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也不要你管!
第47章 死也不要你管!
說完,阿坤狠厲地抓起桌上的杯子“啪”一聲摔在地上,惡狠狠地盯着童言潇。他必須趁機把童言潇的威勢壓下去,否則等童言潇占了上風把自己問住了,這事多半會鬧到陳老板那裏去,到時候自己也麻煩。
童言潇卻并沒有被他吓到,他很快在心裏權衡了下利弊,決定當一回縮頭烏龜:反正蘇昱晖已經被打傷進醫院,此時應該關注的是他傷勢和恢複情況。至于報仇,那是先逃離危險後再想的事。
下定決心,童言潇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挂了妥協的笑:“不敢,你阿坤哥是按規矩辦事,是我多嘴了。”他話鋒一轉,收了笑說道,“我可是給陳老板交了那麽多錢,我才開始玩呢,人就被你打進醫院了,你說這筆賬怎麽算?”
只要童言潇不将這件事鬧到陳軍那裏去,怎麽都行。不過阿坤卻要端着架子,不能讓童言潇看出他的色厲內荏。緩緩坐下,臉上的怒火漸漸平息,聲音也不那麽兇狠了:“你出了錢,自然不會讓你虧着,你想怎麽辦?”
童言潇盯着他,平靜地說道:“既然是他尋死才導致挨打,我也理解你。包月不變,我也不多加時間,只需要你答應我去醫院照顧、照顧他。”
他把“照顧、照顧”說得很重,着重強調這四個字,聽起來就像是要去醫院折磨蘇昱晖。阿坤上下打量着他,回想起楚強說的童言潇對蘇昱晖求而不得,因愛生恨。這人若是恨了,那就什麽變态事都做得出來。
阿坤邪笑了一下,用一種看穿童言潇內心的眼神盯着他:“可以。不過有一條,不許下死手,如果他死了。我就讓你留在這裏接替他的工作。”他眼睛不幹淨地往童言潇胸口和腰間瞟,笑得邪性,“以你的條件,足以比肩蘇昱晖,相信能創造很多價值。”
童言潇沒理會他肮髒的眼神,答應下來:“可以。”
這裏距離醫院不到500米的距離,那醫院根本就建立在園區裏。童言潇被人帶着沿着巷子往前走,他忍不住好奇兩邊的廠房裏面都在做什麽,一個打手見他東張西望,緊張地厲喝:“看什麽看,往前走,不許張望!”
童言潇只得低頭往前走。看那打手緊張的樣子,只怕這廠房裏還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生意。到醫院時天已黑盡。這醫院不大,說是醫院,不如說是大一點的診所。病房就兩間,醫生一個,兼着醫生加護士的工作。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蘇昱晖基本脫離生命危險,正躺在病房裏昏睡着。看到他的一瞬間,童言潇的心頓時被重重一擊:蘇昱晖緊閉着雙眼,帶着氧氣罩,上了心電血壓監護儀,蒼白的臉頰上還有點點滴滴的血跡,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藥水正一滴滴順着輸液管輸入他的身體。
醫生正在給蘇昱晖換藥,見童言潇站在門口,轉頭大聲呵斥:“幹什麽的!快滾!”
打手連忙說道:“李醫生,是阿坤哥答應他來的,讓他在這照顧蘇昱晖。”
那醫生這才“哦”了聲,上下打量了下童言潇,目光不善,冷淡地說道:“那就進來吧!”
童言潇一雙眼睛都在蘇昱晖身上,看到他的瞬間再舍不得挪開目光。見蘇昱晖被打成這樣,童言潇揣在衣兜裏的手捏緊了,不斷顫抖,極力忍着悲傷,冷靜地問道:“李醫生,他傷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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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蘇昱晖到底經歷了什麽。李醫生換好藥水,眯着眼睛仔細調整着藥水下滴的進度,淡然說道:“胃出血,脾髒破裂,腦震蕩。”
短短一句話,童言潇聽得心驚膽寒,邪火騰然而燒,想象着白天蘇昱晖遭到了怎樣的毒打。望着那人蒼白的臉,童言潇眼裏的憤怒逐漸化為悲傷。在床邊坐下,看着那只紮着針、蒼白又冰涼的手,沉聲問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打手們将他送到,就站在門外等着。他們不敢掉以輕心,阿坤吩咐過,怕這姓童的獸性大發把蘇昱晖弄死。
“還在危險期。”李醫生說着白了童言潇一眼,毫不掩飾對阿坤這個決定的不滿,“本來不應該讓人進來探視的。”
無人發現處,童言潇垂在身側的雙拳握緊了,随即又松開:“多謝李醫生,麻煩您了。”他聲音低沉暗啞,道謝比道別還沉重。
李醫生正好也需要人守着蘇昱晖,轉頭看了童言潇一眼,說道:“你來守着他。”随即指着心電血壓監護儀上表示心跳頻率的波動線,“有問題馬上叫我,這瓶藥水輸完了換下一瓶。”
“嗯。”童言潇沉着嗓子應了聲,在床邊凳子上坐下來,一雙眼睛哀戚地望着蘇昱晖昏睡的面容,難過、悲傷、憤怒像洪水猛獸瞬間将他淹沒。好想伸手把蘇昱晖那只插着針的手握在手心,好好疼愛。可是他不敢,或許這病房哪處的監控正對着自己。
明明心疼得要死,卻要裝作一副恨其入骨的樣子。望着病容籠罩的蘇昱晖,童言潇不易察覺地用手指快速抹去眼角的淚,病房外的打手們也在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蘇昱晖,你也有今天。”他冷言冷語,語氣嘲諷又幸災樂禍,“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我這麽愛你,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無人看見的正面,童言潇泣不成聲,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刀子刺進他的胸膛,劇烈的痛苦沖擊着他,心疼得絞成了一團,呼吸困難。
看着蘇昱晖臉上鮮紅的血跡,童言潇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滴落在蘇昱晖蒼白的胳膊。他想伸手觸碰蘇昱晖的傷,但又害怕會暴露。愧疚、自責,他在心裏一遍遍質問自己為什麽沒有保護好他,為什麽沒有在關鍵時刻出現。如果今日能夠早一步,也許蘇昱晖就不會受到傷害。
無盡的痛苦、自責、擔憂中,童言潇內心的火焰熊熊燃燒,驅使他決定加快行動。
無論發生什麽,童言潇都不會抛棄蘇昱晖,哪怕最後跟他一起沉淪,哪怕是死,童言潇也要抱着他死。
時間變得異常緩慢,漫長而煎熬。黑暗彌漫的房間裏,寂靜得只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童言潇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陰影,回憶着和蘇昱晖經歷的點點滴滴,好的壞的,高興的傷心的,都那麽真實又刻骨。
看着病床上陷入昏睡的蘇昱晖,童言潇滿眼悲傷:晖哥,你能不能原諒我?試着接納我?
第二天早上,蘇昱晖各項生命指标恢複正常,李醫生說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還需要住院觀察。他轉頭上下打量着童言潇,眼神不善:“他還不能回阿坤那裏,你想消遣,也得等他身體複原。500萬都舍得花,幾天恢複時間你該等得起吧?”
童言潇一夜未睡,眼睛熬得有些紅,嗤笑了聲無情地說道:“看來李醫生你都知道了。每天十幾萬的費用,我可不想浪費。”
李醫生聽他這麽說,明顯生氣了,直起身子盯着童言潇:“你他媽還有沒有點人性?這人是阿坤點名要保住命的,你他媽別得寸進尺!”
童言潇心裏好笑,這李醫生身為中國人,在緬北一邊做着犯法的生意,一邊又善心大發治病救人,當真不知是天使還是惡魔。
“我不得寸進尺,我只是守着他,什麽也不幹。”童言潇頭一次對一個謾罵他的人這麽有耐心,笑容中帶着一點變态,“這可是我心心念念十幾年的人,不能玩,看着也好。”
李醫生憤怒地盯了他一眼,罵道:“你他媽最好如此,我這裏是醫院不是妓丨院,如果被我發現你偷偷對他做那些肮髒事,一定把你趕出去!”
這李醫生橫眉冷對,童言潇卻突然覺得他是這麽的和藹可親,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溫和,嬉皮笑臉地說道:“我一定聽話。”
李醫生警告似的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都兩天了,蘇昱晖還昏睡着,陽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照在蘇昱晖蒼白至極的臉上,隐隐可見他皮下青色脈絡走向。臉上的血點已經被童言潇擦幹淨了,濃密的眉毛,修長挺翹的睫毛,高挺又略帶秀氣的鼻子,一張極好看的嘴唇。這人到底是怎麽長的,竟會如此好看?令童言潇念念不忘這麽多年。
令童言潇念念不忘的,其實并非只有這張好看的臉,而是在暗無天日的高中生活裏,曾象一束光照亮他一片漆黑生活的蘇昱晖,那個善良單純又暴躁的蘇昱晖。
“晖哥,你快醒來。”不知不覺中,童言潇竟抓住了蘇昱晖輸液的那只手,輕輕捧起貼在自己臉頰上。
那人的手冰冷,毫無溫度,就像他那年暴怒的拳頭和謾罵,卻能帶領童言潇走出陰霾和黑暗。如果能得到蘇昱晖的愛,童言潇覺得自己不用吃藥,那躁郁症也能慢慢好起來。只要在他身邊,哪怕是忍受他的毆打,童言潇心情都是極好的。
“晖哥,你快醒來,醒來我任你打,不還手,好不好?”溫熱的臉頰貼着那只冰冷的手,童言潇閉上眼睛。
監視器前,阿坤一雙眼睛緊盯着屏幕裏童言潇抓起蘇昱晖的手貼在他自己臉頰,一臉悲傷。呼出一口煙,阿坤對手下說道:“由愛生恨,呵……他媽的既然是愛,那蘇昱晖要是稍微用點手段,童言潇估計立馬變成舔狗。”
手下說道:“我也感覺他在蘇昱晖面前很卑微,第二晚蘇昱晖清醒着,他都不敢面對蘇昱晖,估計是不敢讓蘇昱晖知道是他。這麽卑微,蘇昱晖如果開口求他,他肯定心軟。”
阿坤握拳抵唇思考了下,說道:“等蘇昱晖清醒了,找時間給他透露點消息,絕不能讓他們兩人聯手。”
“是!”手下會意,連忙應聲。
童言潇趴在蘇昱晖床邊睡着了,昨夜擔心蘇昱晖的傷勢,他一夜沒睡,時刻都盯着儀器、藥水和蘇昱晖的情況。現在蘇昱晖脫離危險了,他才敢小憩片刻,誰知這一趴,竟直接陷入深睡。
蘇昱晖躺在病床上,意識漸漸回到身體。尚未睜眼,只感覺渾身都在痛,肚子裏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擰着五髒六腑。他努力想要動彈一下,但身體卻不聽使喚,耳中只聽得到儀器的滴滴聲。腹部的劇痛傳遍全身,讓他絲毫力氣都使不上,蘇昱晖心裏很焦急,拼盡全力努力睜開眼睛。
睜眼的一瞬間,刺眼的陽光照得他眯起了眼睛,下意識舉手遮陽,卻發現手背鈍痛,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他在輸液。
蘇昱晖連忙看了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口鼻還罩着氧氣罩,胸口貼着心電血壓監護儀的貼片。這屋子十分狹小,只有一張病床,這是哪裏的醫院?他思維有些混亂,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發生了什麽。
蘇昱晖頭微微一側,這才發現床邊竟趴着個人。
童言潇?蘇昱晖心裏疑惑,難道自己眼花了?擡手揉了揉眼睛,那張陷入深睡的側臉确實是童言潇。
他怎麽守着自己?理了下混亂的記憶,蘇昱晖終于想起阿坤把自己毒打一頓,當時自己痛得無法反抗,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麽?
試圖坐起來慢慢理思路,誰知一動,腹部就傳來一陣陣鈍痛,痛得蘇昱晖根本無法用力。他只得忍痛躺着,見牆上畫框裏用緬甸語寫着什麽,應該是醫護注意事項,最下面一個大大的字母“C”。
這個字母,在陳軍的基地裏随處可見。
蘇昱晖心裏扯起一抹恐懼:自己還在緬北!
不對,童言潇為什麽在這裏?
意識到這個事情,蘇昱晖心裏“咯噔”一下,看着旁邊的童言潇,瞬間像是被一道電流穿過腦子,血液在他的耳朵裏嗡嗡作響。
難道這一切是童言潇的陰謀?
不,他不可能有這麽大能量,而且,他應該不會跟楚強勾結。
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為什麽會這麽快找到我?
他是否參與了綁架?那晚的“鋼鐵俠”到底是不是他?
瞬間,那晚與“鋼鐵俠”親熱的回憶充斥着大腦,“鋼鐵俠”的動作和癖好和童言潇竟是完美重合。
混亂不堪念頭瞬間湧上心頭,蘇昱晖腦子裏亂成一團糟。一時無法理清頭緒。他只覺頭劇痛,捂着頭忍不住痛苦地“啊……”了聲。
在緬北看到童言潇,對蘇昱晖來說不亞于白日見鬼。他無法接受童言潇欺騙愚弄他的事實,試圖否定。然而,現實無情地擺在面前:童言潇就趴在床邊,那晚的“鋼鐵俠”不是別人,一定是他。
蘇昱晖呀蘇昱晖,你早該聯想到那人就是童言潇,可是因為這事實在太過荒謬,自己不敢相信,也難以相信,所以才選擇忽略這些細節。轉頭看着童言潇,蘇昱晖的眼睛裏漸漸彌漫上和憤怒和屈辱。
童言潇終于被蘇昱晖的動靜弄醒,睜眼的一瞬間,看到那張蒼白憤怒的臉,童言潇心裏“咯噔”一下,瞬間如墜冰窖:完了,自己竟然睡着了!這下要怎麽跟他解釋?!
蘇昱晖的臉白中發青,眼神充滿絕望和痛苦,紅了眼眶,眼裏噙着淚,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失望、憤怒、悲傷。
童言潇急忙直起身子,臉頰抽搐,望着蘇昱晖傷心絕望至極的模樣,一聲“晖哥”卡在嗓子裏,卻怎麽也喊不出口,只得慚愧地低下頭。
一時間,病房裏透着暴風雨前的寧靜,似空氣都凝固了。就在童言潇內心快速組織說辭和借口的時候,蘇昱晖開口了:“你為什麽在這裏?”
他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怒氣,唯有冷漠和絕望。
童言潇望着蘇昱晖,看着那張因為傷心和震驚過度的臉,又是難受又是心疼,低頭小聲說道:“你失蹤當晚天磊找了我,我動用我爸好朋友昌叔的關系,查到你被龍七的人綁架。因為涉及黑道的一些事,我無法給警方提供證據,但我又擔心你……所以用了些手段追查到你的下落,托人把我帶進來……”
他聲若蚊吶,明明是事實,聽起來卻不那麽理直氣壯。
看着眼前滿臉心虛的男人,蘇昱晖心頭充斥着被欺騙、被玩弄的恨意,出口的話又冷又硬,比刀子還傷人:“你如願以償了,現在我無法反抗你,你想對我做什麽就做什麽,童言潇,你是不是很開心?”
“晖哥,我……”童言潇想辯解什麽,可是他出錢嫖蘇昱晖是事實,當着攝像頭的面,他又沒法向蘇昱晖解釋,只得欲言又止。
他支支吾吾,在蘇昱晖看來他就是承認了。蘇昱晖冷笑一聲,用一種童言潇從未見過的陌生眼神盯着他:“追求不成就明搶,果然,那些年你被孤立被霸淩是有原因的。”
他突然失控似的沖童言潇絕望咆哮,帶着壓抑已久的憤怒和屈辱:“我他媽真是瞎了眼,看錯你了!”他一嘶吼,身上的線和輸液管便瘋狂晃動。
童言潇被他絕望一吼,心理更難過,又擔心蘇昱晖情緒崩潰,急忙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輕聲示意他不要動怒:“晖哥,我回頭會跟你解釋,你身體要緊,千萬不要發脾氣。”
可蘇昱晖哪聽得進去他的話,這些天被人綁架、毒打的恐懼和憤怒、不甘統統化作對童言潇的恨意。他瘋狂地抓起枕頭狠狠砸向童言潇,聲嘶力竭沖他咆哮:“你滾,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死也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