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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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運來寫過情歌,唱過情歌,現實中的戀愛經驗卻少得可憐。

可是,當他從電梯跑出MI娛樂大樓,看見獨孤朗站在馬路對面,黑色邁巴赫旁時,那份由戀愛帶來的愉悅到達峰值。

門口聚集了不少蹲愛豆的粉絲,看見有人帶口罩出來,以為是自家idol,很快把他圍住。郝運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釋清楚,自己只是路人。

他沖破人群,朝馬路對面跑去。日暮已經降臨,晚霞映照在十字路口,把一切影子拉長。郝運來帶着背後橙黃色的斜陽,跑到獨孤朗面前。

走得太匆忙,叉腰一直喘,他摘下口罩用力呼吸,碧綠色的眼裏擋不住驚喜。

帶着喘息,迫不及待地問:“獨孤朗,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獨孤朗丹鳳眼揚了揚,似乎心情也不錯:“說了,來兌獎。”

他這次出國,完成了一個安保任務,還帶着手下接受集訓。集訓本是明天結束,但獨孤朗等不及,帶着所有人連夜趕進度,提前完成了任務,就為了見郝運來。

個中的艱難險阻,他自然不會跟郝運來細說,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此刻,他看見了郝運來。

他拉開車門,讓郝運來上車。密閉空間,放大了內心的悸動,他餘光看着獨孤朗,剛剛離得遠看不清,現在就坐在旁邊,他感覺獨孤朗似乎有些憔悴,眼底烏青,下巴都有青茬了。

獨孤朗感受到他的視線,轉頭看了他一會兒,提醒道:“Lucky,系安全帶。”

郝運來這才回神,像被抓包的小孩,慌忙伸手從身後找尋安全帶。也是夠寸的,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他只能轉頭找。

突然,獨孤朗氣息壓過來。他努力地跟他隔着一個手掌的距離,壓迫感依然很強。

郝運來下意識地舉高雙手,喉頭滾動,緊張地抿嘴,任他動作。

獨孤朗很快找到了安全帶,看他一臉英勇就義的模樣,禁不住笑了笑,幫他把安全帶“啪”一下系好。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尖:“都睡過一張床的關系了,系個安全帶,還那麽緊張?”

他說的是,開車去北市的時候,兩人一起睡大床房的事。

郝運來放下雙手,臉非常紅,他拉高口罩,回怼:“睡一張床的時候,我還是很久不見的朋友關系,現在……不一樣。”

獨孤朗立刻追了句:“哦?哪兒不一樣了?”

郝運來局促地看着窗外,帶着點生氣:“相親!我們不是在相親麽……明知故問。”

“成語現在用得很準了。”獨孤朗感嘆道,這次再見郝運來,再也找不到以前小混血亂說中文的影子了。

郝運來不以為然:“都在國內生活十幾年了,我又不蠢。”

獨孤朗手掌壓在方向盤上,單手轉動方向盤的樣子,滿是力量感和從容,非常迷人。

“你粵語也很不錯,上次唱的那首歌,說得很流利。特意去學的?”

說的是【聲之時光】那首【不吐不快】。

郝運來視線從他手指收回:“沒有特意學,在香港進修了兩年,基本對話能說幾句。”

他警惕:“別讓我表演說粵語啊,翻臉。”

獨孤朗笑笑:“你這是什麽PTSD?表演很多回了?”

“昂,總讓我說兩句粵語,或者唱粵語歌,最離譜的那個讓我表演那首【勁歌金曲】10分鐘38秒啊!喪心病狂!”

聽着郝運來的吐槽,獨孤朗一個轉彎,把車拐到路邊停下。旁邊就是一家彩票站,這期的兌獎號碼已經公布了,大大貼在門口。

獨孤朗看了看郝運來:“彩票帶了嗎?”

郝運來立刻從包裏翻出彩票,遞給獨孤朗。結果,獨孤朗沒接,目光直直看着他背包的那本小說。

他從背包裏抽出那本書,淡淡念道:“【重生後我跟同桌這樣那樣】?”

我去!郝運來讀了一下午都不覺得奇怪,怎麽從獨孤朗嘴裏念出來,這書名那麽社死!

獨孤朗喃喃:“郝運來,這樣那樣,到底是怎樣啊?”

郝運來一把搶過書,塞回背包,惱羞成怒:“吶,這樣!!”他比了個中指,然後把彩票塞給他,催促道:“快兌獎!”

看着郝運來耳朵紅得滴血,獨孤朗心裏愉悅值拉滿,嘴角按都按不下來。

他沒接彩票:“我什麽體質你不知道?讓我兌獎,100%不中,你去吧。”

郝運來扁嘴:“我偏不信這個邪!下車!”

兩人從車上下來,郝運來率先蹦到店鋪門口,獨孤朗站在他身後,垂眸看着他兌獎。數字不多,他拿了紙筆,圈圈畫畫了一會兒。

突然,他頭往後仰,剛好抵住獨孤朗的肩膀。他舉起彩票,遺憾道:“錦鯉不靈了,一個都沒中!”

陡然的觸碰,讓獨孤朗身體有一瞬僵直,如果是情侶,獨孤朗此時會伸手摟住他的腰,讓他整個人貼在自己身上。

冬天嘛,情人之間就應該互相取暖。

郝運來還不知死活,眨巴着碧綠色的大眼睛,朝他說:“還好我們上次刮刮樂中了1000多。”

郝運來的氣息從下巴傳來,如果是情侶,此時,獨孤朗會低下頭,直接吻住郝運來。

可惜他們還不是,所以,他只能簡單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沒事,走,去吃飯。”

……

獨孤朗轉學出國後,就沒再回上市,對上市的餐廳不太熟悉,餐廳最後是郝運來選的。

沒想到餐廳位置就在他下榻的酒店,一家叫比華利山的西餐廳。本來獨孤朗想換一家餐廳,但郝運來說,好久沒吃這家店的舒芙蕾。饞貓的樣子,讓他不忍心拒絕。

餐廳在酒店外沿,高挑的樓頂加上落地玻璃,能俯瞰上市夜景,抛開別的不說,挺适合約會的。

獨孤朗這樣想着,跟郝運來走進餐廳,就有人喊他的名字:“老大!!”

郝運來看了他一眼:“他們喊你,認識的?”

獨孤朗順着聲音看去,羅裏、聶加和巨石,三個人正坐在餐廳落地窗旁的位置用餐。

此刻,獨孤朗真的非常讨厭自己的非酋體質。

他咬着後牙槽,隐忍着說:“認識……同事……”

郝運來掃了眼四周,晚上的位置很緊缺,他提議道:“要不跟他們擠一擠?不然要等位了。”

難得的約會,突然多了一堆電燈泡,獨孤朗心裏有一萬個不樂意。但郝運來拉起他的手腕,往巨石他們那桌走的時候,他還是屈服了。

郝運來的手很軟又很小,熱熱地搭在他骨骼分明的手腕上,什麽電燈泡,什麽不樂意,全部忘掉了,腦裏只記得一件事:今天郝運來牽他手了。

手腕也是手……的一部分吧。

巨石像個友好的長輩,剛剛第一個喊獨孤朗的人,就是他。

巨石:“老大,好巧啊!你跟你朋友沒吃飯吧?一起拼桌吧?”

獨孤朗說了聲“好”,然後非常紳士地拉開一張空椅子,下巴點了點,郝運來立刻會意,坐了下來。安頓好郝運來後,獨孤朗才挨着他坐下。

郝運來主動介紹:“我叫郝運來,赤耳郝。現在是小歌手。”

巨石老氣橫秋地誇贊:“你這個名字取得真好,喜慶!”

說完還不過瘾,非要扯着銅鑼嗓吼兩句:“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來……”

附近的人都朝他們看了眼,獨孤朗沉聲打斷:“差不多得了!”

巨石收聲,伸手跟郝運來重重握了握,繼續自我介紹:“我叫巨石,跟狼老大很多年了。”

他力氣太大,把郝運來手掌都捏疼了,他皺了皺眉,手不自覺往後縮。

獨孤朗見狀,用力拍他的手,警告道:“手輕點!”

巨石力量驚人,習慣了用握手打探對方底細,沒想到郝運來那麽弱。他被獨孤朗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松開手:“對……對不起啊。”

他看了眼旁邊兩個人,繼續介紹。

“這個小正太叫羅裏,另一個戴眼鏡的叫聶加。我們都在老大手下工作。”

郝運來笑笑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啊。”

聶加朝他擺手,眼睛意味深長地朝獨孤朗身上飄:“老大,剛下飛機,你就跑沒影了,原來見這位朋友去了啊?”

他把“朋友”兩個字,咬得很重。讓郝運來覺得,他像是看出他兩“不止朋友”。

獨孤朗喝了口熱茶,丹鳳眼冷冷地瞥他:“要跟你報備?”

聶加立刻攤手:“當然輪不到我管,就是好奇嘛~魔鬼教官破天荒提前結束集訓,原來……”他朝郝運來眨眼,繼續說,“謎底在這裏。”

一直埋頭吃飯的羅裏,這時擡頭看了郝運來一眼,目光落到他的眼睛,突然喊:“碧玉!”

郝運來頓時愣了,指了指自己,疑惑反問:“碧玉?”

聶加轉着手裏的叉子,解釋:“碧玉是只貓,養在總部,眼睛跟你一樣也是碧綠色。”

羅裏立刻附和:“碧玉,愛撒嬌!”

聶加笑笑:“對,那只貓愛撒嬌,特別愛跟老大撒嬌。畢竟是老大撿回來的流浪貓。不過幾年前,回了貓星。”

飯桌上,因為這個話題氣氛有點沉寂。

郝運來看了眼獨孤朗,他臉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只是給他夾菜時,提醒一句:“快吃飯,不餓麽?”

……

這頓飯吃得還算惬意,他們三個看出獨孤朗的心情一般,沒再多說什麽,吃完提前回了房間。

他們剛走不久,郝運來和獨孤朗也吃完了,打算在酒店附近散一會兒步,再去停車場。

這家酒店是花園酒店,酒店包裹在花園裏,非常童話。他們漫步在花園裏,吹着冬日的冷風,把在餐廳裏暧昧的熱意吹散了些。

在小路上走着,突然發現路上坐着一只貍花貓,它似乎不怕人,大剌剌躺在路中央。

獨孤朗不自覺蹲下,朝它“喵”了一聲,低沉但寵溺,他熟練地摸着貍花的臉,貓咪立刻舒服得貼着獨孤朗的手掌,非常粘人。

郝運來站在他身邊,看着他逗貓。模樣跟十年前,穿着校服的獨孤朗重疊。

那時,學校後操場的林蔭路裏,也藏着一只野貓,獨孤朗偶爾會帶貓糧喂它,它吃東西的時候,就會放松警惕,獨孤朗就能随便摸它。

當年還是小跟的班郝運來,從沒見過那麽溫柔的獨孤朗。

他蹲在獨孤朗身旁,問:“喜歡貓的話,怎麽不帶回家養?”

當時,獨孤朗收斂了笑容,話裏盡是無奈:“我自己都沒家,怎麽養它?再說……”

後面的話,沒往下說,但郝運來大概猜到了,他怕自己的“不祥”反而會害了它。要是這樣,還不如繼續流浪。

郝運來看不清他的表情,本以為,他對獨孤朗的孤單免疫了。但聽完獨孤朗的話,他心裏陡然有一陣沖動,他想跟獨孤朗說,我帶你回家,好不好?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

可惜,那時候他太小了,給不起這樣的承諾。這樣的沖動,随着獨孤朗的轉學,飄散在夜裏。

如今,十多年前的那個時間點,跟當下這一刻,似乎開啓了空間隧道,完成了跨越時間的共振。

當初沒問出口的承諾,如今讓郝運來的內心滾燙,他喉頭滾動,聲音變得啞然,他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問:“獨孤朗,我們試試結婚,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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