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百年初見
百年初見
六百年前,北靖國皇宮:
寒冬臘月,一夜突如其來的暴雪過後,紅牆綠瓦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到處銀裝素裹,此時的天空中還下着些小雪。
在皚皚白雪中,有兩個人撐着傘漫步,一位少年穿着明豔,手中執傘,眉目如畫,唇色如櫻,膚色如雪。另一少女臉上被凍的有些紅,但容貌秀麗之極,還未長開,便已隐約可見傾城容貌,她穿着紫衣,身上還披了件藍鬥篷,将自己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手中還拿着一個小暖爐。
那少年忽的開口問道:“舒兒,今年的雪是不是來的有些早了?”
“是遲了些的。”女孩有些虛弱的回答道。
少年應了一聲,又細心叮囑道:“小心滑。”
少女道:“去母後那吧。”
于是二人便折返了回去,路上,少年道:“聽說羽卿國送來的質子今天到了。”
“來了一個太子、一個公主,還有一個皇子,後兩個羽卿國好像說是跟着來照顧太子的。”
少女冷哼道:“是想讓父皇幫他養孩子嗎?”
少年站在幾階臺階上,一邊為她打着傘,一邊朝她伸出手:“慢些上來。”
那樣子仿佛少女脆弱的一不留神便會被一陣微風吹散。
“皇兄,只有幾步路而已。”她這麽說着,卻也還是伸手被對方拉了上去。
這時,突然有一位宮女匆匆忙忙跑到了他們面前,行了一禮恭敬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陛下請你們去一趟。”
“知道了。”公孫扶光抖落了傘上的雪,将傘遞給了那位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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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望舒也把手中已經不太溫熱的手爐給了那位宮女:“下去吧。”
那宮女又行了一禮便走了。
永安殿:
這裏是北靖國國主批閱奏折的大殿,殿中十分的暖和,公孫望舒進去前,便解下了身上的鬥篷給了殿外候着的人。
二人行禮道:“父皇。”
而此時在殿中還有另外的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
公孫扶光掃了他們一眼,率先問道:“父皇,這三位就是羽卿國送來的人嗎?”
公孫望舒沒好氣的說道:“降書上,不是說只送太子嗎?”
降書上說的是停戰,羽卿國往後年年給北靖國進貢貨品,為表誠意,還另送太子為質子來北靖。
怎麽如今便一下子送來了三個?
國主一邊批閱奏折一邊道:“另外兩個是跟着照顧太子的。”
公孫扶光道:“兒臣覺得,還是先安頓好吧。”
“安頓什麽?擅自開戰就該想到這個後果!”公孫望舒冷漠道:“太子留下,剩下兩個送回去。”
北靖與羽卿國這一戰打了四年,在此之前,兩國一直處于一種還算朋友的關系,可是四年前,羽卿國竟以一個極荒唐的理由開戰,打的北靖猝不及防連失了四座城池,北靖如今直接快打到羽卿國皇城了,現在怎麽就急着送降書、送質子了?
國主道:“怎麽辦,公主不想留你們。”
三人神色複雜,大概是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公主幹涉國家大事,說不幹什麽,國主還順着的。
“陛下。”三人中,女孩最先反應過來,恭敬道:“三個質子豈不還多一分保障?”
公孫扶光道:“父皇,天寒地凍,送回去的路上萬一出了什麽事,要落人話柄,不如還是留下吧。”
國主道“太子說的不錯,送回去容易教人說是北靖苛待了你們。”
聞言,公孫望舒的不滿都快寫在了臉上,可國主說的話,她又不好在說什麽,随口道:“兒臣乏了,告退。”
後來不知道是怎麽處理的,總之是讓他們留下來了。
偏殿:
“北靖的冬天怎麽這麽冷?”一位少年臉被凍的通紅,關緊殿門後還不斷的哈氣搓手:“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另一位少年嘆息道:“抱歉啊,讓你們跟着我受苦了。”
“算了,身在異鄉咱們三個還得抱團取暖。”少年此時的臉色緩和了過來,緊接又對少女道:“秋寒,你不去收拾一下你住的那間?”
戚秋寒反問:“那你怎麽不去你那間。”
少年道:“廢話,一路上我都快凍死了先暖和一會兒,不行嗎?”
戚秋寒道:“所以你冷我就不冷了嗎?”
少年道:“我關心你一下不行嗎?”
眼看着二人快要吵起來,另一少年趕忙道“小寒,阿黎也是出于好心,一時沒想那麽多。”
同行的三人中,只有一個太子祁穆玄,剩下的南宮黎和戚秋寒根本不是皇子、公主,戚秋寒是羽卿國國師的獨女,南宮黎是武将世家南宮家的獨子,二人陪同來照顧太子不假,只是他們兩個是頂了名來的。
戚秋寒道:“知道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南宮黎道:“知道你滿腹詩書,柔弱不能自理。”
祁穆玄道:“知道你們兩個相看兩厭,但是先別厭。”
戚秋寒、南宮黎:“……”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由于戚秋寒和南宮黎背景的原因,他們二人從小破例可以去皇宮中去伴讀,三人可以說是從小在一起長大。
但南宮黎的父親是武将,戚秋寒的父親是文官,在朝堂上格外不對付,可能二者也是耳濡目染,越對方越覺得不順眼,大街上見面都要互喊有逃犯的那種,但偏生兩家府邸挨得近,擡頭不見低頭見,吵的次數便更多了。
“是得眼不見心不煩。”戚秋寒說着便走了。
南宮黎道:“慢走不送。”
戚秋寒剛關上殿門,迎面便走來了一位粉衣女孩後面還烏泱泱的跟着一行人,那女孩長相溫婉,可此時的一雙眼睛裏幾乎難掩怒火。
那女孩道:“你是誰?”
戚秋寒道:“羽卿國四公主,祁穆蘭。”
那女孩冷聲道:“給我帶走。”
言罷便有兩位宮女上前,在戚秋寒驚詫的目光中架着她的胳膊便走了。
戚秋寒感受到了一絲不安:“放開!”
那女面容猙獰的轉身怒道:“吵死了,讓她閉嘴。”
架着她的宮女二話不說一人打了戚秋寒耳光,“啪!啪!”兩聲清脆的響聲,她白皙的臉上瞬間紅腫浮現出了兩個掌印。
戚秋寒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幾乎快被扇懵了。
兩人架着她,七拐八拐的來到了禦花園中,這裏最顯眼的就是,本身已經冰封的池面上,厚厚的冰層,被人剛剛鑿開了一個洞。
那女孩道:“把她扔下去。”
那兩個宮女毫不猶豫的照做,本來還有些發昏的戚秋寒,瞬間被刺骨的水給弄了個清醒。
戚秋寒本能的掙紮想上去,可是冰沾了水格外的滑,慌亂中,她竟一時找不到了支撐點供她上去。
那女孩見此情景尖叫道:“愣着幹嘛?!把她摁下去!”
戚秋寒被人毫不留情的摁着頭摁入了水中,冰冷的水加上無法呼吸的環境,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絕望,她感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不知是冷的還是窒息,她眼前已經開始逐漸出現了黑片,感覺全身的血都倒流了一樣,漸漸的,她開始不再掙紮,緩緩下沉。
突然間,她好像有一只手将她拽了上去,緊接新鮮的空氣湧入鼻腔,後又是一陣拉扯拖拽,身體觸碰到了冰冷的地面。
她不住的的大口喘氣,可身體上的寒意讓她下意識又縮在了一起。她沒有看周圍的情況,求生的本能讓她大口喘息。
忽的,她便感覺到了身上一暖。她努力睜開眼睛去看,身上的,貌似是一件藍色的鬥篷。
公孫望舒冷冷問道:“你在幹什麽?”
女孩恨恨的回答:“尋仇,公主殿下看不出來嗎?”
公孫望舒道:“皇宮裏什麽時候允許郡主動用私刑了。”
這女孩不是公主,而是一位郡主,當初羽卿國與北慕國開戰後,她的父王随之上了戰場,在一次捷報傳回時,也傳回了她父王的死訊,她的母妃憂思過度沒多久也去了,皇後憐惜她年紀幼小,便同國主商量讓她進了皇宮。
“用不着你操心!”兮顏怒道:“明明可以打破他們的皇城,為什麽要停戰?送幾個質子過來就想了事嗎?!”
公孫望舒道:“好,那你去随着前方的将士爬冰卧雪吧。”
你身在皇城,真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養尊處優嗎?戰火帶來的災難,加上極寒的天氣,百姓怎麽辦?前方的将士又怎麽辦??若不是不打不行,誰又想去拼命?
“愣着幹什麽?”兮顏大怒道:“把她給我扔回池子裏!!”
公孫望舒道:“誰敢。”
她神情淡漠的掃過剛剛架着戚秋寒的二人,這一批人都是兮顏進宮時從王府帶來的,格外聽她的話,但再聽話也沒膽子再動手。
“自行下去領罰。”
兮顏尖叫道:“你憑什麽?你憑什麽?!”
公孫望舒嗤笑道:“現在的你,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說完,她瞥了眼地上躺着的戚秋寒,道:“你能站起來嗎。”
戚秋寒聞言,往上扯了扯藍鬥篷,扶着地面掙紮的站了起來。
“怎麽了?”
公孫望舒轉身,是公孫扶光以及那兩位質子。
戚秋寒臉色蒼白的很,渾身滲透的只打哆嗦,身上披了一件不知道是誰的藍鬥篷,頭發上的水珠幾乎都結成了小冰球,南宮黎見此情況下意識的“秋”字都要喊出口來了,卻被祁穆玄推搡了一下,又生生改口喊道:“穆蘭!”
公孫望舒只微微欠身便算行了禮,她解釋道:“郡主要尋仇,太子殿下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帶走了這位所謂的四公主。
一路上,南宮黎和祁穆玄不知道一直在和戚秋寒低聲交談着什麽,但戚秋寒在池中被灌了幾口冰水,這個時候嗓子難受極了,也覺得身上越來越沒力氣了。
公孫望舒此時突然回身問道:“想活命嗎?”
兮顏這次沒得手,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真鬧出了事,激起羽卿國國民的民憤又會扯出一大堆事。
戚秋寒沒想那麽多,求生的本能使勁點了點頭。
“搬去我那。”公孫望舒冷漠道:“等你好了再回去。”
祁穆玄道:“公主殿下說話可算數?”
公孫望舒道:“不算數又能怎樣。”
南宮黎憤恨道:“誰知道你們北靖人會不會變着法的折磨人。”
公孫望舒道:“滿足你這個想法也不是不行。”
祁穆玄趕忙将南宮黎往後拉了拉:“我、皇弟向來直來直去,公主殿下千萬別和他計較。”
公孫望舒沒說話,派人将戚秋寒送去她殿中的偏殿後,叫來醫師,便讓人趕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