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計代價
不計代價
公孫望舒與戚秋寒白日裏接着游歷八方,晚上……晚上不提了。
公孫望舒今晚本來是準備同戚秋寒去煙花,戚秋寒都已經去買了,可是她突然收到了帝君急召回京的消息。
于是公孫望舒只能留下一封信先離開了。
公孫望舒火急火燎的往回趕,而此時在金臺之上也有一位藍衣男子在等着她。
“難為你還舍得回來。”
公孫望舒剛一落地便聽得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的話。擡眼一看,原來是池清瑤。
公孫望舒道:“怎麽,兄長還怕我識不得路?”
池清瑤和公孫扶光是結拜過的,她也理應叫一聲兄長。
池清瑤目光淡淡的掃過她,卻突然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處痕跡,他神色陡然變得有些古怪,接着他嘆了聲:“還真是玩瘋了。”
公孫望舒本來還在疑惑他在看什麽,順着他的目光往上摸,摸到自己的脖頸時她猛地一驚。
居然忘記遮了!!!
感覺要玩完。
凡間,客棧。
已是深夜,燭火搖曳,戚秋寒靜靜的坐在窗邊看外面的瓢潑大雨,手中拿着公孫望舒臨走時留下的字條。
“當、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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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萬籁俱靜的時刻,房門突然被人敲了三下。
戚秋寒慢吞吞的起身去開門,不出意外的,門外站着的是一位白衣男子。
不是公孫扶光又是誰。
忽然她的眼前閃過一陣風,戚秋寒在一看,公孫扶光不見了人影,回身一看,公孫扶光已經十分自覺的坐在了桌邊等她。
這麽一看,戚秋寒倒像是那個尋人的。
她關上房門,回身道:“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公孫扶光的手指緩慢的敲擊在劍鞘上以一種以為輕蔑地語氣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戚秋寒一邊倒茶一邊微笑着裝傻:“不知太子殿下所指為何事?”
“我沒多少心思跟你浪費口舌。”公孫扶光冷漠道:“一勞永逸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但,舒兒會不高興。”
在提到公孫望舒時,他那雙漂亮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肉眼可見的愠怒。
戚秋寒不緊不慢道:“那麽太子殿下想讓我做什麽呢。”
“你飛升的時間也不算太短。”公孫扶光道:“有一批仙官要來下界歷練,你能拿個名次回來再談。”
戚秋寒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而說出的話卻直奔自己的主題“不知太子殿下要多少聘禮。”
“你還真敢提。”公孫扶光臉色黑了一瞬:“你篤定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不過”他話鋒一轉又道:“既然舒兒喜歡便由她,把你的品階提上神官,聘禮……”
“九百擡。”
在聽到‘九百’這個數字的時候慢條斯理喝茶的戚秋寒差點沒繃住,可她卻道:“太子殿下還有別的嗎?”
公孫扶光不屑道:“你拿的出來再說。”
戚秋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啊,那就一言為定。”
公孫扶光冷笑道:“靜候佳音。”
随即他抓着在桌上抖個不停的劍,翻出窗戶消失在了夜雨中。
良久,戚秋寒不自覺看向窗外的大雨,不知為何,心裏總是惴惴不安,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然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了。
當戚秋寒在凡間歷練三年取得一甲的名次返回天庭時,卻恰好趕上了混戰的開始,仙京戒嚴。
不過她也确實挺倒黴的,快到仙京時差點被一只鬼給拍死,得虧公孫扶光出手救了她。
“謝謝。”
戚秋寒剛剛着陸便四處張望,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舒兒不在天庭。”公孫扶光見此便直言道:“她在北靖。”
戚秋寒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殿下去那做什麽。”倏地她又猛的一拍腦袋:“那我去找殿下吧。”
“你想的美。”公孫扶光看了眼天邊的金光道:“有絕緣陣,一只鳥都飛不出去。”
聞言戚秋寒面露驚訝之色,天庭到底發生了什麽竟連絕緣陣都用上了。
只是戚秋寒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又聽公孫扶光道:“不過也不是完全出不去,陣法剛剛形成,主防神官品階的。”
“你去找她吧,”公孫扶光遞給了她一條極為單調的吊墜:“順便把這個給她。”
這個吊墜看着平平無奇,上面只有一個泛着流光卻不怎麽明顯的珠子,剩下的便是普通的黑繩。
戚秋寒接過時卻突然被這小項鏈往下一壓。
她這才發覺,這可不是普通的項鏈,裏面凝聚着一股十分強悍的法力。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公孫扶光道:“世事易變以防萬一。”
他這次對待戚秋寒明顯的比上次和善多了。
戚秋寒欲問又止,忽然天空中金光閃閃,是陣法快要設好的前兆,戚秋寒不再多言,緊忙從北天門跳了下去。
不過該說不說的,她的運氣也是真夠爛的,這麽一跳,凡間沒去到就算了,竟然跳到了鬼堆兒裏。
一個仙官跳進鬼堆裏、、、看天、看命、看運……算了這個看不住。
于是等她終于拖着殘軀從一片混亂中殺出來時,卻看到了混亂不堪的凡間。
戚秋寒的心中沒由來的爬上了一層恐懼,夜間北鬥星熠熠生輝,她開始拼命的往北邊跑。
戚秋寒為了沖出來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的法力以及靈寶,只剩下了一條吊墜,但,這是給她的。
她提着一口氣不要命的跑,風雨暴雪日夜不停,非得是等着實在喘不上氣才肯走兩步。
她着算日子跑了一年多,終于來到了北靖的皇城。
可這裏卻完全變了樣子,到處是硝煙彌漫,他日巍峨的城樓,此時挂滿數不清的白骨,破敗的仿佛輕輕一推就會轟然倒塌,昔日繁華的街道此時流民四散。
戚秋寒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她又發了瘋的沖向皇宮。
可此時的皇宮已經不再是皇宮了,皇宮的宮門大開無一人把守,乞丐流民發了瘋似的在其中大肆的掠奪着自己想要的東西,同時濃濃的烈火已經吞噬了大半的宮殿。
戚秋寒顧不得多想,她迅速找完外面的宮殿,卻沒有發現公孫望舒的身影,她看了眼蔓延着的火舌,随即便不管不顧的一頭紮了進去。
“殿、咳、下!!咳咳……”
“咳……殿下你在哪?!咳咳咳。”
戚秋寒邊找邊喊,濃煙滾滾嗆的她直咳嗽也熏的她睜不開眼睛,可她還是悶頭往火舌裏鑽。
宮殿被燒的掉下來一根根梁木,眼看着宮殿岌岌可危,她還是沒退出去,反而是扒拉起了那些在她來之前就已經倒塌下來的梁柱。
她害怕公孫望舒在下面,所以就算火把她的手燒的焦灼,她也每個都仔仔細細的找了遍,生怕遺漏了一個。
戚秋寒來到公孫望舒的寝殿中,這裏塌的最厲害。
她在廢墟之上努力的搬走較大的柱子,費力的用手往下扒拉。
可她找了三天三夜,整個皇宮的每一個角落裏都被她翻遍了,除了找到了那塊玉佩,她什麽也沒有找到。
可是最令她恐懼的不是找不到人,而是那玉佩上似乎殘存着公孫望舒的魂元。
可是她沒有法力查看不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
于是戚秋寒果斷用了那吊墜,萬幸的那吊墜也肯把法力借給她。
但當她用法力真正探去時卻讓她險些瘋掉——
先是公孫望舒與公孫扶光在仙京起了争執,看周邊神官匆匆的步履,似乎從那時起天庭便已經隐隐有些不太平了。
在他們争執中,此時北靖皇宮又傳來了國主病重的消息,只不過這消息被公孫望舒暗中攔了下來。
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天庭詭谲多變,她不想讓公孫扶光分心,于是只交代了一聲便自己回去了。
可是她回去的還是晚了一些,國主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但國主臨終之際,卻堅持要傳位于公孫扶光,可公孫望舒心裏清楚,少則三年五載,公孫扶光都不一定能回來。
但她卻沒說,只說公孫扶光有事暫時回不來,可國主等不了,百姓也等不了,于是公孫望舒做了長公主。
國主強撐着一口氣交代完便離世了,皇後聽此大受刺激,一頭撞死在了寝殿裏,死在了公孫望舒的面前。
公孫望舒一時接受不了,神情有些恍惚,半年中她行國喪卻無心管朝堂上的事。
但禍不單行,皇城中有人暗流湧動,羽卿國借着祁穆玄失蹤的名義發兵發難,打北靖了個措手不及,連失了好幾座城池。
在國家危難之際,公孫望舒終于打起了精神。
她上了朝堂,用狠辣的手腕解決內憂,又去了戰場,用最快的速度返打到了羽卿國的皇城。
北靖國的軍隊兵臨城下時,亦如幾十年前的一樣。
但不同的是,這次領軍的是一個身着紅衣的公主,是一位神。
而在其對面守城的,同樣是位公主,早年便嫁為人妻的四公主——祁穆蘭。
可是,僅憑她和殘弱的士兵又怎麽守得住呢?
祁穆蘭身上被人射中兩箭,可她還是硬撐着愣是沒倒下去。那倔強的神情似乎是真的妄圖以一己之力守住這裏。
公孫望舒失去耐心,直接踩着箭飛躍至城樓之上,用一條白绫勒死了她,又将她懸挂于城樓之上。
不出三炷香,城門破,士兵湧入城中,百姓尖叫嘶喊聲不絕于耳。
公孫望舒正要往裏走時,卻腳步一頓拿起弓箭,一箭将祁穆蘭射了下來,留了她全屍。
當公孫望舒殺進皇宮時,皇族之人竟都殉國自缢了。她在那停了一會便走了。
消息傳回北靖,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沒人注意到公孫望舒獨自去了一個沒人的大殿裏,咳嗽的血流不止。
神本不能以神力幹擾凡間命數,公孫望舒有違天道,這是對她的懲罰。
一個開始。
接下來的五年裏,國中時不時的會發生地震、洪澇、旱災、瘟疫。
一切種種都是天道對她不守規矩的懲罰。
于是公孫望舒幹脆自己封了自己的法力,以此來表明自己自願放棄神位。
剛開始,這的确止住了一些,可是天道似乎不想就這麽放過她。
她繼續留在凡間,這些災禍又接踵而至。
于是公孫望舒又做了另一件驚世駭俗的事:她直接自廢了神位,拆毀了北靖國中自己的所有廟宇,斷了香火與信徒的來源。
可是這次,災禍反而愈演愈烈,她也清楚,這是天道的懲罰,可是她不解的是,若要罰那只罰她一個也就好了,為什麽要把災禍降臨在百姓身上呢?
災禍一發不可收拾的蔓延肆虐,公孫望舒所剩下的法力也被耗盡。
被逼到沒辦法時,她選擇了向天道以死謝罪。
公孫望舒大概是以為,只要自己死,所有人都可以平安無事了。
可她又害怕出意外,于是臨死前她用那顆夜明珠,最後向天庭的公孫扶光打了一道求救的信息。但她到死,公孫扶光也沒來。
胸前綻放的血花如同紅衣一般鮮豔,這是公孫望舒最後謝幕。
戚秋寒呆若木雞,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不是真,可是心中卻無比清楚,這是真的。
公孫望舒死了,她想以死換天道結束對她的懲罰,可現實呢?
凡間大亂啊,凡間大亂!民不聊生,她豁出去命的意義在哪?!
“回天庭、回天庭、回天庭,”淚眼朦胧中戚秋寒突然想到了什麽:“太子、太子,他能救,對,他能救,一定能!!”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殘破的魂元放進了吊墜裏養着,生怕她消散了。
當戚秋寒帶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回到天庭時,天庭也是大亂,所傳來的噩耗是帝君隕落、公孫扶光失蹤……平日裏和睦的仙僚,無一不是心懷鬼胎,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明搶了。
當事情的了解完始末,驚愕之餘她的第一反應是去找水神,池清瑤那麽強,他總該會有辦法。
……但池清瑤卻忽然變得一蹶不振一問三不知,随後便逃也似的下了凡。
這下,這偌大的天庭裏戚秋寒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她的人了。
無助、不安、絕望亦如十多年前一樣降臨,戚秋寒急的不知下一步該怎麽做,她抱頭蹲在原地哭泣,可哭又能改變什麽?
“小姑娘哭什麽呀。”
戚秋寒難過之際,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被人拍了拍,她一擡頭,是一位拄着手臂粗壯拐杖的,蒼顏白發的老人,準确的來講是一位仙僚。
“敬儒大人?!”她有些驚愕:“您怎麽在這?”
“敬儒”是一位男文神,為人時曾是一位編撰史書的官員,嘔心瀝血到年過半百才得以飛升。
只是他飛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此後一直不問世事的悶在自己的殿裏整理古往今來的史書。
戚秋寒只在一次宴會上曾與他有過一面之交。
敬儒幹笑兩聲指了指自己肩頭的傷口:“世道亂,你個小姑娘家家就別亂跑了。”
“可是我……”戚秋寒想說什麽,卻又止住了話。
她總不能直接說公孫望舒被天道逼死了,她想救人,結果天庭裏誰也幫不了她這一類的話吧。
“诶呀,你一個小姑娘哭紅了眼可就不好看了啊。”敬儒道:“你看看這一戰打的,我整理了數百年的卷宗又得重新整理,藏書閣現在也沒人管,他們還在那起哄,事兒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多。”
“哈哈哈,老夫運氣不好,收拾了那麽幾十年一夕之間全白廢喽。”
敬儒自顧自的說着,戚秋寒卻從他的話中捕捉到了一條關鍵的信息:“藏書閣沒人管”。
原本藏書閣都是被嚴加看管,可是現在卻沒有人管了。
對啊!既然藏書閣沒人管,那她可以去藏書閣裏找啊!
戚秋寒思及此,忽然利落的站起身連道別都來不及道就往藏書閣的方向跑去。
被她甩在身後的敬儒說道:“年輕人就是急躁,老夫又不跟你搶。”
“不跟你搶,”不跟我搶?這是什麽意思?
戚秋寒莫名感覺,敬儒的話像是在暗示自己什麽。
但她來不及細想,狂奔到藏書閣,趁現在還沒人管到藏書閣趕緊找。
藏書閣就是放在平日裏,也不是他這種品級的仙官能進的,現在完全是靠着他們暫時管不到這裏才得以進去的。
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全是書。
不負所望的,戚秋寒翻遍茫茫書海,終于找到了拼湊魂元的方法,可是接踵而來的問題是,這個方法古往今來沒有人能夠成功,而且記載的也很含糊,根本不知道具體該怎麽用。
不過也算是稍微有一點頭緒,一個一個慢慢試吧。于是,她拿走了古書上那一頁關于魂元複原方法的記載。
然而,她剛出了藏書閣沒走幾步,運氣差的差點被一只利箭迎面射中,然而那箭在臨近她時卻又突然化成了齑粉。
她定睛一看,是兩名神官在打架。
“你運氣真差啊。”
戚秋寒“啧”了一聲,面露嫌惡之色:“你怎麽還活着。”
南宮黎道:“怎麽,我沒死倒讓你失望了。”
“是啊,死了那麽多人你怎麽就還活着?”戚秋寒看都不看他一眼,言語中盡是厭惡。
“算是僥幸吧。”南宮黎道:“不過看着這天下大亂,其實也挺悲哀的。”
戚秋寒道:“如你所願,羽卿國滅了。”
南宮黎面上波瀾不驚:“它早該亡了。”
戚秋寒聽此,心中突然湧上一種不知名的滋味,具體形容不出來,有一次心酸又有一次暢快,不知到底是什麽。
“放下吧。”難得的,她說了一次軟話。
南宮黎有些驚訝:“這三個字也同樣送給你。”
戚秋寒匆匆離去,她本來想回去找敬儒的,結果運氣差的真的很可以,竟被一位文神拿箭射中的胸口,後挫力直接把她帶下了天庭,摔去了凡間。
戚秋寒被摔了個半死不活來到凡間,手中卻緊緊護着吊墜。
她在地上躺了良久,才掙紮着爬起來,胸前疼的呼吸都困難,她一低頭卻發現中箭的胸口上疼卻沒有血,她一摸便摸出了一堆齑粉,和一塊拇指般大小的玉塊。
是那塊玉佩給她擋了一箭。
她看着那碎玉陷入了迷茫,一時沒想明白,仙僚之間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爬起來忍着胸口傳來的疼痛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走着走着,便又來到了皇城。
在這裏她親眼看到了:地上震動閃出裂縫,人在一瞬間墜入深淵,地縫又立馬嚴絲合縫的合上。
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便一命嗚呼。
大街上,一幕幕悲劇更是慘不忍睹,病、老、殘、弱、幼……一個個百姓流離失所,一場場燒殺搶掠在她眼前上演。
這天下,究竟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戚秋寒不知,也不知道該向誰去尋一個答案。
她漫無目的走在街上,聽着周圍人的哀嚎和哭泣聲。
四界大戰、死傷無數、千人祭陣、雙帝隕落、諸神無序、凡間大亂……
如果公孫望舒不死,那凡間會不會好一點,如果沒有四界的大戰,那一切是不是就都會好了。
可是為什麽又要有呢?
這個世界明明有了神,為什麽蒼生還是生靈塗炭。
明明有了神,為什麽一幕幕悲劇卻依舊在重演。
神,究竟是什麽?又究竟什麽,才算是神?
諸神之上是天道。
天道掌管世界、維系和平……
可,究竟什麽才是天道。
是被屠滿門?
還是天道冷眼旁觀,有人想救蒼生卻反被逼死?
或者是千人祭陣,為保凡間太,平到最後凡間卻大亂?
又或者是看着四界大亂,卻又不出手阻止?
如今,這天上地下,樁樁件件,你個瞎了眼的天道可曾看見?!
你可曾聽聞蒼生的泣血?你可曾看到這慘不忍睹的大地?!你可曾真正降臨維護這一切?!!
你看啊!你看看啊!生靈塗炭!!你聽啊!且聽啊!這萬衆蒼生在這其中煎熬!!
如今哀鴻遍野,那這些年諸神守的是什麽?天道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冷眼旁觀這一切的悲劇嗎?!
說來真是可笑,神官不許插手凡間,凡人命運的走向。
可是,卻允許神解決百姓的祈願。
但是到了危難之際,卻又不允許神出手了。
這又是為什麽呢?明明不可以幹預,卻又允許。
這到底是個什麽理呢?
戚秋寒仰天長嘆,百思不得其解。
瞎了眼的天道!瞎了眼的天道!!瞎了眼的天道!!!
一切的一切、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尋不到答案、她終于被逼瘋了。
戚秋寒凝聚身所有的法力,勉強照出一道金光灑在自己身上。
那一瞬間,她在凡人眼中,即是天神下凡。
有之前的羽卿國人認出了戚秋寒,從此,她開始有了信徒與香火。
她以此為微薄的法力基礎,去了冥界。
若要等着信徒香火攢法力要等上個數百年,那樣太慢了,可若是去和修真者一樣去修道,也要個幾百年,都太慢了。
但若是利用鬼道,将弱于自己的鬼轉化為法力為己所用則快的多。這是戚秋寒目前知道的獲取足夠法力的最快捷徑。
戚秋寒找了一處比較小的鬼集,以人皮為弦,人骨為凳,坐在路中央弄弦發出了一陣陣刺耳的樂聲。接着她彈起了一種詭異森然的曲子。
這是逆向的《安魂曲》,它本來可以安魂渡魂,可若是将其反轉,則可以引鬼吞鬼。
戚秋寒閉上了雙目不去看他們被吸進來時的慘狀,手指撥弦的也速度越來越快。
其實如今冥界的局面和天庭也是半斤八兩,不然戚秋寒絕不會冒險來這兒。
“你不要命了。”她彈着彈着,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爆呵斥。
“啊?我、我、我……”
那人似乎有些口癡“我”了半天也沒個下文。
“你別‘我’了。”
戚秋寒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緩緩睜開雙眼,卻正好和那人驚詫的目光對視上。
是祁穆玄。
場面微微有些尴尬。
“你怎麽在這?”沉默片刻,祁穆玄率先問出聲。
此時的祁穆玄衣衫破舊,臉色煞白,鬼氣萦繞在周身,而在他手中還拎着一位紅衫男子。
至于為什麽說拎呢,就是這男子沒腿沒手,脖子上還有縫合的痕跡。而且衣衫也似是被什麽東西染紅的。
戚秋寒平靜的撥弄琴弦:“我需要法力。”
祁穆玄當然能看出來她在幹什麽,這也正是他不解的原因:“你不是和阿黎都在天庭?你們好像是有什麽香火的吧?怎麽還跑的這兒啊。”
戚秋寒淡淡道:“托國主陛下的福,我沒有香火也沒有信徒。”
祁穆玄小心翼翼的問道:“既然如此那阿黎不來幫你嗎?”
戚秋寒道:“……你話好多。”
她突然升起了一股煩躁感,她本來該對祁穆玄沒個好臉色的,可是一想到在異國他鄉的時候,便又不自覺的對祁穆玄多了些耐心。
“那我不說話了。”祁穆玄默默帶着人往邊上靠了靠。
戚秋寒卻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道了一聲“告辭。”便起身離去。
離開冥界後,戚秋寒去了很多地方,她既要找拼湊魂魄的完整方法,又要想辦法發展自己的香火和信徒。
一晃五十多年過去。
這天,戚秋寒依在一棵楊柳下,本來是準備休息的,迎面突然走來,一位拿着拂塵穿着黃袍的道士。
那道士徑直朝着她走來,來到她面前對她行了一禮:“這烈日炎炎姑娘為何在這裏?”
戚秋寒敷衍的回答道:“找我要的東西。”
那道士問道:“姑娘面容愁苦,可是遇上了什麽大事?”
“我想去天上當神仙,道長有辦法嗎?”戚秋寒不想和他多浪費口舌,随便編了個借口搪塞他。
“可姑娘本就非池中之物。”那道士笑道:“何愁等不來機緣?”
戚秋寒道:“運氣太差等不來。”
“其實有時候呀,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道士神神秘秘的說了句,便大笑着走開了。
戚秋寒并未将這句話放在心上,只是休息夠了,便要繼續走。可忽然一道天雷滾滾劈下。
戚秋寒心下一驚,莫非是自己還沒找到拼湊魂元的辦法,就已經被天道收拾了嗎??
然而下一秒又是一道天雷劈下,緊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她躲着天雷,好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了,這是天劫。
其實她從收獲信徒和香火的那一瞬間起,她便已經做回了神官,只是那個時候可沒人會給她排名。
到現在,她有了足夠的法力和香火,那麽第一道天劫也該來了。
第一道天劫渡劫的陣仗不大不小,索性是沒太多人注意到她,過的一開始有些吃力,不過到後面也就有所好轉。
渡完第一道天劫,戚秋寒周遭的氣息陡然一變,此刻她突然想回天庭了。
于是她掩蓋住了周身那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鬼氣回去了,用這種邪法的人,身上都會有一個特點,一直會有些許的鬼氣遍布在周身,但是卻可以被壓住掩蓋的。
不知天庭如今如何了。
戚秋寒一路回到仙京暢通無阻,卻見衆神官都匆匆的往仙境的決鬥場上跑。
她有些不解,索性也跟了上去。
決鬥場上,南宮黎一身白衣不染塵埃,手持黑劍,靜靜的站在一群四仰八叉的神官中間。
對比他的從容淡定,場上衆神官卻叫苦不疊。
“水神殿下。”
在衆神官連滾帶爬的退場時,池清瑤卻慢慢走上了臺。
就在所有人都想着池清瑤能和南宮黎一決高下,以池清瑤這些年的能力能好好挫挫他的銳氣時,池清瑤抓緊簫的手卻松開了。
“我……你贏了。”
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什麽情況?!
“殿下真的不同我比一場?”南宮黎一邊問,一邊朝着他慢慢走去。
然,下一秒南宮黎突然一掌打了過去,正中池清瑤胸口。
池清瑤毫無防備,被他一掌打飛了出去,又滾落到地上,在地上掙紮了好幾次才爬起來,他吐出了一口鮮血不停的咳嗽。樣子極為狼狽。
他緩緩道:“我早便說我認輸了,大人又何必突然動手。”
“我的錯。”南宮黎拱手道。
池清瑤消沉了許多,但南宮黎不信他會一直消沉下去。
“清瑤!!”忽然有位粉衣男子焦急忙慌的朝他跑來。
池清瑤卻看都沒看:“抱歉,我先失陪了。”
在一片唏噓聲中,戚秋寒悄悄退場,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想再去藏書閣看看。
可是當她來到藏書閣前,這裏已經被重新上了鎖,還多派了一些人看管。
“喲,大人,好久不見。”
戚秋寒正想着要怎麽進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呼喚。
“敬儒大人。”戚秋寒回身一禮,也不繞彎子:“藏書閣可否借我一用?”
“鑰匙可不在老夫這。”敬儒笑道:“那邊武神打的兇,這邊文神搶藏書閣的鑰匙也搶得兇,到現在估計出結果了吧?”
“老夫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跟着你們一塊兒折騰了。”
所以,如果戚秋寒想進去就得拿鑰匙,但這鑰匙究竟落在誰手裏還不一定,借不借給她也不一定。
日後要用藏書閣的地方多着呢,藏書閣的益處也大着呢。
思及此,戚秋寒道:“這鑰匙,我取得。”
東方天邊,衆文神此時還在搶,這鑰匙可不容易拿,搶的人多也就罷了,而且如果你本身不夠強的話,在沒有觸及到鑰匙之前你是會被彈飛出去的。
在衆人争的頭破血流時,一位很年輕的紫衣男人卻另辟蹊徑改繞了一條道兒拿到了鑰匙。
“諸位我取得了。”
衆人霎時間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青年神官正是飛升時間還不足百餘年的司法殿主神,雷神明理。
沒想到藏書閣的鑰匙竟是被一名新來的神官給搶去了。
可忽然間,一位藍衣女子跳上雲層,從明理的身後探手就要搶去鑰匙。
明理側身一躲,她便不出意外的搶了空。
“這位仙友,暗搶恐怕不太合适吧?”
戚秋寒落在一塊白雲上:“這鑰匙,得歸我。”
“那你來的不巧了。”明理說着還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戚秋寒道:“巧不巧我說了算。”
她揮手一扇子打亂了雲層隐沒在其中,明理也不傻,手中出現一團紫色的強光驅散了雲層。但這正中戚秋寒下懷,她毫不手軟的對着明理握鑰匙的手就是一扇子敲下去。
明理的手骨被瞬間敲斷,他反手便将另一手掌中的紫光打了過去。
戚秋寒與那紫光堪堪擦身過去,卻打散了她的一頭青絲。
雙方一發不可收拾的,打的不可開交,三炷香後仍未分出勝負,然而戚秋寒卻已經隐隐落入了下風。
這麽打下去不是個辦法。
忽然,明理一直劈在她背上,戚秋寒吃痛出聲,便摔落在了雲層上,久久沒有動彈。
明理一驚,不會是自己下手太狠了吧?他緩緩的來到了戚秋寒墜落的雲層上,戚秋寒縮着身子,緊閉着眼似乎是疼到了極致。
明理将人扶起,然而下一瞬戚秋寒突然睜開雙眼,一把扇子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你……”
“兵不厭詐。”戚秋寒微笑着推開了藏于扇中的刀片,明理白皙的脖頸上瞬間溢出了鮮血。她道:“要命還是要鑰匙。”
明理心知自己被耍,手中的紫球便要打過去。
戚秋寒沒躲,生生受了他一擊後,反手将刀片刺入了他的脖頸、拔出,一瞬間刺了兩次,接着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在了他的肩頭。
戚秋寒抹了把臉上的血漬道:“如果你不要命,我亦可先殺之,再取之。”
“詭計多端的女人。”明理哭笑不得,沒想到有一天他能被女人給威脅了。
這時,南宮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将明理從地上一把拽起。“能被她坑了,你也不太聰明。”
“她是誰。”
南宮黎緩緩道:“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一位朋友,她叫戚秋寒。”
“這是仙官!?”明理不信。
他驚疑不定、南宮黎給他解釋時,二人的眼前突然閃過了一道藍影,接着明理感覺自己的右臂一涼。
此時戚秋寒站在百米開外的地方,揚了揚自己手中紫色的衣衫,明理眼前一黑,因為在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他的斷臂。
戚秋寒敲碎他的手骨取走了鑰匙,又貼心的将他的手臂扔了回去:“還你。”
随後她拿着鑰匙揚長而去。
此後她直接閉關兩百年不見人。
但實際的,這只是個幌子,她一直走尋八方,尋找能夠修補魂魄都辦法,風餐露宿,披星戴月,春去秋來,日複一日,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尋一段時間,就會回天庭再待一些時日,白日裏她處理祈願,夜間,她要麽彈琴,要麽作畫。
在整個金殿中,她畫滿了公孫望舒的畫像,有她們一起踏山河的場景,有她吹笛時的場景,更多的是一幅‘月下美人圖’。
戚秋寒近乎瘋狂的畫着她的一撇一笑,一遍遍的彈着她喜歡聽的曲兒,不知疲倦,似乎就好像這樣做,她就能回來一樣。
她躺在滿殿的畫中,身下是一幅未做完的畫,身邊丢着一把半紅半白的扇子,她手臂遮着雙眼,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醒着。
天上的兩百年逝去的飛快,但又足以改變一些東西,此時六界太平。
随着第二道天劫天雷的滾滾劈下,戚秋寒渡劫,出關,重新出現在了衆神的視野裏。
宴會上,戚秋寒懶洋洋的坐在朝露殿的主位上,臺下是不絕于耳的恭賀聲。
兩百年間,從仙官到神官,從法力低微默默無名到如今的水漲船高。
僅僅只過了兩百多年。
但,戚秋寒明白,這還不夠。
“我聽聞玄靈殿與司法殿近些年似乎争的有些厲害。”她緩緩開口詢問,臺下頓時噤若寒蟬。
是啊,自那場大戰過後,本來該飛升一個新的氣運之子,也就是帝君來主掌天庭,可事實卻沒有。
于是明理與南宮黎開始明裏暗裏的搶。
司法殿在之前就是協助帝君判世界罪惡的神殿,如今更是成為了維系天庭表面和平的重要地。
加之明理在凡間就是個判官,清廉一世為人正直,早在為飛升前信徒便也滿天下,飛升之後香火信徒手到擒來。
而南宮黎原在凡間就是一位征戰四方的将軍,飛升後羽卿國國主不遺餘力的為他修築廟宇。
以前在天庭看着挺平平無奇的,結果現在帝君隕落、公孫扶光失蹤,池清瑤消沉不問世,他一個人單挑了天庭裏所有的武神,還贏了。
與他一道的神官還都是天庭裏排的上號的。
二人勢力如日中天,自然也就他們兩個争的最緊。
此時南宮黎在宴會上玩的倒是挺開心的,聽到戚秋寒的話,他有些慵懶的回道:“沒有啊,鬧着玩。”
明理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神色古怪的放下筷子,道:“這應該,不太算吧?”
廢話!!誰家鬧着玩是這樣的?!
戚秋寒笑道:“那麽,加本殿一個。”
南宮黎依舊是一副散漫的樣子執着酒杯,可說出的話卻帶了幾分寒意:“秋寒,你剛出關就這麽搞?”
戚秋寒笑着舉起酒杯:“分一杯羹又如何?”
明理道:“萬事,不是說說就能成真的。”
然而,這真的成真了。
戚秋寒先是殺雞儆猴的貶下了一衆犯事的神官,直接越過了司法殿的審查,等明理發覺時為時已晚。
接着,她又給與南宮黎走的近的神官多多少少找了些麻煩。
明理本來是要判她一個越俎代庖不合禮法的罪證,順便還查出了戚秋寒之前大戰時曾去過冥界。可是知情者在一夕之間死的死、瘋的瘋、冥界某個鬼集整個被屠。
而明理收集到的證據,僅僅過了三炷香,便在桌案上突然起火。
南宮黎只小小的報複了她一下,結果被戚秋寒找了不小的麻煩。
明明背地裏都已經這麽腥風血雨了,可表面上呢?戚秋寒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該給誰送禮道賀的道賀,批公文的批公文。
這下,整個天庭沒人再去敢惹這個看似斯文平靜的女瘋子。
天庭終于恢複了平靜。
後來,冥界的情況與天庭半斤八兩,那居然也沒個冥帝什麽的,人人都各自為政。
結果卻在八方湧現出了八位鬼王,其中四個吞并其他四個,一舉占了東、西、南、北四方鬼域。
這本來和天庭沒太大關系,天庭都自顧不暇了,也不管不着。
可管就管在,這四人在冥界耀武揚威也就罷了,竟然開始禍害起了凡間的百姓。
派神官去處理,結果被他們封了喉,還把屍身扔到了各家神官的廟宇裏。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都欺負到頭上了,衆人哪還能再忍?
大鬧冥界。
紫色的天雷劈在冥界四方,狂風暴雨水淹四位鬼王的老巢。
祁穆玄與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站在冥界的某一高處,望着下面慘不忍睹的景象不禁道:“你說他們閑着惹天庭幹嘛?”
那男子卻道:“不一定,在這裏他們讨不了多少好處。”
祁穆玄指了指西邊道:“你看那邊那個穿紫衣服的,好像是司法殿的雷神吧?一刀一個。”
“也許只是暫時的。”那男子其實看都沒看:“其他地方的情況對于他們可不容樂觀。”
話音剛落卻有人反駁道:“當然很樂觀。”
二人回頭,卻見一位藍衣女子手上拖着一具白骨朝他們扔來。
二人靠邊一躲,那白骨頓時被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祁穆玄攔住了身邊想要動手的男子:“你一個文神跑這種地方幹嘛?”
與上次見祁穆玄不同,現在的他光鮮亮麗,衣着體面。
戚秋寒道:“他也來了,你要見見他嗎。”
祁穆玄沉思斟酌了兩秒,又往四處看了看,于是果斷道:“我、還是跑吧。”
他身邊的男子似乎很不解:“你有病?她能讓我們走嗎?!”
“我只是來看看。”戚秋寒道:“二位自便。”
祁穆玄突然神色有些焦急的拉着那男子離開:“閃了,日後有需要盡管來找我。”
他們上一秒剛閃人,下一秒南宮黎便來了:“你在跟誰說話。”
戚秋寒道:“跟鬼。”
“沒勁,不打了。”南宮黎道:“偷個懶。”
戚秋寒道:“滾,別在我眼前。”
“沒準你聽完我要說什麽就不讓我滾了呢。”南宮黎道:“你可知四界的大戰是因為什麽。”
戚秋寒冷笑:“怎麽,這麽急着上位。”
南宮黎幽幽道:“我要是真有這個心思呢,所有攔路者活不過三天。”随即他話鋒一轉又笑道:“聊天嘛,談這些多掃興。”
“那你想談什麽?”戚秋寒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與你無話可談。”
她拂袖而去,南宮黎在其後道:“四界大戰,源于月神。”
“沒興趣。”
可她真的沒興趣嗎?
不是的。
她回去後幾乎翻遍了藏書閣的所有書,終于找尋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這終将成為了戚秋寒與天道談判的籌碼。
三百多年後,朝露殿中躺着一位睡得安詳的絕色傾城的美人。
藍衣女子跪在床邊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臉龐。床上的睡的安穩生氣卻很弱。
不過,既然人回來了,一切都好說。
“我們可以再去踏山河,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就像以前一樣。”
“如果你厭倦了天上凡間的生活,那我們就去歸隐。”
“這天上地下,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身上好疼好疼,你都不願睜眼看看我。”
……
與天道談判的結果,是用養魂大法換她回,代價是被剝奪氣運,前程斷送,實力永遠止步于此,不進反退。
九年之中,戚秋寒抱着沉睡不醒的公孫望舒踏遍了山河,途中還救了一個女童。
公孫望舒始終如一睡得不省人事,可是身上的氣息卻在慢慢的轉好。
終于有一天,她似乎睡夠了,她醒了,只不過還有些恍惚。
只是戚秋寒終于如釋重負。
戚秋寒将公孫望舒留在凡間,一個人回了天庭,在衆神名冊上,有她的名字,她依然有飛升的命格。
但戚秋寒卻将她的名字改成了“溫知許”,冒此大險,戚秋寒日後種種,卻又顯得有些徒勞,殊不知,這往後還有大用。
夜間三道天雷,公孫望舒再次飛升。
只是這一次她忘掉了很多事,她每每流露出的警惕與不安,落在戚秋寒眼裏是如剜心一般的痛。
可戚秋寒卻将這一切很好的掩蓋過去,她不想再與她分開。
如果她一輩子也想不起來,那就一直默默的在她身後。