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些往事
一些往事
戚秋寒将池清瑤帶去了朝露殿的藏書閣便離去了。
她匆匆回到月神殿,而此時的公孫望舒已經在大殿中等着了。
戚秋寒一邊關閉殿門一邊詢問道:“殿下在下面的時候想說什麽來着?”
公孫望舒垂眸望着手中的長劍有些許出神,當年天庭混亂時她沒有參與,但卻在凡間逆天而行犯下重罪,以至于最後雖力挽殘局,但卻也因此差點牽連到了公孫扶光。
她并不知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死不認錯,最後卻也實在沒辦法。
她順應天意承受逆天而行的天罰想以此換的一線生機,可是那日看到徐樂……一切似乎都脫離了她預期的走向。
她好像、自己禍害了自己的國家。
倘若公孫扶光還在天庭,那公孫望舒一定沒臉再見去他,現在更不敢聽旁人提及他。
“一直堅持的事突然發現,那其實是錯的該怎麽辦?”
如今的她頹廢到了極點,與六百年前的心高氣傲判若兩人。
戚秋寒道:“那就推翻一切從頭再來。”
她半蹲于她面前,白皙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其實任何一種選擇的結果,到最後都會後悔,因為另一種結果不知道,所以人就會想,是不是另一種結果會更好一些。”
“可是在同樣絕境下的選擇哪一個又會比哪一個更好呢?”
不會的,又或者另一個未被選擇的結果的确比悲選擇的結果要好一些,可是那往往相差無多。
公孫望舒輕笑道:“可我……還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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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秋寒卻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陪着您。”
公孫望舒頹廢的目光中終于有了星星光點,她緩緩的将目光移向了戚秋寒。
這句話聽着好像很熟悉,印象中自己好像在很久之前,她和對方說過同樣的話來着?
但,記不大清了。
“一直陪着嗎。”
她嘴角揚起了一抹不太明顯的弧度,雖是詢問卻無比希望對方說出自己心中渴求的答案。
戚秋寒道:“嗯,一直。”
正在這氣氛大好時,不知道從哪來的白霜很沒有眼力見的貼了上來,它撲進公孫望舒的懷中,公孫望舒下意識的将劍放在一邊,低頭抱住了它,白霜炫耀似地故意在她懷抱中蹭了蹭,接着它十分慵懶的舔着爪子看向了戚秋寒。
雖然它不會說話,但是從眼神都能看出來它很得意。
戚秋寒笑的很勉強,恨不能現在把它拎下來扔出去,只能在心中暗罵道:“蠢貓。”
公孫望舒沒有意識到什麽,反而摸着白霜順毛:“以前總是喜歡亂跑,現在倒是安靜了。”
戚秋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霜:“是嗎、對了,殿下還沒告訴我,您剛剛想問什麽?”
公孫望舒道:“……就是當年天庭具體發生了什麽。”
“這樣啊。”戚秋寒上前一把把白霜拎了下來:“跟妖界有挺大關系,你個屬妖的就別聽了。”
然後隔着窗戶毫不留情的便将它扔了出去。
白霜:“……”
反正白霜留在這裏也聽不懂,不如讓它去外面玩,公孫望舒便也沒管它,只問道道:“怎麽會将天庭變成如今的局面。”
戚秋寒前幾次不在的時候,公孫望舒惡補了一下當年發生的事,完完整整的看完将記錄當年的事情的書籍卻一頭霧水,只能用“混亂”“突然”二詞來形容。
“一個字‘亂’。”戚秋寒回憶道:“亂到當年都險些引出了天道。”
當年天庭與冥界交戰,妖界又橫插一腳,甚至就連修真界也大能來湊熱鬧,若不是魔界被鎮壓,凡間沒有參戰的能力,恐怕當時真的會亂到引來天道親臨。
“可是當時凡間并無異樣。”公孫望舒道。
她自己當年就在凡間,按照戚秋寒說的這種哪哪都亂做一團的局面,當時的凡間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千人陣。”戚秋寒道:“當年帝君和三千位神官在天空中布下了一個絕緣陣,将混亂的範圍控制在天庭中。”
絕緣陣,有進無出,當年戰事剛起,軒轅君隐約發覺苗頭有些不對勁,第一時間便隔絕了天庭與人間的來往,将戰事控制在天庭之內。
在當時那麽混亂的情況下,神官都保不住自己,那就更別提下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可是弱者就不一定非要死啊。
所以最後那三千名神官法力耗盡之時,以身為陣,以魂元補全陣法,撐到最後千人祭陣,保得凡間免遭生靈塗炭
公孫望舒多了分敬意,接着又道:“那起因究竟是為何?”
戚秋寒卻道:“沒有。”
按理說,萬世的起因都有一個源頭,但當年的一切就是事先都沒有絲毫的征兆,所有的混亂都是在突然之間全部降臨,就類似于你本來好好的走在大街上,卻突然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砸中,而且不等你反應,又是兩三塊石頭朝你砸下來。
這麽多年戚秋寒等人不是沒有試圖查過當年多番事件的起因,可無論他們怎麽查,所有的痕跡,貌似、都被什麽東西刻意的掩埋了。
聽到這裏,公孫望舒脫口而出道:“天道。”抹去所有的痕跡,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在六界之中唯有天道。
她拿起那把劍,想着剛剛戚秋寒所說的‘千人陣’片刻後她才沉聲問道:“兄長當年也在絕緣陣中嗎……”
這把白色的長劍就是上次她們從冥界帶回來的那把已經生鏽的從外觀上看已經不能再用的劍。
盡管在當時已經看不出劍的本身,可公孫望舒看見它第一眼,還是莫名覺得很熟悉,當她不費吹灰之力拔出這把劍的瞬間,上面的鏽跡瞬間脫落,露出了劍本來的樣子。
她為什麽會覺得熟悉,因為這是把劍她親手鑄成的!是她曾經送給公孫扶光的生辰禮。
但也就是在劍出鞘的瞬間,她看到了一些有關于公孫扶光的畫面。
“不在。”戚秋寒道:“太子殿下在主戰場,但他究竟有沒有遇害我不知,或者說是沒人知道,失蹤了、又或者已經……”
當年與公孫扶光在主戰場拼殺的武神沒幾個是活着回來的,但一直到大戰結束前其實也還是能看見公孫扶光的身影的,可他的消失也和這場大戰一樣,找不到原因,有幾名跟着他一起去的神官說他被一箭穿心死了,也有人說他沒事……但始終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戚秋寒雖也經歷了大戰,但是她當年的品階不過一個仙官,大戰的主戰場她根本沒法去到,單是法力的餘韻就足以把她給波及死,更何況當時那麽亂,不知橫死了多少人,能保住一條小命就不錯了。
多餘的她實在不知道,也無從可查,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失蹤了,找不到了、和已經出了意外沒太大區別。
公孫望舒問道:“那現在天庭裏還有人知曉當時更多的細節嗎?”
戚秋寒當年不在主戰場的見聞就已經足夠慘烈,更別提在主戰場的武神官,六百年間新神舊神更替,當年還在天庭的神官恐怕已經不多了。
“有,但知道的不說,說的也沒個重點。”戚秋寒思索片刻又補充道:“不過倒是有一名神官,在大戰的前期一直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公孫望舒聞言頓時眼神一亮:“誰?!”
戚秋寒道:“水神、池清瑤。”
朝露殿,藏書閣:
茫茫書海,從古至今,人才事跡,六界之中再沒有哪的藏書比天庭藏書閣的收錄還要齊全。
書架整齊的排放一眼望不到盡頭,書籍井然有序的安放在其中分類有條。但此時的藏書閣內卻是一地狼藉,有關花族記載的書籍被人一本一本的撈了出來,放的到處都是,連個落腳的地兒也沒有。
當池清瑤翻完第五個書架卻依然沒有找到自己所要的東西時,心中已是煩躁不已。
他暴躁的将書丢在一邊,準備接着往上找時,卻聽的一陣女聲道:“殿下要找什麽直接問我不就好了嗎。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池清瑤止住向前的腳步回頭看去:一排排高大書架的入口之外,戚秋寒正端坐在那裏泡茶,不知道已經來到這裏多久。
池清瑤按照原路折返了回去:“抱歉,我會收拾的。”
戚秋寒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自己的對面,又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冒着的熱氣:“那可得廢些功夫了,不過我猜殿下如此大費周章,是想找一些妖化形以後的記載。”
池清瑤眉心一跳,他落座看了眼自己面前還冒着白煙的新鮮茶水道:“這茶聞着倒是不錯,但是想來應該沒那麽容易喝。”你來大概不止是為了看看書擺放的整不整齊。
“草、木、花妖在化形以後,無論化形之後受到如何重的傷,只要本體上有一絲靈氣,也就還有活的希望。”戚秋寒道:“但如果本體折了,自然也就徹底沒命了。”
她話落的瞬間,池清瑤執杯的手猛地抖了一抖,杯中滾燙的茶水盡數灑了他的手臂、衣袖上。
他輕輕一揮手,下在衣袖上的茶水便瞬間消失,衣袖上幹淨如初。
戚秋寒所說的話他是知曉的,只是不大确定想來求證一下。
“但、我不知道他在哪……”
多數的妖化形以後都會選擇将本體留在妖界,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去了一趟妖界,桃灼的本體并不在那。
戚秋寒道:“你和他關系那麽好竟然不知道。”
池清瑤知道對方是在挖苦自己,只是反問道:“沒誰會傻到把自己的本體在那都告訴旁人吧?”
“可他如果真的說過呢。”戚秋寒道:“六百年前他借着自己生辰的由頭,拉着你我去凡間喝酒,他說了的。”
池清瑤心中頓時忐忑起來,他記着有這碼事,但他當時對桃灼的印象不太好,但又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去了也是敷衍着:“大概我那個時候喝醉了吧。”
“你千杯不醉。”戚秋寒道:“當時的你只是不想聽他說話而已。”
不知是哪次天庭的宴會上,池清瑤和六七個神官拼酒量,最後人都倒了他都沒一點醉意。
之前南宮黎、裴頌、明理三個人都沒把他灌醉一點,怎麽可能在凡間喝一兩口就醉?
池清瑤放棄辯駁:“好吧,的确如你所說。”
戚秋寒倒了一杯新茶給他,池清瑤不顧茶水的滾燙一飲而盡:“茶不錯,你想讓我做什麽。”
戚秋寒都把話說的這麽明了了,但她向來不會平白無故的幫人。
果然,下一秒戚秋寒便道:“水神殿下當年法力高強,我家殿下當年問你一些當年的事。”
“你家殿下?”池清瑤挑眉:“那可問錯人了。我現在弱的連白煙都打不過,當年能有多大的法力。”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知道。
戚秋寒抿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的說道:“剛想起來一件事,花神殿下當年也找我借過藏書閣,說要找關于你的一些東西。”
池清瑤改口飛快:“想問什麽路上問吧。”
戚秋寒笑了笑,起身對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