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粉霧海》

《粉霧海》

雨下了幾日,花尋打印完後把試卷還回去,剛好碰到放晴。

夏逾也沒料想過有這麽巧。他站在走廊裏放空,餘光注意到一個歡歡喜喜朝這邊跑過來的女孩子,他仔細一看,花尋。

大概跑得急了些,花尋喘着粗氣,臉頰紅彤彤的:“學長,謝謝你,”

“沒事,慢點兒。”夏逾遞給花尋一張紙,接過試卷,“看完了?”

“看完了,謝謝學長。”

“有沒有沒搞懂的地方?”夏逾是在有意地拉近關系。

花尋被問的不由得一愣,也許是怕對方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笨,磕磕絆絆地回答:“有一道題的過程沒弄懂。”

夏逾攤開試卷,指着一個畫了星號題目:“這個?”

花尋湊近看題目,小聲道:“對的。”

一股清香飄起,夏逾不自覺地紅了耳朵。

夏逾指着題目步驟,配上一些簡單的例子講的很慢,還時不時去看花尋的反應。

聽完,花尋內心湧起酣暢之感:“原來是這樣,謝謝學長。”

“嗯,弄懂就行,你要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花尋小心翼翼地開口:“會不會影響你學習?”

“不會影響。”夏逾拿出手機,“可以加個微信,這樣你可以随時問我,我畢業之後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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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花尋有一刻猶豫,但還是答應了。

“我掃你吧。”

嘀的一聲,微信彈出新消息,花尋垂眸看了兩秒:“好了,謝謝學長。”

夏逾單手搭在扶欄上,不知道是不是陽光格外偏愛他,他整個人都閃着光,可他的眼神一直停在花尋身上,溫柔地笑着。

花尋略顯慌亂地後退了一步,耳朵紅了又紅。她局促地抓了抓手:“那個學長,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再見。”

“再見。”夏逾微微颔首,看着花尋跑走的背影輕笑。

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麽花尋突然害羞,只能把其歸結于她的性格。

夏逾把試卷折好,繼續望着那道逐漸變小的背影。

操場上迎面吹來一陣風,這不拘一格的風,吹野整個夏。

他們在這個夏天遇見,也開始在這個夏天敘寫他們的故事。

“夏逾,剛剛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想什麽呢?”朱珈樂這個愛八卦的心是一刻都忍不了,他笑眯眯地湊近夏逾說,“我可是看到了你加人家小學妹的微信。”

夏逾推開那顆靠在自己肩膀的腦袋:“周一,你管管你同桌。”

朱珈樂被人拽回座位很不爽,他握緊拳頭在周一面前擺了擺:“你給我記住。”

周一啪地拿筆打了他一下:“寫你的試卷,少八卦。”

夏逾看朱珈樂吃癟,朝他擺了擺手,然後抱着桌子上那一疊試卷走上講臺。

這個晚自習注定又是泡在題海裏。

下課鈴響,朱專名等在教室門外,他兩手相握放在身後,昂首挺胸,放開嗓子說:“安靜下,說個事,根據學校安排,從今天開始,晚上延長從原來十點半延長到十一點,周六的休息也改為晚上休息了。我們也快高考了,你們也緊張緊張下這個時間,多抓把勁兒,知道了嗎?”

底下鴉雀無聲,各個哭喪着臉。

等朱專名回到辦公室後,教室又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論。

“為什麽呀?”

“這什麽魔鬼安排啊.......絕望!”

“我還想早點睡呢。”

“啊啊啊啊啊啊.......”

夏逾跟着朱專名一塊進辦公室,拉過旁邊的椅子,說清自己的來因:“朱老,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朱專名端起自己的茶杯小口抿,眼神示意他講。

夏逾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對于晚延長的想法,問:“你看可以嗎?”

朱專名猶豫了一瞬,夏逾看有機會,又擺出好處:“這樣他們既能減輕學習壓力,也能有所提升,而且也沒有違法學校的規定,一舉三得。”

夏逾從頭到尾沒有顯出一絲慌亂,甚至是全程自信從容。

朱專名輕搖着頭笑,說:“就你點子多,行吧,按你說的執行。”

夏逾見穩了,正準備開口,又聽朱專名說:“不過,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姜還是沒有老的辣,夏逾早該料到。

“行。”他輕笑着問,“什麽事?”

朱專名轉過身開始翻書,樂呵呵地說:“等你畢業之後我再告訴你。”

今年夏天比去年要熱,連電風扇吹出來的風都冒着熱氣。

朱珈樂握着本單詞書,邊走邊扇:“熱死了,這什麽鬼天氣。這還是初夏啊,怎麽就這麽熱了啊。”

周一一手攬過朱珈樂的肩:“衆所周知,我們這只有夏天和冬天。”

朱珈樂推開他:“去去去,別靠那麽近,熱死了。”

兩個人一路上都在拌嘴停不下來。

夏逾無奈,認命地拿出耳機帶上。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可以表演一場大鬧天宮了。

恰逢路過花店,老板坐在門口清理花枝,看到人就招攬生意:“小夥子,買花嗎?這些花都是新到的,新鮮的很。”

夏逾聞言停了下來,慢慢悠悠地取下耳機。

花店門口擺放的大多是玫瑰,一簇簇鮮豔欲滴,夏日的陽光剛好落在此處,給這些花加了一層濾鏡。

老板娘停下手裏的功夫開始推薦。夏逾一點點看過去,選中了放在最邊上的向日葵。

它的花頭朝向太陽,金黃色的花盤展露出微笑,在光下格外奪目耀眼。

夏逾随即指着向日葵:“嗯,老板娘,給我包一束金色莫妮卡吧,不用太大。謝謝。”

老板娘說好,然後給他拿花,說:“小夥子你算有眼光,這花我新進的貨,別的花店可沒有賣。”

夏逾輕笑着點頭,問了下價格付款。

周一和朱珈樂前後打量着夏逾:“沒換人啊。”

“說啥呢你們倆。”夏逾聽他們話裏有話。

朱珈樂忍不住直接問:“夏逾,你最近是又買教輔又買花的,有時候放學還不和我們一塊兒走,你說你是不是最近有啥情況。”

夏逾好笑,舒适沒想到這兩人猜疑半天的問題是這個,他澄清道:“沒情況,別想了。”

朱珈樂和周一顯然不信,兩人對視着朝對方點頭。

夏逾側身,剛好看到一個人,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語氣難掩他的驚喜。

“花尋!”

花尋聞聲走近,輕輕柔柔地喊了句學長。

夏逾和花尋自加微信以來見的面也莫名多了起來,花尋從一開始見到夏逾的腼腆害羞,現在也能很坦然地接受夏逾是自己朋友這個認知。

“小夥子,你的花好了。”夏逾開口想說什麽,老板娘捧着花出來,有看見夏逾旁邊站了個女孩,便把花遞給花尋,“小夥子,這花是給這個美女吧。”

夏逾有一瞬愣神,這個巧合來的剛剛好,他笑看着花尋:“嗯,您給她就好。”

花尋一下子就懵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小姑娘別害羞啊,花該拿着這就拿着。”老板娘滿臉笑意,像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景。

“你收下吧,送你。祝你周末愉快。”夏逾把花接下,順手放了張卡片在花束上。他把花遞給花尋,花尋下意識去看他的表情,見他安撫肯定地眨了眨眼才敢收下。

她把花抱在懷裏,淺淺的黃色映襯着花尋臉上的紅暈:“謝謝學長,周末愉快。花尋背着書包,兩手抱着花,她沒再打着傘,整個身子都躲在屋檐下,少女的爛漫與花的浪漫裹夾在一起。

夏逾一直都覺得,花尋很适合抱花。

待花尋走遠,朱珈樂死盯着夏逾:“沒有情況?”

“那我們這麽多年好兄弟是假的?這麽大個事都瞞着我們。”

夏逾自然聽出了朱珈樂口中的怒意,他猶豫了一會兒,主動坦白:“我喜歡她。”

這個時候輪到朱珈樂驚掉下巴了,他指了半天不知道指誰,索性放棄,怒氣沖沖地看向周一。

“你都要高考了,但你們看起來剛認識不久。”周一說。

朱珈樂認可,威脅地又看向夏逾。

夏逾轉過身去盯着那道背影:“先認識一下,感情以後再說。”

那個穿着校服捧着鮮花的女孩離他漸遠,而他想離她近一點。

朱珈樂一針見血:“原來是暗戀不得啊。”

夏逾彈了他腦袋一下:“所以啊,記得把你的數理化的那幾套試卷找出來。”

“什麽意思?”

“我打算暑假找個時間帶她補課。”

回到家後,花尋把花放在床頭櫃上,眼中裝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歡喜。

她打開花上的卡片,是一張洋桔梗的照片,卡片上印着一句:

“You have me at hello.”

夏天是聒噪的,不絕的蟬鳴,不止的蛙聲,雨夜不停的嘀嗒聲;夏天是悶熱的,汗水打濕頭發的發梢,教室裏嗚嗚的風扇,也帶着股熱意。卻總有很多人喜歡夏天,喜歡夏天冰鎮的西瓜,喜歡夏天加冰的奶茶,喜歡夏天裏的相逢,喜歡夏天熱烈的少年。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學校安排了一場籃球賽,本意是緩解高三的壓力。

高一高二周日休假,周辛越一早就從別的渠道得知這個消息,連忙拉着花尋陪她去看籃球賽。

花尋知道周辛越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沒拒絕。雖然她看不懂籃球,但她想看夏逾。

籃球場圍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加油聲響徹天際。

周辛越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她湊近花尋耳旁說:“我們先去小賣部吧。”

小賣部人不多,周辛越很快就買好了。看花尋空手出來,她用手扶了扶額:“小尋,要不要買瓶水?”

“啊,我不用啊。”花尋此時還一臉懵,準備向操場走去。

“你不給夏學長買一瓶?你來看他打比賽,不表示表示?”周辛越推着花尋進再次進了小賣部。

花尋站在貨架前,猶豫不決:“你說是買運動飲料好一點還是礦泉水?”

“看你吧,我覺得運動飲料好點。”

“行。”花尋拿起飲料架上的海之言,“這個吧,味道淡一點。”

周辛越不知道想起什麽,咯咯地笑了兩聲。

她說:“你知道海之言的寓意嗎?”

深海中存在他所有的愛意與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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