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修）

23（小修）

郝運來的話，讓獨孤朗的手猛然一緊，沒控制好力道，捏疼了平躺的野貓。

“喵！”野貓不滿地用肉墊抵住他的手，獨孤朗沒有戀戰，緩慢地收回手。

他背對着郝運來，所以郝運來看不見他眼中難以掩蓋的激動，以及心跳飙升導致的呼吸急促。

得益于夜裏光線微弱，他快速調整的小動作，沒讓人發覺。等他起身，走到郝運來面前，表情已經平複成一如既往的模樣。

獨孤朗垂眸低聲問：“郝運來，相親可以試，但結婚不能試吧？”

郝運來說完那句話，也覺得自己唐突了。兩個人明明還在相親了解階段，他怎麽能突然跳級到“結婚”？換做是他，應該會被吓得趕快逃走。

他表情有些窘迫，耳根肉眼可見地變紅，他雙手緊張地糾纏在一起，心想：開弓沒有回頭箭，唐突就唐突到底。

“那我重新問一次。”

他清了清嗓子：“獨孤朗，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獨孤朗垂眸看着他，丹鳳眼的深邃不見底，沒人能察覺他心中的想法。

過了良久，才說：“算上今天，我們才第二次約會，為什麽突然想到結婚？”

郝運來摸了摸鼻子，碧綠色眼眸清澈又真誠，他直視獨孤朗，反問：“所以，是不願意的意思？”

冬夜的冷風吹得郝運來額上的卷發，擋住了清澈的眼眸，獨孤朗伸手替他撥開細發，不經意擦過濃密的睫毛，像蝴蝶展翅般顫抖了一下。

獨孤朗喉頭滾動，聲音低沉有力：“不……”

不？郝運來內心忐忑，一時沒理解，獨孤朗的意思是“不願意”，還是“沒有不願意”？是被拒絕了嗎？

果然，這個提議太突然，把獨孤朗吓到了。但說出口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收回是不可能了，那要不，給彼此一個緩沖的時間？

他剛想開口，獨孤朗卻搶先解釋：“不是不願意，但我希望你考慮清楚，結婚不是一時沖動。如果你确定心意……”

獨孤朗黑眸裏藏着克制已久的洶湧欲望，一字一句敲進郝運來心裏。

“我們就結婚。”

……

“滴滴滴……”手機的鬧鐘響起，郝運來費力地把鬧鐘關掉。

睜開半只眼睛看有沒有未讀微信。結果沒有。

他用被子蒙住腦袋，非常憤懑地抓了抓頭發，昨晚，他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夢裏，他重新回到了初中的教室，所有人圍着他，跟他說獨孤朗的壞話。

說他是非常恐怖的妖魔鬼怪，接近他下場會很慘。這些人，宛如喪屍般恐怖，追着他一路跑，哪怕他躲到封閉的廁所，還是能聽到他們在門外碎碎念以及鑿門。下一秒就能破門而入的恐懼，吓得郝運來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睡了一覺，可感覺比不睡還累。睡回籠覺是不可能了，今天還要跟廣播劇劇組開會。打工不易，他嘆了口氣，掙紮着起床。

梳洗完畢，穿好衣服，加侖發消息說15分鐘到他家樓下。郝運來匆匆下樓，撞見了守候多時的李青青。

李青青是舞蹈演員，年近55身材保養得相當好，她穿着睡袍，問道：“昨晚幾點回家？”

郝運來咬了一口三明治，有點心虛：“11點多吧。”

李青青給他倒了杯咖啡，聲音帶着揶揄：“人家送你回來的吧？”

昨晚，獨孤朗送他回家的時候，他腦子還木着。沒留意到，本來已經睡着的李青青女士，特意開了房間燈偷看。

郝運來咽下三明治，應了聲“嗯”。

“不是說帶人回來吃個飯嗎？你都回來一周了，人呢？”

人？可能要被他吓跑了吧。郝運來心想。

昨晚的最後，獨孤朗讓他慎重考慮，實際上是留時間，讓雙方考慮清楚。

過去一周，再忙，獨孤朗至少會給他發一條晚安，但昨晚沒有，是不是表明獨孤朗的态度呢？

想到這裏，加上李青青的問題，郝運來心裏煩躁加倍。

他敷衍道：“人很忙，你兒子也很忙，忙完就見……”

說完叼着剩下的三明治，不顧李青青在身後罵街，迅速跑出門。在門外，剛好趕上加侖開車過來，立刻鑽上車。

開會的地方，距離郝運來家大概要1小時車程，趁着空檔，郝運來立刻拿出【重生】的小說加急看。

Jane之前提及，這次合作方叫：聽聽APP，屬于業內新生平臺，致力于産出優質廣播劇的有聲劇APP。

過去，網配廣播劇的音樂BGM都選免費音樂為主，更不會花錢為一個廣播劇做原創曲。

可是，聽聽APP簽了大IP【重生後我和同桌這樣那樣】的廣播劇版權後，引起不少粉絲的期待，官宣制作團隊和CV陣容後，還上了熱搜。這個平臺，都非常重視這部廣播劇，致力于打造成商配廣播劇标杆。

除了在CV陣容豪華外，在後期音樂以及主題曲的創作上，也精益求精。但因為此前少有音樂人接觸這一塊，所以可選的音樂人不多，加上題材是耽美向，又被不少音樂人拒絕了。

後來，這部劇的主策劃托了很多關系，才找到了MI娛樂的大經紀Jane。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Nothing to lose。”

Jane是這樣說服郝運來接下這個項目的。

車開到聽聽APP的辦公樓，郝運來剛好把剩下的部分看完，這是他第一次看耽美小說。

翻到最後一頁，渾身松了一口氣，感嘆：不愧是大IP，太太賽高。

他跟加侖走進聽聽APP的會議室，劇組主策已經早早等着了，對方是一個紮高馬尾的高挑姑娘，她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木子美。【重生】廣播劇的主策劃。”

木子美非常幹練，跟郝運來寒暄完，直接進入主題。投影上的PPT只有3頁，第一頁是廣播劇的介紹，第二頁是配樂和主題曲的需求，第三頁是工作流程和時間。

跟木子美為人一樣，簡單、清晰，沒有一句廢話。

木子美：“我們之所以那麽看重這部劇，不單純是因為大IP，而是，其中的創作內核：主角重生回18歲的高中，解救被校園、家庭雙重霸淩而選擇輕/生的暗戀對象。是一個救贖的故事。底色是悲涼的，但傳達積極能量。”

“我們APP內部做過一個統計，耽美劇主要聽衆裏，22歲以下占比60%。我們希望聽衆在關注的主角感情線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正向教育的作用。”

“所以，我們希望除了廣播劇本身，它的主題曲、插曲，也能把正能量內核傳遞給更多人。我們聽過Lucky老師的原創音樂，希望老師能創作出貼合劇情的作品，為廣播劇錦上添花。”

如果是其他音樂人，可能會炫耀一下自己的創作實力，然後拍着胸脯，讓對方放一百萬個心，他一定能做出石破天驚，口耳相傳的主題曲。也可能會說些無棱兩可的話，譬如同類型的歌出圈的不多、題材太小衆……控制對方的期望值。

可郝運來都沒有，他邊聽木子美的需求，邊做筆記，碧綠色眼眸異常明亮。到會議的最後，和木子美握手，誠懇道：“我一定盡力。”

音樂創作人，自然用作品說話。

……

從聽聽APP大樓出來，他掏出手機，剛剛開會，手機一直靜音。

點開WX，忽略幾個日常999+的群和李青青的“親切慰問”，依然沒有獨孤朗的消息。

回程路上，加侖問他：“Lucky哥，接下來去哪兒？”

郝運來手裏轉着手機玩，明顯有心事，半天才說：“回公司。”

到達MI娛樂辦公樓，進大堂的時候，郝運來特意掃了一圈現場安保，沒看見獨孤朗，倒是在電梯裏遇到了聶加。

依然是一身西裝，銀色邊框眼鏡，他走的是斯文敗類路線。看見郝運來，冷漠的臉突然帶了笑：“好巧啊。”

吃過一頓飯的關系，郝運來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心裏還記挂着大堂沒見到獨孤朗，嘴上就冒出一句：“今天就你來了？”

話說出口他就悔了，話裏明擺着在打探“其他人”。聶加那麽聰明，果然猜到了，慢悠悠地反問：“郝老師還想誰跟我來？”

郝運來咳嗽了聲，耳朵有些紅，不知道怎麽接。電梯裏瞬間安靜下來。

但是以聶加卓越的閱讀理解能力，他還能自問自答：“本來，老大今天來這裏，我去出任務，但不知怎麽，早上他突然要跟我換。所以，今天只有我來了。”

聶加陰陽怪氣地說“不知怎麽”，在郝運來聽來，更像是在旁敲側擊“郝運來知道什麽”。

“叮！”電梯到了，郝運來趕緊說了句：“回見。”一溜煙跑回了工作室。

白天別說人，剛在工作室坐下，冷了一天的獨孤朗就來電話了。

郝運來接起電話，獨孤朗沉穩的聲音傳來：“聶加說，你找我？”

“我沒有！”郝運來非常快速地否認。

語氣太決絕，以至于獨孤朗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嗯，那你繼續忙吧？”

說這句，意味着要挂電話了。郝運來手指用力捏手機，有點着急：“獨孤朗……”

“嗯？”他聲音帶着點慵懶，讓郝運來的耳朵突然紅了。

郝運來咬了咬唇，心跳很快：“我昨晚問你要不要結婚，還記得嗎？”

電話那頭笑了聲，淡淡道：“嗯，記得。我還記得，讓你好好回去考慮清楚。”

郝運來沒正面回答，而是先問：“你答應了對嗎？結婚……”

電話裏又傳來很輕的笑聲，像在故意逗他：“你說過什麽我記得，我說過什麽我也記得。”

“你，考慮好了？”

雖然兩個人隔着電話，但郝運來總覺得，獨孤朗能看見他此時此刻的慌亂。他引導他的模樣，像當年教他中文一樣耐心。

郝運來喉頭滾動，聲音有些青澀：“結婚需要沖動，但我跟你結婚的想法，不是沖動。”

“我們雖然只有兩次約會。但我們曾經是同學、好友，雖然分開了十多年，過去相處的時間也算的。包括後來，在機場遇見你，從寧城開到北市的兩天一夜。”

“目前為止，你是我所有相親對象裏，相處得最舒服的。跟你一起組建家庭，我還挺……向往的。”

“所以，我是認真想跟你結婚的。滿意了嗎？我的考慮結果。”

獨孤朗那邊聲音窸窸窣窣，他好像起身，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郝運來，你跟我結婚，是可憐我嗎？”

昨晚獨孤朗幾乎沒睡，郝運來提出結婚的想法太突然，讓他興奮得心跳快到蹦出胸口。那是他的夢寐以求，也是難以企及。

郝運來說完他的考慮結果，他本可以順着接受，把婚事敲定。他恨不得立刻馬上把郝運來占為己有。但他還是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電話那端，郝運來一直沒說話，陡然間，電話裏“咔”一聲通話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