先生是真心為我家姑娘着想，我這當媽的，是發自內心的感恩！
管家：夫人能這麽想，真是太好了！那我便回去複命了，船票買在了下月初一，到時，我會派車來接小姐，送小姐去碼頭。
賈小姐父親：離下月初一也沒幾天了，要這麽急嗎？
管家：學堂的課程不等人，小姐還是早些過去，也好快些熟悉環境，能更好的進入學習狀态。
賈小姐母親：對對對！還是先生考慮的周到。
事情交代清楚，管家被客客氣氣的送走了，家裏沒了外人。
賈小姐父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福晉怎麽就惱了你了？
賈小姐：是那福晉蠻不講理，血口噴人，女兒受了委屈，爹爹不管不顧，倒質問起來了。
賈小姐父親：她便是再蠻不講理，也得有個由頭，到底是怎樣的場景，叫她誤會了？
賈小姐母親：是啊！孩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賈小姐：能是怎麽一回事？先生在書房那頭的書桌上，我在書房另一頭，那女的，一進去書房，不管不問，劈頭蓋臉的數落謾罵。
賈小姐委屈的用帕子擦着淚：我如何是好，連阿伯都被她罵的沒機會辯解，我想要開口辯白幾句，她便叫人将我丢了出去，這樣大的委屈，我也不願父母為此擔憂心煩，只能一個人忍着。
賈小姐母親急忙抱住女兒：好了，好了！
賈小姐父親：這像話嗎？從一開始我就說，莫叫女兒去，你們偏不聽，便是那位主子先生是個好的，可人家的妻兒又怎麽想？如今，女兒受了委屈，咱們打碎牙往肚子吞，他們倒是派個奴才過來，輕飄飄一句道歉，就要将咱家姑娘趕到大洋西邊去。
賈小姐母親：哎呀！你莫要抱怨唠叨，那個福晉是出了名的兇悍，不然先生這樣的身份地位，怎會一個妾室都沒有？先生也是明白人，知道我們受了委屈，去西洋讀書有什麽不好的？要我看，福禍相依，雖說福晉誤會了，咱姑娘和小爺的婚事定是不成了，可咱姑娘能往西洋留學去了，你瞧京裏那些好人家的兒子，不都送出去了嗎？咱姑娘錯過個小爺，可得了機會，去認識更多的小爺，這不是挺好的麽？
賈小姐父親：婚事！婚事！你一天不琢磨婚事就不能活啊？要我看，去她娘的婚事，咱就讓女兒好好學一番事業回來，就當個男兒一樣，回來了接手家裏的生意，雖不大，卻也足夠養活咱一家三口。
賈小姐母親：呸！你說的什麽話？女兒就是女兒，你倒是想她是男兒，可她就是個女兒，就得嫁人，就得琢磨着尋個好婚事。
賈小姐父親：變天了！你往大街上瞧瞧，如今的女子已不似以往，我看着，好女兒比那些敗家抽大煙的糟心兒子強上百倍千倍。
賈小姐母親：好女兒是比敗家兒強，可你想看女兒，在你我老去後，無人可依，孤苦一人嗎？千百年的傳統，女子就是要嫁人，嫁了人自要生孩兒，懷胎十月那樣的苦，你還要她大着肚子，操心操肺的為下頓飯打拼？莫要提你那點生意，先不說還能維持幾年，便是能長長久久，我也不想看女兒那般費神費力，勞累奔波。無論往前頭看，還是往後頭看，尋個好人嫁了，才是個省心省力，體面光彩的活法。
賈小姐父親：我不同你争辯！姑娘，你要記得，這世間就沒有省心省力的活法，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面上光彩體面，誰知道關起門來，有沒有難纏的婆婆，不省心的丈夫？能往英國去求學，是個好機會，你當抓住機遇，學個名堂出來，最好再幹翻事業，待你的人生有了目标，何愁尋不到志同道合者？
賈小姐似懂非懂的點頭，賈小姐母親：你爹算是說了一句明白話，小爺那婚事，黃的好，你瞧那福晉，鐵定是個厲害婆婆，咱不與她糾纏，咱往英國去，認識更好的哥，有個漂亮的學生身份做嫁妝，還愁進不了世家豪門？
賈小姐父親嘆息一聲，帶着幾分無奈，岔開話題：還有一事，你方才對管家的态度，可不行。
賈小姐：如何不行了？我還要說爹爹媽媽呢！那管家不就是個家養奴才麽？你們幹嘛那般緊張他。
賈小姐父親：他是奴才，咱是庶民，聽上去咱這平頭百姓比他一個做奴隸的要高貴，可你得看他是給誰做奴才，他背靠大樹，得主子重視，主子寵他，給他面子，他是進了主子的府宅，便彎腰做奴才，可他出了主子的府宅，那份家業地産，在這京城裏頭，可不是小民小戶比的了的。
賈小姐：那又如何？阿伯說了，莫要太把做奴才的當回事，跌了自己的身份。
賈小姐父親：有些話，他那般認為是對的，我們那般認為，便是錯的了。還是謙遜一些，有禮一些，和氣才能生財嘛！
賈小姐：我跟着阿伯和氣生財，不比跟一奴才和氣有用？
賈小姐母親：是啊！你這做爹的，莫要亂教些七七八八，什麽和氣生財，我和你一把年紀，錢沒多少，權更沒有，好在時候變了，經商的地位高了，若往前頭看看，士農工商，行商的可是最沒地位的。如今雖說時代變了，行商的地位高了，可地位高的也是富商。咱們出門了，是要講究和氣生財，可咱孩兒不同，咱孩兒以後是要做少奶奶的，做不成福晉，也是做夫人的，自是不必學這些，咱孩兒就該擺出上等人的架子，才對。
賈小姐父親一聲嘆息，甩袖離開，賈小姐母親還在嘤嘤的誇贊女兒。
到了初一這天，車子将賈小姐和賈小姐父母帶到碼頭，有仆人在搬卸行李，賈父母想再送送女兒。
管家開口催促：老爺夫人，碼頭人多，咱的車子又大，不好長時間停留，不若就送到這裏，二位上車，讓司機送你們回府吧！
賈小姐母親指着一艘大船：是那個嗎？我的兒，你要坐那個走嗎？
賈小姐父親：我們再送送女兒，若是不便，管家便先回吧！我們一會兒自己叫車。
管家：那怎麽行呢！主子交代了，要将二位送回，且這個點，碼頭人多，車也不是那麽好叫的，二位也不必太過擔心，我會看着下人們，叫他們小心着，将小姐的行李搬去船上。
已有其他車子開來，朝占據好位置的車子鳴響了喇叭，管家急忙揮手招呼：我們馬上就走。
賈小姐父母也不好再強留。
賈小姐父親：到了記得給家裏報個平安，要記得我同你說的話。
賈小姐母親：是是是！媽這幾日同你說的，你可記好了哦！
賈小姐流着淚，揮着帕子，看載着爹媽的車遠去。
她正擦拭着眼淚，有人從身後攔住她的肩：心尖尖，幾日不見，都消瘦了，是想我想的麽？
賈小姐還當再見不到老權貴了，她先是感到開心，卻又推開老權貴，氣惱起來：想你做甚？想你家夫人，讓人将我丢出去麽？
老權貴忙哄道：她就是個老潑婦，我同你講過，我同她沒半點情誼。年少時，是迫于家裏的壓力，為了孝順長輩，便聽着父母之命，将她娶進門，如今，我不願同她撕破臉皮，是看在孩子們的面上，孩兒們都到了年紀，正是要名聲面子的時候。若不是這樣，我早就将她踢出家門，八擡大轎迎你進門了。
賈小姐：阿伯，你就是心腸太軟，才叫那個狠辣的潑婦捏在了手裏。
老權貴：讓你受委屈了，那潑婦實在可恨，你可怕她了？
賈小姐：哼！我才不怕她，我深知阿伯疼愛我，她沒阿伯的愛，再兇悍，也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
老權貴：心尖尖，你最懂我了，我是個用情專一的，沒遇到你前，我只覺得，誰睡在我身旁，都無差別。遇到了你，才知何為真愛。只怪你我年紀相差太過，若是幾十年前，我便見到你，哪怕在祠堂跪斷腿，也會将你娶進門的。
賈小姐感動極了：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管家：主子，小姐該登船了。
老權貴：心尖尖，你先往英國去，等我打點好家裏，便去英國尋你，到時候，咱在自由民主的國度相見，那老潑婦，她既然回國了，那咱就出國去。
賈小姐：阿伯，你對我太好了，真是用心良苦。我會在英國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