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見鬼?!
第7章 見鬼?!
44
我好像眼花了,還是神志不清了。
深更半夜見到人影算正常嗎?
人影還是一對,一白一黑。
這是熬了三天終于累到黑白無常都看不下去,要來接我走嗎?
我心裏頓時慌了起來。
錢拿到手還沒花出去,老婆還沒娶到,我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走掉啊!
手中正在打磨的劍差最後一道工序就大功告成,然而此時突然“哐當”一下沒拿穩,砸腳上了,疼得我腳趾一縮,頭腦才頓時清醒過來。
死人是不會覺得疼的,我這麽疼,肯定還沒死。
被這麽一砸,視線又清晰起來,仔細辨認了番,站在拐角的那兩個人影應該是人,不是鬼。
這麽一想,心底頓時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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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月色下,黑衣男子站得比較隐晦,被垂下的柳枝遮了半張臉,看不真切。
倒是他身側那位白衣男子大半個身子都沐浴在月光之下,看得相對真切些。
不過由于距離較遠,我也就看了個大概,想來這人樣貌應當屬于上乘,烏黑的長發沒有束起,随意散落卻不顯得淩亂,他一手搖着折扇,一手負于身後,遠遠瞧去風姿卓越,頗有大戶人家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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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定對方在看我,卻不知為何看我。
但我這人不會輕易認慫,站得筆直大大方方任對方看。
隔空相視了幾秒,白衣男子微微側身朝身旁說了句什麽,黑衣男颔首低頭一副恭敬模樣。
這又是哪戶人家的少爺啊。
我心想。
不過這都與我無關。
不是我仇富,而是對于那種富家子弟我向來是不屑的,麗州太多這種富家的纨绔了,不幹好事,仗着家底殷實到處欺壓窮苦之人,明顯跟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是兩條路。
細胳膊擰不過大腿,能躲還是躲着點。
前面說了,我務實嘛。
人生在世,能糊塗還是糊塗點得好,隔壁私塾老先生說這叫“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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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将劍拾起,其實已經打磨差不多了。
月光之下,劍刃泛着冷白的光,嶄新如故,與先前那鏽跡斑駁的斷劍簡直判若兩劍。
不愧是我!
我在心裏自鳴得意。
誰知視線突然一黑,擡頭望去,黑衣男不知何時立于攤位前。
離得近了些,我才發現黑衣男樣貌實在年輕,眉眼稚嫩,帶着幾分少年英氣,如同鄰家的弟弟般,也不知是否及冠。
奇怪的是,這人目光直直落在我手中的劍柄上,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緊接着這人又直勾勾地盯着我。
若不是男人,我真懷疑他是不是看上小爺我了。
當然,如此緊要關頭我斷然是不能松懈。
“你……你想做什麽?”我連忙将劍背于身後,警惕地望着對方。
這劍可值我大半個家當,萬萬不能有半分損失。
“這劍……”黑衣男還未說完便被我打斷。
“這劍不賣!”我立馬道。
“……”黑衣男聞言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話也不說了,徑直轉身朝他家公子走去。
我将劍放入劍鞘,緊緊抱住劍躲在圓柱後方悄咪咪地望着那兩人。
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麽,那富家公子似乎察覺到視線朝我看了眼。
看就看到吧,眼睛長着可不就是看的。
我沒躲,不懂他們起什麽幺蛾子,莫不是想打這把劍的主意?!
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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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低沉的嗓音如同飲了一杯浸泡于月色的酒,清冷淡漠。
被擾了睡眠,晏淮心底本就有氣,好看的眉頭微皺,多了幾分不耐,只是在聽到若影彙報時,輕挑了下眉眼,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詫異。
“确定!”若影斬釘截鐵道:“就是關二爺的‘止心’,屬下曾與他交過幾次手,不會認錯。”
晏淮自然不會懷疑若影的記憶力,打小開始就沒有若影過目能忘的東西。
晏淮本皺着的眉頭松開,嘴角噙着一絲玩味。
他屬實沒想到不過半夜出來一趟的功夫,竟會得知他那個“舅舅”好巧不巧也在麗州。
這不打聲招呼可不是他作風。
“行了,你去問問那人弄完沒,下半夜本少不許再聽到任何一聲動靜。否則……”話未說完,晏淮便袖口一甩潇灑離去。
若影站在身後,對他家公子的脾氣早已習慣了,拱手道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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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那敢情好。
看來他們主意應該不是劍。
我松了口氣,彎腰準備收拾收拾回家補覺,誰知再起身,那黑衣男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立于攤位前,将我吓一跳。
“你!你幹嘛啊!能不能有點動靜,大半夜的是想吓死誰呢!”我拍拍胸脯,不願承認當真被吓到了。
跟晏淮待久了,若影絲毫不知愧疚為何物,面無表情道:“我家公子入夜易不寐,還請小師傅打鐵聲音小些得好。”
若影雖不知羞愧是何,但懂得勞煩別人就得給報酬的規矩,說着便從袖口掏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兩放置木板前。
我瞪着木板上的白銀,心神晃蕩,原本想回擊他一句:你家公子睡不着管我屁事!
直到對方如此大方得掏出銀兩。
這出手闊綽的架勢果然是富家子弟!
我尋思我最近是撞上財神爺了嗎?怎麽各個都在給我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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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天知道我下了多大定力才沒被錢財沖昏頭腦,迷了神志。
且不說我本就準備打烊了,談不上擾聲一說,就算我沒打烊,對方因我而夜不能寐,我也該負一定責任,怎麽還好意思要別人錢財。
“我不要,你拿回去。”我指了指混亂的桌面,“收拾幹淨我便收攤了。”
若影第一次送錢沒送出去,無措了一秒,卻沒将銀子塞進兜裏反而往前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
“小師傅,另有個事想向你打聽一番。”
若是打聽費的話,那我能接受。
“你說。”我笑眯眯道。
“你方才那把劍的劍主可曾說過幾時來你這将它取回?”
聞言,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我腦子瞬間閃過各種你追我趕的江湖恩怨情仇,眉頭頓時緊鎖,細細打量着眼前的人。
我不可能出賣金主的!
許是我打量的目光過于明顯,對方察覺到意圖,出聲解釋:“你別誤會,這把劍的劍主是我家公子舊識,今日恰逢在此認出此劍,尋思對方也在麗州,想同他們打聲招呼罷了。”
我沒吭聲,只覺得好老套的借口,幾百年前江湖人尋仇家都是這番說詞。
見眼前的鑄劍師似乎不信,若影難得又細細解釋了一番:“我曾有幸與該劍劍主交手兩次,得知其劍名為‘止心’,就在劍柄下方一寸之處,若不信你可以看看。”
聞言,我扭頭拿起劍背着對方快速瞧了眼。
果真如此。
劍柄之下一寸之地刻了個細小的“止心”二字,若非細細觀察,斷然是看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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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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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午時。”我道。
“謝謝!”話音剛落,只見眼前有一陣強風吹過。
待我看清後,眼前哪裏還有人影,只有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在月光的投射下雪白一片,刺眼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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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人活一世,不都得為這幾兩碎銀奔波。
既然有人願意當冤大頭,那就不要白不要。
我樂呵呵地将銀子裝進兜裏,胡亂收拾了下,哼着小曲踏月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