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試試相親”,這個荒唐的主意,明明是郝運來想到的。但快速實踐的,卻是獨孤朗。

沒等他反應過來,獨孤朗已經把車開到北市的湖心公園,他先下車,非常紳士地走到副駕位。

接着,走到郝運來身邊,打開車門,碧綠眸子不解地看着獨孤朗。

他怯生生地:“幹……幹嘛?”

獨孤朗俯身看着他,語氣很認真:“幫相親對象開車門。”

這是多麽古早的偶像劇劇情,獨孤朗操作起來倒是異常順手。這說相親就相親的執行力,迅速得大大超出他的預期。

他紅着臉下了車,默默跟在獨孤朗身後,問道:“公園有什麽好逛的?”

沿着停車場往公園方向走,秋日的暖陽曬得人懶洋洋的,突然拐彎,他們瞬間進入了一個黃金童話世界。郝運來的眼裏,滿是金燦燦。

“Yoho!!!”郝運來幾乎是尖叫着,跑進了公園的銀杏大道。

在獨孤朗眼裏,大自然是最好的魔術師,春日的花海,夏日的森林,秋日的金黃,冬日的白茫。一年四季,循環往返,大都平常,鮮少不尋常。

郝運來就是那個不尋常。

獨孤朗站在銀杏大道中間,看着大道兩旁的銀杏樹宛如黃金瀑布徐徐落下,落葉鋪滿地面。郝運來像個調皮的小孩,“咯吱咯吱”踩着滿地金黃的銀杏葉,眉眼彎彎,碧綠眸子裏全是藏不住的歡樂。

他跑到獨孤朗面前,手指拉着他的衣袖:“我艹,獨孤朗!這太美了!你怎麽知道的?”

獨孤朗跟他并肩走,淡淡道:“前幾年,差不多時間來北市出差,工作結束後,跟同事一起來的。”

“我本來也沒抱什麽期望,可這漫天金黃确實很驚豔,我那天拍了很多照片。可能是年紀大了,突然喜歡拍花花草草,公司小孩還說,喜歡拍花草,是年輕人和中年人的代溝。”

郝運來擡頭看着藍天下的銀杏樹,不屑地扁嘴:“什麽中老年人,小孩子不會說話。”

“我也被驚豔了,我倆沒有代溝。”

我倆沒有代溝,這句聽得獨孤朗通體舒暢,眼裏的溫柔又深了幾分。

郝運來說完,掏出手機,找了個用單反拍銀杏的大哥,非常客氣:“你好,能幫我們拍張合照嗎?”

大哥有點猶豫,可看郝運來一雙碧綠色眼眸過于好看,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郝運來把手機交給大哥,轉身跑到獨孤朗身邊,兩人站在銀杏大道中間。

這兩個人本來就養眼,站在大道上沒多久,就被旁邊拍照的姑娘留意到。一直忍不住往他們這邊看。

大哥初步構圖,擡頭道:“你們是兩個人拍,還是三個人拍啊?怎麽中間隔那麽開?”

郝運來和獨孤朗對視,發現他們分開站着,中間的空位,幾乎能再站一個人。兩人低頭笑了笑,彼此往中間挪了半步。

大哥又喊:“再近點啦!”

獨孤朗主動邁了一步,同時大手主動搭在郝運來的肩膀,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郝運來整個人都僵了。他覺得自己完全籠罩在獨孤朗的氣息裏。拍完後,心跳不受控地加速,臉熱得他要拉下口罩透透氣。

大哥揚揚手機,自誇道:“拍得還行。”

郝運來接過手機,照片裏,漫天金黃做背景,獨孤朗魁梧霸氣,郝運來熱烈元氣,搶眼的人,搶眼的景,融在一張合照裏,卻異常舒服。

他跑到獨孤朗身邊,噙着笑:“獨孤朗,考你一個腦筋急轉彎!你知道最nice的植物是什麽嗎?”

獨孤朗一個大男人,哪裏知道這些,想了半天,瞎猜一個:“向日葵?”

郝運來說:“銀杏,因為他是很耐死~有個說法,說銀杏是一種活到被死神遺忘的植物。”

說完,還揚了揚手機裏的合照,挑眉說:“重點是,我們跟銀杏的合照,也很nice!”

話剛說完,郝運來就吐了舌頭:“哇……笑話太冷,受不了受不了……”

獨孤朗看他跑開的背影,心裏只想一件事:他只希望,跟郝運來的感情也很耐死。

……

他們穿過銀杏大道,繼續往公園的湖中心走。時間已經下午2點多,郝運來上午只喝了杯咖啡,早餓了。獨孤朗帶他到公園的湖心餐廳吃飯。

顧名思義,湖心餐廳位于湖中央,他們走到餐廳二樓窗口位置,能看見湖中連綿的水杉,沖破湖面,交纏出一片專屬天地,此時,黃綠葉子參雜着,倒映在湖面,天地連成一片,宛如仙境。

獨孤朗點幾道菜,都是郝運來喜歡的,叮囑服務員不要放蔥時,郝運來拿着茶杯,偷瞄了他一眼。

心想,但凡李青青女士給他的相親對象,能有的獨孤朗一半正常,他都不至于跑到寧城龜縮那麽久。

這家餐廳的上菜很快,兩人忙了一上午,這時候都餓了。埋頭悶吃了半小時,才算有聊天的心思。

獨孤朗喝了口茶,靠着椅背,看着郝運來,像在盯一只獵物:“我沒試過相親,接下來是什麽環節?”

郝運來拿勺子對着雞蛋羹挖,這雞蛋羹太嫩,他愛不釋口,邊吃邊想:“我通常約對方喝咖啡,大概半小時左右?能往下聊,就去吃飯。”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按這個流程,獨孤朗算是在衆多相親對象裏脫穎而出了,跳過喝咖啡,逛完公園,逛累了吃飯,一切都順其自然。

不像相親,更像……約會。這個發現讓郝運來有點驚訝。

相親小白獨孤朗點點頭,又問:“能跟你吃飯的相親對象有幾個?”

郝運來想了想:“沒有吧,都是咖啡環節就Pass了。沒幾個人贊成我的職業。不賺錢又青春飯。贊成的那些,通常都愛亂搞,不是什麽正經人。”

人比人,真是吓死人。他居然遇到過那麽多奇葩。

這時,獨孤朗電話響,他接起來,聲音變得非常溫柔。

獨孤朗:“在吃飯,嗯,今天吃晚了。烤鴨明天會買,放心。”

郝運來裝吃飯,豎着耳朵偷聽。結果沒聊幾句,獨孤朗就挂了。

獨孤朗手機在手掌裏轉了個圈,正色道:“郝運來,可能之前我們沒細聊。但現在,我們在相親,我可以說詳細些。”

“我之前主要住在國外,主要負責安保工作。這幾年開始拓展國內生意,短期內會留在國內。目前,在國內沒房,有車,後續我們有發展,看你喜歡在哪裏住,我們可以商量着買。我家裏比較近的親戚只有舅舅和舅媽,他們沒有小孩,所以幾乎把我這個外甥當兒子。”

“特別是我舅媽,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說完,他揚了揚手機。

這個“讓獨孤朗變溫柔”的人,真實身份終于揭曉,原來是他舅媽,陡然解開了郝運來心裏的疑團。

獨孤朗繼續說:“但他們不管我私事,他們也清楚,我工作危險系數高,加上非酋體質,不敢奢求跟別人談戀愛。這是作為相親對象,我還是想跟你先坦白。郝運來,你有別的疑問嗎?”

猝不及防的自我介紹,讓郝運來終于有了“我在跟獨孤朗相親”的實感。他擦擦嘴,有些拘謹。

“我目前跟爸媽住上市,有自己的音樂工作室,沒車沒房,積蓄不多。只是一個剛簽經紀公司的18線小歌手,但我只想當歌手,不想做誰的附屬,也不想改行。我沒想過那麽快找另一半,但如果對方能支持我,欣賞我,我可以跟他相處試試。”

“所以,我的疑問是,你怎麽看我這份工作?”

獨孤朗喝了杯茶:“郝運來,你的工作是你自己的選擇,跟我,或者任何人都沒關系。”

“如果有人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我會讓他滾。這個答案滿意麽?”

郝運來笑了笑,碧綠色眼睛眯起來,彎成一道月牙,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嗯,滿意。”

……

兩人吃完飯,散着步從公園出來,沿途看見一堆人圍着幾臺機器,好奇寶寶郝運來湊過去看。

原來是刮刮樂。現場,好多人圍在刮刮樂旁邊的桌上,伴随彩票的刮開,不時傳來一陣驚呼。

郝運來手肘碰了碰獨孤朗的衣袖,十分雀躍:“我們也買一張玩玩?要是中獎,下次的飯錢就有了!”

聽到“下次”兩個字,獨孤朗心裏一軟,由着被他拽着,往彩票機旁邊站定。

他低聲提醒:“我可是非酋體質……中獎這種事情,我沒成功過。你買吧,輸了可不賴我。”

郝運來專注盯着機器,忙碌地輸入信息,擺擺手:“我可是錦鯉體質,吶,萬一要贏了,你別蹭我的飯!”

獨孤朗笑了笑,在掃碼付款的時候,搶先把手機湊過去。馬上獲得了郝運來的笑臉。

郝運來拿着買好的刮刮樂,拉着獨孤朗到旁邊的空桌上。他先雙手合十,喃喃自語。

“南無阿彌陀佛,基督耶稣,請你保佑我……”

獨孤朗不禁失笑,一個混血錦鯉,玩刮刮樂居然得求佛祖保佑,這個畫面實在魔幻。但第一次體驗彩票樂趣的獨孤朗,心中還是難掩激動,心裏自嘲,雖然他運氣一般,卻有賭徒心态。

刮刮樂玩法很簡單,上下兩個板塊,上面是中獎號碼,下面是號碼對應的獎金。郝運來用硬幣先刮出了下方大片的薄膜,然後再刮上方的中獎號碼。

下方最高的號碼是28獎金10w,所以接下來,他刮上面的中獎號碼,嘴裏都在碎碎念:“28!28!”

“24、30、20”,三個號碼,目前累積中了60塊。只剩下兩個號碼,郝運來喃喃:“今天,怎麽手氣那麽差……剩下兩個不會也是20塊吧?”

他看向獨孤朗,有點沮喪,獨孤朗非常自覺:“要不,我站遠點?”

郝運來拽着他的衣袖,不讓他走,堅定道:“我這條錦鯉,真不信壓不住你這只非酋了!”

“……”

郝運來注意力全在刮獎上,獨孤朗只能抿嘴消化掉他這句“有點奇怪”的話。

這邊,郝運來埋頭繼續刮,接下來的數字:15。獲得50塊,比之前的強。

郝運來扁扁嘴,一口氣把最後一個數字也刮了出來,他手指用力,先刮出了一個數字:“2!!”

他跟獨孤朗同時看了對方一眼,為了看清數字,兩個人靠得非常近,心跳陡然間提速。

之前已經出現了24、20,2字頭的數字,還有8個。八分之一的機會,要是中了,他們能拿下最高獎勵!

郝運來整個人看着非常興奮,綠色的眼睛都發這亮,他喃喃:“28!28!28!”

獨孤朗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少有地激動,心裏跟着默念:28、28!

郝運來深呼吸一口氣,用硬幣繼續刮,很快數字出來:29!

只差一點點!!!!郝運來把刮刮樂“啪”一聲,拍在桌面!憤怒地吼了一聲:“氣死我了!”

獨孤朗也有些失落,他重新拿起那張刮刮樂,看見29對應中獎金額:1000。

他拍拍郝運來的肩膀,笑道:“中了1000多塊呢~夠我們吃好幾頓了。”

郝運來湊過來看,29真的對着1000塊!他的表情,立刻陰轉晴天,又開始活蹦亂跳:“看吧看吧,我錦鯉體質名不虛傳吧!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錦鯉,也不錯!”

獨孤朗眼眸裏蒙着一層寵溺,看着跑去兌獎的郝運來背影,低聲應了句:“嗯,是很不錯。”

獨孤朗把郝運來送回酒店,今天的相親,即将結束。在回程的時候,獨孤朗跟郝運來說,接下來他會離開北市一段時間。

郝運來點頭,表示知道,沒開口說什麽。心裏才覺察,他跟獨孤朗相親并非易事。不同城市,不同工作,下次見面都不知道什麽時候。

到了酒店,獨孤朗松開安全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彩票,遞給郝運來。

郝運來驚呼:“你什麽時候買的彩票?”這張不是刮刮樂,是自選數字等開獎的彩票。

獨孤朗一五一十解釋:“趁你去兌獎的時候買的。”

“這張彩票要下周開獎,那時候我應該回國了。回國我們一起兌獎,順便把今天賺的錢花掉。”

郝運來收過花,收過公仔等等不同的禮物,唯獨沒收到彩票。心想,獨孤朗這人,挺詭計多端,一張彩票就想約他下次見面。

可行動上,他還是取過獨孤朗手上的彩票說:“那你記得早點回來。”

本來打算轉身離開,沒舍得,他靠着側車窗,揚揚彩票。

“之前沒來得及說,獨孤朗,很開心再次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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