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塵埃暫定
塵埃暫定
一月後:
經過司法殿搜集的證據,證實了戚秋寒說的沒錯,南宮妙就是在給雨神上香,而那些香也确實有問題。
這種香被稱之為“鬼香”是靠吸走凡人的陽氣,所制成的。
鬼可以靠着吸人陽氣增加法力,那麽神也同樣可以。一柱這樣的香抵得上三百炷普通的香。
雖然這種方式的确能讓神官在短時間內的法力飛速提升,但用這種方法,是損害活人命格,是被天庭明令禁止的,一旦私自使用被發現,那麽立刻剝去神職,受天行,最後再去凡間贖罪,永世不得再飛升。正所謂收益大,風險更大。
但做了這種事,就等于亵渎了神職,讓你飛升,是讓你守護蒼生,不是讓你踩着蒼生的命去作威作福。
所以這個法子,千百年來沒人敢用,也沒人敢做更沒人敢想。于是這個方法便被遺忘在了時間裏。但在某些古籍的記載中應該還是有的。
南宮妙不僅承認了她的所做所為,更交代了自己當時是如何逃離的司法殿。
這還要追溯到六百年前,羽卿國破國那天,她不幸在混亂中失了性命,本身是要入輪回的,可不知是她的怨氣太深,還是執念太深,竟然留在了冥界,可是人死後有一段時間是意識不清的混沌狀态,她便在這樣的狀态下,缺失了一半魂元,少了一半的魂元她更難清醒了,不知過了多久,竟與另一半不知名的魂元重合了。
也就是與她共生的北靖兮顏郡主,但生前兩國就是敵對狀态,這如今她們還融合在了一起,彼此都十分嫌棄對方晦氣。
直到祁穆蘭把她們帶回了那片桃源後的隐秘莊子裏,南宮妙驚訝的發現所有羽卿國怨念不消不能去投胎的那一批人的魂魄,居然都在這裏,祁穆蘭竟還大費周章的設下陣法養着他們。
她很不解祁穆蘭的做法,當然有個落腳的地方也是好的,也漸漸的習慣了與兮顏共生的局面。
南宮妙與祁穆蘭的關系本身匪淺,當時祁穆蘭給了她一個印記,可助她在危難時逃生,她便用在了逃離司法殿的時候。
戚秋寒下凡直接找到祁穆蘭,時因為本身就知道她們的關系,以祁穆蘭的性子應該會冒險出手幫忙,明理下凡找祁穆蘭,時因為現場有祁穆蘭法術殘留的氣息。
明理的指尖有規律的敲着案桌,考慮到戚秋寒本身跟裴頌有些恩怨,擔心沒有說服力,還特地把公孫望舒拉來了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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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神大人,請問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不認這個罪名。”裴頌颔首道:“在此之前,我并不認識這個給我上香的人。”
其實裴頌沒撒謊,他的确在今天之前不認識南宮妙,也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
要說南宮妙也很聰明,那些香她并不是隔三差五的去上一次,而是專挑農忙、和收獲的時節,這些時間裏,百姓必會大量上香乞求風調雨順、收獲滿滿,所以,這個時間段是雨神香火最旺的時候,那麽多一些香火,便也不會引得人懷疑什麽,且就連裴頌都對此沒有察覺。
“他當然不認識我。”南宮妙直言道:“我也不認識他,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們要找,就去冥界找那位開茶館的白掌櫃。”
明理道:“這麽說來,雨神大人是遭人陷害的。”
而且這個人恩怨還不小,竟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陷害。
明理又道:“那麽你知道的這種方式,也是那位白掌櫃告訴你的?”
南宮妙點頭。
戚秋寒道:“你怎麽證明你口中的白掌櫃,不是你胡編而來的。”
“又不是你審我。”南宮妙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接着從身上拿出一塊腰牌,木質的腰牌上刻着一個“白”字,朝明理扔了過去:“你們用這個就能找到她。”
明理接過腰牌,便放在一邊:“好吧,南宮妙按規矩處罰。”
他頓了頓道:“至于雨神大人,待查證之後再做發落。”
南宮妙不管是幫誰,總歸她已經幹了這件事,那麽該罰還是要罰的,至于裴頌,得再去求證一番才能下定論。
裴頌平靜道:“多謝大人明察秋毫,那麽在下便不久留了。”
暫時沒有他的事了,明理便沒有攔他。只道:“帶風神殿下上來吧。”
“她去凡間了。”戚秋寒道:“我去傳她上來。”
明理點頭,接着又道:“那先帶玄靈大人吧。”
戚秋寒一到凡間,便立馬去了上次的戲樓中,也很是趕巧,她到時,祁穆蘭剛剛唱完一曲回到了後臺,繁瑣的服飾和臉上的濃妝都還沒有卸去。
幕後,祁穆蘭正要的對鏡卸妝,忽然從鏡中倒映出了戚秋寒正在自己身後:“殿下,請随我回天庭一趟。”
祁穆蘭早有預料:“請大人容我卸完貨,換身衣裳。”
也是,天庭的神官怎麽能穿着一身戲服回去呢。
很快的,她收拾好了自己的行頭,這次她的穿着沒有往日的那麽素,而是一反常态的穿了一身紅衣,但顏色不是正紅,甚至還有些淡,衣服上有零星的幾顆小珍珠做點綴。
同樣是紅衣,祁穆蘭穿上是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但卻完全撐不起那種公主該有的氣勢。
天庭,司法殿:
大殿上,也有另一位穿紅衣的女子,也是一國公主。兩位公主放在一起比較,祁穆蘭就像話本子裏說的,流落民間又被找回皇宮去的公主,處處都透露着一點小家子氣。而公孫望舒則是話本子裏那種從小養尊處優,驕橫傲慢的公主,從骨子裏透露的氣勢便不一樣,二人站在一起,便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明理秉公詢問道:“風神殿下,那片林子是你讓玄靈大人幫忙找花神大人借的嗎?”
她擡頭,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衣男子,目光相對的剎那,對方便瞬間移開了視線,她的眼神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黯然:“是。”
明理道:“那麽玄靈大人知道您用來幹什麽嗎?”
“不知道。”祁穆蘭回答的很幹脆。
明理接着問道:“那麽是誰幫您找到了那些亡魂?”
找亡魂就得去冥界,一路上未知的風險,多到數不清,可當時若不及時收住這些亡魂,恐怕會落的個比南宮妙還要凄慘的狀況,但當時的祁穆蘭才剛剛飛升,身上又帶着傷,僅憑她一人,是無法将那些殘魂帶回來又設下陣法的,所以肯定有人在幫她。
祁穆蘭沉聲道:“沒有人幫我。”
話音剛落,大殿中靜了一瞬,突然那白衣男子道:“是我幫的。”
祁穆蘭也緊跟着附和道:“大人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我借了那片林子。”
“飛升後我趕的很巧,在冥界一片空地上遇見了那些亡魂,我便帶回來了。”
明理顯然不想這番說辭:“玄靈大人,您幫的不止這一星半點吧?”
玄靈,南宮黎正是現在天庭中武神裏最強的那位,為人時和祁穆蘭、戚秋寒同是羽卿國人。
南宮黎想了想,很誠實的回答道:“那些亡魂,的确有一半是我帶回來的。”
明理求證似的看向祁穆蘭,良久她才終于點了點頭。
雖然私自養亡靈也是重罪,但祁穆蘭也沒有用這些去害人,執念和怨念太深的亡靈是無法轉世投胎的,說到底,那也是祁穆蘭的子民,或許她只是想安養他們的魂魄,直到怨氣消散的那一天,再送他們去輪回,本意是好的,可是歸根結底她是犯了錯的,該罰還是要罰。
“風神殿下,那些亡魂我會安排妥當。”明理道:“但您也是犯了錯,關半年禁閉吧。”
祁穆蘭“嗯”了一聲,似乎很滿意這個處理方法,沒再多異便走了。眼看沒什麽事,南宮黎也走了。
一瞬間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戚秋寒和公孫望舒,以及明理三人。
緊接着明理看向公孫望舒,有些猶豫的問道:“月神殿下請問您現在方便嗎?”
戚秋寒立馬反問道:“你不累嗎?”
剛處理完裴頌道事,緊接着又來問公孫望舒身份的這件事,無縫銜接的工作你不累嗎??
明理哭笑不得:“那也沒人給我放假啊。”
他走了那成堆的案子誰看啊?
戚秋寒道:“那殿下,您現在想去嗎?”
公孫望舒思索了一會,道:“可以。”
路上,戚秋寒故作悲傷道:“還不如不去呢,說不準您就不跟我回去了。”
公孫望舒道:“不回去能怎樣。”
戚秋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我去您殿裏當個小仙官。”
明理聽此差點平底摔跟頭,當年戚秋寒的确是從仙官一步步上來的,有段時間她的勢力已經隐隐有蓋過自己的勢頭,毫不誇張的說,她為了現在的這個地位什麽都做的出來,已經到了愛權如命的地步,所以戚秋寒說這話,完全就是胡扯,但又屬實讓人難以置信,這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公孫望舒道:“你在說什麽鬼話。”
試問誰會随随便便就放棄這大好的前程?
月神殿:
三人來到殿前,正如戚秋寒所說的,白霜就趴在殿門口,但它似乎是察覺到公孫望舒的氣息,擡頭看了一眼,但只一眼,便又趴了回去。
公孫望舒道:“進去就可以嗎。”
明理道:“是的。”
六百年來白霜一直趴在門口,有人來了,便看一眼,有人想進月神殿,會被它一尾巴甩出去。
天庭中仙氣的滋養,和公孫望舒當年時不時拿一些靈果喂它,早就積攢了不少法力。
公孫望舒擡腳就往裏面走,此時的白霜依舊在正在殿門口趴着,它看了眼往這裏走的公孫望舒,懶洋洋的爬了起來,往一邊靠了靠後繼續趴着。
它等公孫望舒進去後,才慢慢起身跟了進去。
見此情景,戚秋寒問道:“大人信了嗎?”
而當公孫望舒步入正殿的那一刻,突然間無數記憶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