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林初霁感覺自己被很用力的抱着,只能艱難撐着傘,擡頭看天上的密雨。
他想,謝琰果然是太難過了,這會兒徹底放松下來,才肯袒露出一點脆弱。
要強的人能展露出情緒挺不容易,他作為朋友,要盡可能給對方更多的溫暖。
于是就一動不動,任他抱着。
謝琰勾着脖頸,把頭埋進他的脖頸裏,聞到他身上有着和自己一樣的香氣,想起來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共用同一瓶沐浴露。
很多細節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密不可分。
他低聲說:“你很喜歡這個味道是嗎?也是我媽媽最喜歡的,所以我才會一直用。”
“原來是這樣。”林初霁喃喃道。
難怪了,謝琰不管是衣服,洗衣粉,沐浴露,基本上全是同樣的味道,很清新,很淡雅。
只是他每次用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到底是難過多一點,還是思念更多一點呢,大概都有吧。
站在這個地方,剛剛聽到他自責的道歉,心裏也跟着泛酸。
明明是周到又善良的一個男孩子,卻把不屬于自己的過錯歸咎于自己,而日複一日備受折磨,他很心疼。
林初霁此刻才感受到,原來這就是朋友。
會樂他所樂,憂他所憂,希望他沒有煩惱,健康平安。
他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謝琰手臂收得更緊了些,誠懇說:“謝謝你,謝謝你來。”
林初霁詞窮,張了張嘴,不知該回什麽:“不客氣的,我就是挺擔心你的,怕你出事。”
謝琰嗯了聲,手指在他後腦勺翹起的發尾上輕撫了下,動作很溫和缱绻:“到多久了?剛剛就一直站在那沒說話嗎?”
林初霁輕輕點了下頭,才意識到他還抱着自己,看不見,出聲說:“傍晚到的,五點多的樣子,現在已經快九點了,很晚了。”
謝琰心弦微動。
所以他風塵仆仆從遠方趕來,只是安靜陪在一旁,直到自己情緒崩潰的時候,才悄悄出現,用旁人已經說過了無數次的安慰說給自己聽。
明明那些話也學着說服過自己千萬遍,但不知道為什麽,唯獨這一次卻真正的聽進了心裏。
他開始喜歡林初霁了。
不知道是因為方才巨大的觸動,這麽久以來第一個人真切走進了心裏,還是過往一次又一次矛盾而不自知的情感堆積到了爆發。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發出劇烈的響聲。
一聲又一聲,都是無比明顯地在告訴自己,你的确是喜歡上了對方,不分性別的,毫無緣由的。
謝琰滾了滾喉嚨,才想起方才他說的話,不着邊際的說:“是很晚了,還在下雨,天氣也很糟糕,還好你帶了傘。”
林初霁的确是一直舉着傘,手有點酸。
但又怕謝琰得到的安撫不夠,只能仰着頭,呆呆看着天空。
十分鐘過去,謝琰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林初霁小心翼翼道:“謝琰,你是……你是睡着了嗎?”
謝琰終于被逗笑,表情松緩了些,把手收了回來,替他把傘撐着:“沒有,就是很久沒有人敢跟我聊這事,難得敞開心扉,有點失态,抱歉。”
林初霁看了他幾秒鐘,轉頭看向墓碑的方向,表情嚴肅:“那你這次可以跟他們保證,以後不會再因為這件事情而自責了嗎?”
“好霸道,你出現一下就讓我把過去所有的情緒都一筆勾銷嗎?”謝琰話是這樣說着,卻在心裏暗自做着心裏建設。
五年了,已經五年了,學着釋懷吧謝琰。
他看向照片上那兩張臉,緩聲開口:“高二的時候,公大就打算給我特招,我當時沒有猶豫就拒絕了,然後開始正常準備高考。雖然心裏早就有了別的逃避的選擇,但一直不敢跟他們說。包括之前為什麽會去游輪之行,也是逃避散心。一直在煎熬志願出來要怎麽跟他們講,然後拖到了今天,面對着他們的照片,仍然開不了這個口。那時一直在鑽牛角尖,我換了志願,就不再是他們的驕傲了吧。”
林初霁語氣篤定:“你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們要知道你會成為醫生,得多高興啊。”
謝琰定定和照片上的人對視着,腦補出他們笑的樣子,眼底又潮濕起來。
“琰琰,射擊好厲害啊,我們兒子就是基因優秀。”
“琰琰,長大了要當什麽類型的警察呢?”
“琰琰,學習別那麽拼,盡力就好啦。”
“我們琰琰做什麽都能做得特別好,不過針線活确實差了點,男孩子嘛……”
他微微點了下頭,想象着可能的對話:“會吧,他們倆都是特別情緒正向的父母,我做什麽決定,都會表揚的。”
林初霁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別難過了,走,我們去接琬琬下晚自習。等明年,明年我陪你一起再來看望他們。”
明年,真是一個充滿了約定又美好的詞。
謝琰垂眼看他親昵的動作,長眸微斂,目光卻變得溫和起來:“好。”
走了幾步,他回過頭再看向墓碑的時候,在心裏低聲開口。
這麽講道理的你們,如果我找個男朋友,是不是也會表揚一下我的眼光還不錯吧?
明年,明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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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琬從教室裏出來的時候,正和朋友嘻嘻哈哈往外走,對方突然頓住了腳步,飙了句我靠。
“怎麽了?”謝琬一臉茫然。
“這誰的男朋友來接人啊,太帥了吧,不知道哪個死丫頭這麽好命。”女生邊說着,邊小聲尖叫着看向正前方。
謝琬跟着看過去,瞬間愣住,兩眼放光叫出聲:“初霁哥哥!”
林初霁沖着他笑了笑,站着沒動,來來往往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芒刺在背,尴尬極了。
都怪謝琰,明明說好兩人一起站在教學樓外等,他非說自己單獨站這兒會給謝琬更有沖擊力的驚喜,于是偷偷撤了,就留他在原地。
現在覺得,就是在故意鬧他笑話。
謝琬背着書包跑過去,仰着頭:“你怎麽來了?我哥呢?”
謝琰這才慢吞吞從旁邊的那顆樹後出來:“這兒呢。”
“你沒走啊,你們倆怎麽湊一塊兒了,這麽兩天都分不開啊。”
謝琬剛說完,發現這話有歧義,時刻牢記着不許再亂開他們的玩笑,于是修正道,“不是,初霁哥哥,你是來……考察當地美食嗎?”
林初霁聽笑,輕聲解釋說:“特地來找你哥,因為他今天沒回京,有點擔心。”
謝琬倒吸了一口涼氣。
家人們誰懂啊,這真的太好嗑了好嗎!千裏迢迢坐飛機只為了确定他是否安好,就這麽一句話,連空氣都變成了粉紅色。
謝琬咬了咬牙,铿锵有力道:“原來如此,果然是感天動地的室友情。”
謝琰瞥了她一眼,無語道:“抽什麽風。”
旁邊的女生羨慕極了,這會兒才插話出聲:“琬琬,原來好命死丫頭是你啊,親哥已經那麽帥了,親哥的朋友也長得這麽無可挑剔,你過得什麽好日子。”
謝琬尴尬一笑。
無數騷話堵在嗓子眼裏,一句話都不敢講。
她僵硬着表情,不敢多說一個敏感詞,趕緊催促說:“那我先跟我哥回家了,明天見。”
然後扭頭看向林初霁,換上元氣滿滿的語氣:“走吧,今天我不住校,跟你們回家。”
謝琰家是在警區家屬院,雖然在老城區,但從爺爺那輩起就是警隊幹部,早年間分了套雅致的小別院,一家人就都住這兒,只是後來老人走了,爸媽也走了。
雖然家裏沒了人,但鄰裏之間都挺熟,一路回家的路上,不停有人打招呼。
林初霁低着頭跟在後面,小聲說:“我真慶幸沒有生活在這種地方,就每天這麽打招呼就耗盡了我全部精力,天天崩潰死。”
謝琰聽笑,慢悠悠道:“你要是住在這種地方,大概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恐懼社交。”
林初霁擡頭看他,語氣認真:“你說得好有道理。”
謝琰今天的語氣特別柔和:“餓了嗎?下午跑過來到現在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麽,我做。”
“想吃什麽,我做。”謝琬小聲學着他的語氣,跟着後面翻白眼。
前兩天回來的時候一臉要死不活的,每年這段時間是謝琰難得情緒低沉到誰都不敢惹的時期,直到昨晚,都一直小心翼翼。
但此刻看來,林初霁的出現讓他整個人的情緒都恢複了正常。
直男,你最好是,謝琬在心裏嘀嘀咕咕。
進了小院,謝琰到家後就進了廚房,林初霁坐在客廳裏環顧四周。
家裏打理得很幹淨,井井有條,牆上挂着很多的照片,各個時期都有,甚至關于父母的一些抓怕,也毫不避諱地擺放在那裏。
林初霁好奇極了,起身湊近了細細觀看。
謝琬指着每一張解釋道:“這是我哥掉門牙的時候,這是他第一次騎自行車摔跤的時候,這是他……”
“謝琬,你能不能挑點好看的照片介紹。”謝琰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身子,語氣不悅,直呼大名。
他雖然此時跟林初霁也算是兩情相悅了,但莫名其妙又多了點偶像包袱,要臉。
謝琬下巴微擡,嘀嘀咕咕:“你好看的照片之前我都微信發給初霁哥哥了啊,你那會兒說什麽來着,說我是騷擾人家的變态。”
謝琰:“……”
此一時彼一時,放到幾個月前,他也沒想着鋼鐵直男的自己能有被掰彎的一天。
不,或許他依然是直的。
只是對林初霁心動了而已。
他撤退回去,把一大盤菜倒進鍋裏翻炒。
林初霁的注意力仍然在那張照片牆上,笑着說:“不過我發現,你哥居然連織毛衣都會,好厲害。我現在明白你們倆為什麽是珍珍和蟹老板了。”
“是吧,他跟養女兒也沒區別了。況且,珍珍也不是蟹老板的親生女兒,是不是跟我們倆還挺像的。”謝琬笑嘻嘻道。
林初霁卻怔住。
他們爸媽走的時候,謝琬才八歲,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大概也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對于失去雙親的痛苦遠小于謝琰。
但能讓一個幼年喪失雙親的小姑娘成長成可愛有趣的模樣,謝琰背地裏費了多少的功夫又吃了多少的苦,不得而知。
他看向廚房的方向,剛好謝琰端着菜出來,不一會兒就滿滿當當做了好幾樣,都是看上去就讓人食指大動的川菜。
“來,嘗嘗。”謝琰擺好筷子,又從冰箱裏拿了瓶酒打開,“喝點。”
林初霁今天特別順從,點了點頭:“喝點。”
謝琰卻攔住了他拿起杯子的手,慢悠悠道:“我喝,你就別喝了,萬一喝醉了,這異地他鄉的出事了怎麽辦。”
林初霁一頭霧水:“我就在你家呆着,能出什麽事?”
謝琬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擦槍走火”四個字了,但看着謝琰的表情,又默默按了回去。
以為她哥是直男,自從上次苦口婆心過後,她往前又加了個修飾詞,“恐同”的直男。
謝琰還沒回答,餘光瞥見他剛急着夾一筷子往嘴裏送,嘴角邊沾了點油。于是抽了張紙巾,直接伸手替他擦掉了。
在場二人雙雙愣住。
林初霁心想。
謝琰突然變得這麽事無巨細,是在回報自己的關心嗎?也太有禮貌了吧。
謝琬心想。
恐同直男,表面上口口聲聲教育不要嗑cp,自己扭頭暧昧動作比誰都多,要不是你是我哥,我高低得噴你兩句頂級白蓮花。
謝琰壓根不知道他們倆腦內活動如此豐富,慢悠悠喝着酒:“你們吃,我不是太餓。”
林初霁哦了聲,也顧不上跟他閑聊,埋頭苦吃。
等到徹底吃飽再擡起頭的時候,不知不覺間謝琰已經獨自幹掉了四瓶,這酒應該是別人送的自釀,聞着度數就不低。
“你……控制一點。”林初霁看着他視線略微迷離,斟酌言辭,“雖然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不要飲酒過度。”
“就是,要是真喝醉了,誰照顧你。”謝琬伸手收拾碗筷。
“他照顧我。”謝琰下巴微擡,看向林初霁,慢悠悠道,“他可會照顧我了,上次我發燒,他把我衣服全脫得幹幹淨淨,然後——唔——”
謝琬瞳孔地震。
林初霁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巴,轉頭看向謝琬:“你別收了,我來弄,早點休息,很晚了。”
謝琬放下端碗的手,客氣道:“那我去給你鋪床吧,我們客房很久沒人住,可能需要收拾收拾。”
“不用,反正他經常跟我一起睡——唔——”謝琰剛說了一半,二度被林初霁捂了嘴。
謝琬三觀盡毀。
“他肯定是過于難過,喝多了,胡言亂語。”林初霁臉頰已經開始泛紅,面對一未成年,還得強裝淡定。
謝琬這一晚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她進退兩難,指了指房間:“那床……我還鋪嗎?”
林初霁用力捂着謝琰的嘴巴,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就在沙發湊合一晚,明天我們就回學校了。”
“我覺得你去睡我哥的床吧,讓他睡沙發。”謝琬相當理智,毫無留情地說,“就他喝嗨了這死出,萬一吐了我明天還得收拾。”
“嗯,你睡我的床,等我洗漱完再進來找你一起睡——唔——”謝琰嘴巴張合,三度被強制閉麥。
林初霁笑得無比尴尬,生怕這狗東西再說出更多莫名其妙的字眼,催促道:“行,都行,晚安,早點休息。”
謝琬一步三回頭看着他倆,心裏直敲鼓。
不對勁,很不對勁,憑借她國家一級讀書人的經驗來看,這兩人之間鐵定有貓膩。
“你們……好好的啊,旁邊都是眼熟的鄰居呢,直男,注意分寸。”她小心翼翼地提醒。
謝琰也不說話,就那麽微擡着下巴,看着她笑,挺意味深長的模樣。
看得謝琬毛骨悚然。
林初霁看着謝琬帶上了房門,才把壓在他嘴唇上的掌心放松,低聲道:“你在亂說什麽,誰天天跟你睡覺。”
“你啊。”謝琰是有點醉意,但還清醒,他仰着頭,眼神灼灼看着人笑道,“每天晚上都來抱着我睡,粘粘乎乎的,還要跟我蓋同一床被子,對我上下其手,不是你是誰?”
林初霁繃着表情想,謝琰一定是悲傷過度,已經開始出現記憶偏差和幻覺了。
這實在是離譜,怎麽能腦補出這麽不符合自己人設的劇情,他天天去抱着謝琰睡覺,可能嗎?好笑。
但口頭上還是順着他:“對,我每天都去抱着你,你要不要起來洗漱下再睡。”
邊說着,想要伸手把人從椅子上拽起來。
謝琰卻突然擡頭,靠近他,手掌放在他的後背,感覺到微微的顫抖:“你在緊張什麽?”
林初霁一臉警惕看着他。
當然是緊張你幹出更癫狂更無法控制的事啊,還能是什麽。
“為什麽不說話?”謝琰伸手,指尖在他通紅的耳垂上撚了下,那個動作很自然,直言道,“耳朵很燙。”
林初霁被他觸碰着,不敢亂動,生怕他越湊越近。
這已經不是正常社交的距離了,太近,呼吸都不敢用力。
謝琰觀察着對方所有細微的表情,目光越來越柔和,輕聲道:“好了,不逗你了,去睡我房間,我喝了酒就不跟你一起了。你先休息,碗我來洗。”
林初霁哦了聲,往後退了半步,不自覺擡手碰了下耳垂,方才對方粗糙的指腹碰過的位置。
好怪,今天的謝琰從頭到腳都透露着一股奇怪。
“你确定不需要我照顧嗎?”林初霁最後确認,“我把桌子收拾好再睡吧。”
謝琰仰頭躺在沙發上,明明坐着,比他矮了一截,卻顯得強勢:“我不困,我來收拾,你睡吧,晚安。”
“好,要是哪裏不舒服,我門不關,你直接進來就行。”林初霁輕聲說完,頓頓道,“晚安。”
謝琰嗯了聲。
他目送着林初霁進了自己的房間,想象着他躺在自己從小睡到大的床上,用着自己的枕頭,一點一點把屬于他的氣息覆蓋上去,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很興奮。
興奮地想找個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原來這就是心意相通的感覺嗎。
十八年來頭一回,雖然沒有挑明,但彼此都能知會對方的感覺真好。
他慢悠悠地出了客廳,在院門口的門檻上坐下,直接撥通了沈以南的視頻電話。
“哎,兄弟,好點了嗎?”一接通,迎面就是一句慰問。
“很好,我是想跟你說,我今天突然發現了一件事。”謝琰頓了頓,語氣十分神秘。
聽到這話,沈以北連游戲都顧不上打,湊過來一腦袋:“什麽?怎麽了?什麽大事?對了,我還沒問林初霁去找你後續呢。”
“後續就是。”謝琰非常鄭重地開口,“我好像彎了,真的。”
對面兩人的表情八風不動,毫無波瀾。
謝琰壓低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是直男了,我現在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沈以南哦了聲,表情并不意外的樣子,懶懶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兒麽,我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大秘密,沒事就挂了啊。”
“等等。”謝琰對他們倆的反應十分不滿,“所以我現在跟林初霁是兩情相悅,但他太害羞了,怎麽辦。”
沈以南品了品這個詞,重複道:“兩情相悅?”
謝琰點了點頭,眼底帶着酒意,語氣卻十分認真:“他超級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雖然我暫時沒有他愛我的分量那麽多,但我會學着努力一點趕上進度。所以是不是應該等我們對等一點,再談戀愛。”
沈家兄弟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但直到今天,林初霁非要獨自去霧城找他的時候,沒忍住問了原因,到底為什麽這麽着急。
“因為我把他當親哥哥啊,本來我們生日也很近,就像你們倆一樣,他出事我當然着急。”當時林初霁是這麽說的。
沈以南委婉開口:“你是不是因為悲傷過度,腦子出了點問題……”
沈以北艱難出聲:“兄弟,你喝了點吧,外面風大,不然早點洗洗睡……”
“你們之前不是老開我們玩笑麽?”謝琰擡眼,語氣不悅,“細節太多了,但我并不想跟你們分享,林初霁害羞,知道了會生氣的。”
沈以南差點沒笑出聲:“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聽一聽……他怎麽愛你了,你說,你細說。”
“算了,跟你們這倆單身狗講不明白,挂了,晚安。”謝琰無情挂斷了電話。
謝琰再起身回到客廳的時候,先繞過自己的卧室,站在門前,想着他就在咫尺,胸口湧出一股甜蜜的幸福。
怕打擾對方,他只是站在門口,沒進去,安靜地陪了林初霁一會兒,像晚上他在墓園陪着自己一樣。每每想到那個細雨裏的畫面,就覺得自己被認認真真的愛着,和親情友情不一樣的愛着,嘴角壓抑不住地挑起。
“晚安,林初霁。”謝琰放輕了聲音和腳步,生怕驚擾了他。
謝琰愉悅着轉過身,正準備收拾桌上的餐具,才發現林初霁的機票被随意放在了茶幾上。
視線定格,光是看着上面的日期和名字,內心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波動,有人為他千裏奔波而來。
他拿起來,愛不釋手看了好幾分鐘,才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裏拿出自己的那一張,擺在一起,認真拍了張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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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以南】:……鐵樹開花頭一回
【沈家以北】:……沒事吃點溜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