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沈家兄弟陷入沉默。
沈以南轉過頭,小聲嘀咕:“這事兒吧,可能還真不怪他腦補,太巧了。”
沈以北長長嘆了口氣:“真的,林初霁做個什麽都能正巧撞他的心思上,這緣分……不然,我們現在就把實情跟他說了吧。”
“說了他信嗎?他肯定不信。”沈以南無奈。
“也是,千裏迢迢跑過去,又幫他拍照宣傳,又給他換上頭像,換我也覺得我戀愛了。”沈以北痛心疾首。
沈以南不忍心道:“算了,忌日剛過,先讓他高興兩天。”
沈以北表示同意:“行,回去看看黃歷,哪天良辰吉日再跟他坦白。”
“你們倆悄悄說什麽呢?”謝琰沒太聽清。
沈以南沖着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思路徹底崩盤:“沒什麽,就是覺得,真浪漫。”
謝琰轉過頭,看着臺階上的方向,轉述道:“他們在誇你。”
林初霁正在拿紙巾擦标記,壓根沒聽見在說什麽,但覺得應該是好話,笑了下:“謝謝。”
“沒救了,真的沒救。”沈以北狂搖腦袋。
謝琰想起剛才跟他們倆的對話,覺得确實該解釋清楚,于是拿着放大的頭像走過去,站在比林初霁低一級的臺階上,指着上面寫的字跟他坦白。
“上次你問我這是什麽,我說是亂寫的,其實不是。這是我的名字的拼音,你仔細看,XIE YAN。”
邊說着,邊用手指在屏幕上模拟着筆畫的軌跡。
說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談戀愛需要坦誠,就算林初霁笑他也認。
“……居然真他媽說了。”沈以南倒吸了一口涼氣。
哥們你是真的勇,接下來應該要被罵變态拉黑一條龍了。
林初霁指尖碰上屏幕,放大,認真看了好幾秒鐘,誇贊道:“你這個水印設計很棒啊,既不算明顯,又獨一無二,還有意義,表示是你的作品,一箭三雕。”
等等,什麽雕?是我語文學的不好嗎?
你罵他變态啊,都在你身上寫名字了居然還誇獎?
沈以南目瞪口呆。
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年輕人的潮流,不就大了半歲,怎麽腦回路完全不同。
“嗯,我小時候一直是這樣寫名字的,那會兒覺得名字複雜,寫不會,就幹脆寫拼音。”謝琰笑着說。
“我也是,三個字的名字好難寫,你這個辦法很好,不過我的拼音也很長。”
林初霁嘴上誇獎着,手上擦拭的動作卻更快了些,既然是人名,那就更不能留,萬一被熟人看到問起來就太社死了。
謝琰三言兩語解釋完,回過頭,看向他們倆,臉上寫滿了一句話。
看吧,我就說他不會有任何負面的反應。
沈以南聽完全程,無話可說。
沈以北直搖頭,低聲感嘆:“我覺得謝老板陷入單方面的熱戀,林初霁确實有責任。”
沈以南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一會兒才評價道:“牛逼。”
挺配的兩人,怪不得能把謝琰拐彎到這份上。
-
從學校出來,他們簡單吃了個飯,就趕去了攝影棚。
忙完再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謝琰仍然精力滿分,一坐下就開始打開電腦修圖。
林初霁洗漱完出來,看着他在工作,自然坐到長書桌的另一邊,畫周一要交的設計稿。
兩人都默契着沒說話沒到擾,各種忙着,只有鼠标零星點擊的聲音,在夜裏是唯一的響聲。
謝琰修到一半,微微側過頭,看到身邊安靜坐着的人,目光微垂,視線定格在線條标準的圖上,心裏一軟。
這一幕,昏黃的燈光下,讓他無端的想起了小時候。
那會兒父母還在,一家人都在家裏,妹妹在旁邊畫畫,爸媽坐在沙發上讨論卷宗,爺爺閉目養神聽着新聞,自己拆着玩具槍,也是如同現在一樣,各做各的事,但特別心安。
久違的好多年後,林初霁給他帶來了同樣的感覺。
大約是因為他本就話少安靜,所以這樣無聲的陪伴便顯得格外珍貴。
謝琰微微彎起了唇。
想出聲叫他,又不想打破這片靜谧,于是只是一直看着。
“看我幹什麽,你弄完了?”林初霁感受到投射過來的視線,擡起頭。
“客戶的修完了,現在修你的,很快,今晚就能發。”謝琰說話的時候,重新把視線放回眼前的屏幕上,手上動作娴熟地調着色。
林初霁三兩下畫完作業,沒動,打了個哈欠,在旁邊等。
盯着屏幕像個監工似的。
謝琰手上沒停,覺得好笑:“你這麽急?”
林初霁別過頭,不好意思道:“我也想看看反饋,下次…下次可以更好改進。”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快到淩晨。謝琰怕他熬夜,動作更快了些。原本林初霁的圖也不需要大修,很快就湊出了九宮格,利落點擊發送。
林初霁看他的動作,趕緊湊過去,眼睛盯着屏幕說:“刷新,刷新。”
謝琰垂眼,看着靠過來的腦袋,幾乎是抵在胸口,非常親昵的模樣。
他懶散靠在椅背上,感受着林初霁無意識的接近,寬闊的手掌卻包裹着手機沒動:“你自己刷啊。”
林初霁也就伸了手,在他的手機上點來點去。
【我就知道謝老板半個月沒更新肯定憋着大招,這是我熬夜應得的!!】
【你們倆太會玩了…謝老板,你老婆不會未成年吧?】
【雖然沒露臉,但真的很男高,看着也就十六七歲,謝老板提醒一下,三年起步】
【脖頸上的标記雖遲但到,占有欲好強啊謝總】
【高中生老婆,我的騷話都到嘴邊了不敢說……】
【羨慕謝老板,每天可以把老婆打扮成各種樣子拍拍拍,爽翻,腦補下我顱內gc了】
……
說好的想看看評論意見改進,根本沒人正經在聊風格。
明明以前看他的客片留言,還有些正兒八經探讨光線和構圖,仿佛一夜之間換了批人。
林初霁越看臉越紅,明明只是網友,卻覺得他們像是在耳邊開着玩笑,喃喃道:“你能不能……管管…”
謝琰也很無奈:“上次就解釋了,他們不聽。”
看着他滿臉潮紅的表情,他用手掌蓋住屏幕,不再讓他看更過火的言論:“你要是介意,我就删了,沒事。”
“不…倒也不用……反正認不出我,算了,留着吧。”林初霁覺得自己也不能這麽小氣。
再說,删掉這些圖,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很可惜。
“下次拍正經點的,不會讓他們亂想。”
謝琰上次發出去時也沒想到走向會是這樣。
一堆臉都沒露的照片,居然能讓他這個賬號粉絲瘋長。
林初霁瞪大眼,有些詞窮:“校服…校服還不正經嗎?怎麽滿腦子都是黃色。”
謝琰聽笑,低頭重新點開,只發送出去十分鐘,評論已經快一千。
只是裏面某一條評論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靠,京附一中的校服,非富即貴啊!!謝老板嫁入豪門!!】
謝琰的笑意淡了下來。
拍照時,怕林初霁的個人信息洩露,特意沒穿外套,裏面是普通的校服款襯衣,建築也避開了所有标志性的位置,沒想到還是這麽輕易就被看了出來。
“你在删評論麽?”林初霁的視線被他的手擋了大半,看不清。
謝琰幹脆利落動了動手指:“不是,删照片,評論太亂。”
林初霁不明就裏:“沒關系的,我不看就行了,有熱度也是好事。”
謝琰解釋說:“怪我下午沒想太多,萬一順着校服扒,把你個人信息放網上了怎麽辦?你本來也不喜歡被關注,到時候陌生人跑來問你,拍你,控制不了。”
“應該也沒那麽容易?”林初霁不确定道。
“會的,你就算沒交朋友,總有同學吧?”謝琰挺不舍地來回翻着那幾張照片,可惜道,“就是辛苦你下午白拍了。”
林初霁也自責,嘀嘀咕咕道:“那怪我,一開始要是穿你的校服就沒事了,原來你本意是想混淆視聽。”
謝琰沒說話,看着他笑。
他本意是想讓他穿自己的校服,看起來像是一塊長大的同學,根本沒那麽周到,林初霁對自己的濾鏡也太深了。
“笑什麽?”林初霁瞪他。
“沒有,突然想起來也不算白拍。”謝琰點開自己的頭像,“留了一張這個,我的朋友圈都是同學,不會有人那麽八卦。”
林初霁看着那張圖,欲言又止。
算了,可能謝琰還沒有過高中的非主流時期吧,所以愛用一些看起來青春疼痛的頭像。
謝琰視線沒挪開,正大光明反複欣賞。
要不是怕別人問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恨不得再發條朋友圈。
林初霁看他沉迷于非主流世界,不打擾他,關了電腦起身說:“我要準備睡了。”
謝琰點了點頭,伸手把房間的大燈關掉,只留了盞小臺燈,低聲道:“晚安。”
等到把客戶的照片全部打包發送過後,已經又過了兩小時。
謝琰擡手,活動了發酸的脖頸,掀開被子躺上床。
視線落在對面床上,正想着林初霁今天怎麽不過來找自己時,那床薄薄的被子被踢開。
林初霁如往常一樣慢吞吞爬了起來,徑直走了幾步到他的床邊上,輕車熟路地鑽進去,躺下,雙手環住了旁邊結實的腰身。
這是确定心意之後,謝琰第一次跟他同床共枕,心情十分微妙。
他沒動,只是垂眼看着林初霁的睡顏,低聲道:“只有這種時候膽子大一點。”
林初霁含糊不清嗯了聲,腦袋埋進他的胸口。
因為側躺着,耳朵蹭在枕頭上,磨着皮膚不太舒服,擡手弄了好幾次。
“怎麽了?”謝琰問。
“癢……”林初霁有問有答。
謝琰擡頭看向枕頭,就是普通的學校四件套,是不是質量不太好所以他睡着難受了,果然是金貴的豌豆公主。
他伸手小心穿過脖頸下面的空隙,把人撈過來整個人趴在懷裏抱着,又問:“好點了嗎?”
林初霁蹭了蹭他柔軟的睡衣布料,手臂環在他的腰上,心滿意足地繼續睡了。
謝琰擡手動作很輕地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輕聲道:“晚安,好夢。”
-
林初霁預約了次日下午去醫院問診。
抵達辦公室後,接待他的是個看起來挺年輕的醫生,姓魏,說也是他們京大畢業的學長。
魏醫生拿過來他的檢查報告,單刀直入道:“你知道你有夢游的情況嗎?”
林初霁原本覺得這兩天睡眠質量又回來了,也許不需要藥物治療。
聽到這個結果,一臉茫然:“我?夢游?不會吧…沒人跟我說過。”
他上一次聽到這個詞,還是沈以南說謝琰有夢游的情況,這還能傳染麽?
“你的各項檢查顯示你有很頻繁的夢游情況,至于為什麽沒人告訴你,可能是因為家裏人怕你想起更多不太好的記憶。”
魏醫生翻看着報告解釋道,“所以昨天我在電話裏才說,如果不影響生活,倒是沒必要非要治療,我猜你的家人也是這麽考慮。之前你給我看的那個藥,就是針對你這種情況有一定的安定作用,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但覺得問題不大,才沒有強行幹預。”
“我的确不太記得小時候發生過什麽事了。”林初霁仍然雲裏霧裏,“夢游…一般會幹什麽呢?”
“這就很難說,需要在你睡着之後錄像才能知道。夢游的習慣因人而異,旁人看起來就像是醒着一樣,有些甚至會開門出去,很容易有危險。”魏醫生說。
林初霁陷入沉默。
恍惚間,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和說辭混入腦海。
“你昨晚綁了我,你不記得了?”
“我不在,你還跑到了我的床上。”
“你今晚要是再跑到我帳篷裏來怎麽辦?”
“有人每天晚上都黏黏糊糊抱着我不放……還要跟我蓋同一床被子…對我上下其手……”
每一句,都來自曾經的謝琰,各式各樣的語氣。
明明說過那麽多次,但自己沒有一次當真。
林初霁一瞬間只感覺五雷轟頂。
他擡手捂住臉,痛苦出聲:“完了。”
魏醫生見過大風大浪,甚至還起身接了杯水,慢悠悠詢問:“怎麽了,想起來什麽了嗎?”
林初霁難以啓齒。
他羞于跟陌生人表露心跡,但對方是醫生,應該不會嘲笑自己。
“你慢慢說。”魏醫生大約看出有難言之隐,給他也接了杯水,“沒關系,我會保密,你放心講。”
林初霁斟酌言辭,試圖用比較法律嚴肅的詞彙。
“我可能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我室友猥亵了……這…這犯法嗎?”
“猥亵?”對方正慢悠悠在喝水,聽到這個詞差點噴了出來,又覺得過于失态,輕咳了聲,“請定義一下這個詞,為什麽會這麽想。”
林初霁擡手捂住臉,臉頰紅透。
他顫顫出聲:“我以前一直是自己睡,我媽也會鎖門,所以可能沒發生什麽狀況。但是我現在,有個室友……”
魏醫生放下水杯,換上了一副吃瓜的表情:“然後呢?”
林初霁閉上眼,感覺萬分想死,複述道:“他前兩天喝多了說我每晚睡覺都抱着他,還對他上下其手,但我沒當真,以為是酒後胡話……現在看來…八成…九成……不……絕對是真的…”
“也許并沒有這麽誇張,你可以問問這位室友到底是什麽情況。”醫生建議道。
“我不敢,會丢臉死的。”林初霁來回呼吸了好幾次,亂糟糟的大腦終于理清了一丁點思緒,“他既然沒有跟我挑明,是不是說明沒有特別嚴重?”
光是想象跟謝琰攤開講這件事,林初霁就已經開始覺得頭皮發麻。
再回想當初,他口口聲聲說謝琰晚上試圖捆綁自己,就想穿越回那個時候捂住自己的嘴。
啊啊啊啊啊,這真的太要命了。
他真想鑽進謝琰腦子裏把關于自己的記憶全部挖掉。
“我不是你室友,無法代替他回答。”
魏醫生看他表情精彩紛呈,低頭敲着診斷,“我給你開點氯硝西泮和阿普唑侖,你拿回去試試,如果有任何不良反應就微信找我。然後建議,加上心理治療一起,雖然你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但顯然噩夢讓你情緒不穩,需要疏通,可以嗎?”
林初霁點了點頭,仍然恍惚,滿腦子都是謝琰戲谑的表情。
實在沒人商量,病急亂投醫道:“醫生,問個跟病情無關的話,如果你室友每天抱着你睡覺,你會怎麽辦?”
魏醫生聽笑:“你讓我站在醫生的角度還是朋友的角度回答。”
林初霁結結巴巴:“朋友吧,你設身處地代入一下。”
“僅個人意見,如果是我喜歡的人這樣呢,我應該無所謂。如果是普通的朋友,我也不會一開始就揭穿,給他錄個十來次的視頻,再一股腦拿去嘲笑他,還挺好玩的。”醫生慢悠悠道,語氣十分腹黑。
林初霁兩眼一黑。
這兩種情況,一個比一個可怕。
謝琰那麽喜歡拍照,不會真拍下來了吧。
林初霁突然回想起船上有人闖進房間那次,謝琰的确是錄了視頻,還接二連三社死了好幾回。
當初還以為是喝了假酒忘記了,現在看來,那次是每個夜晚的常态。
如果他手上握着自己大把大把社死的把柄……
天吶,那和定時炸彈有什麽區別。
林初霁渾渾噩噩起身,鞠了個躬:“謝謝您,我去找顆樹蹲着自閉一下。”
醫生覺得這小孩真是挺可愛的,笑着點出自己的二維碼:“加我吧,有什麽情況找我就行。”
林初霁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明明是晴朗的傍晚,卻覺得晴天霹靂。
社恐究極恐怖事件出現了,夢游到室友床上,謝琰每天早上醒來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心裏估計都笑翻了天。
既然他沒挑明,應該…不嚴重。
不然,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反正吃了藥,以後也不會再發生同樣的情況。
林初霁想明白後,強打着精神準備起身,手機一震,是謝琰發來信息。
【蟹老板】:你喜歡什麽顏色
【蟹老板】:我準備買套新的床上用品
林初霁好不容易建設好的心理防線又崩了。
怕什麽來什麽,買床上用品,他這是已經開始陰陽怪氣嘲笑了,因為自己躺過他的床,所以要明示換新的。
專門發個信息來問,還故意選一個自己喜歡的顏色,簡直就是諷刺拉滿。
【lark】:不用不用,你喜歡什麽你自己買就好
【蟹老板】:那藍色?我看你頭像是藍的
林初霁閉了下眼。
好,被他猜中了,以後每次看到他床上的四件套都是一次新的社死。
【lark】:不用考慮我,選你喜歡的就行
【lark】:我送你一套新的吧,多少錢,我轉給你,三千夠嗎
林初霁自言自語:“贖罪,這是在贖罪,求求你別挑明,要臉。”
【蟹老板】:原來你喜歡三千這個價位的,行,知道了
林初霁在心裏哀嚎,別嘲諷了,知道錯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只是發了個轉賬過去,又火速點開教授的微信發送消息:老師,您上次說的那三個項目我都參加,不用管我的死活,謝謝
忙點好,忙就不需要碰上謝琰就覺得丢人。
要悄無聲息疏遠,不能讓謝琰發現刻意的端倪,等過兩個月,他肯定就把這事兒忘掉了,完美。
林初霁擡頭看着天空,長長嘆了口氣。
感覺前路艱難,道阻且長。
而謝琰收到那條信息後,給旁邊的沈以南看:“你看他多貼心,還要轉賬給我買禮物,還特意點明選我喜歡的顏色更重要,都是細節。”
沈以南沉迷于試各種舒适的羽絨被,懶得跟他擡杠,順着話講:“怎麽會有這麽貼心的男朋友?肯定讓你挑選喜歡的,晚上與你同床共枕。”
“你怎麽知道,他就是這麽想的。”謝琰邊說着,邊拿了套手感舒适的蠶絲打算付款。
“他最好是這麽想的。”沈以南微微嘆了口氣,打預防針,“如果哪天你失戀了,再想不開也要跟我們說一聲,別怕丢臉而自己悶着。”
謝琰不悅,嗤笑說:“你就不能盼點好,我已經挺慘了,感情能不能順利點?”
沈以南心說我他媽也知道你挺慘,但這事兒誰說得清呢。
簡直不敢想象謝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得崩潰成什麽樣。
他試探道:“如果,我就是說如果,林初霁以後不喜歡你了,你怎麽辦?”
謝琰付完錢,才慢條斯理地轉過身,垂眼看他,語氣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那就像你說的,把他抓回來強制愛啊。”
“你……”沈以南嚴肅看着他,試圖判斷真假。
謝琰笑了聲,拿袋子在他後背撞了下:“但不可能,他這麽喜歡我,怎麽舍得放手。”
他買完回到宿舍,就把原來的被子換了下來,然後裏裏外外把宿舍又打掃了一遍,看着書等林初霁回來。
只是不知道他今天在忙什麽,一直等到晚上十點,都沒見人影。
擔心他出事,謝琰發去信息。
【蟹老板】:還沒回來嗎?
【lark】:好,馬上回
也就兩分鐘的時間,宿舍門被推開,林初霁像是在外蹲點似的出現在門口。
謝琰疑惑地看着他:“你…有閃現?”
“沒有,就是剛好,巧合。”林初霁尬笑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事實上他已經在樓下坐了兩個小時,想等謝琰睡着了再回,但看到發信息過來,又怕躲得太明顯被發現,只能火速沖上了樓。
謝琰點了點頭:“餓嗎?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初霁非常浮誇的一個哈欠聲打算,他悶着頭往浴室走:“啊好困,洗個澡睡覺了。”
謝琰盯着他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有點冷淡,有點疏遠,像是在刻意拉開距離。
不是吧,才剛在一起就淡了嗎。
謝琰百思不得其解。
開始反思今天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想不出來。
林初霁洗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快的澡,囫囵換了睡衣後,慌裏慌張出來吃了安眠藥,就火速關了房間的燈。
不敢跟謝琰對視半刻,尤其是在晚上這種案發時間,總覺得下一秒鐘他就會開始戲谑的調侃,簡直要命。
“我…我睡了,晚安。”林初霁躺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鼓起勇氣說,“明天中午不用給我帶飯,後面幾天也不用,我跟項目組一起吃。”
他一口氣說完,就鴕鳥似的再度蒙住了頭。
謝琰嗯了聲,正準備問他忙什麽,轉過身,發現林初霁已經用被子蓋住了腦袋,啞然失笑。
他也沒了看書的心思,躺上床,但翻來覆去想不通。
是不是因為今天沒陪他,所以生氣了。
不過情侶沒有隔夜仇,一會兒林初霁肯定會來找自己貼貼,自己再道個歉,就順利翻篇。
謝琰這樣想着,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手掌落在枕頭上,新買的蠶絲很舒服,是林初霁肯定會喜歡的質感,不會再像昨晚那樣覺得紮或者癢,可以讓他睡個好覺。
算了,林初霁那麽害羞,天天晚上過來多半已經鼓足了巨大的勇氣,這次換自己主動一點。
“你要試試新的四件套嗎?特地為你選的,很舒服。”謝琰緩聲開口。
對面的床上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和回答,是睡着了,生悶氣不想理人?還是……
心裏那根弦繃緊,是他最不想猜測的可能。
或者……林初霁感受到自己的回應後,就覺得沒意思了。
謝琰耐心等着,盯着天花板發呆。
十點,十二點,三點,五點,天亮了。
林初霁終究是沒有跟往常一樣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