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位舊友

一位舊友

毫無意外的,公孫望舒、戚秋寒、祁穆蘭接着往後山深處走去。

天色漸暗,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那片廢墟便呈現在了眼前。廢墟的周圍寸草不生,殘垣斷壁上面果真被人拍滿了符文。

公孫望舒忽然定定的看那建築的模樣,她感覺格外的眼熟,便不自覺的拎起裙擺加快了腳步,将戚秋寒和祁穆蘭遠遠甩在了身後。

她站在廢墟前,突然間一股強烈的熟悉之感湧出,緊接着她突然開始撕扯起了上面的符文。

“小心危險!”祁穆蘭見狀趕緊提醒她。

“不會的!”公孫望舒異常篤定,她的眼睛死盯着某處已經腐壞的斷梁,卻在不自覺間已經一腳踏入了廢墟,她渾然不覺,繼續瘋狂的撕扯符文。

接着,她越走越深,沿路将撕掉的符文丢了一地,周圍陣陣陰風吹過,她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卻不是因為這陣陰風,她強壓下那股莫名的恐懼之感,一點點的往裏走,又一遍遍的問道:“怎麽會……怎麽會在這裏??”

“殿下——”戚秋寒喊道,想制止她繼續往裏走。廢墟不是很大,至少往深了走,也是可以看見人的,可是公孫望舒卻不見了。

公孫望舒猛然回頭,卻見身後什麽也沒有,本該荒涼的後山變成了一條小巷,再一轉身,面前的廢墟,卻變成了一座氣派的府邸。

盡管知道自己已經身處險境,可心中的另一股沒由來的恐懼卻越演越烈,她擡頭看着牌匾上“成王府”的三個字眼,顫抖着推開了大門。

府中的正堂坐着一位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女人,身穿綢緞,頭戴翠釵,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卻也掩蓋不住面容的憔悴。

忽然有一位侍衛慌慌張張跑進來,雙膝跪地的禀報道:“禀娘娘,宮中傳來密報,陛下、失蹤了……”

那女人聞言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太大的驚訝,只是平靜的揮了揮手:“知道了,此事不得宣揚,下去吧。”

那侍衛行了一禮便匆忙退下。

下一秒,女人突然大怒,将桌子上的糕點茶盞全部摔在了地上:“我早就說她難當大任,告訴世子不要扶她上位,世子非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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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怒的在房中來回踱步:“打是打贏了,如今他們想破罐子破摔,皇城又沒了主心骨,那幫人遲早翻天了!!”

“徐樂。”正在女人暴怒間,忽然一聲輕喚,将她的思緒拉回,門口逆着光站着一位身披戰甲青年較好的青年。

她趕緊轉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才又轉身迎了上去,看見來人一身戰甲,徐樂心中已然明白,可一反常态的,她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輕聲問道:“你要去哪?”

他抱着徐樂輕聲安撫道:“樂兒,等我回來。”

男人比徐樂高出一個頭,聞言,徐樂急切的擡頭:“我也可以去的,你知道我父親是……”

“你不行的。”男子搖頭,态度堅決,卻又很溫柔的安撫:“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徐樂道:“我為什麽不行?我也是将門之後,嫁了你當世子妃,我便不行了嗎??”

“不是的,樂兒,你得留在這裏,你得守住我們的家。”男子松開她,緩緩後退,最後在徐樂滿眼不舍的目光中,毅然決然的轉身:“等我回家。”

徐樂想追,可那長長的裙擺卻将她絆倒,男子聽到聲響腳步明顯是頓了頓,可卻頭也不回的走了,徐樂不管不顧的沖出府邸,道路上卻只剩馬奔走後的灰塵,她朝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吼道:“你不要回來了!!!”

畫面一轉,公孫望舒身處的整個府邸突然失火,不只是這裏,府邸外大街小巷也都是火光沖天,百姓尖叫着瘋狂的逃竄。

徐樂卻一動不動的端坐在正堂上,大火漸漸模糊她的身影,橙紅色的火光将她吞滅。

“你滿意了.”她端坐在那,目光呆滞,手中緊緊握着一把長劍,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一滴淚珠自她眼中緩緩落下,随後她站起身,一腳踏入了火海之中。

“徐樂!!!”公孫望舒失聲大喊,下意識就要抓住将要步入火海的對方。

可她攔不住的,這只是一片幻想,現實中,她被一角斷壁絆倒,頭磕在了一塊石頭上,耳鳴越來越響,她聽不清外界的聲音了,在心中卻不斷的問道:“怎麽可能,北靖怎麽可能?!”

下一刻,一股窒息感傳來,她感覺自己已經離了地,公孫望舒努力睜開雙眼,一雙焦黑的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手的主人也是一身的焦黑,還散發着陣陣的臭味,對方沒有頭發,五官也被灼燒到看不清,唯有殘存的衣物在映照着她的身份。

公孫望舒很艱難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徐樂。”

可在她說出口的瞬間,她被對方像扔東西一樣,猛地摔在了地上,巨大的痛感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骨頭斷裂,可疼到這種地步,她卻一聲不吭,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腥甜。

對方似乎發覺她沒死透,接着趕上來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朝着另一處斷壁甩去。

意料之中的痛感沒有傳來,公孫望舒跌入了一個極為熟悉的懷抱中,忽的,一道白绫飛出,将那焦黑的人綁了個結實。

公孫望舒從戚秋寒的懷中掙脫,繼而又來到了徐樂面前。

對方被白绫綁倒在地卻劇烈的掙紮,可他越掙紮,白绫綁的越緊,在她的口中,含糊不清的說着一些話。

對方一見公孫望舒過來,便瞪着那混濁的眼球,死死的看着她。

“你一直等在這裏嗎?”公孫望舒聲音顫抖,一些一閃而過的記憶,漸漸有了畫面,可卻只有零星一點,根本回憶不出具體的事件。

應是那場大火的緣故,徐樂說什麽也口齒不清,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清醒的,忽然她雙眼發亮,奮力的吐出了幾個字:“等、他……破城……死。”

“我知道,我知道。”就算想不起來,公孫望舒卻也奇跡般的能和對方共情:“可是……”你等不到了。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徐樂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始激動起來,但緊接着,又愣愣的看着她。

事實上,那一場大火過後,所有的東西都被燒了個幹幹淨淨,留在這裏的徐樂也只是一縷執念,執念是沒有意識的,只會不斷的重複着做自己生前未了的執念。

城破了,要等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也許,在她踏入火海的那一瞬間,她心如明鏡。

“對不起。”公孫望舒下意識的道歉,卻根本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麽要道歉。

可是,徐樂突然發狠般的撲向了她,公孫望舒沒有躲閃,徐樂卻被下一道法力轟飛了出去。

可就在戚秋寒想上前一步時,一股沒由來的陰風卻卷走了公孫望舒。

戚秋寒蹲下身探了探地上殘留的法術氣息,頓時松了口氣,她道:“殿下能應對了她嗎。”

祁穆蘭點頭:“我稍後就跟上。”

一陣陰風過後,公孫望舒被帶到了一處大殿中,構造倒是和神官的大殿差不多,只不過牆壁上挂着搖曳的藍色火焰,倒是讓這裏顯得十分陰森。

等她回過神,卻發現面前有一位白衣男子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突然間,一股熱流便自她的額頭上流下,她淡定的擦了一把血,又甩了甩手上的血水,回視着那男人的目光。

僵持不下間,卻聽那人緩緩道:“月神殿下,您應該再擦擦滲出來的血跡。”

公孫望舒一愣,險些沒反應過來,“月神”這個稱呼是在叫自己。而後她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對方是個熟人,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您先別管我是誰,我想問,您怎麽就落魄成這般模樣了?”那人道,語氣中竟透露着一絲絲的失望。

公孫望舒冷笑道:“無論我落魄到何種地步,也比你強。”

“好吧,您的氣勢我很欣賞。”話音未落,對方随手朝她抛出一道寒光,那道寒光幾乎是貼着她的側臉滑了過去,沒過多久,“轟”的一聲又擊穿了後面的牆壁。

極具恐吓力,公孫望舒的臉上也留下了一道拇指長的血口,有時換成普通人,此刻恐怕早已經吓的腿軟,可她依舊波瀾不驚的站在那,甚至連動也未動分毫。

她擦去臉上的血跡,輕笑道:“你就這點本事?”

就算是一個新神官,面對此情此景也應是受到了驚吓,更別提公孫望舒現在連法力都沒有,可她不管有沒有法力,似乎永遠都是那麽的有底氣。

突然,自她的身後飛出一道白光,同樣貼着對方的側臉,滑下了一道血口,一位藍衣女子緩步來到了她的身邊,戚秋寒收起折扇,有些無奈的問道:“太子殿下,您何必大打出手。”

“我可沒有,國師大人,這明顯是我被你打的更重一點吧。”他擦着臉上的血跡,似乎還有些不服,但卻也沒再還手。

戚秋寒看着那道快愈合的口子嗤笑道:“是嗎?還能更重。”

“他叫你什麽。”公孫望舒沉聲問道。

“月神殿下難道不知道嗎?”祁穆玄故意擺出了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戚秋寒曾經是羽卿國的國師呀。”

他說到一半時,戚秋寒不知為何突然朝對方打了過去。可她打過去的法力在半空中便被另一股法力給打消了。

他幽幽道:“秋寒,這次可是你先隔應我的。”

戚秋寒道:“若是沒別的事了,那便告辭了,我還有正事要辦。”

眼見着她們要走,他卻也沒有阻攔,反而一種極為慵懶的語調說道:“月神殿下,您還是小心一下身邊人吧,畢竟現在的天庭可不太平,您兄長也不在了,小心被人坑死都不知道。”

公孫望舒要跟着戚離開的步子猛然一頓,她看着戚秋寒,似乎是想要一個說法,想知道那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良久,戚秋寒才道:“天庭混戰,死傷無數。”

“我知道了。”公孫望舒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平靜的就像什麽都沒聽說一樣。

等祁穆蘭趕到時,正好和剛出來的戚秋寒與公孫望舒碰上。

戚秋寒道:“風神殿下要不去和太子殿下敘個舊?還來得及。”

“不了。”祁穆蘭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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