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
Chapter 24
林西哲猛地挂了電話，同一時間松開了喬沐的手。
“怎麽了？”喬沐看着他煞白的臉色。
“喬沐，”林西哲将喬沐的行李箱遞到他手上，“你…先去你朋友家住一陣，”林西哲不敢看他的眼睛，急急地說，“我有點事要處理，等我聯系你。”
喬沐以為是新電影有關的事，甚至忽略了林西哲陡然變了的稱呼，乖乖接過行李箱，說：“行，那你安心忙，我等你聯系。”
“嗯，這段時間，”林西哲匆匆看他一眼，像被什麽灼燒了眼睛，火速收回視線，“你不要聯系我了。”
“好的。”
喬沐拖着行李箱，害怕給他造成壓力，匆匆走了。
直走出好長一段路，确定林西哲看不到他了，喬沐才松開一口氣。
一時間适應不了兩人火速進展的關系，心裏頭甜絲絲的，一時間又強行按捺住心思，撥通了谷小鶴的電話。
谷小鶴搶先說話，“喬沐，你…你還好吧？”
喬沐笑笑，笑容一展開，唇角就壓不下來，聲音都是雀躍的，“我給你帶了禮物，海城的紀念冊，還有幾本書，我過去你家找你？”
“好。”谷小鶴放了心，很高興地說，“那我現在點餐。”
喬沐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出租，直接坐了公交，公交轉地鐵，一個半小時後才風塵仆仆趕到谷小鶴家。
一開門，還是熟悉的亂糟糟，卻莫名窩心。
“你又不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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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沐坐下來，接過谷小鶴遞來的堅果盒，新買的。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你哪忍心丢我一個人過年。”
谷小鶴坐在他旁邊，習慣性跟他貧。
喬沐笑，感覺對不起他，年都過完了。喬沐起身，從行李箱裏翻出帶給谷小鶴的一大堆禮物，“都是你會喜歡的東西。”
“謝謝小沐，嘿嘿。”
兩人窩在沙發上比懶，喬沐跟谷小鶴感慨這次去海城的經歷，提到了那天的雨幕、酒肆和林西哲跟他說的故事。
谷小鶴靜靜地聽，忽然沒頭沒腦地說：
“這故事改成靈異版，其實更有趣。”
喬沐來了興趣，“那你說說。”
“好的，聽我給你編。”谷小鶴拿出專業精神，“王子其實不是王子，是寂寞了一千年的吸血鬼，替姑娘解毒只是為了吸血，他餓了太久，那一點點毒根本影響不了他。”
“将姑娘治好以後，王子為了防止自己無休止饞姑娘的血，只能躲了起來。”
“森林裏的月亮是王子施的小小術法，卻騙到了姑娘的心。”
喬沐震驚地聽着，下意識地問，“然後呢？”
谷小鶴神秘地一笑，“吸血鬼一族被施過咒語，畢生不能離開那片叢林。可他深愛這個姑娘，想跟她回家，所以在那個有月光的夜裏，他殉情了，變成了一枚戒指，跟姑娘回了家。”
“怕姑娘将他忘記，于是施咒讓姑娘做了那個夢。”
喬沐的神情有一絲憧憬，“那他們後來在一起了嗎？”
谷小鶴說：“姑娘在夢裏立了誓言，他們原本該在一起的，只是姑娘第二天醒來，照鏡子，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竟然變了一個人。”
“為什麽？”喬沐的眉頭擰緊，那種揪心的感覺又回來了，這一次甚至帶出了滿身雞皮疙瘩，像冷得透不過氣似的。
“原來那條毒蛇才是吸血鬼真正的愛人，毒蛇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了古堡，吸血鬼找不到她，經年歷久的，将往事都忘記了。是姑娘身體裏的蛇毒讓王子想起了一切，他誤以為姑娘是他心愛之人的化身，才會溫柔對待她。夢裏的誓言過後，他因為愛的回應，複活了，他将姑娘變成了記憶裏愛人的模樣，才會換了個人。”
喬沐深吸一口氣，沒注意到自己聲音沉了，臉上很凝重，“那故事的結局，吸血鬼和他真正的愛人在一起了，那個誤入歧途的姑娘呢？”
谷小鶴說：“她得到愛的時候，也只是個替身。愛消失的時候，她原來的自己也消失不見了，後來，她被注入新的記憶，活成了那條毒蛇。”
喬沐縮了縮肩膀，“好變态的故事，我最怕蛇你不知道嗎？”
谷小鶴不以為然，逗他，“知道你怕，所以那條蛇自始至終沒有正面出現啊，就是一個概念。”
“什麽概念？”
“信仰，初心。”
喬沐搖頭，表示聽不懂。
“你平時在直播間講故事，都是這種風格？”
谷小鶴咬開一個核桃，将核桃仁剝出來遞給喬沐，喬沐縮了縮身子，搖頭表示拒絕。谷小鶴沒心沒肺地将核桃仁吃了。
“我講的故事，比這恐怖多了，這就是幼兒園級別，我那是資深學者級別。”
喬沐忽然想起年前兩人沒看完的電影，問：“要不要把那兩部電影找出來看？”
谷小鶴白他，“這都過了多久了，這陣子我無聊死了，一個人邊吃飯邊看，看了無數遍。”
“那還看不？”
喬沐看見桌上的外賣涼了，貼心地說：“這樣，你投屏，我去熱飯，等會我陪你一起，邊看邊吃？”
谷小鶴眼睛一亮，壞笑，“那說定了，一定得邊看邊吃啊，誰中途停下來，誰是小狗。”
“可以啊。”
喬沐被人忽悠得像個傻子，樂呵呵去熱飯了。
兩部電影看下來，喬沐跑到洗手間吐得胃酸都出來了，好不容易不惡心了，起身漱了口，他走出來将谷小鶴一頓胖揍。
“你管這叫「頂級唯美」？你丫就一變态，黑化了的那種。”
谷小鶴被揍得抱頭鼠竄，一面嘴上還不饒人，“行呀你，居然知道黑化，長進了。”
兩人笑鬧間，喬沐的電話響了，手機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小趙打的，喬沐登時吓了一跳，以為林西哲出了什麽事。急匆匆走到陽臺，喬沐将電話接起。
“小趙，西哲他沒事吧？”
電話那頭，小趙竟然吞吞吐吐，“喬哥你在哪，是在你朋友家嗎？我現在過來找你，有事跟你說。”
“西哲怎麽樣？”
“他、他很好，你放心。”
喬沐長舒一口氣，沒事就好，“我這附近有家咖啡廳，我把地址發你，你直接到咖啡廳找我。”
“成。”小趙似乎很急，說完就挂了電話。
咖啡廳裏，喬沐點了一杯香草拿鐵，傍晚喝點甜的，不容易胡思亂想。
小趙戴着鴨舌帽，背着個包低頭走進來，視線往整個咖啡廳裏掃。
喬沐在角落裏，光線昏暗的地方，這時起身沖小趙揮手。
小趙走過來，在喬沐對面坐下，整個人繃得很緊。
“你怎麽了？”
喬沐一邊看他，一邊招手讓服務員過來點單，問小趙，“你喝什麽？香草拿鐵還是抹茶拿鐵？”
“都行。”小趙緊緊看着他，像要宣布什麽消息，喬沐被他看得也緊張了，跟服務員說，“那就各要一杯，熱的，謝謝。”
服務員走了，小趙忽然一把摘下帽子，沖喬沐鞠了個躬。
“對不起，喬哥，是我跟張哥害了你，是我們太自私，畜生都不如。”
“什麽意思？”
喬沐根本聽不懂。一門心思以為是新電影和替身的事。
小趙深吸一口氣，不給自己留退路了。
“是這樣的，西哲哥過去有一個初戀，兩人愛得很深…”
喬沐的指尖一下子掐進掌心，猛地想起之前問林西哲為什麽忽然來荊州，對方沒有正面回答，那會不會跟這個初戀有關？
喬沐忍着沒發問，聽小趙繼續說。
“他們見過家長，甚至準備以後去國外注冊結婚。後來那個初戀認識了一名國外的星探，為了名利，他不辭而別将西哲哥甩了。整整兩年，杳無音訊。”
喬沐擠了個笑，比哭還難看。
“然後呢？”
小趙不忍心看他的臉，低頭從服務員手裏接過兩杯咖啡，悄悄往喬沐桌前推了一杯抹茶拿鐵。
“西哲哥一點都不快樂，整個人很絕望，痛苦，一度看過心理醫生，想将初戀忘了，但忘不掉。”
喬沐胡亂地擦了把眼睛，視線落到并排的兩個杯子上，先前一個人喝的香草拿鐵已經見了底，剛上的抹茶拿鐵卻還是滿的。
“還真是癡情，一點都看不出來。”
“嗯，他不是對誰都癡情，也就對那一個人。”小趙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又滿心的後悔不疊。
“好不容易将那個人放下，有一天他無意中看到了你的資料。”
後面的話，喬沐其實沒有勇氣聽下去，但他強迫自己坐在位子上，強迫自己看起來毫不在意。
“他的初戀跟他戀愛那會，長得跟你有點像，他一下子就被擊中了，讓張哥跟你簽了那份合同。”
喬沐臉上挂着笑，眼睛卻像空了。
“契約替身的意思是，無論是拍戲還是感情，當他需要替身的時候，你就不能拒絕。”
“但是現在有個麻煩的事，他的初戀回來了。雖然被星探騙了，身體感情都出過軌，也沒混出什麽名堂，還整了容變得面目全非。”
“嗯，你說完，我沒關系。”
“但林哥今天接了他的電話後，精神問題又出現了，我和張哥收到消息趕去看他，張哥一眼就看出來了，林哥想要回到初戀的身邊。”
“當時那個人，哦對了，他叫謝寧彥，當時他就在林哥身邊，挽着他的胳膊，他們兩人和好了。”
喬沐再也撐不下去，“懂了，也就是以後不需要替身了，所以張哥讓你來通知我，你們要終止合同對吧？”
“可以的，我沒有任何意見。”喬沐端起新上的咖啡，抹茶拿鐵太甜膩了，還不如那杯冷掉的香草拿鐵。
就像愚蠢的替身太不識擡舉，哪裏比得了迷途知返的白月光。
“反正我也沒付出什麽，舉手之勞。”喬沐難堪地說出這些話，只感覺自己像一個跳梁小醜，哪還有半點自尊。
“那就這樣吧，解約不需要簽合同吧？反正我這邊也沒複印件，你讓張哥把合同粉碎就行了。”
小趙低着頭不說話，不忍心看他。
喬沐笑，眼中有大顆的淚滑落，只好匆匆起身。
“謝謝你專門跑一趟，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身後，小趙站起來猛地喊道：
“喬哥，你別急走，西哲哥說，這張卡是給你的，裏面…有五千萬。不是公司的錢，也不是契約的薪酬，是他對你的私人補償。”
喬沐背着他擦了擦眼睛，潮濕的東西越擦越多，攪得人煩躁。
“不用了，你幫我還給他吧。這城市最頂級的MB也沒這個收入，我甚至連替身都做得不好。”
“就這樣吧，以後不用聯系了，祝好。”
喬沐再站不住身子，踉跄着跑出了咖啡廳，直一口氣跑到天橋上，望着橋下滾滾的江水，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這滿身的污穢，叫人惡心得難以安寧，怕是連江水也沖刷不幹淨了。
喬沐拿出手機，直接将林西哲的手機號碼删了，連帶着他整個團隊的人，全都删得一幹二淨。
又切換到微信，正要将林西哲他們幾人的微信删掉，林西哲發來的消息猛地彈了出來——
「你在哪？別亂跑，等我來找你，有事跟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