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同學一場,他不該這樣對你
第48章 同學一場,他不該這樣對你
童言潇躲開那個毫無威懾力的枕頭,苦着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為難地站在屋子裏。蘇昱晖的咆哮聲驚動了門外的打手和李醫生。
門一下推開,李醫生氣沖沖進來先去摁快要倒塌的輸液架子,見蘇昱晖情緒激動,以為童言潇對他做了什麽,轉頭也沖童言潇怒罵:“你他媽的幹了什麽?快滾!不要再刺激他了!”
打手們在門口紛紛探頭張望裏面,一個機靈的見李醫生發火,一把拽着童言潇袖子把他往病房外扯:“哎呀你快出來!”
童言潇被拽出房間,打手沖裏面點頭哈腰,“砰”一聲将門帶上了。見童言潇紅着臉捏緊拳頭一臉憤恨站在門口,打手白了他一眼,叉腰說道:“你要不先走?等他身體好了送回去,你想怎麽玩都行。你在這裏把他氣死了,回頭阿坤哥還得找你算賬。”
童言潇喪氣地點頭,讓打手将他送出園區。
監視器那頭,阿坤見蘇昱晖認出童言潇的瞬間就發狂失控,臉上挂着得意的笑,對手下說道:“看來蘇昱晖确實厭惡他。為絕了蘇昱晖對童言潇屈服的可能,你還是按照計劃去跟他聊一聊。”
“是。”手下說完轉身就往園區醫院而去。
童言潇被送出園區,站在空曠蕭條的大街上,狂風卷着落葉漫天飛舞,吹得衣衫飛舞,塵土直往口鼻裏灌。擡頭望着低沉的天空,烏雲奔走,黑雲中悶着雷聲,看來要下暴雨了。
“轟隆!”一道閃電撕開烏雲,發出震耳欲聾的雷聲,随即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迎頭澆下,在破舊的街道上灑下斑斑點點的濕痕,路上僅有的幾個行人慌張奔跑起來去找地方躲雨。童言潇卻站在原地迎接雨打風吹,仰頭把臉揚起,任由雨淋。
密密實實的雨點狠狠砸下來,砸在皮膚上竟有些疼痛,童言潇的臉很快雨打濕,雨水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流,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濕透的衣服褲子緊貼在身上。
好多年了,童言潇從沒有這麽無助過。
好像整個世界都都壓在他的雙肩上,讓他無法翻身。掙紮着走向街角的牆壁,無力地靠着牆,身體漸漸滑落,蹲在牆角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發,卻無法消解半分絕望和無奈。此刻的他,好像一條被全世界抛棄的流浪狗,在雨中狼狽掙紮。
打了一針鎮靜劑,蘇昱晖終于安靜下來,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只剩胸膛微微起伏和微弱的呼吸。連日來的折磨和毒打,完全摧毀了他,整個人消瘦傷病,竟是絲毫不見往日的光彩。
門被輕輕推開,有人走進來。蘇昱晖睜眼,看見那個人的瞬間,他臉立時白了,眼裏的驚恐快速蔓延,慌張地試圖下床逃離這個人。
這人,正是将他打得胃出血和脾髒破裂的那個打手。蘇昱晖看到那張臉就恐懼心慌,掙紮着坐起來雙手慌亂地抓身上的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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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動!”那打手沉聲喝道。
蘇昱晖聽見他的聲音吓得一抖,害怕再遭到那種慘無人道的毒打,不敢不聽話,當真不敢動了。
“很好。”那打手拉開床前的椅子坐下,冷着臉對驚恐不安的蘇昱晖說道,“躺好,別逼我打你。”
蘇昱晖對他有很深的陰影,如驚弓之鳥瑟縮着躺下,一動也不敢動。
那打手看着受驚的蘇昱晖,抽了一支煙叼着,卻沒有點燃:“都是中國人,我也不想打你。但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果我不打你,挨打的就是我。”
蘇昱晖沒想到這惡魔居然會口吐人語,有些意外,但出于對他的恐懼,還是一聲不吭。
那打手見蘇昱晖不說話,又說道:“其實我們這個園區百分之80都是中國人,被騙來緬北掙大錢,然後就再也無法離開了。”他說着有些感慨,“不瞞你說,我在國內還有老婆孩子,但是他們……”
他說着停頓下來,有些哽咽,轉頭眨巴着泛紅的眼睛繼續說道:“總之,來了這裏就不要試圖反抗或者逃跑,否則下場比死還慘。”他轉頭看着蘇昱晖,“你好好幹,聽話,幹得好或許會像我一樣轉成他們的手下,這樣就不用被轉賣了。”
蘇昱晖心裏一百個抗拒和不屑,但他卻沒說,臉上更沒表現出來。那打手又說道:“打了你,我心裏也不好受,就來跟你說一句,你可千萬不要再想着自丨殺,聽到了嗎?”
蘇昱晖微微點了點頭。雖然這打手說得頭頭是道,但他一點也不想跟毒打過自己的人說話,更沒心思聽他談心聊天。
那打手見他點頭,嘆了口氣終于把煙點上,說道:“唉,你也是命苦,遇到這麽個男朋友。”他狠狠吸了一口,彈了下煙灰說道,“在這邊呢,又遇到個這種客人。”
蘇昱晖愣了一下,轉頭看着他,不明白他口中的“這種客人”是什麽意思。難道童言潇當真背着自己幹了什麽?
那人知道他好奇,煙霧缭繞中,他盯着蘇昱晖,一雙精明的眼睛透着微光:“你還不知道吧?買你和包你的客人是同一個人,就是你認識的童言潇。”
果然是他!蘇昱晖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恨意又騰然而燒,一下子直起身子來。
那打手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說道:“有這種同學也是你的悲哀,你都落難了,他還要再踩上一腳,不但沒想着救你走,居然還嫖你,這他媽都是些什麽人!”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精準踩在蘇昱晖的羞辱和恨意上。蘇昱晖滿臉羞憤閉着眼捏緊了拳頭,咬牙一言不發。
“我猜他也是不敢面對你,所以才戴個頭盔。”打手說着笑了一下,假裝無奈,繼續刺激蘇昱晖,“同學一場,即便他沒法救走你,也不應該嫖你。我知道他喜歡你,但這樣的肉體交易,換來的感情也是他媽的一錢不值。不過他的行為我也能理解,強扭的瓜是不甜,但解渴啊!”
說完,他将煙頭丢在地上踩滅,起身說道:“你好好歇着,我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他剛走到門口李醫生就推門進來了,見屋子裏滿是煙味,李醫生怒罵道:“他媽的醫院不能抽煙你不知道?憋一會兒能憋死你?!”
那打手被罵,立馬讨好一笑,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說着笑嘻嘻賠禮道歉,連忙跑了。
顯示器前,見蘇昱晖心如死灰躺在床上,已然沒了任何希望。阿坤笑了下,沖對講機裏說道:“說得很好,只怕從這一刻起,蘇昱晖再不可能原諒童言潇了。”
整整十天過去,童言潇當真沒有再出現。蘇昱晖身體恢複了不少,按照李醫生的意思,他應當再卧床休養一段時間,但阿坤害怕陳軍知道蘇昱晖差點被他打死,着急忙慌派人又把蘇昱晖接回KTV。
李醫生無奈,冷着臉對打手囑咐道:“他的傷還沒完全康複,千萬不能再打他了。還有,他患上了嚴重的應激創傷後遺症,你們打人、殺人避着他點,不能讓他看見、聽見,以免刺激他。”
可這囑咐在這裏顯得那麽蒼白,打手們只是點頭,壓根沒講他的話放在心上。生在地獄,哪裏還能不見血腥了。
蘇昱晖勉強能下床了,但卻留下了巨大的創傷。幾次殘酷的毒打,瀕死的感覺令蘇昱晖恐懼,稍微聽到電棍的電擊聲或者毆打聲、槍聲,他就十分恐懼,心跳加速冷汗直流,以至四肢麻木,最嚴重還出現驚厥抽搐。
蘇昱晖想活下去,只要沒有這些令他焦躁不安的聲響,他就能認真吃飯,聽話服藥。李醫生嘴硬心軟,每晚蘇昱晖被電擊毒打的噩夢吓醒,他都會給他用鎮靜的藥物,讓蘇昱晖能睡上一個好覺。
阿坤急着看蘇昱晖和童言潇決裂、互相折磨的場景,哪管蘇昱晖的健康,只要不死就行。連忙答應了就讓人把蘇昱晖送回107包房。
盡管醫院的夥食不好,但他每頓都吃完了。只是這點微末的營養并不能彌補身體恢複的巨大消耗。
被送回107包廂時,已是傍晚,房間裏依舊是昏暗閃爍的紅燈,衛生間透着一股黴味,水龍頭滴滴答答漏水,用品擺滿了桌子。
童言潇之前給他買的牛奶、餅幹等東西還在,和那些用品一起堆在桌子上。蘇昱晖無視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東西,麻木地抓起桌上的牛奶插上吸管就喝。
他現在穿的是和那些豬仔一樣的寬松衣服,光着一雙蒼白瘦弱的腳,踩在白被單上,毫無血色。
他的頭發長了一些,快要遮住眼睛了,但沒有人為他理發,冒出的胡茬在出院時被李醫生刮掉了,好歹看上去不那麽頹廢。他消瘦不少,臉色也蒼白,整個人呈現一種病态陰郁的瘦弱,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很快,一盒牛奶下肚,蘇昱晖下床穿上拖鞋去衛生間打水洗漱。洗手池上的鏡子重新換了一面,但蘇昱晖卻壓根沒往鏡子裏看,慢條斯理洗臉刷牙,再去浴室把自己搓了一遍。
微黃的燈光映着他的身體,之前完美的身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重傷之後沒有得到營養補充的消瘦。短短半個月,就從一個光芒四射的人,變成如今消瘦蒼白的樣子。
溫熱的水沖在身上,蘇昱晖沒有去看身上明顯癟下去的肌肉,似乎自己身體一直就是這樣的病弱,機械地用泡沫沖洗着身體,直到把滿身髒污洗淨。
望着地上緩緩流淌的髒水,有那麽一瞬間,蘇昱晖腦子裏幻想着自己化成一灘水,随着這髒水流出去,順着下水道被沖向河流。這樣,不就能逃出這魔窟了麽?
他愣愣地盯着那流動的水,就那麽站了半個小時,直到聽見屋子裏突然響起阿坤的罵聲:“107蘇昱晖,你他媽的想把自己凍死?洗個澡洗一個小時,又想挨打了是麽?”
蘇昱晖一激靈,吓得臉青嘴白,連忙抓起毛巾把自己裹上,着急忙慌擦幹淨跑出浴室,心有餘悸地四處張望,随即看到頭頂上一個紅點一閃一閃地亮:原來阿坤從衛生間的針孔攝像頭看到蘇昱晖在浴室發呆,這才通過對講機沖自己喊話。
蘇昱晖盯着那閃爍的攝像頭,心裏一陣發毛,連忙裹着浴巾就上床了,在被子裏把衣服換上,躺下來閉着眼睛努力讓自己入睡。
原來,自己一直都處在阿坤的嚴密監視下。
蘇昱晖躺在床上,心髒還在猛烈跳動,他終于明白那天自己為什麽會自丨殺失敗……既然有監控,那豈不是童言潇玩丨弄自己時,對方都在監視器裏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個可能,蘇昱晖的心頓時像一塊石頭般墜入萬丈深淵:如今自己還有什麽人格自尊可言?這跟當着衆人的面,被扒光衣服赤身裸體被羞辱有什麽區別?做人的最後一絲尊嚴,也徹底被踩在腳底碾碎了。
蘇昱晖的心死死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